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梁任研看见她右手中撕下的布片!
梁任研怀疑的目光投向杜浩然,看他怎么解释。
“梁伯伯,冤枉啊,我像那种人吗?更何况我有那能耐吗?”杜浩然见梁任研到场后,一放心便双膝跪倒在池畔。
这小子说得没错,凭他没练过功夫的身手,想非礼红豆的确是不可能的事;再瞧他身上衣服破烂成这种样子,横看竖看都应该是他家的红豆非礼这位少年郎才是,梁任研在心底琢磨着,事情好像变得愈来愈有趣了……那他就再加点辛辣的料下去吧!
他凑上前去盯着杜浩然的脸蛋瞧,“你是干了什么好事,教我家红豆这么恨你?恨不得要斩草除根?”
“我……”杜浩然苦笑,“我干不该,万不该威胁她说要告诉全镇的人,她不像是她平常表现得那么——温柔,她会武功。”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小子疯了,想在所有人面前公开红豆最不欲人知晓的秘密,怪不得红豆想宰了他。梁任研在心中窃笑,杜浩然是向老天爷借胆是不?其实他满中意这小伙子的,他的骨格清奇,是练武的上等人材;脑筋又灵活,绝对是,会举一反三、进步神速的好学生,他早就想教他武功了!
“喂,小子,我们当邻居也这么久了,梁老爹也不跟你客套了。”他口中啧啧说道:“你看也看了,请问你对我家红豆有什么交代啊?”
“看……看什么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杜浩然虽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坚决否认到底。
“什么交代?当然是娶她进门啊!”梁任研重量地拍了他的肩。“不然今晚的事传出去,我家红豆的名声往哪放啊?”
“娶……”梁红豆大惊失色,这不是她要的结果。“不用了!爹,他不用娶我,我们只要谈个条件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啊?你过来,女儿。”梁任研唤她女儿过来。“女孩子家怎么可以把自己的名节不当做一回事呢?”
粱红豆依言走向她父亲,谁知,梁任研却顺着她的来势,右手一拉一推,把梁红豆给推进杜浩然怀里,两人跌做一团,杜浩然的臂膀恰恰把梁红豆圈在怀中,环在她的腰际。
“哎哟,好个杜浩然,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还不娶我家红豆吗?”梁任研不着痕迹地把手压在杜浩然的手背上。
而杜浩然的手掌不巧又正贴着梁红豆裸露在外的手臂,他想移开手,但是受限于梁任研的掌力,根本动弹不得。
“我……”梁红豆正想发言,但梁任研空下来的那只手却掩住了她的口。
“丫头,你想不想好好监视他,教他没机会在镇上破坏你的名声?”他低声在梁红豆耳边说道。
梁红豆点点头。
“如果你想确定他没机会透露的话,最好的法子就是能够十二个时辰都看着他。”
梁红豆斜眼看着她父亲,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锦囊妙计倾授给她的。
“想达到这个目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嫁给他,整天名正言顺地盯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
“嫁不嫁?”
“梁伯伯,你在干什么啊!”杜浩然插嘴。
粱任研不快地睨他一眼:“怎么,你不想负责?你老子是这样教你的吗?”
梁住研的手掌不露痕迹地离开杜浩然的手。
“瞧,你还把我家闺女抱在怀里,偷吃还不知道要擦嘴,人赃俱获了吧!”
杜浩然连忙松开双手,保持安全距离,梁红豆也退至她父亲的后方。
“梁伯伯,你看错了。真的。”杜浩然干笑。
“是这样子吗?”梁任研拾起脚边的石子,在手中轻轻地抛玩,眼角带着诡异的笑意瞅着杜浩然。
“爹,你……”梁红豆睁大了双眼。
“梁伯伯,你不是认真的吧?”杜浩然有些害怕地问道。
梁任研不只以精湛的三十六路刀法独步武林,同时他在暗器方面更无其他敌手。武林中就有人这么说,你能够闪过梁任研的刀,但是你绝对没机会躲过他的暗器;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逃过他的暗器,那就是他老婆。不过有谁舍得打自己的老婆呢?因此这话等于白说。他手中的那些石子,小虽小,但都结实得很,普通拿来砸人都会觉得痛了,要是在高手手中,贯注了内劲,被打中那还得了,小命绝对是保不住的!
“你说呢,小伙子?”他看了看杜浩然,同时有一颗石子在他的指力下化为粉末。杜浩然只觉背脊一凉。
“不,不,梁伯伯,您绝对没错!”杜浩然双手高举,直接求饶,“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只差没磕头,行五体投地大礼了。“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全听您老人家的意思。”
听见他的回答,梁任研满意地笑开来。
“不错,小伙子你识相。”他丢下手中的石子,捏捏杜浩然的脸颊,凑近他的耳畔悄声说话:“你和红豆成亲后,梁伯伯马上教你武功,如何?”
闻言,杜浩然瞳光乍亮,亦低声问道:“能够让我和红豆打成平手,不,是能够胜过红豆的武功吗?”
梁任研颔首:“只要你肯学,梁伯伯绝不藏私!”
杜浩然收敛眸光,低头思索,看他的脸色有改变主意的可能。
“爹,你们在咕哝什么?”梁红豆扯扯他爹的腰带。
“我会给你一点甜头的。”梁任研瞄了一眼梁红豆后,露出贼贼的笑容。
“好,我答应。”为了学武功,杜浩然豁出去了。
“红豆身上有个蝴蝶胎记,你看过吗?在她的左边锁骨附近。”梁任研轻轻地说道,音量不大不小,恰恰可以让后边的梁红豆听见。
“爹!你怎么……”梁红豆羞红了脸,捶打她父亲的背。
梁任研看也不看,就朝后边一挥手,气劲削过梁红豆的左前襟,削下一片布片来,露出她光洁的肩膀及半边颈窝,果然在她颈子和肩头中间有一枚红色的蝴蝶状胎记。
“蝴蝶……”杜浩然睁大了眼。
梁任研再向旁边一闪,迅即退到梁红豆后头,以指尖封住她的穴道,再将她往前一送,梁红豆便不受控制地跌入杜浩然的怀里。
恶作剧得逞的梁任研起身,拔下没入墙上的金簪,在手中晃了晃:“从没看过红豆有这枝簪子,想必是你送的吧?梁伯伯就把它收下来当做你的定亲信物喽!”
不理会呆愣一块的那对男女,他伸伸懒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明儿个是七夕,是个好日子,就等你来提亲了哟!”他笑了笑,边自语:“七夕,就让鹊桥相会的牛郎织女祝福你俩。啊!真是个好兆头呀。”从明儿个开始,就多了一个儿子和好徒弟,等会定要跟女儿的娘说这好消息,让她也开心一下!
梁任研愈想愈得意。
“喂,梁伯伯,红豆她……”杜浩然赶紧问问梁红豆的状况,她好像不能动弹。
“放心啦,她的穴道半个时辰后就会解开。”
话音仍未落,梁任研已经转入回廊了。
“你还看!你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梁红豆因为又羞又怒,激得眼眶发红,晶莹剔透的泪水不住地在瞳眸中打转,但因为穴道被制,不能动弹,无法遮盖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
“好好好,对不起!”杜浩然马上解开自己的外袍,覆在梁红豆身上,虽然可怜的它已不成衣样,可是还是可以遮住该遮的地方。“你别哭啊!”他笨拙地拍拍她的背:“我明天一定会来提亲的,你放心。”
话一说出口,一丝愉悦的情绪突然在心中迅速扩散,教他忘了方才的不愉快,方才的事仿佛是一场梦般。
杜浩然将难得这么柔顺的梁红豆搂入怀里。反正过了今晚,她就是他杜浩然的娘子了,搂搂她,无伤大雅嘛,他唇畔挂上轻松的笑意。
“嗯……你身上好香……”他低低地笑着,娘子,娘子,我的红豆娘子,叫起来还满顺口的哩。
他在脑中琢磨琢磨,满意地笑开来,难道今午的梦是个预兆,暗示他和红豆的婚事?
杜浩然正经八百地凝睇着梁红豆的脸庞,后者则避开他的视线,未征求梁红豆的同意,杜浩然迳自拉开外衣的一角瞧瞧那枚蝴蝶胎记,同时发现梁红豆芙蓉面上的红霞已弥漫到她的颈子。
“怪不得,你从小就喜欢和蝴蝶有关的东西,原来是因为你身上胎记的缘故啊。”
“你还看!”梁红豆低嚷,可惜她无法动弹,不然就狠狠地甩他一巴掌。
“以后也只有我一人能看……”杜浩然轻笑。
俯身,以唇缓缓贴上那枚蝴蝶胎记……
一早起来,杜浩然便百般无聊地窝在他家正厅里那张红桧木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以手指敲打桌面,发出间歇的轻脆声响。
而他爹杜国学,则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啜着茶,斜睨着他。看了一会后,他终于忍不住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儿子居然今天起了大早,而且没出门,乖乖地待在府内。这,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浩然,你在等什么啊?”他忍不住开口关心一下。平常不知忙些什么事,忙得团团转的杜家少爷,今儿个居然待在家里,这真的是奇怪的情况。
“等阿福回来,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该请的人也请回来。”杜浩然不正面回答他爹的问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歹也说个明白,别跟爹打哑谜。”杜国学微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保证等会你和娘绝对会高兴地连嘴都合不拢,耐心一点,爹,听我的没错。”杜浩然无聊到趴在桌上。
这个时候从厅门进来数位家仆,扛着数箱外头以红绸布匹包缠的箱压走进来,阿福还领着镇上最红的媒婆——陈婆婆。
见到陈婆进门,杜国学赶忙起身迎接。
“哎,陈婆,今天是吹什么风把您吹来我杜家呀?来说亲吗?”同时他暗暗在忖度,是哪一家托陈婆来作媒,会不会是殷老相爷啊?听说她的千金对咱家儿子满中意的,也许这门亲可以结得成,希望殷老相爷不会嫌弃杜家的出身。
可是如果是殷家来说媒的话,用不着准备礼物的啊,除非……除非殷家要浩然入赘!不会吧?浩然可是他们杜家的独生子,是要传香火、奉祀祖宗牌位的人哪,怎么可以入赘?就算浩然他自己肯,祖宗们也不会答应!
“哎哟,杜老爷子,你不知道啊,是少爷找我来作媒的啊!”
陈婆边说边摇着手中的红手绢,摇得杜国学眼都花了,是不是媒婆都是这样啊,有一分的惊讶也都要演成十分,似乎不夸张就不是媒人本色似的,有时真教他受不了!
“我家浩然请你来说媒?”杜国学目光瞥向他儿子,见到儿子笃定的神色,真教他更加的惊讶。
“是啊,爹,顺便把娘也请来好了。”杜浩然神色一如往常,仿佛这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没什么值得感到不可思议的。
“你,打算娶亲了?”杜国学还想再确定一次。
“是啊,快去打理一下,待会要出门了,麻烦您把娘也叫来,让她高兴一下,别老说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够孝顺,”杜浩然懒懒地说道。
“不用叫了,我在这里!”一位打扮端庄的中年妇女急火火地冲进来,看得出因为匆忙的缘故,她的发簪插得有点歪,腮边还有一绺没收好的发丝,腰带上的玉环绑得有些松散。
“秀娘,你怎么知道?”杜国学好奇地看着他的夫人。
“刚刚小柳儿跑来跟我通风报信,说阿福一早就去请陈婆来府里,我当然要准备好来见她啊!”
杜夫人极力端出雍容华贵的气度,边说边把腮畔的发丝收到耳后。
看她娘的态度,教杜浩然忍俊不住,走去搂住他娘的肩膀。“走吧,去见你未来的媳妇喽!”
“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杜国学和庄秀娘异口同声地问道,带着惊喜及紧张的情绪。
瞧他爹娘默契十足的样子,杜浩然就觉得好笑,不愧是结缡数十年的老夫妻。
“隔壁梁家。”杜浩然笑笑地丢出一颗炸弹。
虽然杜家和梁家只不过隔了一道墙,提亲的路程不过是从自家客厅走出门,再走进梁家大门,然后再走入梁家的客厅,就这么短短的路,可是杜浩然可走得举步维艰!因为他娘死缠着他要个明确的理由,为什么流连花丛的他突然转性要娶妻,娶的还是他以前常挂在嘴边的什么“就算是梁家倒贴也不要”的梁红豆!
“究竟是发生何事,让你改变心意?
你说啊,浩然。”庄秀娘硬扯住他儿了的袖子。“难不成你连怀胎十月生下你的亲娘也不肯说吗?”
“这个,娘,你亲自问问红豆就知道了。您不是巴望她当媳妇很久了吗?”杜浩然把自己的衣袖自他娘的魔掌中抽回。
“嘿,杜老爷子,你们这么早就来啦!”梁任研大刺刺地向他们一行人打招呼。刚做过晨课的他,还流着汗,气息尚未回稳,还有些喘。
“粱兄,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杜国学纳闷地问道。
“呵呵呵,这婚事是昨晚他们两个小家伙决定的,我只不过恰好撞见罢了。”梁任研招手唤来家中的护院。“叫红豆换换衣服,出来见未来的夫婿公婆。”护院领命离开,不过梁任研又唤住他:“记得叫她把浩然给她的定情物带着。”
杜国学和庄秀娘面面相觑,定情物?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才一晚,世界好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哎哟,我们进门谈吧,别杵在这儿像傻子一样。”陈婆总算站出来说话了。
一伙人坐在梁家的迎客厅中,大眼瞪着小眼。
杜国学和庄秀娘夫妇是不知该怎么反应,一时间傻住了。
而杜浩然则是轻松自若地喝着香茗。
梁任研则乐呵呵地和陈婆讨论嫁娶时该注意的事项。
此时门口传来有人拉拉扯扯的声音。
“进去!”
“不要!”
李雅萍微恼地瞪着自己的女儿,叉起双手,祭出泼妇骂街的模样。“你给我进去!”
她猛力地一推,把梁红豆给推进迎客厅里,梁红豆完全没料到她娘会使这招,险些摔倒在地板上。她急忙稳住自己,却赫然发现自己被圈在杜浩然的臂弯中。
“放开我!”梁红豆甩开他的手,教杜浩然身子不自主地转了一圈,但是他绕了一周后,还是很坚持地再度握住她的手,屈身向她的耳畔。
“你对我这么凶,不怕我向全镇的人说出你的秘密啊?”
梁红豆闻言便要屈肘攻击杜浩然的腹部,但是梁任研瞄到她的意图,抢在她击中杜浩然的前一刻开口。
“你们两个小家伙嘀嘀咕咕些什么啊?是不是说什么肉麻的体己话呀?”梁任研抛去一个不赞同的眼色,梁红豆也只能嘟着嘴巴放弃她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