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谁都可以来没错,但是如果身为电视和报章杂志的记者把爱琴海内的消息散播出去,那么又会有人消失了,这里等于是个无形的保护区。
“不会吧?你喜欢他老婆?”林俊渊认出了那个男人,他不是那个一时声名大噪的三个医生其中之一吗?那天他们还幸福的抱着老婆照相,怎么那么快就“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快不是了。”带着地下夫人来喝酒还被他撞见,他会再把绿湄留在他身边?“我走了。”
“等等,你要去哪?”他当然不会以为他要去做什么傻事,只是怕他去把杨隽廷的家一把火烧了。
“我要回恒春。”他现在非回她身边不可,他一定会把绿湄带离开那个地方,不会再让她一个人痴傻的留在那个荒山野岭。
“有没有搞错?你才回来不到二十四小时!”这个男人疯了不成?!最近在闹“机瘟”不是?他这样南北乱飞都不怕吗?
“你别管我。”
古珞琰挣离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林俊渊一个人坐在吧台前发愣,而那个女酒保一双眼睛直盯着他不放,好像怕他不付钱就跑了。
“我又不是不会付钱,你在看什么?”林俊渊竟然被她那双眼盯得有点发毛。奇怪!她看起来那么无害,为什么他会下意识里怕起她来呢?
“我也不会在乎你们那小小的酒钱,只是不想错过一场好戏。”唐毕馨看似纯真的笑颜里,似乎还有更深一层的含意。
“好戏?”林俊渊不解的看着她,“难不成从我们进来开始,你就一直在注意我们了?”
“来这里不是看人,就是被看,如果你不想让人看,又为什么要踏入这里呢?”唐毕馨随手调了一杯金色沙漠,漂亮的滑到他面前。“喝了它吧,等一下你还要自己开车回去,这可以帮你解酒。”
之后她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吧台的另一端,继续替客人服务。
“怪人。”
林俊渊虽然嘴巴这么说,事实上他吓到了。她竟然知道他要开车回去?这种地方还是不留为妙。
???
“隽廷,他已经走了,我们还要留下来吗?”改扮女装的白沧涉偎在杨隽廷的怀中问道,不忘在他的唇上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再等等,他的朋友还没走。”杨隽廷也疼惜的在他额上吻了一下,替他拉好颈子上的丝巾,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帮秦绿湄?”白沧涉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秦绿湄,尤其是她那双洞悉人心的眸子,而且情况在她替杨隽廷生下一对龙凤胎后达到最高峰,不过还好她生下孩子就搬离了杨隽廷的家,否则至今他还不会踏入他家。
“算报答她替我生下两个孩子。”杨隽廷似乎已经闻到白沧涉身上散发出来的酸味。他当然知道他不怎么喜欢绿湄,不过还不至于到水火不容,毕竟是绿湄的牺牲,他们才能光明正大且不受怀疑的走在一起。
“仅此一次?”一直以来他的女装扮相就只有杨隽廷家里的人看过,那是他还没结婚前要光明正大踏进他家门,又得躲过他家里佣人目光的方法,不过为了秦绿湄他可牺牲大了,这一身装扮因为她的需要公开亮相了。
“当然只有一次,你以为我希望有人多看这样的你几眼吗?我的小醋坛子。”自从他和绿湄结婚之后,他就这么叫他了,因为他常常为了绿湄吃醋,尤其是她怀孕的那段日子。
不过还好,绿湄那种人的个性不会跟人家吵架,不然他可惨了。
“那是最好不过了。”他满足不已的倒在他怀中,把扮女人所能用的招数都使尽了,这可是惟一能在大众面前向他撒娇的机会,怎么可以不把握?
“肚子饿吗?我听说这里的简餐不错,要不要叫来尝尝看?”他接受了白沧涉的撒娇,因为这种情形也很少见,通常是他对他撒娇的。
他推开他,“不要,等一下我们回家,你再煮给我吃。”隽廷可有一身好厨艺,连他家里的主府都比不上,那是隽廷以前念大学时跑去餐厅打工学来的,本来只有他知道的,不过在秦绿湄怀孕时是他亲自下厨做一些膳食给她滋补,让他眼红了好久。
“你想吃什么?我们可以去采买。”他看了一下时间才五点多,记得现在还有传统市场在营业,而且可能有新鲜的鱼货送达。
“我想吃西湖醋鱼、麻婆豆腐、青椒肉丝、糖醋排骨、宫保虾仁、还有菊华石榴鸡--”白沧涉脑中想起好多杨隽廷的拿手名菜,可惜他没办法一次说完。
“等等,阿涉,煮那么多你吃得完吗?”他点菜的样子就像一连饿了好几天的难民,让他不由得失笑。
“可以,你也会吃吧?”白沧涉又钻进他怀中。“我好不容易向我的经纪人讨了一星期的休假,怎么可以不好好把握?你没发现我连续赶了两个月的通告之后瘦了很多吗?这次我要你替我补回来。”
“原来你是来找我当煮夫的。”杨隽廷祭出了受伤的表情。
白沧涉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这是他来的目的之一。“别这样嘛,难道你要看我继续瘦下去?而且我还想看看隽湄。”
杨隽湄是他惟一会喜欢秦绿湄的原因,因为她生下了一个像隽廷的好儿子,但是她女儿,他就不敢领教了,那女娃年纪是小却完全是她的翻版,要他喜欢也很难。
“当然舍不得了,可是你只想看隽湄而已吗?”这下子可要换他吃味了,他这次来好像不是真的来找他,因为他感觉不到一丝丝他所传达的温暖。
白沧涉当然懂他的意思,当下不枉费他女装扮相的妖魅,给了杨隽廷一个诱惑的魅笑。“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看你。”
他大胆的吻上杨隽廷的唇,细细的挑逗引起他的共鸣,与他一同品尝这美好的一刻,手也攀上了他的颈项加深这个属于他们的甜蜜。
???
夕阳很美。
秦绿湄知道这一点,但是她现在失去了那份雅兴,很清楚那个原因,因为古珞琰的离开,更因为他的不了解,她以为他可以懂的,可能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吧!
她坐在客厅的长椅上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入了屋内照得满室橘红。
红……
对目前的她而言是种很不恰当的颜色,红色火焰让她无法平静,可是她还是坐在这里任凭它挑拨她的心思,红的浓烈让她心烦意乱,也挑起她露骨的相思。
只愿君心似我心。
呵!她把一切想得太完美了吧!搞得现在自己无所适从,只能让相思慢慢的淹没她的心,可是她却还是守着这个地方,就连踏出去找他的欲望都没有,坐在这边饱受相思摧残,而且还不懂自己在坚持什么。
颊上突然流下了陌生却带着温热咸湿的液体,这让她大为震惊。
她在哭?!
真不敢相信,她已经好久都不知道泪水是什么了,自从她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愿和外界有交集之后,她就一直这样过生活,而且是麻木不仁,好久都不知道难过流泪是什么了。
是伤害让她拒绝和外界的接触吗?
不是的,只是她觉得自己很厌恶也好累,跟人在一起的勾心斗角、跟人在一起的虚伪做作让她忘了跟人相处的快乐。
她竟然忘了……
好怀念喔!她坐在椅子上任凭泪水滑落,没有制止也没有拭去的意思,只是让泪水不断的落下。
???
“姐姐!怎么办?”杨隽湄从书房内看着母亲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就让他们担心得不得了,现在母亲还落下他们都不曾见过的泪水,这让杨隽湄心惊得不得了。
“打电话给古珞琰叫他回来。”秦绿婷看着母亲落泪她也愣住了,但是她立刻决定了应该做的事。
“可是我们又没有他的电话。”
“笨啊,打电话到他出版社去问就好了。”才四点多,出版社应该还没有下班才对,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直接找到古珞琰。
“可是我们要用什么名义叫他回来?”杨隽湄面有难色的看着姐姐,他可没忘记是他们赶走他的,他是那种没骨气的人吗?又不是狗,叫他滚就滚,要他回来就回来。
“秦绿湄这个名字就够了。”得罪他算是她一个人的事,但是看在母亲的份上,她觉得他一定会回来。
“那我打打看好了。”杨隽湄拿起电话拨了一串他从来没打过的电话号码,但是才说了几句话,就挫败的把电话挂了。
“他这个月不用上班。”
“废话,他不是说了他这个月休假吗?我是要你问看看他的行动电话。”秦绿婷觉得自己被弟弟的“聪明才智”打败了。
“妈咪的名字真好用,他们有给我电话啦。”杨隽湄没有理会姐姐的凶悍,自顾自的又拨了另外一组号码,在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让人接起来了。
“你好,我是古珞琰。”
“呃……”话筒另一端的声音听起来“绝非善类”,让杨隽湄愣了下没敢出声。
“我数到三不出声,我就挂电话了。”开玩笑,他就要上飞机了,如果因为这种电话而耽搁,他一定会宰了打电话的人。
“古叔叔,是我啦!”杨隽湄怕电话被挂,在他还没数之前就赶紧出声。
这么有礼貌?古珞琰反而有点吃惊,怎么他们那么厉害知道他要回去吗?
“什么事?”
“古叔叔,你能回来一趟吗?”虽然难以启口,但是他很庆幸还是说出口了。
要他回去?他愣了愣。
“你们忘记是谁把我赶走的吗?”虽然他现在就要去了,但是男性自尊作祟让他就是想刁难他一下。
“古叔叔,我们是赶你没有错,可是妈咪没有开口赶你。”
“但是她也没有阻止。”
杨隽湄听他这么说有点急了,深怕他真的不回来。“可是妈咪现在心情很不好,她刚才哭了。”
绿湄哭了?这个认知撼动了他的心,不舍的情绪立即涌上心头,恨不得飞奔到她身旁,他好担心她,想问她为什么落泪也想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你妈咪为什么哭?”
“我也不知道,她静静的在看夕阳,可是刚刚却不停的掉眼泪,我跟姐姐吓死了。”他越说越小声。
“你们没有安慰你妈咪吗?”夕“阳”?是夕阳让她想起杨隽廷吗?这个念头让他蹙紧了眉心,心中的酸味也越来越重。
“没有,因为我们从来没有看妈咪哭过,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从来没看过……”他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对她落泪的原因更加好奇了。
“古叔叔,你到底要不要回来?”讲了那么多,也没有听见他说要回来,杨售湄紧张得不得了。
古珞琰突然扬起了合着邪恶的笑容,“你叫我一声爹地我就回去。”
“爹地?”杨隽湄拿远了话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姐姐。“他竟然要我叫他爹地!”
秦绿婷没好气的白了弟弟一眼,凉凉的道:“很好!我的好弟弟!你叫了两遍。”
耳失的杨隽湄听到话筒中传来古珞琰恶意的笑声,让他有点恼火。
“我已经叫了,你要赶快回来知不知道?”
“是的!我的好儿子,我大概三个小时以后会到,再见。”话毕,古珞琰就切断电话,带着一抹得意的笑走向登机门。
终于整到那个小鬼头了。
电话另一头的杨隽湄则懊悔不已的看着秦绿婷,“姐,我对不起爹地。”
“知道就好,不过为了妈咪这也值得,说不定以后我们就必须这么叫他。”秦绿婷看了本来应该在客厅的母亲已经不见了,猜想她应该是进房间了。
“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嗯!”现在只要能给他赎罪的机会,他一定马上去办。
“煮些妈咪吃得下的东西,妈咪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
???
晚上九点多在繁华的台北有车子经过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宁静的山区陌生的车子停在自家门前,就无法让人忽视。
古珞琰和两个孩子点头打招呼后,来到秦绿湄的房间,在开房门的时候略微惊动了睡眠中的她,她仍是静静的闭着眼,并没有被吵醒。
他坐在床沿脱下了西装外套覆在她身上,因为她就像虾米一样蜷曲成一团,棉被被她压在身下,两个原本想跟进来的孩子,在看他替母亲盖上外套后退出门外,把房间留给他们。
古珞琰注意到她颊上还有残余的泪痕,不由得心疼的伸出手想替她拭去泪痕,可是他的手一碰上她,她立刻醒了过来,一双眸子因为泪水的浸淫而显得晶亮,眸里好像还有一丝喜悦。
“你怎么在这里?”但是她没有冲动的投入他的怀抱,而是睁着大眼狐疑的看着他,反倒是他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
“为什么哭?”他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现在他在乎的是她为什么落泪,双手紧紧的环着她的腰际,让她便靠在怀中,感受着属于她的柔软与温香。
“孩子们告诉你的?”她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静静的让他的温暖包围着,让一种名为幸福的气息环铙着她,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她一直以为那种东西缠不上她的。
“别管我为什么知道,只要告诉我为什么哭。”手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些力道,让他浅显易见的在乎更加明了。
秦绿湄突然笑了,因为他毫不隐藏的醋意。“如果我说因为我想你,你相信吗?”
不用他言明,他的表情已经说了不信。“我想听实话。”
“你不怕我骗你?”
“实话与谎话我相信我还听得出来。”他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肯减轻,甜腻的气氛在彼此间酝酿着。
秦绿湄给了他一记有生以来最真实的微笑,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被拥着是一种幸福。“你离开之后,我发现这几年我过得好封闭。”
“然后?”古珞琰巴不得能立刻了解她心中所有的想法,但是他还是缓下性子慢慢的等她说。
“我发现,我忘了跟人在一起也有快乐。”她似乎是故意吊他胃口,话都只说两句就停下来,也像在等他的反应。“我很高兴你终于想起来了。”他轻轻的在她颊上一吻,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夕阳很短暂,昨天你走的时候也是在那个时间,当我察觉的时候,快乐已经跟它一起消失了,而且被带走的不只快乐。”还有她的心。
秦绿湄又觉得眼眶染上了热源,有些东西急于宣泄。
古珞琰懂她的意思,颈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软了。“我不会再当夕阳了。”他吻去她颊上的泪水,心疼的看着她,心中很庆幸她想的人是他,而不是他臆测中的杨隽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