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让况昭云更为惊奇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她是这么好商量的人?
况昭云低下头一瞧,随即发现裴絮妍正神情专注地看向他身后的桌子。
那就表示他刚刚说了什么,这小家伙根本一句都没听进去。
况昭云的眼神跃上一丝不悦,随后无心地转过身子,好移开人儿目不转睛的视线。
“唉,别动!我瞧不见了。”
裴絮妍眼见瞧不清楚了,下意识地喊出声,话一脱口而出,裴絮妍才猛然惊觉她刚刚说了什么浑话!
“我…·二·”裴絮妍仰起炸红的脸蛋,慌张的水瞳猛然对上他阴鸳的目光,那眼神显然有些不高兴,裴絮妍惊骇地吞了口唾沫。“我的意思是……我刚刚说的是,我靠着正舒服,你动了身体我就不舒服了……所以,我才会说别动。”
裴絮妍不忘回以一抹最无辜不过的浅笑,好掩饰自己失神的罪过。
况昭云勾起裴絮妍精致的下额。“你刚刚说过的话可要算数,我才会考虑原谅你的不专心。”
墨黑的合眸飘散出深沉的欲念,如一张缠人的丝网牢牢捆住裴絮妍全身。
“算数?我说了什么?好像没有什么印象了,你可
不可……”
随着况昭云逐渐欺近的俊颜,裴絮妍几乎可以明
显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拂过自己脸颊上所带来的搔痒触感。
裴絮妍的一接触到况昭云眸中释放的欲火,以及深切的眸光,一双脚早已瘫软,连夺门而逃的力量都消失殆尽。
裴絮妍话来不及说完,便一一被吞进况昭云的口中,况昭云温热的舌尖拂过她柔软的丁香,汲取她口中最深处的甜蜜与芬芳。
况昭云拢紧怀中的娇躯,一手则是缓缓欺上裴絮妍胸口,火烫的气息逐渐熨烫上裴絮妍白皙的肌肤,属于暖昧的氛围也在狭小的空间中充斥着。
燥热的气息驱离了屋外的寒冷,裴絮妍的双手情不自禁攀上况昭云的颈项,以求更加贴近那温热的胸膛,不知为何,每一次与他深吻,裴絮妍就感到体内一阵空虚,恨不得让况昭云热切的气息填补她的怅然若失。
危险!危险!快离开……
裴絮妍心中不知闪过多少次警讯,然而理智却在不知不觉中淹没在急欲发狂的情感漩涡中。
“絮儿,今晚,真好?”况昭云瞧着怀中脸蛋泛红的俏佳人,轻手拂开裴絮妍嘴角的青丝,神情肃然,没有平时的轻狂,眼眸却溢满着深浓的情意与怜惜。
此刻,裴絮妍一张小脸艳红的仿佛可以滴出血来,水气氤氲的水眸更显柔魁,轻轻一个眼波流转,就足以让男人血脉狂奔,呼吸紧迫。
“嗯!”裴絮妍微点烧首,胸口因呼吸有些急促而一起一伏。
灼热的气氛中夹杂着加快的心跳声,况昭云眸光一闪,俯下身躯一举将裴絮妍抱在怀里,步向床畔,顺势对着桌上的烛火一个弹指,瞬间熄灭。
陡然降临的漆黑免去了裴絮妍初次的羞涩,裴絮妍咬紧唇瓣,曲起双手好遮挡胸前展露的春光。
“絮儿……”况昭云低哺着,口齿无寻常清晰,仿佛压抑着某种极欲发泄而出的涨痛。
她愿意……她心甘情愿将自己交给他。裴絮妍不得不承认她已经深切地恋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真心成为他的人。
“好冷!你别离我那么远。”裴絮妍红着脸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裴絮妍主动拉下况昭云的颈项,让自己的脸窝在他的颈窝边,享受着温热的体温暖和她身上的寒意。
透过肢体的碰触,裴絮妍明显感觉到暖意,那种暖意是她万般渴求的,原以为这辈子或许无望盼到,可是如今就在她的眼前,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陡然飘散的乌云,映照出月华晕黄的光泽,银茫也照进了屋内,照亮了床上墨色的影,却意外地映出裴絮妍脸颊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痕,也照出一身白皙无暇的皎美曲线。
“别丢下我一个人,我怕黑……”泛湿的眼眸涨满渴求。
“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你永远都是我的人,没人能欺你。”况昭云俯在裴絮妍耳边耳语,沉稳的神情让人信服。
“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在意我,我娘是因我而死的,本来算命仙说我爹娘命中会有五子,但我娘却因生我而死,算命仙就说我的出生克死了五子的命,我爹这辈子已经注定无子,所以自小我爹不把我当他的女儿看,只当我是带煞的祸水,这命格会害死跟我亲近的人,你真要靠近我?”
裴絮妍明知将这样的秘密说出口,极有可能又惹来一次遗弃,不过她宁可事先说清楚,好过事后受人埋怨。
裴絮妍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频频掉落,晶莹的泪珠深深攫住况昭云一颗紧绷的心。
“算命仙也说我命硬,天生克煞。”况昭云抿着笑意,并不将裴絮妍的警告放在心上,他只知道他要定了这个女人。
“云……”
裴絮妍感动的无以复加,有了这样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她还求什么呢?
此时,裴絮妍确信再也没什么值得自己怀疑的了,她只要一心一意信任眼前的男人,她知道他会护在她的身边。
“絮儿……”
房内的温度逐渐升高,烧灼了两人紧密的肢体碰触。
“絮儿……”况昭云不可自拔地吻着裴絮妍每一寸水肤,直到白皙的肌肤泛红、青紫。
裴絮妍将藕臂攀上况昭云厚实的肩头,却意外地摸到一块疤痕。“云,这怎么有疤?”裴絮研惊讶地睁开双眼,随即瞧见况昭云肩头上确实有一块十字型的疤痕,仿佛是让利器所伤,又像是一块特意烙下的痕迹。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小时候就有这块疤了。”况昭云握住裴絮妍的柔荑,热切的亲吻着。
“别想那些了。”况昭云合上裴絮妍的双眸,他可不愿用这大好时机来讨论他身上疤痕的由来。
“絮儿,我的好絮儿……”
裴絮妍知道,她这一辈子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他是惟一真正在乎她的人……
那她还需奢求什么呢?
她只要他,这样就够了。
第八章
天初亮,一抹身影蹑手蹑脚地离开温暖的床窝。
“好冷!”裴絮妍搓着双手,呵着热气,随手披了件外衫,悄步轻移来到搁满书卷的案上。
裴絮妍回首确定床上伟岸的身影发出浓重的呼吸声,这才将视线转回案上,如雪般的素手轻翻着案上一叠高过一叠的书卷。
“甲卯年事略、衙门事略、各粮总目……”怎么没瞧见?看来那本书并不在他的手上。
裴絮妍再三确定书案上的书卷,没有她心心挂念的那一本粮册,这才放下一颗紧绷的心,那一本粮册就足以将他们裴氏一家定罪,满门抄斩,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那本册子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应该是没有了。”裴絮妍缓缓合上最后一本书册,却意外地从内页飘出一封信。“咦……这是什么?”裴絮妍好奇地拿起信纸瞧着。
吾儿:
娘亲为你觅得一桩良缘,对方是王知府大人的闺女,娘亲觉得是桩美事,你也老大不小,该定下来为况家传香火了,别再耽搁,误了两方姻缘……
他要成亲了,原来他早有婚嫁对象……
裴絮妍没等看完所有的内容,随即感觉到内心涨痛了起来,霎时的心涩与难受仿佛万蚁钻咬般盘据着裴絮妍的心房。
裴絮妍拿着信笺的小手颤抖着,丝毫不敢想象失去他的日子自己该如何过。
“原来早有与他相配的女子……”那她还奢望什么。
裴絮妍不停低哺自问,眼前的震撼远比抄家灭族的恐惧还甚。他说过她可以属于他,可是……
不要!她只要一个人拥有他!
裴絮妍的身子因脑海里的想法而紧绷,裴絮妍猛然睁开双眸,眼泪早已斑驳、浸湿了一张俏颜。
“哭什么?”不知何时,裴絮妍眼前探来一只手掌,轻轻拂落裴絮妍颊上的泪水。
“没什么,只是一大早的风有一点干涩,所以眼睛不舒服。”裴絮妍飞快地抹掉泪痕,不经意地捏紧手中的信笺,心中着实想将那烫手的信纸给揉烂,好当作没这回事。
“早上风寒,别着凉了。”况昭云替裴絮妍罩上一件较裘,嘴角抿出一丝笑意。“你方才瞧见了什么吗?”
“没……什么……”裴絮妍顺势倚进况昭云的怀中,发颤的小手不自觉牢牢抓住况昭云那块飘飞的衣角,心中涌进众多酸涩的心绪。
她的心真的好痛……真的好痛……
原来他的身影早在她的心日扎根,已经不是她可以轻易拔除得了,她早已深深恋上他,所以才会义元反顾地将自己的清白交给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就要娶妻了,裴絮妍坦承自己早已忌妒地发狂,她竟然有一丝羡慕那即将成为况昭云妻子的女人。
她真的好想……
“絮儿,有一件我非得先告诉你不可。”况昭云神情恢复严肃。“如果你爹真犯了贪污罪,你也真知情,千万别隐瞒我,贪污罪会视情节轻重决定流放边疆的年数,不过乌纱帽可说是丢定了,说不定还会累及无辜的家人。”
贪污罪?流放边疆?
圈在况昭云腰际的小手开始发抖,裴絮妍收紧手臂,神色惶恐不已,一颗好不容易舒缓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她已经失去了况昭云,她决计不能再失去爹,纵使爹有千万种错,终究是她的爹,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他才行。
猛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门前,随即听见霍奇朗声报告。“主子!已经查到海家涉案的证据,其余就等主子发落。”
听闻霍奇的话,裴絮妍惊慌的心神更加摇晃,裴絮妍抬起目光恰巧迎上况昭云关注的眸光,况昭云轻抚着裴絮妍白皙细滑的排颊,仿佛一切早了然于胸。
“絮儿,该来的还是要来,我希望你能坚强面对,总该有人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不要……”裴絮妍瞬时领悟况昭云早已知晓一切,心中急欲止住况昭云迈出的步伐,收紧双手,牢牢将况昭云挡在跟前。“不要再查了!昭云,我求求你……不要再查了……”
止不住的泪花蜿蜒而落,裴絮妍相当清楚案子查下去,绝对最后会查到裴力行身上,她就是无法坐视自己的亲爹就这么被判了贪污罪而流放边疆,即使从小爹就不曾爱过她,不过依然是骨肉天性啊!何况她除了爹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裴絮妍留住况昭云的腰际,将她的脸颊深深埋入他的胸膛里,苦苦哀求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要为难我爹、我爹不是有心的……”
“絮儿,别这样为难我,你知道这是无理的要求,如果你真知情,就该明白你爹犯了多大的错事。”即使面对情字当头,况昭云依然把持着身为朝廷命宫该有的责任。
“也不能因为我而有所宽容吗?”裴絮妍目光怔然,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那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爹罪至不至死?”
“视情况而定,我无法明确答复你。”
“是吗?”
“好好休息!别想大多,如果你爹合作,自然好办事,这一两天希望你不要离开房间,让我好好审完这桩案子,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况昭云不忍去瞧裴絮妍落寞的神情,况昭云鼓舞性地拍拍裴絮妍的肩头,轻声安慰着。
裴絮妍听到况昭云要软禁她,心神顿然一惊,拉着况昭云的衣袖哀求着。“不要!你不能关我……不能
况昭云的心索性一横,以指尖飞快地点了裴絮妍几个穴道,裴絮妍的身子随即以僵直方式倒了下来,况昭云顺势接过裴絮妍柔馥的软躯,搁回床上。
絮儿……抱歉以这种方式对待你,这件案子我非查到底不可,先委屈你了。
况昭云虽不愿软禁裴絮妍,不过碍于案子需要,他非做不可。
况昭云转身对站在门外的霍奇吩咐着:“守着她,别让她出房门一步。”
* * *
“不要……不要杀我爹……”
裴絮妍猛然从恶梦中惊醒,她梦到裴力行上了刑场,让刽子手给斩了头。“原来是梦……”
裴絮妍喘了几口气,擦拭着额上渗出的冷汗,她已经被软禁三天了,这段期间况昭云没再踏进房里一步,而她也不知道现在情况究竟如何。
裴絮研迅速奔至门前,隔着纸窗询问这三天替她守门的霍奇。“霍大哥、霍大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爹到底怎么了?”
霍奇神色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把实情一举告诉裴絮妍。在昨天得知况昭云开始审关于官粮的事,而似乎也掌握了不少证据可以指明海家与裴力行之间不寻常的关系。
“裴姑娘,海家已经坦承运用偷天换日的手法,将官粮换成海家米仓早已腐烂发臭的烂米,而裴力行就是包庇海家的罪魁祸首,况大人已经下令收押裴力行与海生财两人。不过最后的结果大人还没有确定,海家虽一口咬定他们以每斤五十两的价格向裴力行购买官粮,不过那本粮册账目尚未找着,自然无法将裴力行定罪,大人现在相当的伤脑筋。”
霍奇简明扼要地说出这些天调查的结果,前几天海富贵突然拿着装着官粮的米袋,证明况昭云所要查的官粮实际就在海家米仓中,而裴力行就是以每斤五十两的价格卖给海家,这之间的差额自然赚进了裴力行的口袋中,一切都查清楚,就等那本可以明白指出裴力行与海家之间交易证据的粮册账目。
“是吗?那我爹有可能会被判什么罪?”
裴絮妍全身早已瘫软,呆坐在地,忍着夺眶的眼泪,询问裴力行可能的下场。
“呢……这个嘛!其实要不是那本账目一直找不到,不然这件案子应该可以结案了,现在却还要花更多时间来找那本账目。至于什么罪?这可就要交给圣上定夺了,不过罪名铁定不轻。”
霍奇越说越起劲,经过连日来的调查,他更加确信裴力行是个名副其实的大贪官,只要能贪、能索的,他绝对一两银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只会败坏朝廷威信,毋须再为他们留任伺颜面。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裴絮妍抢住双耳,不愿再听裴力行可能的下场。
她依稀记得裴力行早把那本账册给烧了,无论况昭云如何努力,也决计找不着那本账册。
“裴姑娘!你可知道,我家大人办了这件大案子,回去说不定可以承继咱家老爷邢部大人的位子呢!”
升官?娶妻?
裴絮妍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角依稀泛着蒙蒙泪光。原来她爹早该死,能苟延残喘活至今,况昭云已经开恩了,那她还有什么可求的呢?倘若她的牺牲,真能成就况昭云的一切,那她也甘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