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对于她的认同让他感动莫名。
“为什么要跟我道谢!”筱枫羞赧的说。“该道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这么深入简出的让我明白的话,也许我的心依然被埋藏在现实社会制造的尘埃中,也许我始终认为有一颗会思考的脑,远比有一颗会思考、会感应的心要来得好。”
“你太谦虚了,其实说真格的,我并不如你想像中的那样,我之所以对人生有另一方面的看法和体验,实在是因为我虚长你几岁啊!”他自我解嘲的苦笑著。“也许等你到我这把年纪的时候,你对人生的体验和看法会比我更深人也说不定。”
“你这个臭小子,三十六岁就把它说成这把年纪,那我呢?我这把年纪又该放到哪儿去,难不成你靠著三十六岁就想把我这把老骨头挤压掉吗?”刘院长一副老大不高兴的瞪著人杰说。
“院长,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见刘院长误解自己的意思,人杰急得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院长在跟你开玩笑的,瞧你紧张的……”筱枫追说追打量著,突然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那只杏眼睁得老大直盯著人杰瞧,她这么一瞧,可把人杰那颗心瞧得发热、发烫。
“怎度啦!”人杰不解的问。
“没什底啦!我只是发觉……”她停了下来,一边用脑思考该不该把心里的感觉说出来,当人杰忍不住催促时,她俏俏吐了口气,继续把话说下去。
“我发觉你虽然三十六岁了,可是我怎么瞧乱瞧不出你是个三十六岁的大男人,反倒像才二十初头的小伙子。”
“你不是故意说给我听,让我偷欢喜的吧!人杰被她的话捧得有飘飘然然的感觉,这些话能从自己心仪的女孩子的嘴巴里说出来,怎不教他乐死也甘愿呢!
“你看我像吗?”她说。
“是不像。”
他的眼紧紧的拉住她的视线,而他的嘴角涌现一抹让她直觉窝心的笑,是的,就是这般的模样偷偷的、悄悄的、轻轻的扣住了她的心,当她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他产生某种莫名的情愫后,她红著脸忙把视线移开。
她为什么脸红呢?人杰盯著她嫣红的脸想。
“人杰啊!你不是急著要看冬儿吗?怎么下课钟了老半天了,还不见你去找她”说到这儿,院长识趣的打住了,看来人杰终于对某个女孩感兴趣了。
刘院长才刚想完,一阵细小微弱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管爸爸。”冬儿怯生生的站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她的眼睛在看到人杰后,顿时明亮了起来,与奋这两个字在她的小脸上展露无遗。“管爸爸,真的是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人杰从对筱枫专注凝规中醒过来,当他看到冬儿的小小身影时,他的表情几乎和冬儿一模样。
“冬儿──”他轻唤的她,而小冬儿在他的唉声刚落下,就已飞扑到他怀里。
“管爸爸,我好想你哦!”冬儿在他怀里撤著娇,她的娇模样和人杰眼里闪著的爱怜,让筱枫深深的感动。
“我也好想你。”人杰在见著冬儿的刹那,他所有的感情都沸腾到最高点。
望著眼前紧紧拥抱的父女,让筱枫感触良深,最深的父女情也莫过于此吧!她悄悄的退出办公室,希望把这么宝贝的时间留给他们久未见面的父女俩。
爸爸,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木青和阿姨有没有为难他呢?
她在秋千那儿停住了,抓著秋千的手愈抓愈紧,那天回家和父亲喜相逢及那晚所发生的事,全在她脑子里重新上映,愁容慢慢的爬上她的肩稍、爬上她的心头。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回去的话,事情就不会演变成这样。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想爸爸啊!十五年了,我离家也有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我从没尽到身为人子应尽的责任,这十五年来,我整日的工作,为的是想忘掉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为的是想忘记妈妈为了爱爸爸而身亡的惨状,可是这十五年来,我从没有忘记过爸爸,虽然嘴巴上说我恨他,可我对他的爱是无以名之的啊!
“在想什么?”人杰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他面对她满脸的愁容,他的心真的有说不出的不舍,刚刚和冬儿相聚的喜悦,这会儿全都抽到脑后了。
她为什么肴看来那么伤心呢?他找著眉头想著。
听到人杰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她小心翼翼收拾起悲伤的心绪,换上另一张面具来面对人杰满眼的关怀。
“没什么啦!我只是看到那些个天真无邪的小朋友,心里有很多的感触及不忍。”她淡淡的说。“说实在的,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话,我还真的不敢相信……相信……那些父母竟然狠得下心来抛弃这些可怜的小生命,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无情不是吗?”
“不,你错了,现实一点都不残酷,它也不全然是无倩的,真正无情、真正残酷的是人那颗永远也摸不满的欲望心,现实一点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老把现实挂在嘴巴上,却不思力争上游的人们,其实人还是现实一点好,才不会在社会的大染缸里被淹没。”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冷静呢?你难道不觉得现实对这些孩子来说太残酷了吗?难道他们活该被抛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她挑战性的口吻,几乎激怒了他,可是他没有──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脸面对她那突然间冲上岸的怒气。
“怎么这样就生气啦!我可不记得你是个易怒的女人哦!”
“谁说我生气了。”她嘟著嘴否认。
“还说你没生气,瞧你那张嘟著的嘴都可以吊十斤猪肉啰!”
“算了,我不跟你抬杠。”她莫名的怒气,终于消了。“冬儿呢?”
“她上课去了。”
“哦!”
“听你的语气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失望?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冬儿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我想不管谁见著了她,都会忍不住爱上她的。”
“那你呢?”
“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说。
“你有没有爱上她啊!”他正经八百的问。
“我是很喜欢她呵!不过──”
“不过什么?”
“我想她不需要我的爱,她有了你,就是她日后幸福的保障。”
“你怎么知道她不需要你的爱,刚刚她近向我问起你呢!”
“问我?”
“是啊!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将来会不会成为她的管妈妈?”话才说完,人杰紧张的盯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神经。”她嗔道。
“人家我可是实话实说哦!你怎么可以为我神经──”
“我才没有骂过你,“神经”这个字是我的口头禅不行吗?”
“行,不过我想我们该走了。”
“是啊!听院长说,待会儿有一个社会团体要来参观。”
“好吧!”
看到她有些失望的神情,他万分的不忍。“院长刚要我跟你说,如果你愿意的话,这儿随时欢迎你的大驾光临。”
“真的,没骗我?”
“我即使吃了态心豹子胆也不敢骗你。”
“这还差不多。”她得意得尾椎都翘起来了。
“我们走吧!”人杰拉著她的手说。
“嗯!”
临走前,她频频回首,要不是人杰不时的催促著她,也许她真的会不想离开这儿呢!
第八章
从上星期天和管人杰一起到刘院长那儿后,筱枫发现她对人杰多了一种让她想来就心儿怦跳的情绪,因为她开始发呆,然后想到人杰、想到冬儿那张小脸,她就忍不住发笑。
天!她从不做这些傻事的,而现在她不仅仅常发呆、傻笑,甚至于还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她坐在客店里一个人自言自语著。
她的眼一刻也不离的瞪看著电视,而此时电视的书面刚好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激切的拥抱,在他们的脸上均刻烙著得来不易的沧桑及感动,在他们脸上和著的泪在水银灯下闪闪发亮,而当女的把台词一字一字的说出来时,筱枫发现她感动得哭了。
我以为我再世不会有感动这种情绪了,我以为从母亲死后,我再也不相信感情这玩意儿了。
而现在──我竟然为了电视剧的一幕而哭得咘呖哗啦的,而且还为了一个纠缠自己的陌生男子独自傻笑,哈!这是十五年来,发生在她身上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筱枫,你怎么了?”文秀不解的问著泪流满面的筱枫问。“是不是什么事让你伤心?”
文秀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扬起,让筱枫惊叫了一声。“干妈,您什么时候到客厅来,我怎么不知道,吓我一跳。”
“了我来了一会儿,那里知道你根本漠视我的存在。”文秀朝她睨了一眼,然后继续说“瞧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活像个恋爱中的女人。”
“干妈,你说到哪里去了嘛!我只是被电视剧的情节所怠动,才会没发觉你到客厅来。”
“你会被电视情节所感动?”文秀不相信的睁大眼问。“你不是一向视这些赚人热泪的电视剧为文化垃圾吗?怎么你──”
“干妈,你就别取笑我了,人生总会有一次的嘛!”筱枫红著脸打断文秀的取笑,事实上,干妈说的没错,以前的她根本就不可能会看这些爱得死去活来的电视剧,可曾几何时,她竟然变了,她竟然在看让她不屑一顾的谈情说爱的连续剧,而且还被干妈逮个正著,难怪干妈会取笑她。
“筱枫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文秀那双精明干练的眼盯著筱枫,从上个星期天看到筱枫和一个她期待中的男人约会后,她就一直在等──等筱枫自动告诉她,可是她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筱枫告诉她期待中的事,现在,她终于憋不住开口问了。
“没有呵!”筱枫疑惑的看著文秀,它的心也跟著在猜测。
“没有吗?”文秀稍稍提高了音量说。
筱枫思索著。“真的没有。”最后她肯定的说。
“别想骗我,我都看到了。”文秀得意的看著筱枫那张脸慢慢的变红。
“您看到了?”筱枫被她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搞糊涂了。“到底什么事嘛?”
“就是上个星期天的事啊!”文秀终于忍不住透馆了一点讯息给她,要不然筱枫这丫头城跟自己装糊涂的。“我想你的记忆力应该不会退化得这么快吧!”
“上个星期天?”筱枫轻声重复文秀的提示,当她看到文秀用眼神追问她时,她朝她耸肩表示不知。
“还装?再装就不像了。”文秀打算揭开她的秘密,要让她俯首认罪。“告诉我,那个男的是不是你的秘密男友?”
“男的?哪个男的?”天哪!干妈到底在说什么啊?上个星期天?男的?筱枫在心中惊呼,难道……难道干妈看到了,若真的给干妈看到了,她一定会误认管人杰是她的男朋友的,接下来一定会要她把他带回家的。
“就是那个在路口接你的那个男的啊?”
“哦!您说的是管人杰呵!”她假装恍然大悟,现在她得开始和干妈斗法了。“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
“不是吗?”见筱枫肯定的摇著头,文秀的眉皱得更紧了。“好,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他是我们公司收发室小朱的男朋友,那天小朱请我到她们家玩,而他家离我们这儿不远,所以他顺道过来载我啊!”她随口说了个借口,小朱抱歉啊!我是逼不得已的,你千万别计较我这个随口编的谎言啊!她的心歉然的说。
“真的?”文秀仍不放弃地紧盯著她,希望能从她脸上的表情瞧出一点蛛丝马迹,但是当她看到筱枫肯定的点头时,那原本在她脑海里盘桓的婚礼瞬间化成泡影了。
“筱枫啊!你这丫头真懂得如何伤我老人家的心。”文秀感概的说。
“谁教您不问我,自顾自的在那逆瞎猜。”筱枫嘟著嘴嚷著。
“我哪知道啊!如果不是你刻意瞒我的话,我也不会在看到你上男人的车,就把他当成你男朋友呵!”
“干妈,您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我会替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的。”筱枫轻轻的环住文秀的肩轻摇著。
“我才不相信你,”文秀不能苟同的看著她。“你除了会顾影自怜外,我实在看不出你会有什么美好的未来,因为啊!一个女人不管再怎么能干,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实在称不上完满,而这个家应该是由一个男主人、一个女主人和几个小萝卜头组成的。”
“干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幸福也是如此。”筱枫一脸的苦笑和隐约可见的悲伤,让文秀见了又忍不住伤心满怀。”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很多事都得靠自己挣取的,幸福也不例外。
“那你呢?单身这条路您不也走过来了,难道您不觉得能够拥有真实的自我也是一种幸福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单身这条路太艰辛了,我不希望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就选择走这条路。”文秀保留的态度,勾起筱枫的兴趣了。
“万不得已?干妈您能不能解释什么样的情况是“万不得已”呢?”筱枫不让文秀有回避的机会追著问。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文秀小心收藏起如潮水般涌现的痛苦,她不想让筱枫发现而难过。
“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三十年前我曾谈遏一场差点毁了我的恋爱?”
筱枫想了一会儿后,才缓缓的点头应道。“我记得。”
“三十年前我爱上了一个男孩子,为了爱他,我把自己全给了他,谁知道当他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后,却不肯承认我怀的孩子是他的,而且没指责我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才会随随便便的把身体给了他,那时我……我……”
“干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扯痛您的伤口的。”文秀的泣不成声,让筱枫见了心痛不已。
文秀不理会的继续说下去。“当时我真的认为自己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孩,因为在当时的社会是不允许女孩子有行为不检点的事发生的,更何况是在朴实的小乡村里呢!而我的父母更因为我而受人的指指点点,甚而成为防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于是乎我的母亲因为受不了而跳河自杀,而我的父亲把我带到助产士那儿,替我施行堕胎手术后,就把我赶出家门并且和我断绝父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