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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枕  第5页    作者:羽嫣

  绿儿先是想了一下,才无奈地摇摇头。

  “那……据你所知,你们主爷何时不在庄里?”只要他不在,她逃出去的机会可能会大上一些。

  她同样摇摇头。

  “唉,你也不知道呀!”连问了数十个问题,不管问什么,绿儿皆是摇头,问到后来,卿语嘴上的笑容慢慢隐去了,开始怀疑她是否真有机会离开这里。

  “算了,那你干脆直接告诉我好了,我到底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可以预料,她必定又是摇头。

  她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抬起眸直视她,等了一会儿,她发现绿儿没有摇头,她瞠大双眸,眸光突地放亮。“我有机会出去?”

  绿儿点点头,拿过她手上近乎揉烂的绢纸,沾了点墨,歪歪扭扭地写下了“今天”两个字。

  “今天?”她的意思是,今天是最佳时机?“可你们主爷在庄里,我怎么可能出得去?”

  绿儿又拿起一张绢纸,写了个“忙”字。

  “你的意思是说,他今天很忙,我有机会逃出去?”没想到机会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地兴奋地眉开眼笑,压根儿忘了连日来的痛苦。

  仿佛感染卿语愉悦的心情,绿儿也忍不住笑了开来,小手主动握住她的掌心,给予无声的祝福。

  感受到她的祝福,她也回握她的手掌。“绿儿,谢谢你,我这辈子绝对不会忘记,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你这个朋友帮我,如果我能顺利逃出去,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救你,至少我要帮你把哑病治好,”她豪气干云地拍胸承诺。

  而朝子萧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房门前,出声唤道:“绿儿,该收拾了。”

  “绿儿,你该走了,你放心,就算我失败,也会一人承担。”

  绿儿点点头,捏了捏卿语的掌心,示意她把握机会,旋即站起身,收拾了碗盘离开。

  “卿姑娘,安歇吧,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唤一声。”朝子萧公式地询问,卿语连回答都懒得回,反正在她眼中,他也是那恨爷的帮凶,她哼了哼。

  她躲回床上,打算在子夜前先眯一下,好好养足精神再说,只要赶在朝子萧子夜巡房前醒来,她就可以准备逃离这里。

  卿语心中隐然有了好汁策,她摩拳擦掌地期待着,眼前这难得的好机会!

  *  *  *

  深夜,原木就寂静的伏夜庄,更显幽深悄然,连一声虫呜都听不见,四周静悄悄的,恍若无人。

  “不能睡……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卿语拼命理自己的脸,以求清醒,脸颊都捏红了、捏肿了,她的眼皮依旧重的像千斤压顶。

  担心真会睡过头,地索性坐起身,强迫自己清醒,眼皮撑了好一会儿,又要合上之际,她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往她这个方向来。

  来了,一定是朝子萧。

  一天当中,除了三餐他定时来开锁,让绿儿将膳食送进来之外,还会在子夜的时候来巡房一次,好确定铁链是否安在,而这也是她惟一能逃出去的时候。

  卿语霍然清醒,连忙按照心中的计划,将绣枕堆在锦被里,还把被子拢高,做出她窝在里头的样子,床榻整理妥当,她才抱了一个大花瓶,躲在案桌下,伺机而动。

  朝子萧走到房前,照惯例确定锁是否牢靠,每天总要走上四次,确定里头的人还在,主爷已经放话,万一他弄丢了人,他这伏夜庄大总管可也要一块问罪。

  “哈……”朝子萧打了个大哈欠,确定铁链没问题,正要转身回房之际,忽然听见房里传来呻吟声,一下子咳嗽,一下子又喊疼。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顿时清醒丁大半,凑近门边问道:“卿姑娘!你没事吧?”

  “朝总管……我的肚子好疼……疼的我快受不……”

  卿语抖出个尾音,外人听来,就好似真疼的浑身发抖一般。“朝总管,能不能……帮我请大夫……我好难受呀……”

  糟了!如果她出事,他铁定也吃不完兜着走。

  担心真惹出事端,朝子萧连忙解开铁链。

  而另一方面,原本该在书房里查账的善求恨,则是一反常态地合上账本,闭上酸疼的双眸,眉间有着压抑许久的痛苦。

  狭长的眸掠过窗棂,直视眼前的那栋宅子。

  她就在那里,她已经让他关上六天了,其实问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关她,只是带着报复的决心想折磨她,而囚禁她,只是他的第一步。

  不可否认的,十三年未见,她出落得更加标致动人,他还没忘乍见她时,所带给他的震撼,甚至在瞧见他唤她的名儿时,她出现的惊讶神情,让他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拥她入怀。

  她错愕的表情,像是在告诉他,她并没有忘记他!

  是吗?她真没忘记他?

  “哼!”善求恨冷哼—声,眸里陡现冰寒。她没忘的是过去温文儒雅的他,而不是现在有如索命夜叉的他。

  因为漠府,他成了这副德州:,他是该讨回些许公道。

  善求恨霍然站起身,走出书房,—意识往囚禁卿语的房间走去、听说地最近闹得凶,他倒要看看地有什么资格,跟他要性子。

  *  *  *

  朝子推升房门,走近榻前。“卿姑娘,你怎么着?要不要紧?”

  他才刚伸手要掀开锦被,忽然后脑杓就被重击,他感觉到湿滑的液体流下他的颈间。

  他抚着脑杓上的伤,血水沾满他的掌心,他惊愕地转过身,瞧见频频吸气的凶手一一漠卿浯。

  “你……”他伸出指头,颤抖地指着她,瞠大的双眼无法置信。

  “对不起!我无意伤人。”他非昏不可。

  卿语咬唇,捏紧手中还没碎裂的花瓶,闭起双眼再往朝子萧的前额击去。

  铿锵———花瓶这次真碎,而原木已经晕头转向的朝子萧,身躯立挺挺地往后倒去。

  “对不住……”卿语捣着脸,不敢多看他凄惨的下场一眼,匆匆道了歉迅速逃离房间,从幸这庄里人少,她刚刚那一敲,应该不会惊动旁人才对。

  循着先前的记忆,这次地很快摸刊大门边,她先停下脚步,拍拍气喘吁吁的胸口, 看着紧闭的大门,感到—阵欣喜。

  不过有—上回那不愉快的记忆,她决定这次不从大门走,圆溜的眼四处张望,赫然发现墙壁边堆着儿盆残破的花盆。

  这次地就决定用爬墙的!

  卿语蹑手蹑脚来到墙边,熟练地堆起花盆,这件事她老早就做过了,这回一点也不陌生。

  “可以了。”她拍拍手上的泥沙,瞧瞧自个儿的杰作,满意的不得了,不仅叠出最高的高度,还摆得相当稳,地简直是天生爬墙的料。

  得意了好一会儿,卿语吸气小心翼翼,站上最上头的那个花盆,无奈墙边比她所预料的还要高上许多,她根本看不到另一边,不过这也不是她担心的重点,她该想办法攀上去才是。

  “这裙还真麻烦。”

  发现丝裙让突出的砖块结勾住了,卿语粗鲁地撕下被勾住的地方,努力了老半天,才把右脚给挂上墙头。

  “嘿咻嘿咻——”

  她一边吆喝着,一边使出力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坐在墙头上,往另一边望去,险些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庄外不仅一片漆黑,离墙边不远处,她还看到些许波光摇晃,由于夜太黑,她也看不清楚,隐约猜测那儿可能有一条溪,这下她可要当心了,万一爬下墙的时候没有爬稳,一个不小心,她可能会栽进那溪里。

  别怕。漠卿语,你可以的。

  眼看再撑一下,就可以逃出伏夜庄,她拼命鼓励自己要争气,好不容易翻过墙头,小脚努力想要找到着力点,陡然一个不小心,脚一滑——

  “啊……”

  卿语尖叫一声,双手及时攀住墙头,这才没摔了下去,不然这一摔铁定屁股开花。“好险……”她吸着气,庆幸自己大难不死。

  不过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现在全靠双手攀住墙头,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可是她的手臂已经在发酸了,能撑多久,她真的不知道。

  正当卿语处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尴尬境地时,眼角余光忽然别见一抹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

  病急乱投医的卿语,无暇顾及三更半夜的哪有人会凑巧经过,连忙以仅存的力气喊道: “喂!那位大哥,能不能来帮帮我,我快掉下去了。”

  等了半晌,他没有回答她,当她要再开口讨救兵时,猛然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纤腰。 “喂……你、你……”她脸颊一热,没有料到对方戒是大胆。

  来不及反应,钳住她纤腰的大掌一个使劲,轻轻松松地便将挂在墙上的她,给救了下来。

  卿语堆满笑容地转过身来,打算向对方好好道谢一番。“大哥!小女子……”

  “忙完了吗?”来人嗓音低沉有力,

  从她溜出房门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跟上她,他倒要看看,她想在他而前玩什么把戏,看来偷溜这个戏码,她还玩不腻。

  刹那,卿语脸上的笑容僵住,双眼圆突,菱嘴儿惊愕地张成圆形,好半天说不上话来。“你、你……”

  看着她错愕的小脸,一股笑意袭上善求恨的心坎,但仍他紧抿着唇,不愿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我这主人当得很失败,才会留不住客人,是吗?”

  他阴冷的表情不带一丝情感,让她看得频频吸气,浑身抖得快散了,抖个不停的手指控诉般地指着他,僵硬又勉强地挤出几句话:“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哼,笑话!”他冷声说道: “这里是我别庄的范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倒想知道,庄里藏了什么魔物,让你这么想走,”

  善求恨大手一抓,握住她的手臂,卿浯一急,慌张地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不行。她不能再被抓回去。“放、放开我,我、找、我要离开这里!”废话,还不就是他住在这里,她才想走呀!

  “想走?”他又哼了哼,唇畔勾起一抹轻笑。“希望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凑巧对上他的眸,赫然发现他眸中噬血残虐的冷情,卿语心头倏地一惊,那是野兽的眼神,绝对不是个人的眼神,而他左颊上的森冷面具,仿佛就在暗示她,面具底下的也不是人脸,而是一张魔物之脸。

  也只有魔,才会露出那种渴杀的眼神,

  瞬间,她好怕,好怕接近他, 甚至怀疑,她是不是马上就会被他刨肉割骨……

  “你……”

  来不及惊呼,下一刻她的人已经腾空,被他背负在肩上,而他则是大步走回庄内。

  卿语惊慌地冷汗流泄而下,过于惊恐的她,竟然发不出声音喊救命,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又再度陷入贼窝。

  爹呀!娘呀!女儿这辈子来不及侍奉你们了.

  第五章

  回到伏夜庄的厅上,三更半夜却是一室明亮,烛火全点上了,下人战战兢兢地站在门边伺候着。

  而大厅上,此刻却跪着两人,一人是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朝子萧,头上的伤仅是随意包扎,另一人则是绿儿,两人低垂着头,不敢望向怒火翻腾的主子。

  除此之外,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早吓晕,到现在还昏睡着,就等她醒来。

  时间在等待的同时,显得格外漫长,大厅上静得连下人们吸气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唔……”人儿动了动眼皮子,睁开丁双眼。 “这是……”

  卿语揉了揉双眼,睁亮一瞧,这才知道眼前的情况有多么不对劲,发现跟前跪着两个人,她惊呼出声。“绿儿?朝总管?”

  “醒了吗?”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定睛一看,赫然发现她竟然——依偎在他的怀中。

  “天啊!”仿佛被炙铁烫伤般,她惊叫地弹跳离开那温暖的胸膛,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靠在那种鬼地方。

  “你、你、你……我……”

  她又紧张地舌头打结,脆弱的心窝再也禁不起任何惊吓。

  他大手一伸,将她拉回他的怀中,清冷的笑声逸出他的唇角。“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他邪恶地在她耳畔低语着。

  “别搂着我……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男女授受不亲呐,这她可没忘。

  虽然她相当怕他,但他终究是男人,一个男人这么亲昵地贴着她,还是让她羞红了双颊,和他肌肤相贴之处,都燃起一股热烫,让她更是急着想挣脱他过热的怀抱。

  他收紧双臂,不让她有逃离的机会,他的唇隐约刷过她敏感的耳,直到垂她慌张地缩了缩肩,他才徐徐开门道: “卿卿,听话,别再惹我生气,不然某些人可要惨了。”

  “你……”硬是降下音量,她细细回想他话中的含意,再看看跪在眼前的两个人,突地了解他的暗示,只好温驯地偎坐在他怀中,实则愤怒地小手握成拳,仿拂下—刻,她就可以对他饱以老拳,教训仙这老爱威胁人的恶习性。

  “卿卿,你现可要要好好看着”他轻笑着,大掌不自觉抚那削尖的肩头,还悄们地摸了两记

  原本气的敢怒不敢言的卿语,忽然被他这一捏,给灭灭了怒火,伴随着这一记小动作所带来的熟悉感,让她怔仲地失了神。

  她记得,许久以前,只要她窝在恩哥哥的怀中,撒娇讨糖吃, 他总会捏捏她的肩头,再告诉地,只要她乖乖的,他就会买糖粒儿给她吃……

  十多年前的问忆了, 又怎么会突然鲜明起来,甚至现在,当感觉那温热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时,她还会怀疑那胸膛是不是恩哥哥的,而他还是跟儿时一般,偎在他的怀中撒娇着?

  蓦然眼睫泪湿,卿语抬起泪眼,凝望着他没有戴上面具的右脸颊, 看着他的眉眼、唇角、鼻梁、浓密的眉睫,瞬间,更多的熟悉感蒙上她的心头,“恩……”哥哥。

  ”怎么了”他低下头回望她。

  只差那么——刻,她将未语的字句给咽下肚,因为他的眼神不是他,恩哥哥的眼中对她只有满满的呵宠,而他,竟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所以那不是他。

  “没……什么……”

  地低下头,胡乱地抹去泪痕,就怕让他瞧出一丝端倪。

  “你又分心了,铁定没听清楚我方才说了些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只让地一人听见。 

  “嗯。”轻应了声,承认她是瞧他瞧分了心,她不知道,这已经是她第几次对他产生熟悉感,以至于分

  “是吗?”他笑着,忽然敛下笑容,神情转趋严肃。“朝子萧,绿儿,你们可认罪?”

  “子萧认罪。”

  顾不得头上的伤口,朝子萧恭敬地伏下身躯,绿儿也跪在地上直发抖。

  一见到眼前这事,卿语马上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要将她逃脱之事,算在他们身上,可这事儿不论怎么说,根本不关他们的事呀。

  “绿儿,都让你哑了,你还有本事嚼舌根,看来你似乎没有把我放在眼底,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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