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责任?她可不是为了那无谓的贞节观念才嫁给他的,她会跟了他是因为……是因为……是因为什么呢?她说不上来。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包含着许多许多不同的心思,融合成对他特殊的感情,很甜蜜,也很酸涩,很容易受伤。
水凌递出了手上的紫金瓶,交给了秋妙音。
“妙音,是老天爷注定了咱们的缘分,这就是回魂香,今天碰巧遇上了你,我就将这赠与你吧!”
“回魂香?”秋妙音不相信地睁大眼睛,她接过了小瓶儿,打开瓶口轻嗅。“嗯!果然有不同于一般药材的香气,而且是集药材精华之大成,就算它不是回魂香,也是极为珍贵的好药。你,真的要将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
“珍不珍贵,要看它的用处,如果用对了,才能够发挥回魂香的价值,不是吗?”忽略心中一抹不舍,水凌淡淡地笑着。“珍贵的定义,每个人都不尽相同的。”那她呢?对风大哥而言,她是珍贵的吗?还是,只是责任?
或许风流然现在已经弃她而去,一个人继续他的旅程,而且还庆幸着自己摆脱了责任的包袱,一个人逍遥自在。
水凌心痛着,不自觉地垂泪。遇上了风满然,总是变得特别容易哭。
“你哭了?”秋妙音皱着眉头,轻轻地道。“是为了回魂香而哭,还是为了送回魂香给你的人而哭呢?”
“送回魂香给我的人?”
秋妙音一叹,浅笑。“嗯!那对你而言,肯定是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像我一样,心中也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你一定很爱他?”
很重要很重要?爱他?
这就是爱吗?这种牵肠挂肚、魂索梦系的心悸感觉,就是爱吗?
风潇然,她的丈夫,她的男人,她的一片天……她是因为爱他,才会这样愿意甘心地跟了他?
水凌淡淡地轻笑,点点头。
“是啊!他是我的丈夫。”
但是他却将她视为一个责任,视为他必须承诺的包袱,他对她,有没有一丝丝不同的感情?有没有一点点特殊的情愫?
“你丈夫?那么他一定会来救你出去的咯!”
水凌苦苦地笑着。“是吗?”或许他已经远走了呢!”
一阵风吹拂面来,吹散了蜡烛的袅袅轻烟,吹熄了蜡烛,四周顿时陷人一片漆黑,女孩儿们的尖叫喊嚷声音此起彼落。
一会儿,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安抚地轻嚷。
“来啦!姑娘们,这儿有灯火,别怕别怕呀!”一盏烛火照亮了那男人的小鼻子小眼儿,是凤吟客栈的伙计。
水凌靠上了铁门边,瞧着这名伙计,偏着头说着。
“哼!瞧你也长得一派正经,没什么獐头鼠目的可憎模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勾当呢?你知道吗?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的话,你会遭到报应的。”
绿豆闻言,虽然心惊,但仍是刻意保持平静地说:“这位姑娘,我们也是不得已的,谁道现在时机不好,要赚银子,总要会些旁门左道的嘛!”
秋妙音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凑上前来,加人他们的对谈。
“旁门左道?那我们这些姑娘就活该要成为你们赚钱的工具呀?你不觉得这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吗?”
“这……”绿豆本就是心软的人,他听着水凌与秋妙音两位美丽姑娘你一言我一句地数落着,冷汗早已流得满身。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搁下了手上的烛台,打算离她们远些。
“嘿!你先别走嘛!”秋妙者看出绿豆本质不坏,她笑吟吟地望着他。“这位小哥,你就行行好吧!你忍心让咱们这一群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就这样毁了一生吗?做些好事,积点阴德,你会有好报的。”
水凌也跟着敲边鼓。
“是啊!趁着现在还没有人发现你们做这种坏勾当,赶紧停手吧!你们赶快放了我,否则我相公一旦回来,你们可不好过呢!
绿豆想到了“冷面阎王”风潇然那冷然淡漠的恐怖模样,心里就打了一阵寒颤。他摇摇头,坚持地说:“不会的,他应该早被官府的差爷们给逮住了,怎么可能会再出现呢?”
话才说完,便听到地窖的门像是被人踹开一样,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碰”!
“说!我的妻子在哪里?你们把她关到哪儿了?”
震耳欲聋的大喝惊动了所有人,水凌静心聆听,水雾迅速地蒙上视线。她听到了风潇然的声音,是梦?是真?
秋妙音乐得跳起来。
“水凌,是不是你丈夫呀?来救你了?”
”还不快说!伤了她一根寒毛,就小心你的头!”愤怒惊慌的嚷嚷逐渐靠近,然后,透着小小的烛光,水凌望见了风潇然。
虽然他仍是压低帽檐,但她却看得出他眼中射出的凌厉视线。他手上拎着一名男子,正是凤吟客栈的掌柜,那掌柜的双脚不停发抖,看见了绿豆,皱着眉头提醒着。
“绿豆,你还不快开门!”天呀!他孔丘明怎么也没想到冷面阎王竟然会从那么一大群的官差手中逃脱,而且回到凤吟客栈,最后还会知道他们掳走客栈里头的姑娘。
绿豆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紧张万分地要将钥匙插进孔中开门,却因为颤抖太甚,几次险些掉了钥匙。
好不容易监牢的门终于大开,里头的姑娘们欢欣地大呼一声,风潇然丢掉了原来手上拎着的男人,将他往旁边一甩,便直直地走向望着他的水凌。
他上下地审视着水凌,确定她浑身无误,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便一言不发将她拦腰一抱,往地窖外头走去。临去之前,他停在已经跪倒在地上的绿豆和孔丘明面前,扬起手,正要挥下去时,被水凌出声阻止。
“不要!别杀他们。”风潇然依言住手,水凌又继续道着。“你们以后可别再做这种勾当了,否则……小心我们!”
“是是!”绿豆和孔丘明吓得腿软,不停地连声称是。
水凌一笑,正要开口向秋妙音道声再见,风潇然已毫无预警地一跃,两个人如风般的出了地窖。
秋妙音追上前去,对着水凌的背影大声嚷嚷着。
“水凌,谢谢你的回魂香,咱们后会有期!”
望着他们俪影双双,秋妙音扬起了可爱的微笑。
后会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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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在水凌的耳边呼啸而过,而身侧紧紧依附着风潇然厚实宽大的胸膛,像是徜徉在一片广阔的天地之中。
水凌莫名地一阵心慌,她急急地嚷嚷着,扭动的身躯让风潇然停住了步伐,他们此刻已身在荒野之中。
“停下来,停下来!”她甩开风潇然,往一边走去,使着性子。“你还是自己走吧!不要多带着我拖累你了,反正我只是你的责任而已,我不愿意做你的包袱,你走吧!”她故做洒脱,但心里却是默默的滴着血。
想着风大哥无情的那一番话,她心中隐隐作痛。他指她是包袱,说她碍手碍脚,既然如此,为何又要返回救她,何不就此一走了之,一拍两散,从此以后干干净净,谁也不拖累谁。
风潇然跟着她,一贯的默默无语。看着她的身影,听着她的嗓音,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在心里头暖暖地升起。他突然想到自己之前的慌乱,那种心急,那种焦虑,那种害怕她出事的情绪,是那样地震撼他,令他完全丧失了理智。
水凌看到他跟在自己身后,仍叨叨地说着话。
“你跟着我做什么,反正咱们之间就像是玩玩一样,根本算不上是正式夫妻,既然你嫌弃我,那我也不好死皮赖脸地黏着你,咱们各奔东西,分道扬镳……”说着,她走得更快,想要迅速消失在他的眼前。
“不许走!”他粗嗄地道。
话未说完,她的手被风潇然握住,一股强烈的暖流立刻窜遍她全身。
她转过头去,看着风潇然,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取下了帽子,一双炽热的眼凝望着她,让她一时失神。
“你,怕我吗?”有一道狰狞的伤痕刻划在他的面上,他轻轻地说着。
水凌仔细地看着他,伸出手去抚着他的伤口,突然一阵脸红,她低头。
“怕的话,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和你私订终身?怕的话,怎么会痴痴傻傻地跟着你到天涯海角?你,还问?”
闻言,他浅浅地微笑着,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伤痕,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与仇恨,我曾经发誓,没有报仇,绝不过我风潇然的日子,直到……碰上了你……”
碰上了水凌,让他冰冷的心开始溶解,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为了她的一双无辜眼眸莫名地伸出援手。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了他自身的原则,他带着她走,救了她,甚至娶了她……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只怕这样自私的决定会害了水凌的一生,他不愿意水凌为了他而守寡,为了他心碎神伤,他该一走了之,从此脱离她的生命,但是他舍不下,就是这样依恋着她的一切。
回风吟客栈,代表了他的决心,这一次,他不放她走了。
“碰上了我,让你的生活彻底地改变。你不知道你沾惹上一个大麻烦,所以才要千方百计地想要把我甩开,说娶我也只是一时的戏言,你根本不当真,对不对?你根本就嫌弃我是一个麻烦,对不对?”水凌胡乱地说着,她只知道自己被他伤了心,她大声地发泄着。
“不对!”他说着。
水凌一愣,望向他那深切的眼眸中,像深不可测的海洋,他继续道着。
“如果我只是儿戏,何必娶你?如果我嫌弃你,何必回来救你?我知道我说话伤你,但我希望你知道,那些伤人的话只是……只是……”
他突然止住了话锋,胀红了脸,一向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忽而要他说些比较动人的话,总是觉得奇怪。
水凌看着他胀红的脸,好像有点懂他的意思了。她心里的怨气像是被抽干似的,望着他,她静静地笑着。
“只是什么?想逼走我,想保护我,不想我因为你受到伤害?”她接下他的话,看着他的脸色愈来愈红,她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冷面阎王”。
风潇然的眼更炽热了,他瞅视着她,许久。
“你懂?”
“看着你的眼,我刚刚才懂了。”水凌蓦地扑进他的怀中,她低低地说着。“我本来以为你根本不喜欢我,我以为只有我自己自作多情,我以为你会放下我一个人自己离去,我以为你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以为我只是个麻烦、是个责任、是个讨厌的包袱。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懂了,我一切都懂了。”
他抱着软玉温香,嗅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气,心神荡漾。
想起什么似的,他捧起了她的脸,几分皱眉,活跃的表情让水凌笑眯了眼。
“你把回魂香赠与别人了?”
不是他不愿意送给他人,只是希望水凌将回魂香留在她自己身边,以备不时之需,他不希望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水凌情不自禁地触摸着他的脸。
“我喜欢看你的神情,看你的脸庞,看你微笑,看你皱眉,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答非所问,直到看见他的眉头锁得更深,才呐呐地开口。“回魂香我送给‘妙手观音’秋妙音了,事关人命,不应该太过自私的。”她睁着一贯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叹口气,拥她人怀。
“我是自私,对我而言,只有你的命是重要的。”他低语着。
水凌感动地抱得他更牢更紧,热烈地道:
“我也是。我只要你就好了,你的命对我而言,也是最重要的,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它,知道吗?”她将脸埋人了他的胸膛上。“答应我,报完仇之后,我们就隐姓埋名,当一对平凡的夫妇,再也不沾惹江湖是非了,好不好?”当一对平凡的夫妻,从此鹣鲽情深,生活中再也没有江湖的是是非非了。
风潇然点头答应。
“我答应你。”
他拉起了水凌的柔荑,看着她,眼里尽是坚定的承诺。
她回望着他,在眼神的交会中,给予彼此山盟般的誓言。他们之间再不只是道德上的责任而已,而是真正的情意牵绊。
风潇然从怀中掏出了传家宝玉,这一次,重新而又慎重地交给了水凌,代表了他对她的保证。
“报仇之后,我们就脱离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
水凌眼中蒙上泪雾,她接过了风家宝玉,沉甸甸的,像是接过了他的一颗心一样。他终于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也理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后,就是生死与共的夫妻了。
水凌踮起脚尖,献上了初吻,献上自己给她的丈夫。而风潇然低下头去,拥住了他的妻,他誓死保护的女人。
天为被,地为裘,寒风的猛烈呼啸仿佛成为了欢悦喜庆的鼓奏乐曲,而四周高大的杂草左右摆动,像极了双喜红烛上的火焰。
他们的热情温暖了彼此,也温暖了寂静的荒野。
洞房花烛夜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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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悠长而响亮的鸟鸣声从天空中曳过,惊醒了尚有浓浓睡意的水凌,她攒起黛眉勉强地睁开惺忪睡眼,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风潇然饶有兴致又略带笑意地望着她,她低头,发现自己身无寸缕,一张小脸迅速地烧热起来。
“醒了?会不会冷?”风潇然关切地问,将覆盖在她身上的衣裳拉得更紧密。
水凌回想起昨夜的缠绵,俏脸羞红,她低垂着脑袋,摇摇头。
“不会冷,只是有些……不舒服。”昨晚一整夜都靠在风潇然的胸膛上酣梦,他温暖的体温暖和了她的身体、她的心,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寒意。
风潇然一愕,然后突然笑开了脸。
“不会了,下次就不会了。”
他的笑容让水凌望傻了。与水凌在一起,就是有一种与世隔绝的轻松之感,他可以忘却一切不愉快的伤痛往事,他可以是最单纯、最简单的自己,无须当一个人人惧怕的冷面阎王,而是一个深情的丈夫。
水凌睁大眼睛望着他,因为他的笑让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开怀起来。她笑眯了眼。
“好啦好啦!赶快起来穿衣裳了,不然万一有人打这儿经过,还以为咱们是一对奸夫淫妇,在这种荒郊野外偷欢寻乐呢!”她推了推他,要他先起身穿戴整齐。
风潇然很快地将衣裳一披,长裤一套,两三下便已经穿好衣裳。转向水凌,却见她正在整理她的肚兜。一感受到风潇然的目光,她立刻酡红一张脸,抓起身边还没穿好的衣裳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