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是练家子呀!不错,本王爷喜欢泼辣点儿的,够劲!”他向身旁那两名护卫下了命令。“你们今天若没将她们拿下,回去本王爷就要了你们的狗命!”
“是!”这下他们有了心理准备,便快速地一跃向前,水凌与水柔分别向左右一闪,闪过了他们的擒拿。
水凌呵呵一笑。
“小王爷未免太不济事,派这样两个大笨熊来对付我们。”
她们的身形娇小,行动敏捷快速,好几次都轻轻松松巧妙地躲过了两名护卫伸出的魔爪,水凌像在玩耍一样地耍着那两个人玩,实在也是因为他们的功夫并不怎么样,所以水柔也放心地将这两个家伙交给功夫不好的姐姐去应付。
三两下,一名护卫已经双眼被手指刺了一下,疼得躺到地上,另一个则是被水凌的长剑抵在喉咙上,他紧贴着墙面,动都不敢动。
水凌骄傲地哼笑,对着一旁的女子道:“快走哇!下回可别再碰到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当心点儿,知道吗?”
女子频频点头称谢,连忙逃离此地。
水凌看女子走后,对着妹妹一笑,转头又瞪着墙上的那只大笨熊。
“你呀!最好回去之后就别再为你们主子做事了,今儿遇上姑奶奶是你好运,如果有天遇上了其他脾气差一些的江湖高手,小命都没了。”
赵庆章没料到他这两个护卫竟这么没用,他刚刚观察了她们俩的身手,发现一个是文一个是武,他只要对付那个会武功的就得了。于是,他便趁着她们两个的注意力都放在护卫身上,抽出身上护身的匕首,准备偷袭背对他的水凌。正在匕首要挥向她的那一刻,突然耳边一阵“咻!”的声音,然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突然轻了很多。
往头上一摸,他的发髻被削去了一半,整个人披头散发的,一支飞刀插在他左边的墙上。
水柔扬起—道似笑非笑的笑容,手上拿着一把飞刀。“小王爷,偷袭可不是件好事,下回我瞄准的就不是你的发髻了喔!”
赵庆章吓得一身冷汗,原来这两个女子并非泛泛之辈。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愉快地全身而退,一股不甘迅速地在心中浮起。
望着她们的背影,他气急败坏地大喝:
“你们这两个饭桶,去给我查清楚她们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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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山庄。
水芙蓉取过婢女红儿递过来的铁观音,轻啜一口,然后便听到了一阵轻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一对佳人出现在大厅,水柔与水凌见了娘亲,一个大喊,一个低唤。
“娘,你找我们?”她们同时上前,分别坐在水芙蓉左右的椅子上。
“你们两个,总是给我惹麻烦回来。”水芙蓉放下杯子,指着大厅里头的一堆礼品。“你们瞧瞧,这些是什么?”
“什么?”水凌不解地问着,怎么每样东西都系着红丝巾,好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似的。“这些,是给咱们的吗?”
水柔比较细心,她稍微一分析,冷笑着。
“娘,这该不会是聘礼吧?”
水芙蓉用手指敲敲桌面,点点头。“没错,就是聘礼。”
姐妹俩闻言,同时转向母亲,不知道这些聘礼是谁的。她们同时对望,希望即将出嫁的不要是自己。
水芙蓉瞪了她们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们两个不用看来看去了,这聘礼是赵庆章同时下给你们的,两个!”她揉揉发疼的脑袋,皱着眉头。“早知道我就把你们两个给锁起来算了,别让你们出门才是上策。”
知道是谁下的聘,水凌马上从椅子上跳起来,她睁大了眼睛,惊呼着。
“什么啊?他一次下两个人的聘,有没有搞错啊?”那赵小王爷还真不是普通的不要脸呢!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手。
水柔也冷哼了一声。
“哼!禽兽果然是禽兽,一点儿都不辱没他禽兽之名!”
“得了,你们俩少说一句。”水芙蓉用手撑在桌上,烦恼着。“你们告诉我,要不要嫁给这个禽兽呢?”
“当然不嫁!”
姐妹两人同时出声,水凌还跳出来,张牙舞爪地道着。
“娘,我宁愿去嫁给江洋大盗,我也不要嫁给赵庆章。”
水芙蓉见了水凌的模样,微微地笑起来。她深吸口气,重重地一叹。
“好吧!既然你们不嫁,那就快滚吧!两个人都去收拾细软,让他花轿来这儿抬不到人,看他能怎么样?”
水凌开心地点头,上前去抱着母亲。
“娘,还是你好,不会逼我们嫁给这种禽兽不如的家伙,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水柔毕竟细心,她沉吟着。
“不对,如果咱们走了,那娘怎么办?芙蓉山庄怎么办?”她摇摇头。“姐姐,我们不能走!”
听了这话,水凌也偏头想了下。
“是啊!谁知道赵庆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水芙蓉伸出手,要女儿们上前,她拥着她们纤细柔软的身子,笑着说:
“你们两个傻丫头,娘会平白受人欺负吗?你们先到江南的舅舅家去,娘过些日子将庄里头的事情结束了就到那儿跟你们会合。”
“可是……”水凌与水柔总觉得不大对劲。
“别可是了,难道你们要嫁他吗?”见她们又用力地摇头,水芙蓉淡淡地笑着。“好啦!去收拾东西吧!还有,我要你们记住,咱们芙蓉山庄是名门正派出身,可不是一般盗匪强盗的,不许用你们学的武艺去伤人害人,辱没了你们爹爹的英名。为娘的也绝不饶恕,知道吗?”
“知道了。”姐妹俩点头受教。
“好了,去吧!快快收拾好之后就上路吧!”水芙蓉挥挥手,赶着她们下去。水凌与水柔再望了母亲一眼,便分别到自己房间去收拾一些细软盘缠。
水芙蓉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招来红儿,交代着。
“你下去带着所有人到帐房去领些银两,全都解散了吧!这儿,我一个人守着就可以了。”
她现在当然不能走,否则引起赵庆章的大肆追捕行动,那她的女儿们岂不是逃不远。她要留下来,跟她一手创建的芙蓉山庄共存亡,然后到地下去寻找她的夫婿,她要告诉他,自己已经将他们的女儿给养大了。
“庄主……”红儿轻轻地唤着。
“去吧!去吧!”水芙蓉闭上眼。“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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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持续地燃烧着,风潇然静静地听着水凌的讲述。她说到此,突然停住了叙说,看着跃动的火焰,眼中渐渐凝出泪水。
半晌之后,她才幽幽地继续她的故事。
“其实我跟柔儿没有逃跑,我们是待在城外东郊的一户人家里头,我们放心不下,总认为赵庆章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我们。他也的确是如此,听说花轿抬不到人,他气极了,加上芙蓉山庄中竟无剩下几人,只有我娘一个人镇守,而且我娘的态度强硬,甚至辱骂他,赵庆章便运用他的权势,随便给我娘安上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让她入狱,目的只在于引我们出来。而我娘她、她的性子是这样刚烈正直,在她入狱的当天晚上,她就……她就……自缢死了。”
水凌停住了话,泣不成声。
“听说他们把我娘的尸首埋在山上的乱葬冈中,我跟柔儿简直心如刀割,于是便偷偷地选了一个月黑的晚上,准备去祭拜我娘。谁知道早有人埋伏在那儿,我们慌乱地激战着,我的功夫跟轻功不好,柔儿怕我受伤了,她便用内功将我一推送到了远处,远离了战区,我们相约在江南舅舅家见面。我永远忘不了当晚我准备要回收容我们的那户人家拿回我的细软盘缠时,我看到一堆官兵围绕在那户人家附近,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谁出卖了我与柔儿,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扣留在他们手里。我偷偷地藏在草丛中逃走了,趁着夜色从别人家取了一套男装换上,把自己弄成男孩儿的模样以掩人耳目。因为身无分文,只有沿途卖艺赚些吃饭钱,不然大概就会成为路边的冻死骨了吧!”
水凌说着,一边自嘲地笑着。
“这就是我为何会女扮男装的缘故了……”
她一面苦笑着,眼泪却不听话地一直掉下来。
“如果我知道出一趟门会为我娘惹来杀机,我一定会乖乖地待在家的。现在天地之大,我什么都没有了,娘死了,柔儿也不知道在哪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只是不哭,只是假装不放在心上,但是心里却好痛……”她哭着抱住了自己的脸,哽咽地断断续续说出心事。
风潇然一震,觉得心里竟为了她的抽泣声而微微发疼。他为她拉起了身上的黑衣,将她包裹的更温暖,水凌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日子她从未这样放肆地发泄过,为了生活,为了寻人,为了赶路,所以她不容许自己这样放开情绪,本以为已经遗忘那种痛了,但是伤口一掀开,仍是血淋淋的。
任她哭着,任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裳,风潇然不自在地轻拍着她的背脊,像是一种安抚。
她的伤、她的疼,让他看到过去的自己,所以感同身受吧。
许久许久,水凌哭累了,声音逐渐隐没在一阵阵抽泣里。她靠着风潇然,觉得舒适温暖,她闭上了眼,缓缓地睡去,发出沉稳的呼吸声。
风潇然低头凝视着她的睡颜,低低地轻语。
“你,还有我啊!”
第五章
清晨的一阵凉风徐徐地吹了进来,寒冷的凉意让沉睡已久的水凌身子忽而一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晨间的日光透进山洞中,她扶着自己仍有些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的双眼看着四周,突然地精神一紧。
风大哥呢?
空空洞洞的山洞中,只有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缠了许久的风大哥呢?难道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竟就这样抛她而去吗?他怕她的故事会为他招惹麻烦吗?
想到这里,水凌只觉得心里有些疼。
她失落地垂下眼,几分寂寞顿时涌上了她的心头,占据了她全部的神智。她是该习惯的,毕竟一个人走了许久,她本就该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但是为什么,偏偏心底却翻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难过呢?
昨晚她忘形地在风大哥面前说着自己的过往,哭得肝肠寸断,将这些日子以来无法舒解的情绪都一起发泄出来,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风大哥的怀抱让她感到了无限的温暖与安全,仿佛是她唯一可以靠岸的港口,她放心地将自己的情绪交给他,但她却忽略了风大哥。
或许他会嫌她麻烦而离去了,嫌她招惹了赵庆章小王爷会为他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包袱,嫌她……
想到风潇然会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她就觉得心底紧绷的难受极了。
“风大哥,风大哥……”她不相信地嚷了起来,声音回荡在山洞中,一层一层地包围着她,更显出她一个人的孤寂。
酸气突然涌上了她的鼻间,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艨胧。
她又低低地叫嚷着。
“风大哥,你走了吗?风大哥……”声音像只被遗弃的小鸟,正伤心地啁啾着。
“什么事?”
一个黑影挡住了山洞透进来的光线,低沉的嗓音让水凌顿时亮了眼,她忘情地站起身子扑向前去,一把抱住了他。
“风大哥,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还以为……”一颗颗泪珠像是断线珍珠般的掉下来,声音中是一种极度的安心。
风潇然任她柔软的身躯抱着,心底因她的泪水而带起了一丝温暖,他轻抚着她的背,虽然没有言语却是一种安慰。
活了这大半生,竟第一次有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他表情漠然,但被帽檐掩盖的眼神却是带着几分的柔软之情。
忽地一阵凉意,水凌低头一瞧,发现原本披在自己身上的黑衣竟然在她起身扑向风潇然的同时而滑落,此时的自己只穿着那染血的肚兜以及一件亵裤,她惊呼一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迅速地蹲下,一双手环住自己的双臂。
风潇然一怔,他愕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顺势望向她,又快速地抬起眼,觉得自己的脸似乎莫名的烧热。他递出手上的东西,别过脸去。
“这些衣服,给你的。”说着,他将东西一搁,赶紧退出山洞。
看出风大哥的困窘,水凌虽然尴尬,不过倒也觉得有趣。她抿嘴一笑,拨弄起手上的衣物。
“哇!风大哥还真是细心,连肚兜都替我准备好了,真不晓得他是在哪儿弄来的。”水凌瞧了瞧风潇然为她准备的衣物,发现从头到脚的装扮,他都准备妥当,不但有衣裳,还有发簪,以及一双细致小巧的绣花鞋。
水凌动作利落地换上了衣裳,将回魂香放进袖袋中。她走出山洞,洞旁正有一条清澈流动的小溪,掬起清凉冰沁的溪水将自己梳洗干净,整整凌乱的发丝,便将青丝绾成发髻,插上了风潇然所备的发簪。
从溪水的倒映之中,水凌看见了原本的自己。自从家变以来,她就没有恢复过女装。凝望了许久,只觉得鼻头又是一阵酸楚。
她摇摇头,深深吸了口气,嗅到空气中一股食物的香气,她抚着饥肠辘辘的肚子,随着香气方向走去。
“原来风大哥在烤鱼儿呀!难怪这么香。”
她望着风潇然,突地噗哧一笑,笑声灿烂。
真料想不到扬名全国的江洋大盗“冷面阎王”,此时此刻竟然在溪畔烤鱼。
她的笑声引起了风潇然的注意,他看着水凌盈步而来。她洗去了脸上的沙尘与狼狈,恢复了原来的白皙细致雪肤,她的五官秀丽动人,眼神仍是亮盈盈的神气,她的青丝轻绾,几缕不听话的发微垂在两颊,更增添她几分妩媚之态。换上女装的水凌,果然有着动人的女儿之姿。
风潇然怔了一下,便快速地低头,恍若无事般的继续烤着他面前的鱼儿。
水凌见风潇然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她的改变,有些气闷。她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的打扮,再瞧瞧若无其事的风潇然,觉得自己那女性的虚荣心有些受伤。
她轻唤着风潇然,想让他再看看自己的模样,还特地站好了姿势,挂上一脸微笑。
“风大哥,鱼好香喔!”
风潇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来吃东西吧!”说着,便将手上刚烤好的鱼递给了水凌,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
水凌更觉得怄,她接过烤鱼,不发一语地坐在一旁,故意像过去扮男装时粗鲁地吃着东西,坐相不雅,吃相不雅,完全不像个女孩儿家。她嘟着嘴巴,一口一口地咬着那烤好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