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彼此的眼波交流间凝结,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甚至听不见阵阵清风吹拂而过的声响。
缓缓的,迟仲桓以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慢慢地低下头来,在聂月眉猛地回过神之前,攫获了她温软柔润的唇。
在他温存缠绵的轻吻下,聂月眉只觉一阵晕眩,她不但忘了该推开他,甚至还在他温柔的哄诱下,不自觉地经启唇瓣,任由他加深了这个吻。
许久之后,迟仲桓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吻,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她的唇。
她的滋味甜美中带着生涩,知道自己是品尝她红唇的第一个男人,迟仲桓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满足与骄傲。
望着她颊边那两抹醉人的红晕,以及被他吻得更加娇艳欲滴的红唇,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轻抚着她的粉颊,略微粗糙的拇指轻轻刷过她的唇,此举又引来她的一阵轻颤。
聂月眉僵着身子,瞪大了眼,若不是唇边温热的感觉仍未退去,她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真的吻了她!
她原本可以推拒反抗,或者高呼非礼的,可她不但什么也没做,甚至还默许地任由他掠夺她的吻,更甚者她还因他的亲吻而意乱情迷、怦然心动……
“你叫什么名字?”迟仲桓轻执起她的下巴,熠熠地凝睇着她。
不该告诉他的!虽然理智这么提醒她,可是他的眼眸仿佛有种蛊惑意识的魔力,她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开口,她就听见了自己微颤的声音。
“我……聂月眉。”
“月眉,好美的名字,很适合你。”
听他以低沉的嗓音轻吟着她的名字,聂月眉的心陡地窜过阵阵悸动。
“可是……我记得这附近并没有姓聂的人家。”迟仲桓蹙眉思索了片刻,再次确定了自己的记忆无误。
“我住在城东的袁家。”
“城东的袁家?”迟仲桓一愣,知道她口中的袁家正是袁建良的住处。
她和袁建良是亲戚吗?问题还没问出口,他们便同时察觉有人也来到了妙宝寺的后院,似乎正伫立在林子的外头。
“呃……我……我该走了……”聂月眉急忙想退开,可她仍被困在他的身前,只好以恳求的目光望着他。
林子外头很有可能是前来寻她的袁夫人,她得赶紧走出这片林子与袁夫人会合才行。
“好,不过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迟仲桓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有着笃定的光芒。
过去他从不认为一见钟情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不过既然今日让他遇见了她,而且还为她心动不已,他就不会错过她,更不会让她在他的生命中,仅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过客。
“记住,我叫迟仲桓,你将会是我的,而我将成为你的夫婿。”正因为有这份笃定,所以他才愿意暂时让她离开。
“你说什么?!”聂月眉倒抽口凉气,被他惊人的宣告和语气中的认真给震慑住了。
惊愕中,她的唇再度沾染上他的气息,他迅速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在她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之前,便已径自转身离开。
聂月眉抚着温热的唇,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耳边仍回响着他方才霸气的宣告,平静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她的未来会因他的出现而产生极大的转变。
迟仲桓……这个高大霸气的男人,真会如他所说的成为她的夫婿吗?
这一定只是一个无聊至极的玩笑话,她不该将它放在心上的,可偏偏他的话却一再地回荡在她脑海里,而她的心更是不争气地怦跳不止。
她轻抚着热烫的双颊,又羞又慌地发现,她的心竟对他方才的宣告存着几许期待……
第二章
“不!”袁宇卿狂吼一声,怒气腾腾地冲进大厅。
他的双眼含怒带恨地瞪着叔父和叔母,那震怒的眼神,仿佛此刻面对的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而是有着不共戴天的死雠。
“宇卿,你这是在干什么?”袁建良蹙起眉头,对袁宇卿的莽撞与反应感到相当不悦。
“叔父、叔母,你们怎么可以答应这桩亲事?怎么可以把月眉嫁给别的男人?”袁宇卿愤怒地质问。
刚才他经过大厅时,恰巧听见他们的对话,这才知道今天一早有人前来提亲,而袁建良竟然答应了!
这简直快令他气疯了!聂月眉是他的,即使是他的叔父、叔母,也没有权利把她许给别的男人!
“怎么不行?迟公子是迟家船运的当家,不但器宇轩昂又年轻有为,这样出色的男人,和月眉再相配不过了。”袁建良不以为然地反驳。
“可是迟家船运和叔父不是死对头吗?”
“冤家宜解不宜结,若是缔结了这桩亲事,对双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道理你应当懂的。”
“我才不要懂这什么鬼道理!”袁宇卿激动地吼道。“你们又不是月眉的什么人,怎有权利替她定下这门亲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呢?”袁夫人皱眉说道。“月眉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而我和你叔父至今还没有子嗣,所以我早就将她当成自己女儿了。更何况,我刚才也问过了月眉,她并没有反对啊!”
在听闻迟仲桓来提亲之际,聂月眉先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随即红着双颊低头不语。
不过,虽然聂月眉没有给予正面的回覆,但是那羞中带喜的神情,早已代她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答应!”
“怎么不可能?她既然没反对,就表示心里已经应允了。”袁建良有些没耐性地摆摆手。“总之这桩亲事是谈妥了,下个月月初他们就会拜堂成亲。”
“不行!他们不能成亲!”
“为什么不行?你倒是说出个原因来听听。”
“月眉是我的!她只能嫁给我!”
“你们之间并没有婚约,不是吗?”
“但是我爱她,我要她!难道你们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对她的心思?”袁宇卿激动地吼着。
原本他心里还盘算着这几天就要请叔父作主,让他娶聂月眉为妻,没想到却半途杀出迟仲桓这么一个程咬金来,更没想到叔父和叔母竟然会应允了这桩婚事!
不行!聂月眉是他的,他绝不拱手让人!
“我们当然看得出你很爱月眉。”
“既然如此,那你们还……”
“唉,够了够了,别再说了!”袁建良实在被吵得烦不胜烦,只好松口说道。“放心吧!该属于你的,谁也抢不走,你只要再多等一等,就会有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再多等一等?叔父的意思……”
“坦白告诉你吧!我们之所以会答应这桩婚事,并不是真要把月眉嫁给迟仲桓,而是要月眉去除掉他!”
原本袁建良并不想告诉袁宇卿的,毕竟多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就多一分走漏消息的危险,但是现下为求耳根清静,他也只好将歹毒的计划说了出来。
“什么?你们要月眉去除掉迟仲桓?”袁宇卿大感震惊,没想到一桩看似单纯的婚事会暗藏丑陋的阴谋。
“是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尤其是月眉这么美的女人,那迟仲桓果然中了计,哈哈哈———”袁建良得意地笑着。
“你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袁建良夫妇互望一眼,迟疑了片刻后,袁建良终于缓缓地说出一个阴狠歹毒的计谋。
袁宇卿愈听,脸色就愈是诧异,没想到看似敦良的叔父、叔母,竟会为了除去迟仲桓这个眼中钉,想出这般歹毒的计划来。
“月眉怎么会答应你们做这种事?”袁宇卿压根儿不相信温柔善良的聂月眉会同意依他们的计划行事。
“她不会知道的,我们当然是将她蒙在鼓里。不过啊……她现在可是满心欢喜地等着和迟仲桓拜堂成亲。”袁夫人说道。
原本她对这个计划也是心存迟疑,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夫婿的事业与一家的生计,也只能牺牲与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聂月眉了。
“叔母这话是什么意思?”袁宇卿语气不善地诘问。
“我都看见了!”袁夫人撇了撇唇,轻嗤道。“那天在妙宝寺后,她和迟仲桓才不过初次见面,竟然就和他搂抱、热吻了起来,而且还是在随时会有人闯进去的林子!”
“骗人!我不相信!”
“我骗你做什么?那是我亲眼所见的!啧啧,真看不出来她外表这么沉静温婉,骨子里竟是如此大胆放荡!”
“我不信!我不信!啊——”袁宇卿反应激烈地嘶吼着,怒瞠的眼中布满了愤恨不甘的血丝。
对于美丽高雅的聂月眉,他从来就不敢逾越,怕唐突了佳人,会惹来她的厌恶,没想到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另一个男人竟已先搂抱了她的身子、偿尽了她唇间的甜蜜!
可恨的迟仲桓,他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不过他更恨他的叔父、叔母!
如果不是叔父为了除掉迟仲桓而设下计谋,如果不是叔母带聂月眉到妙宝寺去,那么一切肯定会如他原先的计划——聂月眉将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唇、她的身子、她的一切一切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只有他能碰、能抱!
“你们这样利用毫不知情的她,难道良心过意得去?”
“这几个月来,我们提供她吃、住,现在就算是要她以此为报,也不为过啊!”袁建良说得理直气壮,同时也是以此来暗示袁宇卿,既然他也是寄人篱下,行为举止就收敛一点!
“宇卿,只要再耐心等待一阵子,月眉绝对会是你的,到时候叔父、叔母一定替你将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你说这样可好?”袁夫人好言相劝。
“这……好吧!一切就听从叔父、叔母的安排吧!”在他们软硬兼施下,袁宇卿的心里纵有百般不甘与忿恨,也只好咬牙妥协了。
???
聂月眉在丫环的服侍下试穿嫁裳,当她穿戴上凤冠霞帔、抹上胭脂后,丫环不禁发出由衷的赞叹。
“聂姑娘真美!”
“是吗?”聂月眉浅浅一笑,那如花笑靥为她更添几许动人的娇媚。
“当然是喽!”一旁的袁夫人脸上堆着笑,说道。“月眉本来就生得标致,精心妆扮之后,全天下只怕找不出几个比你美的人儿来。”
的确,那一袭大红色的嫁裳,衬得她细嫩的肌肤更加雪白剔透,如此美丽绝伦的容貌,再加上沉静脱俗的气质,也难怪迟仲桓会对她一见倾心、袁宇卿会为她神魂颠倒了。
“袁夫人真爱说笑,月眉哪有那么美。”聂月眉娇羞地笑了笑,因想起了迟仲桓而有些分心。
自从那日在炒宝寺后的林子一见,她的唇沾染了他的气息,心也被他烙了印记,自此他的身影便霸道地占据了她的脑海,总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他占满她所有的思绪。
她总会无法克制地想起他,想起他那日临别之际霸气的宣告——
记住,我叫迟仲桓,你将会是我的,而我将成为你的夫婿。
她不想把他的话当真,怕那只是他一时的戏言,但心却自有意识似的直惦着这句话,直到听袁夫人说他真的来提亲时,她才终于明白他是认真的!
不可否认,当她听见这个消息时,心底是喜悦的,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对他的那番宣告如此的期待……
一想到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她就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粉嫩的双颊也染上了喜悦的红晕。
袁夫人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便悄声地示意丫环退下。
等到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之后,袁夫人拉着聂月眉坐下,并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
“月眉,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聂月眉端详手中的东西,光从外表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好东西,在你和夫婿喝交杯酒之前,悄悄倒进他的杯子里,让他和酒一起喝下去。”
“喝下去?”聂月眉一愣,疑惑浮上心头。“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掺进他的酒里?”
“放心吧!你只管照做,我不会害你的。”袁夫人见她还有疑虑,便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可是增进夫妻恩爱的秘方呢!”
聂月眉仍是听得似懂非懂,毕竟她未曾经历男女之事,怎会明白袁夫人话中的暗喻?
“唉,好吧!我索性说得更明白一点吧!这是催情药,可以让你的夫婿在床第上更勇猛,你就会更幸福。”袁夫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新婚之夜夫妻之间会发生什么事,全部巨细靡遗地告诉了她。
聂月眉愈听,脸蛋的热度就愈高,到最后,她的双颊像着了火似的艳红发烫,几乎快冒起烟了!
“现在你总明白了吧!所以,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记得把这药粉掺进他的酒杯里,让他喝下。不过你在做这事儿时,可别让他给发现了。男人嘛!你总得顾到他们的男性尊严,你说是不?”
“真的需要这么做吗?”聂月眉望着手中的药包,心里扑通得乱跳不止。
“当然需要!”袁夫人热络地拉着聂月眉的手,说道。“月眉,你也知道我没有女儿,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的女儿一样,我当然希望你幸福,所以别辜负了我的一番好意,嗯?”
“这……好吧!我会照你的话去做的。”既然袁夫人都这么说了,聂月眉只好将药包收了下来。
“那就好。”眼看目的达成,袁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啦!我去唤丫环来伺候你换下这身嫁裳。”
袁夫人转身走了出去,在跨出房门槛的同时,她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计谋得逞的笑容。
???
明月荧荧,繁星熠熠,今晚是个美丽的夜晚,同时也是迟仲桓和聂月眉的洞房花烛夜。
聂月眉一身凤冠霞帔地端坐在床沿,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夫婿。回想起刚才拜堂的情景,喜帕下的容颜霎时又喜又羞。
从方才拜堂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为人妻了,而迟仲桓……那个刚毅俊伟的男人,就成了她的夫婿。
一忆起袁夫人曾对她提及夫妻之间的闺房情事,她忍不住脸红心跳,而再忆起袁夫人给她的药粉和它的功效,她脸上的温度陡然间窜得更高了!
想起了袁夫人的殷殷叮咛,她轻轻揭开喜帕的一角,从身上取出那包药粉,趁着迟仲桓还没进房之前,悄悄地下了床,来到摆放着酒和杯子的桌前。
她将手中那包药粉打开,望着上头细白的粉末,再望向桌上的酒杯,她迟疑了一会儿,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雪白皓腕一转,细白的粉末立即洒下……
就在粉末全部倾洒一空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聂月眉吓了一跳,赶紧回到床上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