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不明白。
“由于你在宫中一直喊闷,又抱怨我没有时间陪你,所以我特地为你从关东把他请来当你的吹笛老师,没想到他竟然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诱骗你的感情,甚至怂恿你离开我,我一怒之下将他砍成重伤,关入大牢。”他紧握拳头,深沉地娓娓道来。
“后……来呢?”记忆宛如排山倒海般涌现,令她觉得好难过。
“你杀了他。”
“为什么?”她心跳了一下,似乎已有预感接下来的发展将是她不愿去探知的。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个梦中的可怜公主绝对不是她!
“因为你得知他是个被敌国所收买的间谍,只是奉命来打击我的信心,诱骗我的女人的爱情骗子,于是你哭着将他一刀毙命。”他略带嘲弄地说道:
“你别说了,我不相信!”茉莉捂往耳朵吼着。
“你不得不信,因为你就是玉竹公主的转世,而我就是追随你而来的织田信长。”上杉谦信拉开她的手,极其认真地看着她。
“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茉莉别过头去,脑中一片混乱。
“你非信不可,茉莉,你让我下半辈子永远活在悔恨与痛苦中。当我抱着在樱花树下自缢的你,吻着你冰冷无息的唇时,那种痛不欲生的可怕感受,至今依然让我心有余悸。当时的我已统一天下,拥有控制上万苍生的霸权,却连一个我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那种无力感与悔恨,不是你这个一走了之的新娘子所能体会的。”上杉谦信痛苦地回忆过往的一切。
“谦信大哥……我求你别再说了……”茉莉泪如泉涌,心力交瘁。
“茉莉,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上杉谦信拥她入怀,无助地恳求着。“我承受不起再次失去你的痛苦,你好狠的心,在结婚当晚自缢。向来善良的你竟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我的心情、我的感受,当时的我真的好恨好恨……”
“谦信大哥,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我就是我,是个生活在二十世纪末颓废放肆的不良少女。白茉莉…也许不是很好,但至少活得很自由、很率性一一”
“你不快乐!”上杉谦信打断她的话:“茉莉。你一点也不快乐。你的眼睛骗不了我,你活得一点也不快乐。”他不愿放开挣扎不已的她。
“谦信大哥,你一定是太累了,为了照顾我,你的黑眼圈都跑出来了。你去睡个觉,好好休息一下,好吗?”茉莉叹了一口气。
“茉莉,答应我,请你答应我!”上杉谦信紧紧抱往她。
“谦信大哥,你现在一定还非常痛恨我。”她了解他的心情,否则他不会如此为难她、折磨她。
“我是恨你!可是……可是我更爱你……”他吻上她的发。
“你当时为何不把你的心意告诉玉竹公主?”茉莉责备地问。
上杉谦信为之一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玉竹公主认为自己是政治牺牲品,你娶她仅是贪恋她的美色,毫无感情可言,不是吗?”茉莉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胡说!如果我对她没有感情,我怎会如此放纵她、宠溺她,甚至还为她兴建了一座美轮美矣、无与伦比的玉竹宫。我的所作所为已经非常明显,就连敌国也因而把脑筋动到她身上,你怎能说我只是贪恋她的美色,对她毫无感情?”上杉谦信反驳她的话。
“可惜玉竹公主不知道你的心意,否则她也不会选择死亡这条路。”茉莉冷笑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心意,却只有你漠视我为你所做的一切?”上杉谦信激动地抓着她。
“不是我!是玉竹公主。”茉莉吼他一句。
“你就是玉竹,玉竹就是你!”上杉谦信回吼她。
“我说过我不是!今生不会是她,下辈子也不想成为她。一个玉竹已经够可怜了,我绝不再是玉竹。上杉谦信,你口口声声指责玉竹,说她不顾你的心情抛下一切自缢。我问你,你何曾考虑过她的感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为了保住自己国家的小城离乡背井来到全然陌生的异乡,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种欲哭无泪、有苦说不出的感受,你能了解吗?而你自称是她的未婚夫,一个坐拥天下强权的男人又为她做了什么?华宅、美食、锦衣,这些物质上的享受并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一位能随时随地关心她、疼爱她的丈夫,而不是一位令她感到害怕、恐惧的可怕男人。自私的人是你,不是她!”仿佛在替死去的玉竹申诉,茉莉感到心痛不已。她不是玉竹,不是…
“如果我早知道你心里如此寂寞,说什么我也会把你的家人和朋友接来宫里陪伴你。每当我关心地询问闷闷不乐的你,你总是一语不发,从来不肯告诉我你的想法,又怎能要求我去了解你的感受?你如此责怪我,让我无法接受。”上杉谦信皱着眉别过头去。
“哼!你还是这么自私、霸道,我不想再多说,反正这也不关我的事。玉竹公主和你之间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我不想多管。本姑娘现在口好渴、嘴好酸,没有力气再和你斗了。”茉莉闷哼一声,决定不再理会他。
“茉莉……”
“谦信大哥,你回去休息吧,再继续硬撑下去,你一定会累垮的。”茉莉挥挥手,嫌恶地赶他走。
“茉莉,你真的如此厌恶我?”上杉谦信见她像赶苍蝇似地嫌恶自己,心头感到一阵苦涩。
“对啦!我很讨厌你,非常非常地厌恶你,只要你能立刻消失,我会斋戒沐浴三个月,以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其实你长得也不错,既没缺手缺脚,家里又有钱,随便一出手就是房子、车子,像你条件这么优秀的黄金单身汉,想嫁给你的女人多得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我这朵花呢?谦信大哥,我看你还是早点回日本,不要再跟我格格缠了。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难接受你的情,只好告诉你……咦,真的走了?”茉莉一首歌还没唱完,上杉谦信却已消失无踪。
“啧!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还真不是普通的脆弱。”她拿起枕头,往门边用力丢去。
“混帐东西!害我又忆起前世的不愉快。都是你,上杉谦信,臭男人!”扯下手臂上的点滴针管,茉莉气得又叫又骂。
她恨死了上辈子的他,更痛恨前世的玉竹。年纪轻轻的于嘛自杀?才十四岁而已就这么想不开,真是笨!被臭男人骗了感情又如何?把他骗回来就好了嘛。谁教她什么男人不爱,偏偏要去爱一个霸道、粗鲁、又不解风情的狂傲男人!
笨玉竹,笨公主,你是全世界最笨的傻女人!
第八章
星河学园樱之宫
“茉莉姊,我就知道你又跷课来这里睡觉了。”美珠嘴上叼了根烟.在老地方找到了她。
穿着白底黑领的高等部夏季水手制服,茉莉闭着眼睛,跷着二郎腿,躺在吉野樱树下,一副悠哉的快活样。
“喂!美珠,我说过多少次,在我面前不要抽烟,我讨厌烟味。”茉莉眼也不张的说着,依然戴着耳机,一边晃动着她的脚。
“好嘛,不抽就不抽。”美珠捻熄手中的香烟:“茉莉姊,你最近好奇怪,变得很安静,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最近她常瞧见茉莉失神发呆、心不在焉的,和以前生龙活虎、精力旺盛的她浑然有别。
“废话少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茉莉扯下耳机,懒洋洋地坐起身。
“是这样的,今天是龙虎帮召开干部会议的日子,茉莉姊身为龙虎帮的名誉老大,必须要出席会议才行。”
自从一个半月前龙少虎被迫切下自己的四根手指后,龙虎帮弟兄立刻尊奉茉莉为名誉老大。虽然茉莉只是挂个名而已,但在龙虎帮分子出现的任何场合,她所受到的待遇却倍受尊祟,也因此从前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龙虎帮与应援团终于抛弃成见,彼此不计前嫌,正式跨人一个新的合作阶段。
两伙人联手合作的结果,双方势力加倍扩大,地盘急速扩充,不久便成为台湾北部窜升最快、最有势力的学生帮派。
“我没空,你代我去参加就行了。”茉莉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随即又戴上耳机,跷着二郎腿唾躺下去。
“茉莉姊,不行哪,今天下午我要代替你去参加北区学生帮派的首领会议,这事早就排定好,我不能缺席的。”美珠蹲了下来,将她的耳机再度拉下。
“那就叫叶奇好了。”茉莉依然没精打彩,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趣样。
“茉莉姊,你究竟是怎么了嘛?自从一个半月前从医院回来后,你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不再和姊妹们一起疯、一起闹,就连学校的课也跷得凶,再继续这样下去,你的出席日数会不够,铁定被留级的。”美珠忧心地看几近自暴自弃的茉莉,不知该如何是好。唉!大姊头究竟遇上什么棘手的事,怎会把自己搞得一副失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般?真是想不透。
“美珠,你少烦我!再罗唆的话,我就抛下你们,离团出走。”茉莉终于被她弄烦了。她不情愿地站起来,拍掉身上的落樱及草屑。
”茉莉姊,拜托嘛,告诉人家你究竟在为什么事心烦?只要美珠帮得上忙,我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她拉着茉莉水兵制服的下摆央求着。如果猜得没错,大姊头之所以会失魂落魄,一定和那位长得很像黎明的日本帅哥有关。
“没有用的,你帮不上忙。”茉莉轻叹一声,随即拿起高等部的手提黑色皮质书包,准备离开樱之宫。
“你要去哪里?茉莉姊。”美珠挡下她问。
“心烦,想去喝酒。”茉莉淡淡地回答。
“一个人喝酒没意思,我陪你去喝个痛快,好不好?”她担心茉莉一个人喝闷酒会发生意外,所以想陪着她,以防万一。
“你陪我喝酒,那下午的会议谁出席?”她随口问。
“管他的!茉莉姊对我来说比任何事情都还重要,我才不管什么鸟会议呢!”美珠勾着她的手,头倚向她撒娇着。
“好姊妹!”茉莉笑了笑,随即大步迈开,和她一起向停车场。
“茉莉姊……”
“什么事?”
美珠附在她耳边轻声他说:“你终于笑了。”
“傻瓜!”茉莉用手指推一下她的脑袋,“等一下我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那么茉莉姊得请客啦!”美珠乘机揩油。
“当然,大姊头当假的?!”茉莉豪爽地答应。
所谓的大姊头,就是帮一大票吃喝玩乐过后的姊妹们付帐的冤大头,懂了吧!
“玉竹,你让开,再护着这个男人,我就连你一起砍了。”织田信长手执长刀,怒容满面。
“不要,老师又没做错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拿他出气?是我惹得你不开心,要杀就杀我吧!”玉竹反身护往跌跪在地的兰丸,泪如雨下。
“混帐!死到临头你还护着他。这家伙是被敌国收买的间谍,他除了窃取我方的情报外,还奉命诱骗你,怂恿你背叛我、离开我!你说他该不该死?”织田信长一把抓起玉竹纤细的手腕,她那雪白的肌肤立即浮现五道明显的红肿抓痕。
“不是的,老师不是间谍,更没有怂恿玉竹背叛信长大人。是玉竹不好,不该将大人送给我的玉笛转送给老师,要怪就怪我,是玉竹该死,不关老师的事。”她泪流满面地替兰丸辩解。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那么就让兰丸亲口告诉你他是不是个间谍?”织田信长放开玉竹的手,转而将长刀架在兰丸的颈上。
“兰丸老师,你说话呀,快点告诉信长大人,说你是被人陷害,说你是冤枉的。求求你,快点说呀!”玉竹跌坐在地,央求着一言不发、神情冷峻的兰丸。
“织田信长说得一点也没错,我是个间谍,接近你只是奉命行事?”兰丸冷笑地别过脸去。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玉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呆若木鸡。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是这个杀人魔王的宝贝,而我奉命诱骗你这个天真的傻女人,要让织田信长尝尝失去心爱的人的痛苦。”兰丸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不相信对待玉竹一直温柔亲切的兰丸老师会说出如此残酷的话。老师不是说过,等到战争一结束,就会想办法带玉竹回家探望父母,还有,那些老师亲笔所写、向玉竹表达爱意的诗笺呢?难道统统都是骗人的吗?”她抓着兰丸的肩,激动不已地问。
“没错,全部都是骗你的。”兰丸毫不辩解,冷酷无情地回答。
“我……”玉竹一颗心仿佛被撕裂般,几乎要绝望地昏死过去,她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与刺激。她的心好痛。
“你现在相信了吧!这男人根本不爱你,他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利用你罢了。”织田信长一手推开护着兰丸的玉竹。
“兰丸,你既然敢玩弄我织田信长的女人,那么早该有人头落地的决心才是。我绝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我要慢慢地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织田信长冷笑地将长刀收下,从腰际抽出一条细如柳条、泛着黑光的软鞭,慢慢逼近毫无惧色、一脸冷漠的兰丸,举起细鞭猛然挥下……
“不……”玉竹掩面而泣,不忍目睹。
“玉竹,我要你知道背叛我织田信长的下场。”织田信长邪笑几声,一鞭又一鞭地鞭苔兰丸,怵目惊心的鞭痕、血迹,无所遁形地出现在兰丸皮开肉绽的身上,血淋淋的……
“不要……我不要……”深受刺激的玉竹终于承受不住椎心刺骨的痛苦,昏了过去。
“来人,把公主带回寝宫休息,加派人手看守她,若是发生任何意外,你们的人头就得统统落地。”织田信长气势凌人地下令。
随后,他丢掉手中的软鞭,再次抽出锋芒逼人的长刀,残酷地往伤痕累累的兰丸腿上狠狠刺去。
兰丸哀叫一声,鲜血如泉涌般流出……
“哼!我留着你这条小命,是要让你在我和玉竹举行婚礼的那天,缺手缺脚的出现;在她面前。我要让玉竹知道,背叛我织田信长的人就会落得像你这种惨不忍睹的下场,而玉竹竟然敢背叛我,爱上你这个该死的爱情骗子。”织田信长气愤的举起沾满血渍的长刀,再次往兰丸肩上砍去。
“哈……哈……”伤势不轻的兰丸突然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织田信长气急败坏地抓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