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摇着头,秋芽踉跄地退了数步,目光混乱无神。
“孩子流掉了,因为仙儿身子太虚。”他平静地又道,等着秋芽接下来的反应。
一股生气又重新注入秋芽紊乱的眸中,她站定了身子望向他,轻启唇瓣道:“太遗憾了……表哥,节哀顺变。”
她走上前想抱住卢睿,却被闪身避开。
“秋芽,我不会再次原谅你,今日之事是我过分纵容你的结果,‘自作孽、不可活’,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无情的黑眸狠狠锁定住她,平缓调子中包含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表哥,这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秋芽仍是至死不愿认错,扑身抱住了卢睿。
僵直地任她搂住,他不置一词,也没有推开她的准备。
“表哥,这都是命,表嫂配不上你,却硬要攀这份姻缘,才会有这等事发生。”将一切责任归咎到水仙身上,她满心以为卢睿仍会同从前一般,温柔地对她笑。
“除了仙儿,咱们大唐没有别人配得上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动手推开她,卢睿厌烦鄙夷地凝视她。
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秋芽愣住了。
“秋芽,顾念咱们是表兄妹,这一回我不多深究。可,若你想再对仙儿不利……”手掌猛地收紧,将娇美却脆弱的蔷薇揉碎,如鲜血般的花瓣在他摊开手掌后,一片片缓缓飘落。
“别逼我这么待你。”将光秃的花枝掷落在地,他便甩袖离去。
失神地望着一地飘落的花瓣,秋芽脑中空白一片。
突然,她弯起一抹怨毒的微笑,自言自语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你不要我了,你也得不到水仙!”
十几年的爱恋、无怨无悔的陪伴,她怎么甘心见他爱上别的女子?她已付出了太多,不得到回报,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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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懒打个呵欠,一双纤纤细手撩开纱帐,日光立即透了进来,刺眼的光芒令水仙眯起眼。
闲适地趴伏在丈夫宽厚的胸膛上,她唇边挂着甜蜜的浅笑,像只猫儿,正自享受日光洗礼。
“放下帐子……”仍在半梦半醒间的卢睿蹙着眉咕哝,日光直射他左半边颊,很不舒服。
“不要,你懒死了!日上三竿还不起床,脑子会变钝的,我才不要一个呆子夫君。”小手刮了刮他左颊,似嗔非嗔的笑着。
“胡说八道,放下帐子。”眯着眼弹了下她眉心,卢睿侧过半个头躲阳光。
“卢睿!你要是变呆了,我就休了你哦!”她故作严肃的凝起小脸威胁道,就不信他不怕。
“请啊!假如你真要‘休夫’,我也不好阻止,是吗?”他当然不怕,反倒很大方的任她处置。
结果水仙被反将一军,赌气地在他胸口一咬,留下一轮齿印。
根本不痛不痒,但卢睿还是很配合地痛哼了一声,自然博得佳人一笑及不舍了。
“很痛吗?我只有轻轻咬呢!还是太用力了?”伸手揉揉他胸口,水仙小脸上有些许歉疚。
“里面比较痛。”皮皮一笑比了比心口。
咬了口,她扬手在他胸口捶了一记:“没正经!”
耸耸肩毫不介意,他使劲搂了搂妻子,便抱着她坐起身。
是不能再散漫懒惰下去,只是和水仙的亲密感令他舍不下,巴不得多和她相处。
“你要去书房忙吗?”拿过一旁的衣服替卢睿穿戴好,她很克尽职责。
不过,她肯定这只是暂时,两人才刚像对正常的夫妻没多久,她是一时新鲜才会天天服侍他更衣。好玩嘛!而且他又会满意的像个孩子,她倒也做得颇愉快。
“是吧!这几日休沐,我积了一桌公文没看,明儿又要开始上朝了,不看完不成。”
“哈!自食恶果,上回休沐日你说为了看护我,所以撇下工作。这回呢?你还有什么理由。”水仙幸灾乐祸的拍手笑道,等着看他累死。
“新婚燕尔,难免的。”露齿而笑,卢睿全不在乎的耸肩道。
“是啊!二个来月啦!还新婚呢!”摆摆手赶人,水仙对他的舌灿莲花一向不顶欣赏。
在她唇上偷得一吻,他得意的笑笑,走出房门。
目送他离开,水仙也没在房里待上多久,逛进花园里,悠游自在地沿路赏花。
逛着逛着,有仆人上前通报道:“少夫人,您两位兄长来访。”
“快请他们上厅坐,奉茶了没?”一听到哥哥来了,水仙不禁雀跃。
她好久没见到家人了,他们可是十分力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却不知道,在她危难之时,她二哥与小哥,都有来卢府,只是没见着她罢了。
急急的穿过回廊、庭院,她心急的想见到兄长。
“站住!”一抹人影猛的挡在她面前。
一个收势不及,水仙迎面和那个人撞了满怀,双双跌坐在地上。
揉揉摔疼的部分,水仙埋怨道:“你干嘛挡我的路呀!”害她摔得痛死了!
“水仙,我要讨回我的东西!”随着一声尖叫,一道银光划破空气,凶狠的刺向水仙!
“啊!”惊叫声,她狼狈的往一旁滚去,险险躲过一刀。
连忙凝视一看来人,这可不得了,竟是秋芽。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把表哥还我!”爬起身,秋芽又往水仙刺去。
这回水仙躲得更险,凌厉的风势自她颊侧擦过,火辣辣的隐隐生疼。刀子收势不及的,整个深刺入栏木中。
趁着秋芽拔刀之际,水仙爬起身,以生平未有的迅速仓皇逃跑。
她肯定秋芽已不正常了,否则哪有人在光天化日下行凶?
秋芽很快拔回了刀,在水仙身后穷追不舍,一路叫喊道:“凭什么表哥要你不要我?全是你的错!把表哥还我!”
咬咬牙,水仙忍下回头反驳的冲动,她现在逃命要紧,秋芽这回看来是非杀了她不可。
“站住!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凶猛的挥舞利刀,秋芽红了眼,早就没了平时的温和讨喜样,倒是和夜叉相去不远。
是笨蛋才停下来!水仙在心中怒吼,她是招谁惹谁?为什么卢睿的情债算到她头上!
努力逃跑,太过紧张的情势让水仙忘了求救,只顾着跑。
突地,脚下一绊,她狼狈地跌坐在地,呈五体投地的姿势。
来不及再爬起,秋芽已追上,一脸狞笑用脚踩住水仙肩头。“呵呵呵!老天是站在我这边的,瞧!你不是落入我手中了吗?”
“你别乱来,杀人是要偿命的!”试着与她讲道理,但水仙怀疑这是否有半点用处?
心里忍不住大骂,跑了那么段距离,怎会半个人也没看见,卢府的佣仆呢?怎么一个都看不见!
“只要杀了你,表哥就是我的了,他会保着我的!”秋芽一厢情愿的笑道,手上的刀子越来越逼近她……
眼看锋利的刀刀就要刺入水仙后颈,一声怒喝猛地传来:“住手!”
秋芽一吓,刀锋偏了几寸,猛力刺入水仙后肩……
“啊——”惨叫一声,水仙美丽的小脸痛苦扭曲,面色一片惨白吓人。
“仙儿!”心焦的呼唤声是由两个男人声音合成。
卢睿一把推开呆愣在原处的秋芽,心疼的抱起水仙,她肩上所流出的血,沾湿了两人一大片衣物。
看到是他,水仙使尽全身力气扁了扁嘴,细弱地埋怨道:“为什么……现在才来……”
“对不住,我来晚了,你很痛吗?”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汗珠,他努力忽视那滩仍在扩大中的鲜红。
他不敢随意搬动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搂着她待在原地,等大夫到来。
晚一步赶来的水阳,惊天动地地对秋芽咆哮:“你这女人!假若仙儿有三长两短,我要你陪葬!”
秋芽可慌了,她忙要开口向卢睿求救——直到此时,她依然相信他永远帮着她。
哪知,卢睿冷漠的话语先一步传出:“她没资格陪仙儿的葬。”
“表哥……”瞠大眼,秋芽不敢置信。
她听错了吗?
“来人!将她抓下柴房,等候发落!”一声令下,几名仆人上前架住了秋芽。
“表哥……我只是想抢回你呀……”茫然的低语,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浑不在意。
“我从来不是你的。”绝情的丢下话,他抬头看到大夫远远的来了。
秋芽猛的一震,然后发出尖亢的疯狂笑声,着实吓住了一群人。
“带下她。”漠然的摆摆手,卢睿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曾经温柔可人、受他疼爱的表妹了。
仆人带走了疯笑中的秋芽,大夫也适时赶到了……
尾声
“呜……”发出不清楚的呜咽声,一身素色衣物的美丽少妇推开她夫君的书房门,堂而皇之走入,压根儿不理他再三命令,不许在他办公时去打扰。
“怎么了?”一抬头看见梨花带泪的妻子,他也心软了,朝她伸出双臂。
“我好难过!”眨着泪汪汪的大眼,她窝进丈夫温暖的怀中,又道:“我不要吃东西了,反正都吐掉了……”
“不许,你为了孩子,总得吃东西。”点住妻子朱唇,他蹙眉不许她说。
拉下他的手,往自己仍未凸起的小腹上按,撒娇道:“喏!你是他爹,叫他乖些,别再欺侮我这可怜的娘亲。”
温柔地但笑不语,他轻柔抚摸着妻子的小腹,衷心祈求这回别又是个无缘的孩子。
“卢睿,我好困哦!”打个小呵欠,她揉揉眼深深缩在他怀中。
“不许!仙儿,你答允过不打扰我办公的。”明白妻子的意图,他不很坚定的做最后挣扎。
“床不舒服,卢睿!再一次就好了!”娇声耍赖,她在丈夫怀中找到了好位置,愉快的合上眼。
无奈的一叹,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的。只是……“上次你也说过是最后一回。”
“嘘!我好困,孩子也好困,别吵喽……”模糊的咕哝着,她已陷入半昏睡状态中。
再叹一声,他只好充任妻子的大枕头,任她抱、睡得不亦乐乎。
算了!她开心就好。
只是……看着堆积满桌的公文,他得到何年何月才处理得完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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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欲知崔苑与孙沁兰的故事,请看《狂放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