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从上天赐给他的礼物,变成上天开了他一个大玩笑。楼杰完全体会了选错老婆的苦痛,比方才火辣辣的一巴掌苦上亿兆倍!
“疯女人!”楼杰气得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霍希纭看得哑口无言、目珠子瞪得比鱼眼大,荒谬人生嘛!
前几个月两人不是如胶似漆、甜得惹人眼红吗?怎么一下子竟荒腔走板到这个境界,令人兴叹不已!
这……还真验证了“人生如戏”四字。
爱情,是毒药还是解药,匪夷所思啊!
第十章
在曼谷和清迈吃喝玩乐,霍希纭脑海里几乎忘了“回家”这两个字。
愿,是还了。
名信片,也寄了。
就是不想回家,放逐的心情还没享受够,怎么可以草草回去!
这几天霍希纭简直“黑皮”到不行,一方面因为那些男人吃尽苦头后,终于看到她这个妈妈桑的好了;一方面,她终于也可以抬头挺胸面对自己从前的斑斑事迹。
不是她选错人,是那些男人眼光太差,以为她是一颗烂龙眼,没料到最后竟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喔,光想,就合不拢嘴,笑到肚子抽筋!
上天还是公平的,她的付出当时没立即有收获,却在多年后开花结果!
走路也有风,霍希纭昂首阔步地漫步人行道,忽然在清迈的一家咖啡店前被人叫住。
“希……纭?”很是犹豫的声音。
谁呀?霍希纭打从心里纳闷。
她放慢动作回头,惊见那个半年多前让她身心俱伤的温柔男子,显然也尝到同样刻骨滋味,楼杰原本饱满的脸颊颓丧消瘦。
“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竟会在这里看到你。”又或许是思念多时的原因。
少了新仇旧恨,霍希纭大方坦然地笑:“粉巧耶!”
“一个人来?”楼杰试探地问。
“嗯!轻松度假。”霍希纭举着水壶,精力充沛地说。
“希纭……虽然有点晚了,我还是要对你说抱歉!”楼杰恍惚地道出歉意,他原本可以看得更清楚,无奈一时眼花,铸成大错!
“都过去了!”她不想追究,也没必要了。
“当时……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害怕自己担不起你的深情与善良。”楼杰悔恨落寞地低述。“我觉得你给我太大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哦?”霍希纭随口应道,其实他不用解释,她没兴趣了解。
“我把你对我的好,看成压迫我生存空间的凶手!”楼杰眼神疲惫,着魔似地叙述:“所以才会一时冲动……逃婚。”
没有楼杰的逃婚,她又怎会遇上楚湛默,又怎会一夜开窍,想通许多前因后果呢?
只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得失难断啊!
“你不用耿耿于怀,已事过境迁了。”她豁达地说,她现在好得吓吓叫,不知是否要托他逃婚之福。
“我真是瞎了眼!”楼杰懊恼地责备自己。“蔡艳萍……那女人根本是蛇蝎美人,黑心肠、贱嘴巴!”
霍希纭没有帮腔一块儿骂道,她不喜欢说人长短,况且是别人的家务事。
可能是被婚姻的苦难折磨,楼杰失了他从前温文识大体的庄重,不断抱怨:
“我一定要跟她离婚!既不会做家事,还处心积虑监视我,胡乱花钱,又喜欢大小声……”
霍希纭愣住了,盯着他气咻咻拿起咖啡猛灌几口,继续开骂:
“超级没水准的女人,只会用一张嘴骗客人做业绩,还自以为有多了不起!”
美好的度假时光,谁会想感染别人不愉快的情绪、偏激的言词?还是曾抛弃自己的前男友,现在大放厌词批评自己的老婆。
“楼杰,我想……你不必把私事告诉我这外人。”霍希纭婉转地暗示。
“希纭,你不明白我的痛苦!”楼杰自怨自艾地摇头。
她有需要了解吗?她是他什么人呀!
“这是你的问题,你要想办法解决啊。”霍希纭耐着性子安慰他。
“我试过了!”楼杰咬牙切齿,痛恨地说:“那女人……很难搞的!放话说她绝对不离婚,绝对要一辈子缠死着我!”
问题是,这段婚姻也是他选择的,他就要承担后果!
霍希纭不想在这烂泥巴里胡搅和。“对不起,我赶时间要去夜市买东西,先走一步。”
她转身,却被他突如其来扯住手,她惊吓地问:
“你干什么?”
“希纭……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楼杰死命握住她的手,有点哀怜地乞求。“我就住在隔壁的旅馆里。”
霍希纭为他无理唐突的动作恼火,冷着音调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两天一直失眠,我很渴望……有个温柔女人可以陪伴身旁。”
楼杰竟恬不知耻地说出荒唐要求!
这男人婚姻遇挫,连脑子也烧坏了吗?
霍希纭冷冷回话:“我不适合吧!”
“希纭,看在旧情份上……我真的快被那疯女人搞得精神失常了!”楼杰看准霍希纭心软的性子拖住她不放。
真有人脸皮厚成这样,完全不反省自己作为,只会推卸责任,挨着别人给与同情温暖!楚湛默说得对,做人要讲原则,不然别人拿你当傻子耍!
霍希纭愠火地凝视他,不客气说:
“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搞得精神衰弱?”
“希纭……我不是……”楼杰被她的怒气吓到,讷讷解释。
“你说,我们俩是错误,然后现在又说蔡艳萍是蛇蝎美人……说实在,我不知道你看待别人的标准在哪?”霍希纭一口气说出她的看法。
原谅别人是一种美德,但也要适可而止,不能无限上纲!
楼杰呆若笨鹅地傻视霍希纭,她说话不是轻声细语、小鸟依人的吗?半年不见,怎么突然变得来势汹汹、气语骇人?
“而且,你凭什么自己失意就想吃回头草?你有没有设身处地替他人想过?莫名其妙嘛!”霍希纭不说还好,愈说心里愈气。
他当初自愿弃权,不顾势在必行的婚礼,不知会她任何消息,忽地消失的没影没踪,她还替他找千百理由,不愿承认他是这么不负责任的懦弱男人。
而现在,霍希纭懂了。性格决定命运,所有的不愉快与痛苦,都是他自找的,何须怪谁?又能怪谁呢?
“你……好自为之。”不想多说,她挥手离去,打从心底为他感到悲哀。
呵!想来想去,老天爷还是挺眷顾她,自动消去不适宜她的B─男人,又赠与她无与伦比的A+级男人。
耶……可那老婆婆所说的二又二分之一的男人,又是什么呢?
没有思考太多,霍希纭踩着轻快步伐朝清迈最大的夜市晃去。最近头脑开窍之后,看待感情的事情反而更随意了。
想着要买些什么送人,霍希纭专注地研究每家店铺的衣服饰品,突地,挂在胸前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她发出喜悦的招呼声。
“怎么?在清迈乐不思蜀,打算偷度移民?”楚湛默似笑非笑地问。
“湛默!”霍希纭掩盖不了声音中的思念与欢喜。“正打算着要帮你买哪种款式的戒指,你就打来了!”
“喔,总算有点良心!不过你竟然不顾道义,自个儿跑到泰国度假!”楚湛默忿忿不平地道出她的没情义。
霍希纭心情好,反应也灵活多:
“别这样说嘛!要赶快来泰国还愿哪!免得已到手的好男人无端端飞走,呜!就白搭了!”
“喔!你这女人……说话愈来愈滑头!”楚湛默念归念,却也听得窝心,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角,划出好长一道弧线。
“婉儿不都说……这是机智行为!”霍希纭笑嘻嘻回道。“耶!这个戒指好特别!”
“要跟你一样特别,我才接受哦!”楚湛默悠悠道出欣赏的话语。“我可不是随便之人,很挑很挑的哦!”
霍希纭努力抿着嘴窃笑,又捧她又刁难她,这人很老奸!她出个模拟两可的题目回敬道:
“那你说,你要哪种样式?”
“看过才知道,天马行空的要我怎么说?”楚湛默贼兮兮地打太极拳。“机智的小笨瓜,慢慢想办法,拜拜!”
这可真难倒她,揪着细眉忖思,她又不会通灵,啊知他心里中意哪一型?
“小姐,借过!”有人喊了一声。
霍希纭头也不抬地直觉让出位置,心理还在烦恼。
“这一款满好看,很有民俗风味!”身旁的人拿起戒指试戴。“你觉得呢?”还把手伸到她面前左摇右晃!
霍希纭随便应了一声:“不错啦!”奇怪的人,干什么问她意见?
“买一对你觉得如何?当定情戒指!”又徵询她想法。
这个路人甲是来闹场的吗?她自己都一个头两个大,哪有闲情逸致理他欣赏哪一款,讨厌哪一类?
“你满意就买啊!”霍希纭咕哝两声,花钱的是老大嘛!
“你说的哦!没得反悔喽!”他拿起戒指递给老板。
霍希纭困在混乱思绪里,从五花八门的戒指群中摸寻,不停自言自语:
“有那么神通广大,我去庙里当解签大师就好,还千里迢迢来泰国还愿。”
“这么难决定?!”一旁的人好意帮忙问。
这人怪不隆咚,没完没了地追着她问!
她不耐地抬起头,却看到楚湛默伫立眼前,俊朗地、带满笑容地凝视她失措的神情。
“你?”霍希纭怀疑自己在梦游。
“到了你住的旅馆,老板说你来逛夜市。”楚湛默迅速地赏她一个香吻。
霍希纭有点时光错乱,刚刚才接到他电话,现在人就出现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台湾吗?”
“想你!”他忐忑不安好几天,终于受不了!
霍希纭心里流过一股暖流。“我再两天就回去了嘛!”
“怕你半路落跑!”楚湛默温柔地搂住她的身子,下巴倚着她的秀发摩擦,“又怕你胡思乱想!”受伤多了,忧虑自然也比常人来得多。
“我纪录优良,又不是前科累累!”霍希纭紧紧依在他怀里,感受他温暖迷人的气息。“我不适合演落跑新娘。”
“不然……哪部戏最合你意?”楚湛默轻捏她的俏鼻!
霍希纭用力踮起脚尖,靠在他耳际小声说:
“无可救药爱上你!”
心,宛如春临大地般悸动飘舞着!楚湛默头一低,放肆地掠夺她湿暖诱人的双唇,久久无法自拔!
过了两分钟,霍希纭推开他攻势不断的嘴唇:“湛默……这是大街上耶!”
众目睽睽下,上演街头热吻,她简直羞死了!
“哦!你意思是说……”楚湛默脸下红,气不喘地回应:“等会儿到旅馆,没有观众,我们就可以大方地热吻三十分锺、暖床十分钟,再好好……”
霍希纭白嫩的脸比富士苹果还要火红,赶紧伸手捂住他惊世骇俗的言语:“别说了……你……这是什么?”她忽地瞧见无名指上竟戴着戒指!
“定情戒指!”楚湛默得意地露出他手上同一款的银戒指。“你自己同意的哦,不要想赖帐!”
“我……”才想要抗议,霍希纭脑海里浮现三分钟前没头没尾的对话。“喔!不公平,你设计我!”
“嘻!”楚湛默得意地瞄着戒指。“别冤枉我,我没那么卑鄙!”
一不小心,就着了他的道,霍希纭望着阴飕飕、造型古怪的戒指,苦着脸问:
“上面怎么挤了一堆蝌蚪似的文字?”
“老板说是藏文戒。怎样,少之又少吧!”这可是精心挑选之作唷!
霍希纭哪会喜欢这么诡异的戒指,既没美感又没质感,她哀怨地皱眉,东瞧西瞧半天,仍是看不出哪儿好。
“老板说上面的数字符号,会保佑我们幸福平安!”楚湛默左揉右搓霍希纭的双颊,要她露出笑容!
“是喔?”她不甚情愿地凑近眼观看密密麻麻的蝌蚪。“好像有……妈呀,眼睛都看花了!”她摘下戒指,拿到亮光处仔细瞧。
“嗯?那是……二……又二分……之一吗?”
“我也有看到,错不了,就是‘2 1/2’!”不就是幸运数字之类的东西?
霍希纭被震注似的一动也不动,傻傻地望着戒指低语:“二又二分之一……二又二分之一……”
呵,不就是注定的姻缘吗?
她笑,忍不住满心喜悦,朝着马路大喊:“So happy!I am so happy!”
楚湛默看霍希纭傻了几秒钟后又哈哈大笑,赶快量量她额头温度:“不会病傻了吧?一会儿呆、一会儿笑。”
霍希纭紧拉住他的手,愉快地哼着:“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开心成这样,中头彩?”楚湛默斜睨着她红光满面的姿态。
“因为──认识了你!”她露出纯真灿笑,明晃晃的眼眸深情地注视他。
夜晚,风里透着冰凉的味道。
黑灰的星空里,一轮皎洁圆月照亮多少情缘!
原来,十八岁的那年,就定下了三十岁的爱恋!
深冬的季节里,和二又二分之一的男人相遇清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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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冬天的尾声,迎春的开始。
窗外,料峭的寒意未褪去,暖暖的阳光偶尔会穿透厚厚云层照耀喜气大地。
弥漫在这样除旧布新、阖家团圆庆祝的气氛里,也给了表面上恩断义决,私底下旧情难忘的老夫老妻,有重修旧好的机会。
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是三十年的牵手情!
二月十号清晨七点钟,屋外冷到十三度,屋内了不起也只有十五度,大多数的人都只想抱着棉被继续感受床铺的温暖,一大早起床不但有违新年假期的意义,也冻死慵懒的现代人!
所以楚家三个大男人,理所当然地缩在暖被中作春秋大梦。
叩!叩!有人猛敲楚将钧的房门。
“起床了!”
“谁这么白目啊!”楚将钧用棉被蒙住头,假装没听见。
叩!叩!叩!来人不死心地敲锣打鼓喊:
“房子里乱得跟猪窝一样,你还有心情睡大头觉!给我全员出动整理!”
“哪来不识趣的猪头……”
楚将钧裹着睡袍去开门。
“你──”
他迅速地要把门关上,可惜好计已被识破。
“我怎样?”挡下门,秋湄娘带着酸酸讥笑问。“这房子,我有一半股权呢!”
“就是有人像你这么无聊,天下才会大乱!”楚将钧老实不客气数落,被挖醒的不爽缭绕心头。
“就因为有你这么个懒人,房子才会乱得不像样,你乾脆去睡垃圾山算了!”秋湄娘输人不输阵地大吼,好歹她也出了三百万投资,凭什么让他糟蹋!
“都嘛是希纭,平常都有她搞定大大小小家事,度什么假嘛!人一不在,家里变得又脏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