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甫嗫嚅出声:“我能多认识你一点吗?”
“可以。”邵桓禹扬起嘴角,无异议地点头;他本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应该是他长这么大以来,让笑容挂在脸上最久、最多的一天。
“嗯,邵先生,你……”
“等一下。”他打断她的话,“请不要叫我邵先生。”
“喔,桓……禹。”她有些艰困的喊出他的名字,“你几岁?”
“三十。”他晃动酒杯,仔细察红酒的流动速度。
“几岁到英国?”她支着下巴问。
“大约四岁。”看红酒流动得缓慢,他满意地堆起笑意,因为流速越慢就表示红酒的品质越佳。
“为什么你还能说中文说得这么流利?”
“天性吧!”他闻了闻酒,感受红酒的芬芳香味。
邵桓禹过分简要的回答让项乔昀不满意地噘高了嘴,并抗议着:“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你还真难配合。”
“我才不会,不然换你问我。”
他挑挑眉,”就聊聊你的公司,还有那些人吧!”
“好呀!”她漾起灿烂笑容说着:“沃克有五个人,时尚杂志总编辑郁洁诒、环境规划设计师解楚珸、模特儿童潼和服装设计师夏季雩,还有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家伙。”
邵桓禹不知是了解她的介绍,还是同意她的看法,配合地点头。
“阿诒的能力很强,虽然老是神经兮兮的,但是个很可爱的小女人;别看夏季个性大剌刺的,她可是个十分敏感的小女生;童潼是个天真浪漫的小公主,等着和王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不曾离开。
“至于外表独立聪明的解子,跟她做朋友那么多年了,我只晓得她心底藏了好多不为人知的心事。”项乔昀的眼里闪过不舍与心疼之色。
“关曳呢?”他主动发问。
“解子老说他是挂名的老板,我倒觉得还好,若没有他就不会有我们,更不会有沃克这家公司了。”对于关曳,项乔昀总是充满着感激。
邵桓禹看见了她星眸里那道因关曳而发亮的光彩,然后艰涩地咽了咽不知何时已上升至他口中的微酸物。
不慎燃起的嫉妒之火悄然在他心底蔓延。
他对关曳就是没什么好感。
两人一问一答地尽兴聊着,项乔昀举手投足间满是都会风情,和邵桓禹散发出的温雅气质很搭凋。
不远处的角落里,不受欢迎的狗仔队记者正以夜视镜头静静地捕捉着他们互动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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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吵闹的商圈里,闹中取静的巷弄内,一家地中海式装潢的餐厅户外露天座位中,五位美丽佳人难得齐聚一堂,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优闲。
解楚珸身穿简单有型的咖啡色裙装,搭配无袖的鲜红色高领毛衣,整体造型在端庄之余增添一股优闲气息,手中并拿着最新的八卦杂志阅读着。
放下手中的杂志,她不避讳地问:“这杂志说的可是真的?”
她的疑问当然也是其他三位姐妹的疑问。
“吃饭是对,交往没有,金钱往来也没有,我更不是什么商业间谍。”项乔昀态度坚定地据实以报,并动作忧雅地往嘴里送进一口起司蛋糕。
“有没有可能进一步交往呢?”郁洁诒一身卡其色裤装.内搭不规则式的印花上衣,自信满满、精神奕奕的模样不改其记者出身的本色,关心的还是感情问题。
项乔昀的秀眉拧紧了,基于合约上的条件,她必须连好姐妹也隐瞒,所以这点教她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这么优秀,你还在犹豫什么?”见她吃得津津有味,夏季雩立即忘了减肥这事,忍不住也往嘴里送进一口黑森林蛋糕,在嚼食之余还不忘发问。
夏季雩穿了紫色素面高领线衫、颈项上围着同颜色围巾、腰系土耳其石腰带、灰色长裤下踩着尖头平底鞋,全身上下充满优雅的休闲气息,难得舍弃最爱的波西米亚风格。
“嗯。”她不否认地点头,因为邵桓禹的确很优秀。
但是目前他们之间只是雇主与雇员的合作关系,所以……咦,不对,她在想什么啊!
她低声咒骂自己,双颊不禁飞上一抹红霞。
“乔,你不要我要哕!”身穿点缀着大小圈圈纹的灰色短袖连身洋装,童潼故作妖样,娇嗲的声音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反倒有着活泼稚嫩的甜美。
“你连搞定阳光男和贵公子的办法都没有,还提什么想抢乔的。”郁洁诒直言道,暗批童潼迟迟不给那两个男人正面答复。
童潼嘟起嘴忿忿不平地瞪着郁洁诒,因为她该说的话都说了,就是有人不死心老像只苍蝇般绕着她转,很烦人。
夏季雩俏丽的脸庞上无端闪过一抹忧郁之色,但没人发现。
“正经点,别说这些了。”解楚珸制止她们的吵闹,“乔,邵先生对你有没有意思?”
项乔昀反看着她,瞪大瞳眸仿佛也在向她寻求答案。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解子,你怎么这样问。”夏季雩怒颜制止,不苟言笑地纠正道:
“你应该这样问。”
大家等着看她表演。
“咳咳,乔小姐,请问你对邵桓禹先生是不是也有好感啊?”
哈!切中要点。
项乔昀霎时羞红了脸。
“哇,乔的脸好红哟!”童潼仿佛看到了奇观,惊讶得大声呼叫。
“看乔这样子,他们两个八成已经上了床。”夏季雩虽是语出惊人,却得到姐妹们的一致赞同。
解楚珸更不避讳地直接问:“他的性能力如何?”
“对呀、对呀。”
“好好奇喔!”
项乔昀的肩头无力地一垂,“嘿,你们愈说愈离谱。”
“对嘛!”郁洁诒贴心地为她转开话题:“解子的问题应该要问夏季那天遇到的那位猛男才对。”
“为什么?”天真的童潼不知道前夏季雩在PUB里喝醉了。
夏季雩怒眼睨向那个多嘴的人。
“别看她白天包得紧紧的,到了晚上闷骚性格完全解放,狂野得吓人。”郁洁诒不能置信地猛晃着头。
“什么嘛,把我说得像个欲求不满的浪女似的。”夏季雩不平地嚷着。
“是呀,你就是。”
“不是!”
在两人争吵时,一道悦耳的音乐声突地响起,是从项乔昀的手机传来。
“喂。”项乔昀全身上下的衣物是单一色系,金葱套头毛衣和铜金色腰带互相搭配显得极为亮丽,丝绒长裤还让她的曲线更玲珑有致。
(吃中餐了吗?)
是邵桓禹。
“正在吃,你呢?”她缓缓地移动脚步,回避到一旁去。
(还没。)
“要不要我……”忘了身处“八卦山”的项乔昀本甜蜜地说着,转身忽地见到姐妹们诡谲的目光后,吓得不敢多言。
(你能过来我这儿一趟吗?)
“嗯。”面对着姐妹们,她羞得只敢以哼声回应。
(我等你。)
“拜!”
项乔昀挂上电话、蹙着眉头,思索着该怎么跟姐妹们说她要先离开。
“我们既然是好姐妹,你有事就先走吧!”解楚珸识趣地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说出心里想说的话。
“快去,别让亲爱的人久等。”郁洁冶挥挥手,催促着她。
“乔姐姐,干巴爹!”童潼娇柔地为她打气。
“谢谢!”她笑了,但最挂意的是夏季雩,因为她们的约会可能得延后。“夏季,我……”
“没关系,下次聊吧!”她帅气地挥挥手,但却突地低声说:“再顺便告诉我,邵先生在床上的表现值几分。”
“夏……”
“开玩笑的啦!”夏季雩吐吐舌,就是爱闹她。
临走前,郁洁诒提醒着:“不要忘记带邵先生来参加华夏商区的落成典礼。”
“我规划的。”解楚珸轻啜口水后说道。
夏季雩瞠大眼眸,忙接语:“我主持。”
“我上秀。”童潼露出甜甜的笑容。
“嘿,钱是我这个主办人出的。”郁洁诒挑高眉,扬着嘴角说。
“她羸了。”其他三人举起白旗认输。
“呵——”项乔昀噗哧一笑,“好,我会到场,顺道邀他一块儿去,这样可以了吧?”
“可以。”四人满意地点头。
“走了,拜!”
“Bye。”
“你们想……”夏季雩半眯星眸,神秘兮兮地说。
然话不用说完,姐妹们已了解她所指的为何,毫不迟疑便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应该就是!
因为项乔昀脸上的红潮是骗不了人的。
第四章
这是项乔昀第二次走进邵桓禹的公司,上回她来不及好好观赏,所以今日特别放慢脚步。
挑高的设计不仅使得办公空间更显宽敞,以深蓝与白色为基础色调、天花板再钉上原木作为横梁,更让办公室充满浓厚的海岛风味;能在充满优闲风情的环境里工作,实为一大享受。
“项小姐?”白承勤有些讶异她会再次出现,忍不住揉了揉干涩的眼。
“白先生。”
“你是来找邵先生的吧?”
她绽放出一抹甜甜的微笑点头承认。
“我带你过去。”
“谢谢。”
忆起那日对着白承勤暴怒的景象,项乔昀羞惭了.愧疚道:“白先生.前些天很抱歉,我太冲动了。”
“没、没有,是我不对.没站在你的立场考虑你的感受,该道歉的人是我。”白承勤恭敬地鞠了个高达九十度的躬,
“不、不用啦!”她怎么承受得起!
“还好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你是不是被邵先生……”项乔昀忧心地问着,
“是。”一时说溜嘴,他赶紧改口:“没有,还好、还好。”
唉!她更羞愧了,害他遭受无妄之灾。
“请往这边走。”他领着她转进右手边。
“对了!上回我说过要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帮我找到隐形眼镜。”项乔昀漾着感激的笑容。
“咦,你还记得。”他又是一惊。
“当然记得,明天中午你有空吗?”她询问着。
项乔昀的粉颊上犹如初夏的玫瑰绽放,艳光四射任谁也不忍拒绝她。
“有、有、有。”白承勤点头如捣蒜。
“那就一言为定哕,明天一起用午餐。”她的嘴角轻扬起一道美丽的弧线,再度盅惑了眼前人。
“好。”
总是少根筋的白承勤真的没搞懂自己脚踩何地、身站何处。
唉,他正站在上司邵桓禹办公室前。
他们的对话全进了邵桓禹耳里,使他不悦的情绪油然而生。
猛地,办公室的门被由内打开,只见邵桓禹燃着熊熊大火的双眼朝白承勤一瞪,立刻吓坏了他。
“邵先生。”
白承勤不至于太白目,了解邵桓禹的怒火是为何而来,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也来不及挽回。
“你明天中午没空吃饭!”邵桓禹冷僵着一张脸霸道地说。
“我、我知道了。”白承勤紧闭起眼,委屈地接受他的说法。“项小姐,我突然想起明天中午有个会议要忙。”
“喔。”她脸上写满失望之色,退而求其次,“那么改天再约哕!”
“好。”白承勤看着她的失落样,又不忍拒绝地点起头。
真是的,他又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谁才是主人。
“白特助从现在开始都没空吃午餐。”邵桓禹凶狠地瞪着他,气得低吼。
白承勤再度被他灼烫的目光吓得心惊胆战,不由得张大嘴,知道自己又犯错,然为时已晚。
”为什么?”不明白原因的项乔昀突然打岔,傻傻看着这对主仆。
“不为什么,就是这样。”邵桓禹以笑脸对她,却厉色对白承勤。
“白特助,忙你的去。”
不愿多看白勤一眼,他轻推项乔昀的腰,把她推进办公室。
白承勤呆愣一下,忍住多看他们一眼,想不透冷漠的上司曾几何时如这般在乎身边的女人。
爬了爬头发,他瞬间顿悟,忘情地笑开。“莫非……哈哈——”
应该是的!
唉,就属当事人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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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项乔昀的目光即被桌上的物品吸引。
“桓禹,你在做什么?”
好奇心让她忘记方才的不解。
“卷雪茄烟。”他收拾着东西。
看邵桓禹的动作,显然他仍在生白承勤的气。
“能卷给我看吗?”她出声要求。
见她深感兴趣,邵桓禹欣然答应。“of course!”他随即摊开所有的工具与处理过的干燥烟叶。
“第一步先把茄心与茄套结合起来,制成茄束。”他将成为茄心的烟叶一片片、一层层,整整齐齐压平叠好,留意着烟草分布是否平均。
“要注意雪茄中心要有足够的空气流通,烟草太多抽时会变得困难.太少燃烧的速度则会太快,变得烫口,,”他动作熟稔地边做边解释,“茄套的烟叶必须富有弹性,才能把茄心贴贴服服包裹起来。”
“嗯。”项乔昀两眼睁大,看得认真。
“接下来就利用这个模子。”他拿出一个模型,将茄束放进。
“我能试试吗?”
“当然可以。”他退开一小步,把位置让给她。
项乔昀依着他的指示压挤,十来分钟后,茄束已经定型。
“最后,再帮它穿件又薄又富弹性的衣服。”他开始为它量身剪裁一片柔软的烟叶当茄衣。
“这样就完成了?”她问。
“是的。”他追求完美地望着那根雪茄。
“原来卷烟的手续这么繁杂。”她佩服地晃着头。
“的确,手工雪茄的制作过程必须花费大量人力、时间,且损耗的烟叶也比较多,因此价格当然比较高。”邵桓禹边以专用的剪刀裁剪雪茄头;为确保抽烟时能顺口,他谨慎地丈量雪茄的尺寸与厚度。
“生产手工雪茄的公司不多吧?”
“尼克是唯一只生产手工雪茄的公司。”他颇觉得骄傲。
“呵——”他充满自信的模样惹她一笑,“你为什么会卷烟?”
“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在卷烟工厂度过每个寒暑。”他眉头一拢,吞下苦涩的滋味一语带过。
“为什么?”她不明白地追问:“你在工厂打工是吗?”
邵桓禹敛起笑容、紧闭唇瓣,拒绝深谈下去,迳自埋首于剪裁烟头的工作。
见他摆起拒人于千里的姿态,项乔昀咬咬唇,低声咒骂自己,连忙换新话题;“你看到报导了吗?”
“嗯。”邵桓禹点头,从酒柜里取出一瓶干邑酒与两只玻璃酒杯。
抽根雪茄配上甘醇的干邑酒是他午后最喜好的享受。
“你介意吗?”她怯声问,
邵桓禹神色从容地递杯酒给她,反问:“你呢?你介意吗?”
他真正担心的是她,两人不过是单纯地约享受美食罢了,她却无辜地被卷进恶性斗争的商业圈内。
“不会。”
“你不觉得委屈?”
她晃动酒杯,漾起美丽的笑容摇摇头。
“这样就没问题。”他放心地轻笑出声,举杯向她致意,“Cheers!”
“Cheers!”
邵桓禹掏出一只精致的打火机,以小火点燃雪茄;他慢慢旋转雪茄,直到每一处都燃烧得平均时,才把雪茄送到嘴边,品尝第一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