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验证他的“诚意”能持续多久,她提醒道:“那下午的高峰会议……”
毕竟公私分明的单大总裁,还没有过为了女人而延误工作的纪录。
“我都不去了,会议还举行个屁?”他脱口而出,但随即模仿英国绅士的腔调道歉,“噢!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在一位优雅的淑女面前说粗话。”
在她被逗得噗哧一声笑出来后,单豫雍又肃然道:“坦白说,我宁可出席一场纯真的儿童表演,也不想开那些无聊的会议。”
“Simmon?”想不到他会在她面前吐露内心的感受。
“虽然是在公司,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喜欢你喊我‘豫雍’。”他点住她欲言又止的唇,继续说:“恢复和平吧!好吗?我已厌恶那种在应付完白天的商业竞争后,回去还得面对无情冷战的日子。”
这番“人话”从一个铁石心肠的人的嘴里吐出,格外的动听。忍不住地,章浣礹盈盈的眼眸泛出雾气。
“别那样可怜兮兮的瞅着我,否则我以为你想求我‘要’你呢!”
事实上,是他根本要不够她。
“我……”她还想说什么,但被他打断了。
“不过,你实在太瘦了,应该多添几斤肉才算得上‘品质合格’的情妇。走吧!在去学校前,相信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喂你一顿丰盛的营养午餐……”
第九章
许是上帝听见了她的祈祷,和平居然奇迹地降临了。
自从那天后,单豫雍像转了性似的不再口出嘲讽,举止间温柔的呵护甚至超越了契约的规范。
原以为男人一旦过了“尝鲜期”,很快就会腻了,可显然他的胃口大到难以估量,精心旺盛到几乎夜夜“磨”到她入睡。偶尔在公司时,他“性致”一来,便传唤她去翻云覆雨一番。
激情的战场从办公室的沙发延伸至会议室的长桌,甚至——那部员工们不敢偷搭的专属电梯,都成为两人偷情的绝佳空间。
他强烈的渴求固然超乎她的预料,但来自体内那股屡屡予以热情回应的原始本能,才是令章浣礹不安的原因。
当人家的情妇,其实是件极为可耻的事,不过,除了偶尔的罪恶感,她大部分的时间皆沉浸在如胶似漆的“幸福”中,甚至希望这项桃色交易的期限能再延长下去。
情欲的可怕在于它足以唆使人的灵魂,堕入连上帝都挽救不了的地狱,并甘心与撒旦为伍。
短短的十几天,单豫雍的性爱技巧发即彻底将她改造成十足的荡妇,章浣礹不禁怀疑,一旦契约期满,她能否熬得过接下来的空虚寂寞?
“唉!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既然冤孽已结,不如就活在当下吧!”
提着刚微波好的热便当,现在章浣礹满脑子只有单豫雍享有它时的神情。只因他说过喜欢吃她做的菜,而他的满意,就是她莫大的快乐。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排得满满的,哪有时间搞这个?”总裁室传出了不悦的争执。
“工作、工作……你用相同的理由搪塞我好多回了。”
另一个的女人声音则将章浣礹的脚步定在门口——罗怡雯回来了?
“我没有搪塞,而是真的太忙。”单豫雍捺着性子解释,“何况现在的时机也不对。你爸爸身体尚未复元,哪有精神替女儿筹办喜事?你再想想看,勉强一个只能坐着轮椅,却连一口喜酒都沾不得的老人家陪我们耗在那里敬酒送客,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就因为怕爸爸撑不了多久,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她的语气顿然弱了下来,“而且,婆婆已经在帮我们挑日子了……”
其实,父亲的心脏病全是因为哥哥们管理不当,导致公司面临破产危机的而发作的,为尽早将“单盟集团”的资金名正言顺地移到香港,她的婚姻还背负了挽救“罗氏”的使命。
“你居然联合我妈逼婚?”怒眉一拧,他脸部的线条全扭曲了。
“听你的口气,好像根本无意娶我?”罗怡雯鼓起最大的勇气,决定今天把事情谈开,“那当初你为何要在大家面前向我求婚?”
“我……”单豫雍压下说“还不是被你那狡猾的老爸设计的”的冲动,因为那太伤人了。“婚姻是需要‘门当户对’的,我不否认自己仍存着这种迂腐的观念,而你的背景、你的学历,当然——还有你的美丽,无疑是‘我们单家’最合适的媳妇人选。”
“偏偏……却不是你最中意的人选。”她悲地点破。
“这句话是在指控我吗?”单豫雍呻吟地拍了一记额头,“老天!我以为你跟那些死缠着我的女人是不同的。你是那么的善解人意,而且又生长在‘三妻四妾’同堂的大家庭里,男人婚前的风花雪月,应该不会在你心里留下阴影才是。”
“那么告诉我实话,除了背景相当,你对我……究竟有没有‘爱意’?”这个疑问在罗怡雯心中已悬挂多年。
“‘感情’当然有,只不过你们家后来到香港发展,事情难免起了变化。”
两代世交,又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罗怡雯在他心里始终是个“可爱的妹妹”而已。若非那笔该死的人情债,以及母亲疲劳的轰炸,他想都没想过要把她列入老婆——这个“生儿育女的工具”候选人之一。
“我已不再是那个可以成天和你一起抓青蛙、放风筝的大哥哥了,”他艰困地解释,试图让她明白一个事实,“我是个有成功事业的人,要完全断绝应酬性的‘逢场作戏’,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还无法为你而改变。但如果你控制不了自己的醋劲,相信我们将来还有吵不完的架。”
“可是……你从来都不碰我。”她羞涩地表达内心的焦虑,“即使是订婚了,我们之间的亲密也仅只于一个匆促的吻。我常想,是不是我的身材不如你外头的女人,所以……”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他托起她的下巴,叹口气道:“结婚后,我保证其他夫妻‘有’的,我们一样也会有。”
“豫雍,我并不是在怪你……”她的声音蓦然被吞入。
然而噙着这张红唇,他脑海里却想着章浣礹,连舌头都得探入罗怡雯的嘴里,他甚至在计时,并决定在十秒后就了事。
“满意了吧!我的小公主?”松口后,他揶揄道。
“我……”罗怡雯的脸庞蒙上一层幸福的色彩,这时才听见外头有声音。
“Bella,你找Simmon有事?”是陆秘书。
“没有!我只是因为肠胃不舒服,想麻烦你帮忙K掉这份午餐。”
“这——”听说Bella的手艺很棒的,陆秘书当然乐意之至。不过,她尚未答复,章浣礹已旋身跑掉。“嗯!她的情况一定很严重,否则不会急着去上……”厕所。
总裁室的门突然打开。
“你刚刚是在跟Bella说话吗?”一瞥见她手上那只熟悉的便当盒,单豫雍马上就知道答案了,“她来多久了?”
“呃……应该是刚上来吧!”不对,大老板的脸色好难看咧!很像是快要发火的前兆喔!“Shit!”果然,单豫雍低咒一声,即甩门进了办公室。“你进来时怎么不把门关好?”
“怎么了?”罗怡雯也察觉到气氛的改变。
“没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不希望刚刚的事被员工撞见。”
原来单豫雍担心的是这个?她松了口气,笑道:“Bella不会偷窥的。”
这话虽没错,但如果对象是他的话,那又当别论了!
若是在一个月前,单豫雍或许巴不得藉此机会炫耀自己的魅力,而现在,他只想维持得来不易的和平局面。他急躁地按下章浣礹的手机号码,可惜响了七、八声后,只传来单调的电信语音。
该死的!她居然不接?
“豫雍?”罗怡雯不明白他脸上的凝重因何而来。
“对不起,我得处理公务了。”单豫雍不死心地重拨一次。
“那我们的婚期……”最重要的答案还没讨论出来呢!
“别再跟我提‘结婚’的事!”突然,他暴怒地拍击桌面,“你没看见我正在忙吗?”
“我们不是谈得好好的,你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呢?”罗怡雯从未被人这般大小声过,吓得愣住了。
“我承认自己的脾气不是顶好,但如果你觉得难以适应的话,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不客气地暗示她可以退婚。
“你——”难道他忘了两分钟前才给了她一个吻?
罗怡雯感觉自己好像被用完即丢的垃圾般,终于憋不住委屈的泪水,哭着跑了出去。
“怡雯小姐……”听到隔壁有急吵声,陆秘书忍不住探头出来,想不到撞见这一幕——哦喔!真的出“代志”了。
“陆秘书!”追出来的单豫雍只是吩咐她,“马上叫Bella上来一趟。”
“是!”看在便当的份上,她暗暗祈求上帝保佑章浣礹,可别成为下一个出气筒。
很不巧的,开发部副理室的电话无人接,后来向黄助理确定,才晓得她临时请假了。
“可恶!”单豫雍由内线得知后,更生气了,喝道:“取消所有的行程,我下午不上班!”
一会儿,紧闭的总裁室再度传来“砰砰”两声,显示老板走得很急。被吓得毫无食欲的陆秘书,忍不住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阿门!也请上帝保佑那两扇门吧!
???
像失了魂般,章浣礹毫无目的的漫步在街头,若非那“吱”的一声紧急煞车声,差点被汽车撞上的她,可能还没发现自己跑出公司多久了。
“小姐!你走路都不看红绿灯的吗?如果想死的话,拜托别找我的车帮你提前投胎。”摇下车窗的车主,劈头骂完又疾驶而去。
死?这个字在她心中撞击出一股力量。然而脑海里随即浮现天真的童颜,章浣礹立刻打消这个念头,露出无奈的苦笑。
以前,她也有过轻生的念头,只是那时有“老父无依”的牵挂,如今加上了“稚儿无辜”,死亡,更非她企求解脱的途径了。
细雨开始在天空飘着,很自然地,勾起她的回忆……
那年,父亲到中部山区开垦才没几天,单豫雍就碰巧去香港处理事情,由于不放心她一个人住,所以章浣礹被提前带进夫家。
原以为她真的从此“永远过着快乐的日子”,不过她很快就发现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没有人告诉她如何与婆婆相处——特别是一个寡居多年、凡事都寄望在儿子身上的婆婆,而这道难修的学分,却足以左右女人一生的幸福。
“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基于这个理论,一心想当个称职太太的章浣礹,从单豫雍出国的那天即下厨忙做羹汤,偏偏不得其法。
“呸!这是什么味道?”美食专家的婆婆,几乎从头挑剔到尾,“配方给了,步骤也教了,怎么你做出来的酱汁,还是跟我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那双饱含威严的眼神,屡屡令人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我马上重做!”
“锵!”一声,章浣礹因太过紧张,居然打破了盘子。
“不过念了几句,你就摔东西抗议啦?”葛淑娴骤然拔高了音调。
据会计施宝菁所说,章浣礹不仅有了要好的男友,和公司的男客户也经常眉来眼去,这种天生的骚狐狸精,怎么守得住良家妇女的规矩呢?
儿子糊涂,她可不糊涂!单豫雍那晚既然被迷昏了,哪辨识得出床上的血渍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说不定他连碰都没碰过章浣礹一下咧!
“妈,我不是……”
“别喊我妈,我担待不起。”她抢白地讽骂,“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环境出身的,要不是你那酒鬼老爸使出‘仙人跳’的毒计,还死命赖着豫雍负责,单家的门槛岂是你这贱货能跨得进来的?”
葛淑娴恶毒的指控,瞬间逼退了章浣礹脸上的血色。
“都怪豫雍心太软,明明可以用钱解决的事,他偏要赔上自己一生的幸福,害得我这老太婆也跟着受气。”说着,她竟捶起自己的胸部哭道:“老天爷啊!您怎么不长眼睛?娶了这种未过门就敢跟婆婆拿乔的恶媳,地下有知的单家祖宗一定会怨我没把儿子教好的,呜呜呜……”
“妈——”章浣礹骇然一跪,拼命地向她磕头赔罪,“是媳妇笨、是媳妇蠢,才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您可以打我、骂我,但千万别把身体气坏了。”
“打你?”葛淑娴冷哼一声,“我哪敢哟!要让你那无赖老爹知道的话,说不定马上拿张假造的验伤单把我告进监牢里,那岂不是称了你们父女图谋单家财产的心?”
“我们从来就没妄想过什么财产的!”她急急地反驳。
“人心隔肚皮。谁晓得一副可怜兮兮的你,心里是如何算计我这老太婆的?”葛淑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别以为睡久了,丈夫就会是你的了,等脑子里的死结解开后,看你还留不留得住他?”
章浣礹早感觉婆婆不喜欢自己,没想到她的“成见”如此之深。
她原希望能在婚前,想办法改善婆媳间的关系,但任凭她做牛做马,仍达不到葛淑娴的要求,末了,还遭来一顿冷言冷语。若非靠着单豫雍每晚的一通问候电话在支撑她,她早就崩溃了。
“浣礹,是我!你好吗?”单豫雍总是在九点准时打来。
“很好,我今天学会做粉蒸蟹肉了……”这道关怀的声音,瞬间将章浣礹满腹的委屈化为乌有,但是一旁瞪视的婆婆,让她不敢一直霸占着话筒。“等一下,妈妈有话跟你说。”
“豫雍啊!出门在外,记得早晚多加件衣服,免得我跟浣礹担心……”
每次跟儿子讲话,葛淑娴脸上即流露出媳妇奢望不来的慈祥温柔,而一挂上电话,她又换回那张足以冻死人的表情。
“没事少提那些有的没的,国际电话很贵的,豫雍赚的可都是辛苦钱耶!”
就在喜帖印好、送来的那天,单豫雍才刚打过电话确认,葛淑娴马上去书房翻箱倒柜。
“妈,您在找什么东西?”章浣礹好心地想帮忙。
“亲友联络薄啊!豫雍担心他赶不及回台湾的写喜帖,所以要我代为处理。”她边找边叨念着,“奇怪,我明明在书房内见过那本联络薄的……”
忽然一张相片从翻动的文件中飘落下来。
“这是……”上头模模糊糊的裸体男女,吸引了章浣礹的目光。
“豫雍居然敢拍这种照片?”葛淑娴一把抢过去,讶异叫道:“要命喔!原来他跟怡雯‘亲密’到这个程度了,唉!早知道我就去把亲事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