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前男子的身份......算了,这问题暂时压下,先问别的。
闻人醉才想开口问个清楚,男子已经看穿的先招了方才在路上发生的一切。
听完,闻人醉的神情凝肃了起来。
他就知道那慕容老头绝无可能只是请吃顿饭那么简单。
“闻人兄,可否麻烦你指个方向,告诉小弟,师兄在哪儿?”
闻人醉抬眼看着眼前男子,越看,他越心惊。
眼前男子的神情,竟有几分肖似常笑欢。
非是容貌,而是......味道。
对,味道,两人有着相似的邪气,只不过常笑欢多了股魅惑。
老天,莫非天要亡他?
先来了一个邪恶慑人的常笑欢,现下又来一个邪气到古怪的男子。
该死,真该死,噢,他的头好痛......
● ● ●
夜依旧深沉。
宁静夜空下,一只黑鹰由远处飞来。
黑鹰在问客庄上空盘旋,并不断的发出叫声。
在黑鹰发出第一声时,常笑欢就已听到。
他翻身下床,推开窗,屈指就唇发出响亮哨声。
哨声一起,黑鹰又盘旋了一圈,随即朝发声处直冲而下,落在常笑欢等待的手臂上。
轻抚着黑鹰,常笑欢解下系绑于它脚踝上的纸条。
摊开一看,常笑欢先是皱眉,随即轻笑出声。
鸳鸯师父真不愧是天才,让黑鹰跑了一趟,竟只带来了五个字。
真是太好笑,也太可笑了。
黑鹰在他因笑意而震动身躯下,展翅飞上枝头,闭上鹰眼不想看那像发疯般,笑趴在窗沿的主人。
夜,又恢复寂静。
只是那似笑又似哭的声音持续了许久......
第七章
翌日,天际才蒙蒙亮,玉初生就冲到常笑欢房里。
她跪在床榻旁直摇晃着知晓她进房,却不理会她,继续蒙头大睡的常笑欢。
“笑欢哥哥,你别睡了嘛,昨天深夜我有听到鹰儿的叫声,那是不是黑鹰?”
“嗯。”被单下传出模糊不清的咕哝声。
“那黑鹰它在哪儿?”
玉初生东张西望,就是没瞧见那只颇通人性的黑鹰。
“外面。”被单下的人有些不耐烦地微蹙眉。
玉初生一听,连忙冲到房外找寻黑鹰。
未几,她又回房,只是肩膀上多站了一只鹰,昨夜那飞来传讯的黑鹰。
“黑鹰乖,待娃儿问明些事后,就到灶房拿食物喂你吃哦!”
她心疼的直轻抚不断磨蹭她的黑鹰。
每当黑鹰有此举动,就表示它饿了。
当然,黑鹰也会自己去觅食,可也不知是被豢养太久的关系,还是怎么着,它越来越懒,除了必须的飞行外,不是窝在树上,要不就栖在人的肩头,肚子饿了也不自己去找吃的,只是不断的磨蹭人颈项,要人拿吃的给它。
久了,他们习惯,它也习惯,有肉最好,青菜也可,素食照吃。
想到黑鹰越来越没鹰样,玉初生揉揉它的头,又跪回床边,再度摇晃床上显然又去梦周公的人。
“笑欢哥哥,起来啦,鸳鸯师父让黑鹰送来了什么讯息?”
她的摇晃持续不断地扰人睡眠,常笑欢拉下被子,手在枕下摸索了好一会,拿出一张纸放到她手上。
“自己看。”他眼未张,睡意极浓的说完,又将被子盖住头。
玉初生赶忙将握在手中的纸张摊开一看——
我们快到了
呃,就这样?她错愕的瞪着纸张上头那书写得歪七扭人的黑色字体。
鸳鸯师父字写得丑就算了,内容还简单到有等于无。
什么叫快到了?是明天、后天,还是十天半个月?
而这我们有没有包含净师姐?
玉初生无力的跪坐着,小手又爬上了床。
“笑欢哥哥,师父究竟是找着了净师姐没?”她边摇晃边问。
在她一阵摇晃下,常带笑欢有天大能耐也没法再睡。
他自被单下探出头,睡意朦胧的看着玉初生微显丧气的脸。
“娃儿,不是告诉过你,要有耐心,信上不写了,他们快到了。”
“如果净师姐没一起来,耐心有什么用,解得了闻人二哥的毒吗?”玉初生气愤的拔尖嗓子说。
看她愤慨到眼尾往上吊,常笑欢拍拍她气鼓的颊,“别生气也别担心,有笑欢哥哥在,闻人醇死不了,只是得多受些罪,在床上多躺些时日。”
他以为,在这段疗伤的日子,玉初生对闻人醇有了好感,甚至劳心暗许,是以才会有此一说。
玉初生听得皱眉,不明白他何以说得如此暖昧,还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
她眼儿一眯,“笑欢哥哥,你可别自以为是的乱点鸳鸯谱,谁说我是担心闻人醇来着。”
“那你担心什么?怕医不好闻人醇,而惹来杀身之祸?”他猜臆道。
“有你在我怕个啥?”她没好气的翻白眼咕哝道。
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笑道:“你还真看得起我呢,若对方派了千军万马,笑欢哥哥武功再高、再强,怕也会被乱刀砍死,哪还能保护你。”
“那也得问客庄有那能耐,出动得了千军万马来追杀。”她不以为然的说。
三个师兄妹中,数常笑欢资质最好,尽得真传。
而她和净师姐,一个骨骼差,一个是懒。
所以两人的拳脚功夫只能算中等,真遇上高手,也只有逃。 因为,两人练就的所有功夫里,只有轻功属上乘。
而会练就上乘的轻功,全是师父在放弃她们之余,唯一的要求,她想,师父大概是怕她和净师姐武功太差,被人给打死吧。
“娃儿,”见玉初生不知神游到哪去了,常笑欢只得出声提醒她,“你还没告诉笑欢哥哥你在担心什么?”
玉初生回神,噘着嘴道:“人家是担心,若净师姐没来,那咱们不就还得待在这儿,这一待,就不知得待多久才能回去紫金山。”
原来,小丫头在想家呢!
“放心,不会太久的,若净丫头没来,笑欢哥哥会来自出马将她给揪出来的。好了,不谈她了,你不是要到灶房拿食物喂黑鹰,快去吧,它等不及了。”
看着常笑欢保证的笑睑好一会,玉初生才噢了声.心存怀疑的离去。
而在玉初生关上门的那一瞬,常笑欢又蒙头呼呼大睡了。
● ● ●
本以为在玉初生离去后,可以得个好眠,睡个回笼觉。
岂料,前脚才送走一个,后脚马上跟进一个。而进来的这个还很没礼貌的连门也没敲,一脚踹开了房门后,大咧咧的来到床前,扯下他蒙头的被子。
“都日上三竿了,你要睡到几时?”
常笑欢无奈的大翻白眼。
“有何贵事啊,闻人老兄。”
闻人醉环胸瞪着他,语带疑惑的问:“这么多天了,你说的那株西域毒草可有下落了?”
常笑欢先是一愕,随即呻吟的闭上眼。
才回答完一个,怎地来的这个又是相同的话题。
看来他是别想再补眠了,“闻人老兄,麻烦你先到花厅,待小弟更衣后再同你细谈。”
很难得见着常笑欢懊恼又有礼,闻人醉偏不给面子。“你我同是男子,你更衣咱们边谈。’”
常笑欢拉下睑,“那就别谈了。”
闻人醉不懂他何以突然变脸,心底也莫名的不想再和他有所龃龉。
“动作快一点。”他转身前淡淡的抛下话后,举步朝花厅走去。
常笑欢这才掀被下床,火速的更衣,简单的梳洗。
没多久,他来到花厅,落坐小圆椅和闻人醉对望。
“麻烦闻人兄下回进房前先敲个门。”他的语气诸多指责。
闻人醉微挑眉,没开口。
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他的不以为然。
常笑欢也不敢妄想他会给什么口头保证,怕他又搬出一堆似是而非,强词夺理的话来。
“那株西域毒草,若消息无误的话,应该快到了。”常笑欢有所保留的说。
闻人醉不是呆子,岂会听不出他含糊的想就此带过。
“快到了是多快?一天、两天,还是十天半个月?”他冷言嘲弄。
常笑欢也不恼,扯唇邪魅的笑。
“闻人兄若等不及,大可派人去找。”找得到才有鬼。
派人找?他要知道那株该死的鬼草在哪儿,多日前早派人去了,还会在这儿同他瞎磨。
“总得给我个期限,好让我放宽心等。”
面对常笑欢,他的气势总莫名的矮了半截。
见他软了声。常笑欢也不好再刁难,只得吐露部份实情。
“就是不知确切的日子,才同你说快到了。”他没好气的说明。
见常笑欢面有恼色,显然对消息来源有着不满,闻人醉也不想再追问的就此打住话题。
“走吧,我让人给你留了份早膳。”该来的总会来,他急也没用,不如耐心的等。
一听到有吃的,常笑欢马上笑开嘴。
昨夜在慕老虎那儿,他胃口倒尽的没吃下多少东西,现下还真饿了呢。
两人一同步出房,朝膳堂走去,半途却遇上慕容瑊。
“闻人大哥。”她欣喜若狂的模样,看得两人纳闷不已。
“闻人大哥,你一早上哪去了,害得人家为了找你,跑得两腿都快断了。”
慕容瑊不怕羞的直靠向闻人醉。
自从那天常笑欢的一席玩笑话后,让她得以化暗为明,大大方方的追着闻人醉跑。
但闻人醉可不领情,自认无福消受美人恩。
“慕容小姐请自重。”他退离三步,省得她粘上身。
慕容瑊脚一跺,娇嗔道:“闻人大哥,人家脚快断了耶!”他不关心一下,还要她自重。
闻人醉眉头一皱,闪身到常笑欢身侧,懒得理会她的撒娇行为。
常笑欢暗讽的笑说:“在下瞧慕容小姐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双脚还挺有力的呢。”她方才那一下,跺得可不轻。
听出他的嘲弄,慕容瑊瞬间涨红了脸。恼怒之余,一计上了心头。
她故做委屈的轻咬唇,眼眶含泪的直瞅着闻人醉。
“闻人大哥,小妹真的找了你一早,我……”
突地,她双膝一软,朝常笑欢瘫靠了过去。
常笑欢眼明动作快的退了一步。
慕容瑊踉跄了两步,更顺势的倒向闻人醉,满心以为他定会扶住她。
岂料,他不但避开任她跌在泥地上,甚至退得比常笑欢还远。
慕容瑊侧趴在泥地上,丢脸又深觉受辱的仰头瞪着两人。
“好痛!”她轻呼,泪珠滚滚而落。
泪珠湿了芙蓉颊,慕容瑊一副我见犹怜的娇弱样,看在两人眼中,只觉做作得令人作呕。
闻人醉不屑的冷哼,冷然鄙视的睨了下不知收敛的慕容瑊,随即对常笑欢说。
“走吧,省得误了时辰。”再多停留,只会污了自己的眼。
常笑欢明白他说的是指帮闻人醇洗眼一事,是以他没多问的点点头。
眼见两人就要转身离去,慕容瑊不再做戏的在春杏的扶持下起身,出声留人。
“等等。”她提裙追挡在两人身前。
闻人醉蹙眉,微愠的回视。
常笑欢则挑眉,等着她说出留人的理由。
“小妹有一事想麻烦闻人大哥。”她语气娇软,央求的说。
“说。”闻人醉声冷似冰。
慕容瑊犹不知记取教训,扭捏作态了好一会才怯怯的启口。
“就......就小妹闷得慌,想请闻人大哥陪小妹上街挑买些针线回来,好打发时间。”
闻人醉听得膛圆了眼。
她以为她是谁?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竟妄想他陪她,还上街买东西。
“我没空。”他冷声断了她的美梦,“慕容小姐若有何需要,可去找平总管。”
常笑欢闷声偷笑,同情的瞥着慕容瑊大受打击,瞬间刷白的脸。
“我不会占去闻人大哥太多时间的。”慕容瑊拉下脸求道,不相信他会心硬如石。
不料闻人醉就是心硬如石,对她的低姿态不屑一顾。
“我不想花费丝毫时间在你身上,那对我来说,只是种浪费。”
不留情面的无情话语如刀般刺进慕容瑊倾慕的芳心。
她浑身发冷的看着闻人醉,爱于瞬间转恨。
“既然如此,小妹也不好强人所难,相信闻人大哥不反对小妹自个儿上街才是。”纵使明白他无情,更无心于自己,慕容瑊还是忍不住的一再试探。
“随你。”闻人醉面无表情的丢下话,越过她朝膳堂而去。
常笑欢无限同情的瞥向慕容瑊,恰巧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浓烈恨意。
他微眯起眼,心下有了计算。
“节哀。”丢下同情,他快步追上闻人醉。
慕容瑊恨得咬牙,低声怒道:“闻人醉,我会叫你为今日所为付出代价的。”
● ● ●
愤恨难平的回到慕容府,慕容瑊一开口就是抱怨,没完没了的直听得慕容橤头昏脑胀。
直到慕容瑊因嘴酸口干而停下,他才扶着发晕的脑袋问:“那你想怎样?昨夜为了帮你出口气,教训常笑欢那小子,谁晓得外表文弱的他,竟拥有一身好武艺。”
害他吓得软腿尿湿裤子,丢脸的让人给抬回府。
慕容瑊香眼圆瞠,擦腰斥道:“我不是同你说了他会武功,谁叫你自己要轻敌,让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还怪到我头上。”
“我......”
面对妹妹的斥责,慕容橤连个反驳的理由也找不着,难堪的涨红着脸。
“你怎样?”她得理不饶人,骂上了瘾。
“也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带着一群只会打扫的家丁就想去教训人,枉费你在外头打滚,竟不懂借刀杀人,还笨到亲自出马。”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也不过昨夜才发生的事。
慕容瑊由鼻间发出嗤呼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其实她也不是有啥通天本领,不过是刚进门时,门房告诉她的。
“你......你憧个屁,是爹让我这么做的,要怪你怪爹去。”慕容橤恼羞成怒的嚷叫道。
“怪爹?你当爹跟你一样没脑啊,”定是你自吹自擂的自告奋勇,爹才会听你的,现下可好,打草惊蛇了,昨夜常笑欢虽没揭开你覆面的黑巾,可依他的狡诈精明,断是认出你来了。”
原本还暗自窃喜没让常笑欢识穿,现下听妹妹一分析,他的一颗心不安的急跳起来,就伯他来报仇。
“那怎么办?”他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逃!对,先避走他乡,等他怒气消了、忘了,我再回来。”说着,慕容橤竟真转身要奔回房间收拾细软好进命。
“你给我站住。”她揪住他后领,气炸的骂,“别那么没用行不行?你不常说你在花街如何如何,拿出你横行的气势给小妹看啊。”
气势,昨夜都吓成软脚虾了,哪还有什么气势。
“你......你那么行,为什么不自己去对付他?”挣开她的揪扯,慕容橤火大的吼叫。
“我会,他们两个,我谁也不放过。”
慕容瑊气势十足,和他大眼瞪小眼。
慕容橤败下阵来,丧气的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气焰高张的她逼近他问;“这也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你可别忘了小妹还没出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