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寒哪舍得爱人横遭这一击?刚刚发的誓言马上置诸脑后了!
“可恶的老秃驴,你自己没用追不到我外婆,就想拿我出气?什么出家修行,我看你那些经都白念了!”
“寒寒!”独孤诺以眼神示意她住口,并向天禅求情,“请念在奕老前辈的分上,饶了寒寒吧!”
“祁笃君生的外孙女绝不是好东西,你跟这勾魂摄魄的小妖女在一起,能守得了什么纯净之身!”天禅大师一旋身,使出了全力,“我今天便要用‘纯阳神功’,杀了你这淫娃荡妇!”
“纯阳神功?”
独孤诺一听,立即飞窜到他们两人之间,凝神闭气迎战天禅的这一掌。
只听“砰”的一声,天禅居然被震退了数尺。僵立在原地的独孤诺则撑了片刻,直到鲜血由嘴角汩汩渗出,他才不支倒地。
“诺哥哥——”冷若寒心碎地奔过来,抱着昏迷的他痛哭。
“你……”天禅愕然地说,“你居然也会纯阳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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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仿佛有一股幽香,不时地飘入鼻端,独孤诺醒来后,才发现香气的来源是趴睡在他身旁的冷若寒。
“寒寒!”他轻摇她。
“你醒啦!”见他一脸的疑问,冷若寒直接道,“是天禅大师扶你进来的,而且还运功为你疗伤呢!”
“他救了我?”独孤诺紧张的神色松懈了下来,“所以我已经没事了?”
“你没事?我可有事了。”
女人家的泪水说来就来,冷若寒亦不例外,瞬间就红了眼眶哭倒在他怀里。
“我被你吓死了!上次是外公,这次是天禅,天哪!再有一次目睹你性命垂危的机会,我……我一定会崩溃的!”
“别哭,你把我的心都哭疼了。”抬起她被泪水沾湿的下巴,他歉然说,“不会有下次了!我保证……”但省略了“只要你不给我惹麻烦”这句下文。
攫住她的红唇,独孤诺试图抚平她不安的情绪。两人才要进人浑然忘我的境界,却有人在门外“咳、咳”出声。
冷若寒慌乱地理好仪容,开门一看——是天禅!
“大师……”低低地喊着,居然不叫老秃驴了。
她的羞赧尽入眼帘,天禅倒没有点破什么,只是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弟子并无大碍,多谢大师手下留情。”独孤诺感激地说。
“全仗你自己内力护体,所以伤得不深。你练纯阳神功一定很久了吧!”天禅顺势坐在冷若寒拉过来的椅子上,“你师父袁轩可还安在?”
“大师认识家师?”他大感意外,“托福,师父他老人家老当益壮。”
“嗯!”天掸点点头,“论起我们的关系,你还得叫我一声师伯呢!当年若非为了奕伶伶而自甘堕落,或许我已是‘纯阳派’的掌门人了……”
原来他的武功出自同门,独孤诺不得不惊叹这段稀有的巧合。
“什么自甘堕落?”冷若寒好奇地问。
“寒寒!”独孤诺摇摇头,要她别追根究底。因为他突然想起师父曾提过有位师伯,因犯了门规而被逐出师门。
“没关系,既然是自己人,我也不担心道出这件家丑了。”天禅慨然说,“为了一段儿女私情,我曾放逐自己在勾栏院里醉生梦死。成亲之前就先破了身,这可是严重触犯‘纯阳派’的门规呀!”
“不过是破身,又死不了人。哪会严重到被逐出师门?”冷若寒这句话是故意说给独孤诺听的。
“不!纯阳神功乃以纯阳之作练就浑然正气,贯通全身脉络四十九周天,以粹聚至高的内力。但在修为未达此一最上层境界前破身,除了让苦练多年的功力大受折损,破其身的姑娘,还会受到紊乱的真气所伤。除非这女子深谙‘玉女奇经术’,懂得运用阴阳调和之道,否则很快就会因内伤而香消玉殒……”
难怪!独孤诺死都不肯碰她……
冷若寒猛然一震。这么说起来,他——不就还是个处男罗?
独孤诺意会到她眸中的诧讶问号,只是腼腆地点点头。
“正因我已非纯阳之体,纯阳神功始终练不到最上层,所以即使贤任练此武学的资历比我浅,倘若真厮杀起来,恐怕躺下去的是我,而不是他。”天禅十分激赏这个年轻人,又道,“难得你心性淳厚,紧要关头还对老袖手下留情,正应了冷姑娘的那句话——这几十年的经,我真是白念了!”
“师!那是我一时气愤之下胡诌的!”冷若寒急忙接口。
“冷姑娘性情率真毫不造作,简直和当年的伶伶一模一样。是老油被妒念蒙蔽,硬将你和祁兄归为邪门歪道……”
自从冷若寒告诉他,奕伶伶已仙逝多年,天禅不免从她身上缅怀旧友的倩影。
“祁兄?”冷若寒欣喜地问,“大师不再恨我外公了?”
左一句外公、右一句外公,其实她的心何尝不是早向着祁笃君了。
“感情之事原本就不能勉强,可惜,这个道理居然要两个小辈来给我当头棒喝……”天禅拿出一只包袱,将它展开,“既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袖又何用惜之如宝?这东西贤侄且拿回去交差吧!”
“大师……”感激之词溢于言表。独孤诺与冷若寒望着那件熠熠发亮的软甲,不禁为它圣洁的雪白本色,起了肃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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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命得以完成,甚至化解了天禅大师与万毒之祖的恩怨,这意外的收获的确是令人欣喜的。冷若寒在回程的途中,每每思及祁笃君的用心安排,就不免更加佩服外公的聪明机智。
“你练纯阳神功的事,为何不早告诉我?”
冷若寒觉得奇怪,守身如玉的他,何以故意制造风流假象?
“如果据实以告的话,你可还愿意嫁给一位洞房之夜就让你丧命的夫婿?”独孤诺解释,“由于家人并不知我练何种功,而官宦子弟大多由父母指婚,我不想让媒妁之言害了无辜女子,才假意放浪、四处风流。如此一来,那些好面子的富贵阶级,就不愿把女儿往独孤家推了。”
原来如此,好个深谋远虑的独孤诺!
“现在你了解后……”他将她一把拉近,碰触她的鼻尖,“会不会怕我?”
“谁怕谁?乌龟怕铁锤!”
她立即凑上香吻以示挑衅,两人便在草地上热吻了起来。
这处荒野的湖边,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了吧!是以欲火在这对青春男女的体内迅速蔓延。
完完全全占有这个女人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天知道!他多想顺着欲望,不顾一切与她共尝颠鸾倒凤的销魂滋味一世,尚存的薄弱理智却逼使他,抱着怀里的“禁果”滚向旁边的湖水。
“呀!”一声惊叫,冷若寒乍然被冰凉的湖水浇熄欲火。
“对不起……”独孤诺歉然道,“我不能对你做出这种事。如果一个不慎,你会为我控制不住的真气所伤的。”
“也许……”她呆愣了下,喃念道,“外公早知你在练纯阳神功,所以先见之明地将玉女奇经术的心诀传给我?”
“纵使你学会了玉女奇经术,我也不敢在真气贯通全身经脉前贸然一试。”独孤话虽然已练到九成七的境界,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话虽这么说,不过他贪婪的眸光,仍是直逼向那副诱人的胴体,仿佛要借此得到精神上的满足。冷若寒陡地羞红了耳根子,从及膝的湖水中站起来。
“快换衣服吧!免得着凉。”
从她那副湿透的玲珑躯体中回神的独孤诺,这才赶紧撇过头。
第八章
对独孤诺的为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后,冷若寒反倒不再避讳与他之间小小的亲见。这对璧人有如新婚夫妇般出双人对,直到他们在嘉州城的客栈,不意遇见了熟人。
“回大凉山后,姐姐和姐夫一定很意外会再见到你。”
冷若寒已迫不及待要将未来的夫婿正式介绍给大家。有外公的事先做主,加上雪儿姐姐的摇旗助阵,娘一定也会同意这件婚事的。
“希望简大侠不会怪罪,我偷了剑波山庄的镇庄之宝。”
“怎么会?我惹来比武大赛那么大的麻烦,他都没怪我了,何况是……”她的话因眼前一位走过来的丽人而打住,“平贞姐姐?”
“孙姑娘,想不到你还是阴魂不散地跟来了。”独孤诺的语气极为不友善。
“诺哥哥,别这样……”冷若寒示意他压抑一下火气。
诺哥哥?她居然喊得这么亲热了?孙平贞从冷若寒甜美的微笑冻结为愕然的表情,以及其心虚地松开独孤诺手臂的举动推知,她的“陷阱”不仅全失败了,甚至反效果地加速了他们感情的发展。
“很显然的,独孤大哥已经有了新人忘旧人了!”于是她委屈地说,“若寒妹妹说要带你去求医,结果一去不回,我着急之余四处打探,好不容易找来这儿,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嫌弃?罢了!罢了!妹妹貌美赛过天仙,我早该有自知之明的。只希望独孤大哥你能真心善待,别对她始乱终弃了……”语罢,她便要离去。
“孙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说这些引人误会的话,但是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独孤诺从未对你起过歹念、做过歹事!”独孤诺愤然扣住她的手,“我甚至还想问你,为什么那天我会受黑阴掌的袭击?”
“什……什么黑阴掌?”孙平贞吓白了脸,“我听都没听过!”
“平贞姐姐,是这样的……”冷若寒先扯开独孤诺的铁臂,解释说,“诺哥哥在客栈昏迷不醒的原因,其实是中了黑阴掌的剧毒,而非救你所致。我们想向你求证当晚的情形,一来追查凶手,二来可以把你对诺哥哥的误解打开……”
“妹妹怀疑我说谎?”孙平贞登时无助地一坐,掩面而泣,“跟你们说了嘛!我不晓得什么黑阴掌,我只知道那天明明是他为我运功疗伤的呀!”
哭了片刻后,她才抽噎地道起那晚的事。
“记得那天晚上,独孤大哥抱我回房后,便为我灌入真气。起初的感觉是无比舒畅,接着就有点晕眩,后来更失去了意识。直到大约三更左右吧!我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男人,本想挣扎起身喊人,却是浑身乏力。加上他一直在我耳畔轻声呢喃,说什么一定会娶我入独孤府,我又惊又喜之下承其欢爱……”含羞的语调霎时转成哀绝的哭喊,“哪知他现在居然全盘否认!难道那天在我房里的,还会有其他的男人吗?”
“这么说来,你那天也遭人暗算罗?”冷若寒喃喃地说。
也许女人的眼泪见多了,即使孙平贞哭得肝肠寸断,独孤诺也起不了一丝同情心。
“你既然已经意识不清了,又怎能一口咬定是我?”他冷然问。
“我……我……”孙平贞登时哑口无言。
“平贞姐姐,诺哥哥绝不是那个侵犯你的恶徒。”涉世不深的冷若寒,还天真地相信孙平贞所说的遭遇,“据我所知,天下只有欧阳飞会使黑阴掌,说不定这正是他蓄意分化我们三人情谊的诡计,才在偷袭诺哥哥之后。又欺负了你……”
“真的?”孙平贞也很识时务地找台阶下了,她惊惧地捂着胸口,“太可怕了,那淫贼为何不放过我?”
“也许是对你‘余情未了’吧!”独孤诺讥讽地应道。
这女人不是曾在床上大喊说,他比欧阳飞还更让她爽快,假若真是那淫贼找上门来,独孤诺才不相信,贪恋床第之欢的孙平贞会舍得拒绝。
“诺哥哥,你别吓唬她了!”冷若寒白他一眼,又问,“这一个月来,姐姐体内的积毒可还曾发作过?”
“拜独孤大哥之赐,这段期间,平贞的痛苦减轻不少……”孙平贞故作可怜状说,“都是我愚昧,差点错怪了独孤大哥。既然误会已解开,我也无颜求妹妹带我回大凉山求医了!”
哈!那最好!
独孤诺正觉得称心如意,冷若寒却作出了令他苦不堪言的决定。
“诺哥哥不会放在心上的,对不对?”她暗拧了他的大腿一把,说,“人命关天,我们绝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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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孙平贞正是这句至理名言的奉行者。一次陷害不成,没关系!她还可以制造第二次、第三次,就不信眼睛里容不下一粒砂的情人,会不因猜疑、嫉妒而反目成仇。
就寝时间一到,她即盛妆打扮,妖饶地扭着腰肢,捧着几盘掺着少量春药的小菜,往独孤诺的房间走去。
“平贞姐姐,这么晚了,你来找诺哥哥?”还没敲门,冷若寒刚好出来。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是这样的,我准备了点小菜想向独孤大哥亲自赔罪,谢谢他的大人大量。既往不咎,还愿意送我到大凉山。”
“这样啊!”冷若寒不疑有它,婉拒道,“诺哥哥正在练功,不方便吃东西的。”
“练功?练什么功?”
早想探究独孤话那股极阳之气怎么练来的,何以她无法将之吸纳入体内?
“我也不太清楚……”幸好冷若寒没有多加解释。因她认为,不谙武功的孙平贞也是听不懂这门深奥武学的,“反正我们不要进去打扰,尤其他在快练成时会真气窜流,很容易伤到靠近的人。”
“这么厉害?”孙平贞更好奇了。
等到四下无人后,她悄然戳破纸窗,想瞧瞧里头的人到底在练啥功夫。
凝神闭气的独孤诺,手掌交叠,稳当地盘腿在床上。只见其睑上罩着一抹红光,无风的状态之下,纱帐居然会微微颤动。
太神了!他的内力澎湃、气血如虹,恐怕一旦练到了相当火候,可能就难对付了!
可是这次的相遇,独孤诺的警戒心明显提升不少,而其功夫又如此了得,想暗算他还不容易哩!除非……借刀杀人?
“嗯哼!独孤诺,我不会让你活着练到十足功力的……”
胸有成竹的狞笑,在孙平贞那张阴惊的丽容中微微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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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城古名“海棠香国”,这里由于遥领峨嵋、襟带三江,是以山水相映、风采动人,据说连出生于此的姑娘也大多秀美可人。
“传闻‘天下山水之观在蜀,蜀之胜曰嘉州,州之胜曰凌云’,真想在这里多待几天,以游遍名闻遐迩的凌云山九峰……”喂马儿林草时,冷若寒忍不住道出遗憾。
“姐姐刚好对这一带很熟,只要你喜欢,姐姐愿为向导,领你去游山玩水……”
孙平贞将手搭上她的,指尖则轻轻摩挲着那细嫩的皮肤。虽然同为女儿家,但这暧昧的动作,已一再地令冷若寒起反感。
“我和诺哥哥因故得赶回京城,送你到剑波山庄后也下能久留了。”她抽回手,转身进房间收拾东西。
孙平贞跟了进来,瞥见她桌上半摊开的布巾,盖着一把气势不凡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