那语言竟敲痛邵葳的脑部,那是……天哪!她的头!那是什么语言?带着剑似的砍着她的耳朵、脑袋!
医师看见了邵葳的神色,速速挂上电话。
电话里那个周匀年真令人讨厌,要打听眼前这个女人就打听,何必神秘兮兮又搬出萧老爷的名号,真讨人厌!还亏同是台湾人,真丢台湾人的脸!
“你怎么回事?”她是真的关心,这女孩投她的缘,就不知萧家女婿为何这样打探。
邵葳抚着头,“你……你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我……听了头好痛!”
庄如皱了一下眉,“那是和粤语很像的北京话,你……听得懂?”
邵葳紧抱着头,左右摇动,说:“不!”便冲了出去。
炽旭被突然冲出来的小葳吓了一跳,怎么回事?看病怎会这样?
“小葳──”他直觉要冲出去。
但却被庄如逮住,“吴警官,先签了帐冉走!”她也是一身喘,真累人,再没收钱可就赔大了。
“你这女人有没有良心?你的病人发了疯冲出去,你一点也不担心?”
“谁说她发疯了?她正常得很!废话少说,付现还是签公帐?”她拿出帐册。
“付现!台湾的女人都像你这样爱钱吗?”炽旭边掏钱边骂。
“废话!你以为你们的钱好赚啊!香港男人最抠!”庄如反击。
“懒得理你。”找了钱,炽旭飞也似的冲出去,付的是蒋力武的钱他一点也不担心,该担心的是小葳若跑丢了他可就玩完了。
邵葳低头停在红砖路行道树旁喘气,脑子里一阵嗡嗡响,直到炽旭追上来。
“小葳,你怎么回事?”她现在可是在歹徒的地盘上,这位小姐不知自身危险,吓坏他这个硬汉。
“我想回家、回家!”她头痛得要哭了!
“我们还得去做身体检查,小葳。”
小葳忍着再去医生那儿,听见医生的报告之后更慌,一出诊所便哭喊着要回家,比刚刚从心理医生那儿出来还急。
那还不简单,他也急着带她回家交差,带这样一个小型炸弹太可怕了,他可不想让蒋力武给断去头颅。
炽旭急急将邵葳塞入车子,基于职业的敏感度,他觉得有人在暗处观察他和小葳。这应该就是解开小葳谜团的人了,只是目前他未能查出对方是谁,敌暗我明,他没有兴趣当标靶,光溜为上!
他火速驶离现场。
炽旭的敏感度没错,周匀年正坐在诊所大门前路边停靠的黑色轿车内,从邵葳冲出诊所他便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是邵葳没错。
他是瞒着慈瑟出来的,若是慈瑟知道他来看邵葳,怕不闹翻天了,只是,邵葳为何会在香港?更让他不解的是,她为何失忆了?
刚入萧家,他没有实权也不宜打探,所以更不可能让邵葳这颗炸弹待在香港,随时等着多事之人揪他小辫子。
万不得已,他也顾不了什么情面了!
他得想想办法。
☆ ☆ ☆
炽旭将人交到力武手中之后便飞也似的闪人。看护人家老婆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只是,小葳至今身分未明,要当力武老婆还困难重重,这可怎好?他得再往萧家探探消息,三天后就是萧家宴客的日子了,他得快快找出答案才是。
炽旭走后,邵葳便想回房,脑子一片浆糊,虽仍留着庄医师的话语,但她还在挣扎,还不适合和客厅这个男人过招,那会耗费太多精神,她受不了。
她没坐下,直接想往房间走。
“你要去哪里?”他长长手臂一伸,便挡住她的去路。
认真去爱吧!不要违背自己的心!
邵葳突然浮起庄医师的话,眼眶一阵湿濡,爱就爱了,但是,爱这个男人有多难,庄医生知不知道!
“你,哭了?医生让你不高兴?”他抬起她的下巴,望进那双灼红的眼。
她怨怼的摇摇头,这个男人永远不知道,只有他会让她流泪。
“那为什么哭?”他的心快碎了,这种未曾有过的体验让他快要无法招架。
眼泪被他难得的温柔弄得滚出了眼眶,却仍是固执得不想说话。
他抹去她的泪,又开始急了起来,为何他就是搞不懂这个女人的想法,偏偏又这么在乎这个女人,该死的!
“你究竟为什么哭?”他摇晃她瘦弱的肩,简直要拆散她。
“因为你,因为我爱上了你!都是你!”现在说什么都挡不住她最想告诉力武的事是:她怀孕了!简单的身体检查竟检查出她怀孕了!她哭着说不出话来。
他听见心中的高墙坍倒的声音,刹那间将她锁进臂弯里,让她的眼泪浸湿他的胸膛。
她爱他。他闭起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碰触到他的胸膛又更加哭泣起来,她好想念他啊!想得心都要碎了!一下子委屈全浮上心头,抽抽噎噎,一发不可收拾。
他搂着她,亲吻她的发,直到她将多日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爱我就别哭。”他不擅长安慰女人,抚着她的长发,劝她别哭已是极限。
邵葳突然抬起头,“我……我知道我不够格爱你,但是……若你有别的女人我不会生气、不会争风吃醋,我只求你别对我生气,我……我只有你……我……”
他不让她说这种委屈话,低头将她的苦楚全吸吮进他的血脉之中。
她锁着他的脖子,紧紧攀住,再不放开他了,在这个新的生命里,若她注定是他的人,她即便没有了自己也是心甘情愿。
☆ ☆ ☆
他比过去更加爱她,再也不避讳的恋上她的身体,他的眼、他的手只要一触及她,便陷入无法控制、无法自拔的诱惑,非要霸上她的肌肤、她的唇,才得以纾解他浑身与日骤增的膨胀疼痛。
他几乎每天都在她房里醒来,然后等着冠明送上三人份的两人早餐。
他常常爱恋的看着熟睡的她,每每爱她之后,她总会疲惫的睡去,然后再从他的抚触里醒来,然后再度累坏的睡去。
这让他无限爱怜她的娇弱,在交缠的亲密里她从不保留,似乎也不懂得害羞。
想至此,他实在无法压抑唇角的微笑,她单纯得不懂得害羞,单纯得与他共赴高峰,他盯着她让人血脉偾张露出薄被外的大腿,他要多久才会对这个女人烦腻?
他爱她。在她醒来的刹那,他一定要告诉她!
他宠爱的轻啄她沉睡而微嘟的唇瓣,胡碴扎痛了她细嫩的皮肤。
却没想到这样的宠爱,会换来女人唤着男人的名字。
“不要嘛,匀年……”她拨开扰她睡眠的刺痒。
他迟疑了半秒,那是人名?他前所未有的怒气排山倒海而来,大掌揉弄刚刚吐出男人名字的嘴唇。
“匀年,匀年!”
“啪!”他大掌一挥,打醒了她。
这个女人竟在他要告诉她爱她的瞬间叫着别的男人!一时的妒意攻心让他下狠了手力。
邵葳惊醒,弄不清楚怎么回事,抚着热辣的脸颊,她……她刚刚被打了一巴掌?!
回过神看见力武森然的眼神,他冷酷的眼神告诉她,没错,眼前这个男人打她!
“匀年是谁?”他确定发音没错,而这两字从他残酷的薄唇中吐出时,加深了他的残忍,任谁都不会怀疑,他所说的那个人若死在他手里一点都不足为奇。
“鱼年?鱼年是什么意思?”她不懂力武为何生这么大的气。
他看着她,不言不语,然后掀被起身,“砰!”回到他的房里。
邵葳抚着脸、许久之后才哀鸣起来,“完了,今天礼拜三!”
刚被力武打红脸,现在还得武装自己面对江嫂和妮妮,天哪!
她不晓得撑不撑得过去。
每星期一、三、五是江嫂来宅子打扫的日子,她好怕江嫂和她那个女儿妮妮啊!江嫂和那个每次来帮忙却穿得像个电影明星的妮妮都令人讨厌!
从她住进这里,江嫂对她就是一脸鄙视,每次进她房里打扫总是斜着一双锐利长眼看她,邵葳经常跑去躲起来,最近睡得晚了躲不掉,经常是在妮妮乒乒乓乓故意制造的噪音中醒来,要命的是,房门的隔音效果太好,妮妮可能在房内杀了她力武都听不见她的呼救声。
而且,自从她们发现力武在她房里过夜之后就更严重了,有力武在的时候,她们是一种嘴脸及做事态度,力武不在她房里的时候,就……
果然,没有任何请示或者敲门声。邵葳想都不用想,她们一定听见力武回他房间的声音,所以大剌剌的推门进来。
让她们逮到力武不在房里的机会了!邵葳蜷缩在被中无力应战。
她没有对力武提过江嫂或者妮妮的态度,经过上次的豆豆事件,她已经学会别为这种事去烦他,或者和这些“人”吵起来,只会让力武对她烦腻,所以她竭尽所能的闪躲敌人。
结果,江嫂吃定了她这个性,刻薄的嘴脸变本加厉起来。
乒乒乓乓的声音开始。
柜子开启再用力关上的声音传进邵葳的耳膜,花瓶抬起再放下的声音、木底鞋踏在磁砖上的声音……
邵葳再也忍不住,只好将头伸出被外,看见妮妮正使力将衣柜抽屉推进去,不消说,又是让耳膜破裂的巨响,“噢……妮妮,可不可以请你先出去一下,让我穿好衣服你再进来?”她等着妮妮回应,虽然知道要求敌人善侍你是天方夜谭,但总要试吧!不然要她等到耳膜破裂吗?
妮妮回以和母亲一样可怕的狭长利眼,瞪了邵葳许久之后,尖酸不屑的说:“哼!鸡还怕人看呢!”
“你说什么?”邵葳不敢相信,她竟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可怕的妮妮站起来,手叉着腰,指着床上的邵葳,“我说,你这个妓女还怕人看!你不知道少爷对外怎么形容你吗?”
邵葳确实很好奇力武会对外人怎么说她?虽知道力武不可能承认,但至少不会太过分才是,她期待妮妮继续说完。
“他不过是养了个可暖被温床的活动式免费健身器材罢了!”对于可以“转述”这句话,妮妮很得意。
邵葳当场傻住。一时拿不定主意要笑还是哭,这样有创意的形容词不会是妮妮掰得出来的,随后,一秒内恢复情绪她倒是自然了,直接在妮妮面前光着身子下床,曼妙光滑的身躯让妮妮看呆了,眼形从狭长变瞠圆。
收到妮妮这样的眼光,邵葳倒不兴奋,毕竟,她不过像个妓女罢了,可悲的是,她还是“免费”呢!她面无表情的进了浴室,让碱碱的眼泪和在温水中,不着痕迹。
这能解释他为何会在睡梦中打她吗?在他心中,她原来是这样的角色。这教她如何告诉他:她怀孕了。
她是心甘情愿爱他呀,怨不得、怨不得……
她在莲蓬头下又哭又笑,险险吓坏了坏心的妮妮。
第七章
从大早,宅子里就气氛紧张,力武带着怒气的脸已经两天了,这点不说,冠明和炽旭才是紧张气氛的主谋。
只是连炽旭都紧张,这就让邵葳有些关心了,今天的宴会真有这么隆重吗?让她更不解的是,宅子里有好多看似保镖的男人,就是这些人造成冠明和她的紧张,而且一直持续到现在,再两个小时就要出发赴宴了。
今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在化妆师的扶持下,她穿了一件撒了金粉、亮片串钻的黑色低胸贴身礼服。
她从没穿过这样华丽的衣裳,一时间对镜子里的高雅女人失了神。
化妆师将她的秀发高高绾起,额前服贴的发顺向耳后,干净简单的衬出她姣好的五官,而那自然的气质让化妆师觉得多化妆反而是坏了她的天生丽质。
“小姐知道这件礼服的由来吗?”造型师眼尖,早认出了这件有名的衣裳。
“这衣裳……”她摇摇头,连衣服都有来头?力武一向不重视这些外物,今天会做这种安排,让她无法不多加揣测。
“这是奥黛丽赫本参加《罗马假朗》这出戏首映会上所穿的礼服,多年前义卖会上听说被华人收购了,没想到是蒋先生的收藏,今天见识到了,果真是无价华服,衬得小姐气质竟和奥黛丽赫本相似。”
《罗马假期》?!她浮起庄医生的那段话:就当是场《罗马假期》般的恋爱,至少,是爱过了……这么巧?!
她没有成为主角的准备,一点都不想像主角这样爱过就算,她要在力武身边一辈子。心一慌,她竟想将这套衣服脱下。
“小姐、小姐,别这样用力,衣服会被您弄坏。”
她根本不管,直想将身上的衣服揣下,管它是什么无价华服,她不要!
阻止的叫喊更大声,“小姐!小心你的头发、你的妆!”外加七手八脚阻挡美丽女主人的冲动。
这些人!她气不过也心慌的没空解释,眼见礼服脱不下来,她干脆拎起裙尾,直往客厅奔去,她不管!她一定要告诉力武,她已经全心全意爱他了,绝不让他们的未来像泡沬一样消失。
结果,客厅只有炽旭看着报纸,对冲出来美得快让他不认得的邵葳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葳?”怎么这样慌乱?
“力武呢?!”顾不得炽旭会怎么想,她现在就是要力武。
“在房里换衣……”他还没讲完,美人已急得往人家房里冲了,“唉……”他只能轻轻叹口气,继续拎起无聊的报纸。
邵葳连门都没敲,心慌意乱的她没想这么多,直接冲进了力武的房里。
他从落地镜回过身来““小葳?”他没错过她美丽晶亮的双眼中让人怜惜的美,以及那一身华服衬托下令人血脉偾张的身材。
“力武……”找到这里,声音已是哽咽,什么也说不出来,直直冲进他怀里,啜泣起来,“呜……呜……我我……”
他低下身子在她耳际低喃,“你,好美。”灼热的双手已经环住纤纤细腰,将哭泣的她锁进宽厚的身躯。
“我……我……”她抽抽泣泣抬起迷蒙的眼看他,低低诉诉,简直就要说不出话来,“我不是奥黛丽赫本,我……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罗马假期》──”
他是买下这身服饰的人,当然听得懂这个美丽的女人哭诉的是什么,一时心里暖烘烘,浅笑着,“我也不是,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真的?”她的眼眶还有泪。
他吻去她的泪,温柔的对她说:“真的。”之后拍拍她的背,笑了开来,“只要你别这么爱哭就好了。”
她听出来他的取笑,娇嗔:“你这个没良心的人!我是……”
话还没说完,娇嫩鲜红的唇已被夺去发言的机会,连呼吸都被掠取。
他轻咬着这个甜美的女人,这个如此爱他的女人,他相信在她这个重生的生命里,他是她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