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天真、善良、单纯是我所欠缺的……那我是不是配不上你?’
伯文反问。
致妤好一会才说:‘不是的。伯文……你是个鼎鼎有名的电视主播、电视明星,而 我只是个小职员,我们之间相差太悬殊了……’
听完致妤的告白,伯文满心疼惜地说:‘傻女孩!记得我曾经告诉你,我也是个凡 人,也有baby时代,只不过是我的职业比较特殊罢了,只因为电视是大众传播媒体,我 们直接面对群众,当然知名度就比较大了……我绝对不是什么明星,懂吗?’伯文轻声 地说,并疼爱地把眼神凝注在致妤身上。
致妤不语,伯文见致妤眼底仍有犹豫,‘傻蛋!假如你不喜欢我是大众人物、传播 媒体……那我……我换工作。’
这招果然奏效,致妤着急起来了,‘不要!你别胡来!’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接受我?’伯文像个大孩子般撒娇。
致妤实在没辄了!若是拒绝眼前这位‘完美的男人’,恐怕是这辈子将永存遗憾, 尽管这份‘爱’来得这么唐突。
‘你不介意我是个孤儿?’致妤编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伯文摇摇头,‘我也是孤儿。’
‘可是,我有个难缠的大嫂,可能随时会刁难,甚至……’致妤还是希望伯文打退 堂鼓。
‘我爱你,就该拥有你的一切、承受你的所有。’伯文诚挚地表明,在在令致妤无 法拒绝。
‘伯文……’致妤再也无话可说了。
伯文轻轻拥住致妤,被致妤发梢的香味所吸引,忍不住轻吻她的发梢。但,致妤竟 急急推开他‘致妤?’
‘伯文,’致妤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有个要好的女朋友吗?’
伯文一听,拍额喊冤,‘天呀!这下我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怎么……’伯文正色问:‘你怎么会认为我有个要好的女朋友呢?’
‘你说呢?问你自己呀!’致妤没好气地回道。
‘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吗?’伯文脸色不佳地表示。
‘报纸、杂志都这么写的,说你和葛端端是才子佳人。’
伯文一副彻底大悟的样子,‘你相信报章杂志?’
致妤看出伯文的懊恼,但仍想不出如何化解尴尬。报上说的就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呀!
‘你可以用点智慧去想……’伯文极力想澄清。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不反驳?’致妤切中要害地问,令伯文终于沉静下来。
致妤开始心生退缩,伯文却又道:‘听好!致妤……致妤看见了伯文私下难见的严 肃。
‘新闻界的绯闻,愈辩愈乱,一池春水吹得更皱;何苦再去强加解释……’伯文顿 了顿,‘而我和葛端端全然只是事业伙伴,仅限于此。而我希望你是我的终生伙伴;水 远的伴侣……’
伯文明确的解释,只希望致妤明白他的心。致妤也曾经听说传播舆论的哗众取宠, 面对伯文的真诚,她不再退却,因为失去他,就等于失去整个世界!
见致妤不再说话,伯文趋近,一手揽住致妤。致妤先是一惊,又因眷恋伯文温暖的 臂弯,只得欣然接受。
伯文静静盯着致妤,一手轻揽致妤,一手轻柔地替她把长发拢向肩后。轻抚她的脸 颊,最后顺势凑上他的唇…:致妤羞涩地躲在伯文胸前,小鸟依人的惹人怜爱。
‘致妤,我爱你,让我好好爱你……’伯文喃喃说道。
伯文轻轻揽住致妤的腰,忽然正色地问:‘致妤,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致妤觉得像被甜蜜糖浆包住般,心中甜孜孜的。
‘不告诉我是不是?’伯文捉弄地问:‘没关系,那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
致妤台起头,含笑地点点头,伯文又趁势低头吻她的前额、眼睛、耳畔,并在耳畔 旁轻喃:‘我知道你会爱上我的。’
是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
致妤根据客户存单一一敲打键面轮入电脑,萤光幕上一一跳上输入的客户帐号及金 额数字。
因为屋外寒风寒雨的,营业厅内来往的客户相对地减少,同事们稍有空闲,有的闲 聊,有的翻看报章杂志。
‘哎哟!这个徐伯文真是花名在外。’邻座美珍忽然喊起来,致妤不禁出电脑键盘 上转移注意力。
‘什么事呀?’亦玲凑兴地问。
‘这本杂志上说,徐伯文和葛瑞瑞,还有一个sTEvEN的,闹起三角恋爱,而徐伯文 还‘一怒为红颜’,风度极差!’
‘他和葛端端是玩真的吗?’亦玲仔细的样子教人差点误以为真。
‘人家女主角葛瑞瑞都坦承两人的恋情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邻座同事不屑地 说。
‘哎!亏他平时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致妤听完了同事的对话,整个人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又无气;她不知是 怎么把存单资料输进电脑的,呆呆地一张接着一张敲打键面,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午休时间,致妤把杂志仔仔细细来翻看,一探究竟。
自己何德何能与伯文匹配呢?灰姑娘的故事只可能在童话书中出现,而自己却一迳 傻呼呼的迷上童话,受上伯文!也许是伯文在三角恋爱中败战下来,为弥补情感空档才 找上我的?这段唐突的爱,自己早该惊觉,觉悟了!致妤痛苦的自我揣测着,并努力掩 饰沮丧的神情。
外面的雨势依然滂沱,但往来的客户却络驿不绝。营业厅又开始忙碌起来。
‘小姐!’
致妤见欧巴桑气急败坏地大叫,她仍是捺着性子,‘请问……’
不等致妤问话,欧巴桑便把存折丢了上来。
‘我这存折裹面明明有两百多万,为什么打电话给我,说我存款不足,要我来补存 款,否则会跳票?’
致妤拿起存折,并刷过电脑萤光幕键盘原来是自己上午心不在焉,把人家的存单金 额少打了一个零,结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竟又通知存户来补存款。致妤大吃一惊!
‘对不起,是我作业疏忽……’致妤坦白承认,并诚恳地道歉。
欧巴桑不听致妤道歉,一迳得理不饶人地骂了起来,‘银行存钱,钱都能莫名其妙 少了,那我们以后还敢相信谁?烂银行……搞什么飞机?’
欧巴桑的咒骂,引起其他客户的好奇及围观,内忧外患,令致妤的情绪一下子崩溃 了,眼泪开始不断地落下;行员们也围了过来——致妤再度端坐林哲远面前。她知道, 客户已被林经理安抚好了,也解除了客户的疑窦;存单方面,林经理已交由其他同事重 新校对,帐目也都澄清了。只是——她的自尊与自信却再也找不回了。
‘还在心跳加速?’林哲远温和不带任何斥责的口吻。‘这是一个难得的经验,不 要因此而失去信心;我对你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经理,对不起。’在林哲远的安抚下,致妤终于开口说话,她惹人爱怜地认错, 令林哲远更是心生茫然。
‘好,我接受道歉。’林哲远坦然地道:‘但这已经成为过去式,不要再提起了。 ’
致妤感激地点点头,林哲远顺势道:‘时间很晚了,去吃个饭再回去吧!’
‘这么完美的安排我还能拒绝吗?’致妤再度点头答应。
***
‘餐厅内永远门庭若市。’林哲远望了望周遭,发表他的想法。
致妤只是静静的聆听。因为靠自己的能力是不可能走进这样豪华的餐馆,当然不了 解裹面的川流不息;静静聆听是最好的答案。
每每总是托经理之福才能进入豪华餐馆大开眼界,今天却是‘因祸得福’,又可享 受美食一番。
‘我和她可能会离婚。’林哲远轻搅咖啡,幽幽地道。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
致妤一听,震慑住了;中国人一向劝合不劝离,但面对林哲远的告白,她却不知如 何敢齿。
‘一定要这么做吗?’致好纳纳问道。
‘没办法!她不是居家型的女人,我不放心把小孩交给她……’林哲远有意无意地 透露自己的心情。‘你是唯一知道我和她有婚姻危机的人。’
林哲远这段话令致妤心中一悸,‘经理,听您这么说,我备感压力哲远却一笑置之 ,‘不要有压力!一切都能解决的。’
致妤并没听出林哲远的一语双关,只是心思莫名地飞到伯文身上,并挂心他的晚餐 ,在心底又自怨自艾对伯文的依恋。
‘在想什么?’林哲远关怀地问。
致妤摇摇头,喃喃自语,‘男人都是朝三暮四的。’
‘不尽然。’林哲远一句话,令致妤回到现实。
‘感情是彼此的承诺与实践,当承诺与实践褪色,无法再修补了,只好忍痛割舍。 ’林哲远试着说明立场,致妤却一句话也听不进半句。
‘如果能重新来过,娶你为妻当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再无遗憾了!’林哲远终 于赤裸裸地表白。
‘经理,我该回去了!’致妤冷冷地回应,使得林哲远更加深意愿。
车子往百龄桥方向驶往致妤的住处,甫上百龄桥,致妤便道:‘我们打开窗户好吗 ?外面的自然风此空调更妤。’
林哲远心有同感地开了窗户,扫视一眼致妤,只见她一派纯真的享受自然风的吹袭 ,自然而率真。
‘我太太是离不开冷气房、温室的……’才出口,林哲远又发现自己失言,赶紧收 口;两人竟一路无言。
在致妤的住处巷口,林哲速将车平平稳稳地停下。
‘谢谢经理的晚餐。’致妤礼貌性地道谢。
林哲远点点头,又抢着道:‘我忽然发现你家和我家不但很顺路,还很近……’
‘是吗?’致妤不解。
‘我住天母,你住剑潭,现在我只要往中山北路方向走,转进福林桥,就回到家了 ,真是顺路。’哲远兴致勃勃的继续说:‘你上班都在巷口搭公车吧?’
‘嗯。’致妤据实以答。
‘好!我晓得了!’林哲远像下了什么决心似地。有些神秘。
望着林哲远的车子驶离,致妤才缓步走进家门。
才一开门,冷冷的空气翩然而至,大嫂仍是寒着一张脸,像赌气般不能缓和。
‘大嫂,我回来了。’致妤像只老鼠般,希望能赶紧闪过大嫂的视线。
‘你回来了?’大嫂冷不防地道,致妤只得站住脚,等候宣言。‘早不回来,晚不 回来,刚刚有个叫徐伯文的才挂断电话,找你找得急得像什么似的……’
徐伯文!致妤在心底呐喊。整个心情已沉得不能再往下陷了,所有的欢喜与忧愁皆 因他而起。
‘他要你回来打电话给他……’大嫂热心地说。
一反平常地,大嫂出奇地热络,只因徐伯文的出现?大嫂的心底仍打着如意算盘, 一步步计算着。
致妤并没有再打电话给伯文,只是呆呆地回房,回想今天所经历的种种。
林哲远?徐伯文?这两个男人——
第六章
早晨,上班时间,公车总是拥挤得像沙丁鱼,不得不令人联想‘生存的压力’。
致妤在公车站牌下伫立许久,终于看见二六六公车姗姗来迟,才正欣喜,却见它不 胜负荷地挤满乘客;公车司机抱歉地慢慢驶过,这辆公车真是再也塞不进人了!
公车才走,林哲远的车子翩然尾随而至,在致妤身旁停了下来周遭。
等车族好奇又羡慕地看了看车子及致妤,致妤靦腆地赶紧闪进林哲远的车,‘危机 ’才算化解。
‘怎么样?算不算‘解救’了你?’林哲远轻松熟练地握着方向盘,车子亦平稳地 在车阵中前进。
致妤不回答,她开始惊觉林经理的‘用意’了。
林哲远是个甘于黯淡的人,在工作岗位上总是无声无息,却能精准扼要地处理公事 ,不卑不亢地面对上司、同事、部属,乃至于客户,全然无一般富家子骄纵的习性。诚 如林哲远对致妤的自我表白,除了致妤外,外界并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已亮起红灯,只 了解他有个显赫的家世、优渥的老婆……在父母的安排、礼教、公式、规则的范畴下, 他别无选择,必须及早认识婚姻,也在婚姻中粉碎了他的雄心壮志,甚至颓废、沮丧地 度日如年。
林哲远对致妤这般殷勤,当然是用心良苦呀!单纯、简单的致妤不敢作任何揣测, 但近日来的‘巧合’实在令致妤不得不惊觉、满心窦疑。
‘昨晚是不是没睡妤?’林哲远像个成熟的大男人,钜细无遗地观察致妤。
‘没有,只是有点散神。’致妤怎可能将心中的犹豫告诉他呢?
林哲远见致妤不甚热络,倒也适时地保持沉默,只是播放轻音乐,让车子奔向银行 。
***
银行营业厅内,往来客户川流不息,致妤除了微笑面对客户外,心里仍是牵挂着伯 文;才想他,他竟翩然而至。
伯文站在柜台前的长龙中,他习惯性戴上太阳眼镜,遮住脸部大半,但他特殊的气 质仍引来某些眼尖客户的注意,伯文只得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来应对。
‘昨晚怎么没回我的电话?’伯文将存折及欲存的款项一并交给致妤,并用最低的 音量询问。
‘不太方便……’不擅说谎的致妤慌张地看了伯文一眼,并没瞧见他有任何责怪的 意思,却见他敏感地望着她。
‘你好像不大对劲?没睡好?’
致妤掩饰地摇头,用眼角扫了左右邻座同事一眼,她们似乎在窃听。
致妤将登录好的存折递给伯文;伯文无奈地往后看,一群大排长龙的客户正等着处 理业务。
‘我要去上班了!晚上去不去我家?’
致妤低头,没敢把眼睛台起,‘我现在正忙……’
‘好吧!’伯文纳闷她的转变,又不放心地道:‘有事记得call我,好吗?’
致妤胡乱地点点头。伯文见致妤仍埋头专注在公事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迳自黯 然离去。
伯文离去后,致妤虽然继续手上的工作,内心却不断思忖他刚才所说的话——‘你 好像不大对劲?没睡好?’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问候竟让人牵肠挂肚,并试着推翻对他的 犹豫……报章绯闻,时而可见,或哗众取宠、捕风捉影,抑或凭空捏造,伯文根本不屑 顾及,他都曾有过立场说明,自己却轻易动摇,就凭那本杂志的一面之词?致妤开始自 责了。
但是,无风不起浪呀!这样的‘绯闻’——拂袖为红颜;已涉及人权、尊严了,伯 文为何能‘不动声色’,也不曾在她面前提过,相爱的彼此该是无话不谈的呀!
伯文是个呼风唤雨、神采飞扬的人,竟能放下身段,一通‘陌生’人的电话求救, 他不顾是否为恶作剧、是否居心叵测,就单纯的‘拔刀相助’,这样的人还值得怀疑吗 ?致妤整个脑子被自己想出来的原因占满,却又一一用理由推翻对伯文的信赖……这样 复杂的情绪一直纠缠到下班。伯文没再来电,致妤十分失望地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