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打算直接搭电梯一楼一楼去找上杉谦信,只是没想到这栋办公大楼的警卫设施如此严密,不但有为数众多的保安人员驻守,更有狗眼看人低,罗唆得要命的波霸柜台小姐把关,害她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和口水。
“喂!你不能擅闯我们公司。警卫,把那个小太妹抓住!”柜台小姐扯开嗓门喊人。于是,五、六位佩带警棍的保安人员立即蜂拥而出,往茉莉硬闯的方向奔去。
“哼!有本事就来抓本姑娘。”茉莉不慌不忙地跑进电梯,按下触控式开关。
“看你往哪儿跑!”保安人员双手抓住茉莉的手臂,欲把她拖出电梯门外。
“混帐!你以为我年纪小就好欺负啊?王八蛋!”茉莉臭骂一声后,用力踢他一脚,让毫无预警的保安人员痛得哀叫一声,连退了好几步,而他那紧抓茉莉的双手自然跟着放掉。
电梯门再度关上的同时,茉莉对门外随后飞奔而来的何安人员扮了个鬼脸。“再见!莎哟那啦!”她带着胜利的微笑,向气急败坏的保安人员挥手致意。
但是,此时问题也来了一一
“上杉谦信究竟在几楼?”不知道上杉谦信人在何处的茉莉,盯着六十多个楼面按钮苦思着:“算了,就到最顶层好了。”决定后,她随手压下最上面一个按钮。
通常愈是高阶层的主管,其办公室也会设在愈高层,这是一般常识,应该错不了!她告诉自己。
于是,茉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盯着不停跳动的电子萤幕,一颗心随着快速上升的电梯而紧张不已。
她终于可以见到上杉谦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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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没关系,让她上来,我会处理的。”于振雷放下手中的电话筒,眉头紧蹙。
没想到冷泉茉子竟然会找上门来。虽然他很想瞧瞧这位令大哥爱得发狂的女人,但目前大哥人不在。他又不好以现在的身分和她见面,万一不小心让冷泉茉子知道大哥因她而受罚,这女人会有何反应?他应该据实告诉她吗?
还没理出个头绪,于振雷便为秘书的大呼小叫声惊动到。他站起身想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还没走出总裁办公室,忽地办公室的门砰然一响,有一个人猛地和他撞个正着。
“哎哟,你走路不长……”突然迎面撞上庞然大物的茉莉,摸着差点被撞扁的鼻子,一抬头,便愕然地说不出话来。
此刻站在她眼前的,是位西装笔挺、满脸落腮胡、戴着一副深色墨镜的彪形大汉,也正是两个月前开着宾士和风之臬相撞的那位罪魁祸首。
“大……大胡子先生!”茉莉睁大眼睛,满脸讶异。这家伙怎会出现在此地?还真是冤家路窄!
“你……你是那个飙车小于?!”于振雷惊讶的程度不下于茉莉。虽然仅有一面之缘,但他永远记得这位飙着拉风重型机车的玩命小子。这小子怎会闯入这里?难道是为了赔偿问题?
“大胡子先生,你怎会在这里?”茉莉收起愕然的神情,好奇地问。
“我才该问你,你为什么要闯人我的办公室?”于振雷皱着眉。老天,这不男不女的飙车小子该不会是冷泉茉子吧?
“你的办公室?”这回换茉莉皱眉。“这里不是上杉建设的总裁办公室吗?我应该没找错才对。”她回头望向挂在入门处的烫金标帜。没有错呀,这里的确是谦信大哥的专用办公室。
“小子,我就是上杉建设的总裁一一上杉谦信。”于振雷神情严肃地看着茉莉。
“你就是上杉谦信?!”茉莉微愣后,随之大笑。“哈哈哈!有没有搞错?我又不是不认识谦信大哥,你想唬本姑娘?少来!”虽然眼前这家伙和谦信大哥有点相像,但她的谦信大哥脸色温和多了,才不像这家伙一副便便脸,臭死了。
“信不信随你!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找我又有什么事?如果是为了摩托车的赔偿事宜,你直接找我的秘书谈就行了。我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玩家家酒。”于振雷相信真正的冷泉茉子八成是在偌大的公司中途路了,所以才会阴错阳差地让这小子溜上来。
“谁想跟你这大胡子玩家家酒?!”茉莉伸出拳头。“我的名字叫作白茉莉;但也是和上杉谦信曾经有过婚约的冷泉茉子。如果你不想让这个地方被荑为平地,就麻烦你立刻叫‘正牌’的上杉谦信出来,本姑娘向来最没有耐心,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瞎耗!”她软硬兼施,威胁外加恐吓。
“你是冷泉茉子?!”于振雷大叫一声,来回打量自称是冷泉茉子的茉莉。“你真的是京都才女冷泉雪子的独生女?”不可能!大哥向来自负过人,眼光也高于顶,怎么可能会看上这种发育不完全,不男不女,一点淑女样子也没有的小女生?
“没错啦,如假包换,”茉莉没耐心地回答。
“我不相信。”于振雷直摇头。“除非你能证明你真的是冷泉茉子。”否则打死他都不相信!他在心里补充一句。大哥的品味向来很高,绝不会看上这种混混型的小太妹。
“你算哪根葱?我干嘛要证明给你看。”茉莉撇了撇嘴。哼!没跟他要修理费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敢得寸进尺。
“我说过了,我现在的身分就是上杉谦信,如果你无法证明你就是冷泉茉子,很抱歉,你请回吧!”于振雷把手一挥,示意秘书送客。
“你现在的身分就是上杉谦信?!那真正的上杉谦信呢?他为何不肯露面?”茉莉抓着他的手臂追问。她忽然有某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仿佛许久不见的谦信大哥有事情发生,这念头令她心烦意乱、心神不宁。
“你请回吧!就算你真的是冷泉茉子,上杉谦信的死活也早已不关你的事,冷泉家和上杉家已无任何婚约,你没有资格来探听我们上杉家的私人家务,请你识相些,不要再自取其辱。”于振雷神情严峻地警告完后,立即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不再理会茉莉。
“好!算你够狠。不过在离开之前,我有句话想请你转告上杉谦信,那天我在医院所说的话并不是真心的,只是开玩笑罢了。请你告诉他,追女人脸皮要厚一点,否则他永远都得像龟公般,缩在自己的龟壳中,找不到真爱。我的话说到这里,再见!”茉莉气呼呼地说完后,立刻转身就走。
她好生气谦信大哥竟然在躲她!说什么她也不希望上杉谦信像躲瘟神般避着自己,她千里迢迢从台湾赶来东京,为的只是想见他一面,没想到上杉谦信不但避着她,还派了一个冒牌货来打发自己,真是快让她气死了。而那嚣张的大胡子先生对外打着“日商公司高级专员”的旗子,原来还是个“冒牌总裁”?!哼,臭上杉谦信,死上杉谦信!料上杉谦信!男人全都是混帐!
茉莉气得呲牙咧嘴,恨不得一刀砍了上杉谦信。哼!臭男人!
“玉竹公主,你要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一位年轻侍女偷偷摸摸地附在玉竹耳边低声说道。
“真的!结果呢?”正准备就寝的玉竹惊呼一声,急忙问道。
“据我调查的结果,兰丸老师目前被关在距离玉竹宫不远的大牢中。由于兰丸老师伤势极重,加上被手铐脚镣,所以并没有特别的巡逻队在看守,如果公主要偷溜进去,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你说兰丸的伤势很重?!他现在究竟要不要紧,有没有生命危险?”玉竹满脸忧虑,恨不得立刻奔到大牢救他出来。
“公主,我不清楚,我也是从别人口中辗转听来的。”侍女满怀歉意地摇头。
“嗯,我现在就要见到他。”玉竹点头,说着就走。
“不行呀,公主,信长大人等一下就要来到玉竹宫,如果让大人知道你溜到大牢去,不要说我没命,就连公主的性命也难保。”年轻侍女紧张地拉住她。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见兰丸,只要能见到他,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在乎。”玉竹忧心如焚,已顾不得其他。她有许多话想问兰丸,一定得见他一面。
“公主,奴才求你不要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想见兰九老师可以等到明天信长大人出城后再去探望他,求你千万不要现在就去,求求你!”年轻侍女跪了下来,恳求着。她就这么一个主子,绝不能让公主如此冒险。她明白信长大人虽然对公主疼爱有加,却也绝对饶恕不了公主再次背叛他,如果探监事迹败露,被信长大人逮个正着,公主铁定难逃一死。
“明美,你真好。”玉竹扶起跪趴在榻榻米上的年轻侍女,拥紧她。“要不是你一直陪伴在玉竹身边,我可能无法在玉竹宫里活下来。玉竹真该庆幸,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还能够有你在身旁陪着我、照顾我。真的非常谢谢你,明美。”
明美是随着她一起陪嫁到江户的贴身侍女,除了明美以外,她在玉竹宫里几乎找不到可以说话和信任的对象。
“公主,您别这么说,照顾公主是明美的责任,只要公主能够开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忙公主的。”明美受宠若惊。主仆身分有别,像公主身分如此高贵的金枝玉叶是下人不能轻易触碰的。可是公主却一点也不忌讳,不但拥着她,还说出这么感性的话,真的令她好感动!
“明美,你家里还有父母跟年幼的弟妹,是不是?”玉竹忽然看着她问。
“是的,公主。”
“哪,这是玉竹的一点心意,你拿回去吧!”玉竹从枕畔的精致木盒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包裹交给她。
“公主.这是……”明美打开一看,吃惊得合不拢嘴,绢布里尽是珍贵无比的金币、首饰,以及外国使节进贡的奇异七彩宝石。
“这些东西都送给你。以后一有机会,明美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回家乡去,用这些钱好好孝顺你的父母,以及照顾弟妹。”玉竹神情温柔的看着明美。
“公主,这些东西全是信长大人特别挑选送给公主的,明美不敢、也不能收。”她颤着手将绢布内的贵重物品重新包好,退还给玉竹。
“明美,你就别推托了,现在战事好不容易终于结束,各地都在缺钱用,如果你把这些东西带回家乡,对大伙的助益一定很大。你就当作是帮玉竹做做善事,拯救那些无饭可吃、无家可住的人,好吗?”玉竹一古脑地把绢包塞回给明美,硬要她收下。
“公主,你是嫌弃明美,所以才想赶明美回家乡,是不是?”她激动地问。
“不是的,玉竹不是嫌弃你。”她连忙摇头解释。
“而是……再过五天玉竹就要和信长大人成亲了。一旦结了婚,我不但一辈子休想踏出江户一步,就连跟着我的你也会受到连累,得在玉竹宫内终老一生。我是无法选择,所以只有认命;可是明美不同,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让你离开这个地方,带着这些钱回家乡去。你还年轻,人又温柔贤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家乡找到一个爱护你的男人,然后嫁给他,一家大小过着幸福愉快的生活。”玉竹微笑地看着明美,想像她未来的幸福远景。
“公主,你连明美往后的日子都打点好了,公主究竟是有何打算。我不喜欢公主现在说话的口气,好像我们两人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似的。公主一个人在江户生活已经够辛苦、够孤单了,明美说什么也不会离开公主,我要一辈子在公主身边伺候你,绝不会丢下公主一个人。”明美跪坐下来,含着眼泪表明自己的心志。她好担心也好害怕公主现在说话的模样,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与毁灭,毫无即将成为新嫁娘的动人光彩。
“明美,你真傻!你没有必要为我如此牺牲,真的。”玉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平静地叹口气。
“公主,请你答应明美,千万不要想不开而做傻事,好吗?明美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如果公主死了,明美绝对不会苟活。”明美握住玉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
“别说傻话……”玉竹别过头去,神色黯了下来。
“公主,请你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傻事,好吗?”明美见玉竹不肯正面看她,一颗心不禁慌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能……”玉竹的泪水如断线珍珠般落下,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公主……”明美知道她已无力挽回,于是鼻头一酸,跟着痛哭起来。
京都冷泉古宅
“茉子,你也不要整天都闷在家里,偶尔出去走走、散散步,再继续这样闷下去,你铁定会闷出病来。”雪子一进入后院,就瞧见她的宝贝女儿又呆坐在回廊的木阶上。
茉莉双手抱膝,下颔抵靠着膝盖,两眼涣散地注视着前方。
根据雪子几天来的观察,发现茉莉可以维持相同的姿势,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呆坐上好几个小时。
唉!就算是失身,也没必要失魂落魄成这副德行,而向来乐观、开朗、活泼的女儿若因为被学校留级就如此沮丧,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重读就重读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也被留过级呀。
仿佛没听到雪子的话般,茉莉依然呆坐着。
“茉子,你再发呆下去,妈咪可真的要生气了。”雪子双手插腰,满眼责备地瞪着面前的女儿,一副穷凶恶极的可怕模样。
而失魂的茉莉终于回过神来,注意到眼前的母亲。她抬起头,没精打彩地说:“妈,以前你说我太爱乱跑,连一分钟都坐不住;而现在你又嫌我坐太久,巴不得我到外面鬼混。唉!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动静皆宜,深得母心?”不耐烦地说完后,她立刻回复原状,呆坐在木阶上。
后院蝉声唧唧,为初夏的午后更增添一股恼人的闷意。
“茉子,不要闷闷不乐的嘛,不能如期毕业就算了,多念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雪子跟着坐了下来,柔声安慰她。
“妈,我才不在乎学校的事。”茉莉撇了撇嘴。
“那你是为了什么事心烦,告诉妈咪好不好?”她搂着女儿的肩,关心地问。
其实雪子心里大概有个谱。两个星期前,茉莉向她要了上杉谦信办公大楼的住址,跑到东京去找他后,一回来整个人就变成现在这种德行。她猜想茉莉的失常一定和退了婚的上杉谦信有关。
“妈……”茉莉犹疑了一下。“如果……有一个你很喜欢的人,他一直避着你,不愿和你再有任何牵扯,你该怎么办?”她好不容易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