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佑清了清喉咙,压低声音,尽量模仿主人的爹,「不肖子,如果你已经满足你野蛮暴力因子,修理完那群白痴混蛋,那麻烦你收敛一下你是野兽的事实,显现出一点人性,不要再丢你老子我的脸……」不行,他要笑出来了,老爷还真会损少爷,不过,呵!削得还真实在呀!
「笑够了没有﹖如果够了,请继续。」低沉危险的尾音,有明显的威胁意味。
「对不起!我喉咙有点痒。」傅佑痛苦的憋住笑,不敢迟疑地找回声音,「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该是你从乌龟壳爬出来的时候了,我替你派出去看着晓晓的人回来说,她这两、三天都没出过门,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忘了,她是你的责任。」
听完一堆废话后,谢隽有些后悔,刚刚应该让那铃声响到衰竭的,做什么要傅佑接起来——
不,不对,他微怒地瞪向一旁还不知死活咧嘴笑的人,「我好象是叫你切掉电话吧﹖」
一双稍稍可看得出火苗的瞳眸,正落在自己身上,傅佑僵了往两边拉开的唇形,好一会才尴尬地收敛起来,「呃,我也想,可是屏幕显示来电的是老爷,所以……」
「老头子说的那个晓晓,是什么东东啊﹖」谢隽恼火的问。
不会吧?傅佑惊愕地张大嘴巴,久久吐不出半个字来。少爷是故意忘记的吗﹖
「傅佑,你再给我耍白痴,家里少的那条看门狗就是你了。」
「梁晓晓小姐,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
是啊!他怎么给忘了,此次多亏陈栋那群王八蛋,他有了一个贴了他卷标的娘们!
「给我再要了陈栋的命根子!」谢隽恶狠狠地命令道。
「是。」看来主子对自己突然多出来的未婚妻,有诸多的不满,他得小心一点才是,别扫到台风尾了。
该死!谢隽烦躁的耙耙头发,他就说嘛,老头子说的照顾,肯定是跟他说的照顾不同!
看来他得赶快把黏上来的麻烦,处理的干干净净、无后顾之忧,不然搞不好哪天糟老头连喜帖都帮他印好寄出去了……
越想他的头皮就不由得发麻了起来,他决定选日不如撞日,速战速决,管他现在是啥时辰,「我不去做SPA了,改去那个什么……什么梁晓晓她家。」
「现在﹖可是少爷,已经过十二点了耶!」
果然,他的快乐泡泡……他想了很久的美人……都没了!
「那又怎样﹖」谢隽不在乎。
「那……少爷,我可不可以不去啊﹖」傅佑紧紧抓着快乐的尾巴,怀抱希望地看着主子问道。
谢隽回看满脸讨好的随从,缓缓露出一抹不能错认的恶魔式笑容,「你说呢﹖」
「是。」到头来他还是被台风尾给扫到了!傅佑垮下脸,心里跟硬生生被扯掉的快乐道别后,才领命地按下与前座的通话器。
呜呜呜……他今晚的快乐……他泡上的美人……他可怜的小弟弟……
第二章
门钤响了半天无人理会,谢隽沉着脸退开,後方立即有人向前,不到十秒钟,门即被撬开。
他大步穿过庭院,打开格子滑门,锐利的眸扫过整个屋内。
日式设计的大厅铺满了榻榻米,所有家具简简单单却充满了古朴的气息,不过这都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吸引他的是正前方一张桧木矮桌上庄严的牌位,及跪在它面前、头颅趴在桌上的长发女子,当然啦,入眼的还有在那四周为数不少的各类酒瓶。
该死!老头子该不会帮他挑了一个酒鬼吧?
皱起眉头,他笔直地来到灵桌前,望着沉睡中的少女。
她的睡姿看起来十分的不适,为了屈就灵桌的高度,她离灵桌有一段距离,让背部整个拉直,好使脸颊能贴着桌面,她双唇微开着,手还紧抓着暍得仅剩三分之一的高粱不放。
奇怪的是,先不论这少女的长相如何,她这副模样,竞让素来脾气暴躁、只打算想办法打发她的谢隽,难以抑制的升起一股怜惜之意。
「呃,梁小姐的睡功真是了得,我们都发出这么大的声响,她还睡得如此沉,真是罕见!」跟在後头进来看戏的傅佑,摇摇头,不敢置信地道。
谢隽踏步来到粱晓晓身旁,一把扶起她,想将她唤醒,「晓晓、晓晓……」他一面叫唤,一面轻摇她的肩膀。
他虽只是轻摇,但酒醉俊的晓晓感受到的可说是天摇地动。
她极为不舒服的睁开醉眼,不清楚四周怎么会有几个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黑影,不过她却知道离她最近的黑影,正不断的摇晃她的身子,摇得她都要晕了。
醉眼迷蒙地盯着身旁的黑影,好一会儿才辨识出是一名男子,她笑了。
哈!她就知道这招有效。
抬起一手挥开一直摇晃她的大手,她藉着灵桌撑起自己,然後摇摇摆摆的靠近谢隽。
她以为她的动作迅速,但在谢隽的眼里,她着实费了一番工夫才东摇西晃的站起来,并且绊到自己的脚丫,朝他正面扑了过来。
他急忙扶住她的肩头,稳住她的身子,「小心!别摔跤了。」
晓晓伸手捉住谢隽黑色衬衫的衣襟,整个人几乎快贴在他身上了。
「阿爹,你回来的太慢了,我嗝……我把你嗝……珍藏好多年的宝贝酒全部暍光了,活该,嗝呵!呃,你……」终於将占据她整个眼瞳的脸给看清楚了,她得意的神情霎时转为困惑。
阿爹?虽然从她渐显困惑的神情中,谢隽知道,她这会儿才真真正正的看出他的长相,但把他这阳刚俊逸的轮廓,错看成一个近五十的男人,这……真是打击到向来自信的他!
伺候主子这么多年,傅佑多多少少猜得出,少爷对梁小姐把他误认成一个老男人的感觉。
压下幸灾乐祸的笑意,傅佑踏前一步正要替主子澄清时,却被她下一句话吓僵了脸上的笑容——
「喂!那个走过来的黑无常,嗝……你送错人了,他不是我阿爹。」晓晓气嘟嘟地对傅佑叫嚣道。
「呃,梁小姐,我不是黑无常。」傅佑改为自己澄清。
「不是……喔!原来马面是一只黑马……呵!」她露出恍然的傻笑。
谢隽因为她的醉言醉语而笑弯了唇。
上头紧绷的脸色有了缓和,後头的人便不再抿住唇,小声地闷笑了出来。
「你——」
傅佑说不出话来了,他转头瞪了瞪那些胆敢跟着笑话他的兄弟们一眼。
他的肤色是时下最流行的古铜色,呃,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黑,可总比白斩鸡好多了吧!有必要跟那个丫头一样这么损他吗?
晓晓哪有空理那马面在想些什么,她将视线转回谢隽脸上,用充满愧疚的语气说:
「对、对不起!我知道现在不是鬼门开的日子,嗝、你要出来很难,但是那个笨蛋马面他……他真的带错人了……」
晓晓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又甩了甩晕沉沉的脑袋,然後仰起脸儿瞧着谢隽,瞧了一会儿,她突然离题道:
「你看起来好帅喔!做我男朋友好不好……不不,不是,我是说,你去跟我阿爹换回来好吗?」语毕,她松开他的衣襟,双臂改攀着他的颈子,这会儿整个上半身可全贴着他了。
软绵绵的身子趴在他身上是种诱惑!
眼前的娃儿长发披散在腰际,素净的容颜上有着小巧挺直的鼻子、柔软嫣红的菱唇、光滑白皙的肌肤,雪嫩的脸庞被酒精染得霞红,娇媚无限,但容色甚是憔悴。
拉下她的小手,注视着她迷濛的眼眸,他开始表明身分,「我是天武门红武堂的堂主谢隽,是你的未婚夫。」
话一出口,现场立即传出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傅佑整个人都傻了。
少爷怎么了?刚刚在来的路上还一副火爆的样子,这会不仅火苗全熄,脸上还有着他从没看过的柔和,最重要的是,少爷竞承认了梁小姐的身分?
定眼将少爷怀中的人儿看个清楚,嗯!的确长得美又清秀,可他怎么看就是瞧下出她有什么特点,能让一向视女人为发泄物的主人,第一次见面就认定了她。
「我没有未婚夫。」晓晓呆呆地对谢隽笑了一笑,接着她似乎像想起什么,敛下了笑容,掉下成串的泪珠,「天武门……呜哇……他们害死我阿爹,呜……以後我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哇……」
她说着,双臂又攀上他的颈子,主动偎在他的胸襟,哭得好不伤心。
谢隽惊异於她的醉语,同时双眸盛满了对她的心疼与不舍,第三个反应则是在心中思付:将来定要严禁她不得沾酒,免得她见人就攀,让人给吃了豆腐。
大掌轻轻拍抚晓晓的背,怜惜地说:「你不会只有一个人,你有我,乖!别哭!」
「真的?你会陪我?」
晓晓努力撑着逐渐发软的身子,抬起头来,泪眼濛濛看着他,见他点头,她呆呆地忘了流泪。
「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呀?」见她不哭不笑、呆了半晌,谢隽问道。
缓缓摇了一下头,她觉得她的头好重喔!一股呛辣直冲心口,她觉得肚子鼓鼓的,她想……
打了个酒嗝,她离开谢隽的怀抱,转个方向朝屋里颠踬前进——
「你要去哪?我抱你去!」谢隽翻翻白眼,在她快要摔死自己时,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
「我要去洗手间。」她伸手指着屋里某一扇门。
他顺着她指的方向,走进洗手间,他放下她,「自己可以吗?」
已经全身无力的她,困难的背靠着墙壁,胡乱的点点头。
看她这模样,他迟疑着该扔下她一个人待在厕所吗?
「我快……尿出……」她噘着嘴低喊,同时伸手推了推他。
无奈地他只好绅士的站在门外,以防万一。
须臾,晓晓打开了门,甜甜地对他招手,要他进去。
谢隽虽困惑,却还是依她的意,再次走进洗手问。
「做什么?」
一帮我扣扣子好不好?」晓晓指指自己裤子的钮扣,要求道。
「你说什么!?」谢隽粗着嗓子惊讶的低吼。
虽然知道她醉醺醺的,且扣个钮扣也只是小事,但他可是天武门红武堂的堂主耶!从来都只有女人伺候他穿衣,他可从未伺候过任何一个人,而她竟然开口……
但她甜腻的笑靥使他投降了,叹口大气,他弯身一边帮她扣扣子,一边喃喃抱怨加警告:「你是唯一让我这样做的女人,记住!不准说出去。」
「我不会说出去的……从昨天到现在,我的手都不听我的话,一直抖啊抖的……还是你最好了,谢谢!」晓晓甜甜憨憨地笑着。
看着她天真的笑容,他的恼恨随即让疼惜取代,伸手轻轻摩挲她娇嫩的粉颊,忍不住地他低下头颅,慢慢靠近他想攫取的宝物……
可就在他快封住她的菱嘴时,晓晓的身子却突然倒向他的怀里,逼得他只好赶紧拥住晕醉的她。
看她已经发出小小的鼾声,谢隽再次叹口气,认栽地横抱起她的身躯,蓦地,他想起她刚刚的话——
「从昨天到现在,我的手都不听我的话,一直抖啊抖的……」
他的笑容倏地不见了,双脚前进的方向也由往卧室转回来时的方向。
「少爷?」在大厅等得脚发酸而坐下来的博佑,在看见主子神色严肃地抱着梁小姐往外冲时,不解地唤道。
「她可能酒精中毒了。」没有停下步伐,谢隽匆匆丢下解释的话语,便越过了还愣在那的傅佑,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傅佑望着少爷急急忙忙的背影,依他从小即跟随主子的经验,除了老爷及已逝的老夫人外,还未曾见过少爷如此纵容过谁;加上前一刻,大厅所发生的一切,梁晓晓竞让少爷一向燃起便不易熄火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并灌入他怀疑他看错的柔情与怜惜,傅佑几乎可以肯定,少爷就快要臣服在老爷为他所定下的婚约了!
「傅——佑——」
一声有如狮王般的怒吼,将那自以为是分析师的傅佑给吓得跳起来,不敢再耽搁地冲向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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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么一张眼就全身酸痛、口干舌燥,两眼矇胧的看不清楚?而且一颗头胀得像是有两颗大,难受极了!
晓晓想从床上坐起,却发现挣扎了半天,仿佛是有什么束缚着自己,让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离开床,睡意全消的她,双眸连连眨了几次,视线总算比较清楚了。
可是……天啊!这是哪呀?
压下心慌,她环顾一下四周一片的净白及手上的点滴,她安下了心。
原来她在医院,而之所以全身不能动,是因为她被绑在床上,她想大概是为了防止她不小心动到了手上的针头吧!
但……是谁把她带到这来的?
从小她就与阿爹相依为命,是阿爹父代母职的将她拉拔大的,所以自从阿爹下葬後,她就足不出户,成天或坐或跪的直杵在阿爹的牌位前。
几天前,她终於生气了,搬出阿爹所有珍藏的宝贝酒,威胁着阿爹,若再不回家,她便要将所有他向来不准她碰的酒暍个精光。
酒,她是一瓶一瓶的暍,暍醉了就睡,睡醒了又暍,一直这样反反覆覆的,直到……
记忆只到她开了最後一瓶酒,接着就没了,至於她是怎么来医院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呃,她的头好痛喔!
晓晓偏过头,藉着压枕的动作来抵着太阳穴,她轻声呻吟起来。
「痛死活该!谁要你不自量力,竟然喝到酒精中毒都不晓得,蠢蛋。」极尽责备的声音,随开启的房门轰了进来。
停下压枕的动作,晓晓将视线转向来人,她诧异极了。
病房门前出现两名男子,走在後头的男子手提一只保温盒,对着她笑咪咪地,不过,吸引她目光的却是定在前头的男人,虽然他前一秒恶声数落着她,可她的眼瞳还是不自主的盯着他。
眼前占满晓晓整个视线的人,有着一百八十几公分的身躯,深邃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刚毅性感的唇形、炯炯有神的黑眸……
「怎么?酒精也顺便把你毒哑了嚼?」谢隽知道自己不该如此的尖苛,但只要一想到昨晚抱着她,匆匆上医院挂急诊,还夸张的把天武门的总医师给请了过来,他的口气就无法好起来。
双手轻轻地帮她解开昨晚因要打点滴,怕她随意乱动,不小心伤了自己,而将她绑在床沿的布条。
眨眨眼,晓晓一时间并没有听懂他话中的嘲讽。
「呃,你们是谁啊?」她呆愣地问着,从他们的衣着来看,他们并非医护人员。
将她扶起,并体贴地在她背後垫了个枕头後,他才开口介绍自己,「我是天武门红武堂谢隽。」
天武门这三个宇有如石块般打入晓晓的脑子,蓦地,她将才获得自由的手,往他脸上招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