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装束把她的女性特质显露无遗,在黛比惊叹别人的美貌时,她也想起了自己「丑陋」,但谁规定伟人一定要貌如天仙的。
她的容貌虽是一时还不能恢复「旧观」,但她仍是很有自信的,毕竟她做了一件挽救全人类生命的事。
黛比暗暗的偷笑自己的夸张,其实她所谓的全人类不过是指全船的人类。
反正现在任务顺利达成了,她也落得轻松,这是打她上这艘倒霉的英国女王号以来,初尝春风化雨般自在的滋味。
到了英国后,她一定要把这些「丰功伟绩」全数告诉奶奶。
黛比突然矛盾了起来,她原本是要去告状的,怎么到头来却变成去宣扬功德的了?严格说起来,她还是无法原谅柳茜芸的。
当然,她说过的自当算数,只不过……她只说勉强的原谅她,可没说不告她的状喔。到时候还要看她大小姐心情而定,她可以不定她的罪,但奶奶可一定不肯饶她无罪的。哈哈哈……黛比得意洋洋咧着嘴笑。
就在此时,她与那女子擦身而过,因为距离相当近,也因为对方是个长相如此「突出」的美人,虽然那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但黛比却差点尖叫……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随即又回眸一瞥……
喉结!她没看错吧!是真的!可是……怎么可能,这女人……难道不完全是女人?可是她明明看来,无一处不「女人」。
女人怎么会有喉结呢。
圣经上不是这么说的,如果夏娃吞下了禁果,于是女人有月事,亚当没吞下哽在喉头,于是成了喉结,什么时候有人把它给纂改了吗?那么她到底算不算是女人。
黛比垂下头怀疑的思忖,不经意的瞥过一双似曾相识的鞋子。
那是一双非常特殊,而且让人过目不忘的鞋子。
鞋子是细致的绿色草绳编成的夹脚式休闲鞋,上头有一朵朵天然的干燥花,她还记得穿在那上头的双足也是极为奇特的。
黛比归根究底的精神不灭,她斜眼一掠……银色的指甲油,老天真的就是「她」。不、不,该是「他」才是吧。
黛比确定那天,在她失明前的两个小时,她曾在赌坊的赌桌下见过这只脚和左老大在谈话。不不,是双脚的主人!
当时她就心疑惑过,而且现在证实她的怀疑并没有错,「她」真的是人妖。
一个人造的女人。他们谈论着要包什么东西带回去之类的话,她记得其中还提过一个蔚什么诺爵士的,还有什么C3R7……当然她记得相当清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提了那个混蛋朗翰斯,引得她不得不倾耳去听。
说也真是的!左老大和这人妖的组合也真够奇怪的,说的话也奇怪,在她领教过左老大的阴险后,她多少得提防这个人妖。
可是她与他们宿无冤仇,说提防未免小题大作,但既然左老大想谋害她的「郎」,想必这个人妖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黛比狠狠白瞪了人妖一眼,不管「他」是人是妖,只要「他」敢动她夏大小姐的如意郎君一根寒毛,她就会不客气的把「他」是人妖的秘密公诸于世,到时候这船上的无聊观光客不用口水把他淹死,光是异色的眼光盯也会把他盯得投海自尽,当然这是黛比自己尝过的,她知道那比什么都让人难过。
黛比眼光警告般阴狠的扫荡,直到人妖离开了甲板,她相信「他」已经知道她的厉害了,无地自容的溜之大吉了。
黛比满意的一笑,忽然想起杂乱的舱房,她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还有她要给「郎」一个天大的警喜,她要他和她分亭重见光明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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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大人,您交代的任务银衣恐怕无法完成。」银衣垂着双肩,气馁的立在豪华气派的书桌前报告。
隔着超大的书桌,蔚蓝诺背对着银衣,舒适的坐在黑色牛皮大椅里抽着菸斗。
「银衣,你是我万中选一的出色特务,这不过是一桩微乎其微的事,比起你在西伯利亚的工作,这简直就像吃饭一样轻松。」
「不,您不知道,天有不测风云。」
蔚蓝诺难以相信像银衣这样自信精湛的特务,会说出这么心灰意冷的话。
「哦!什么样的不测风云?」
「我们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个奇怪的女孩破坏……」银衣气结的颤抖。
「喔!」
「这次我亲眼见她把我们的精心计划给毁了!」银衣忍不住哭了,她知道身为一个受过严格磨练的特务,竟会情绪失控的掉泪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但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她是谁?」蔚蓝诺低沉的声音里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据我所知,她是朗翰斯的未婚妻。」银衣擦干泪,毕竟她没忘了自己的身份,懂得适时收放自己的情绪。
「喔!她有那么厉害吗?逼得你打退堂鼓!」
「如果我的任务再继续进行下去……」银衣突地支吾,显得有难言之隐。
「如何呢?」
「她……她会是把我是人妖的事说出去!」
「喔,她这么说吗?真大胆,她不知道你亚洲闪电神枪手的封号吗?」
「不,不,她不是当着我面说的……而是我感应到的!」
「她怎么看出你是……」
「她看到我的……喉结!」
银衣说完,对蔚蓝诺维持了三秒钟的沉默,不知是征忡还是意外。
「她不是双眼看不见吗?」
「不,她的眼睛又圆又亮,好得很。」
「喔!」蔚蓝诺表示怀疑。
「是真的。」银衣当然没有必要为这种事说谎,隐约中她似乎可以感应到蔚蓝诺的笑意,若是凡人的心思她很容易就可以捕捉,但她这位神秘雇主的心思至今却令她难以捉摸,总是在几乎触及他的思想边缘时又无主的让人困到原点。
可以预知的是,蔚蓝诺伯爵的磁场强悍过她,以至她无法感应,她只能以直觉来判断她的想法。
「别担心,只要任务一完成,除了酬劳,我还会给你一笔到瑞士整型的费用。」
「可是……」
「银衣,你是一个能飞天遁地的超能力者,还怕一个小女孩吗?」蔚蓝诺开始有些不耐,以银衣一个日本忍者出身、又在中国内陆受过严格的特异功能开发训练,却在不明原因下成了变性人的特殊背景,怎也会有一般女人婆婆妈妈的性质呢?
「不,我感应到了,她很爱朗翰斯,您知道爱情的力量,恐怕她一怒为情郎而不惜一切的打击我!那我……」银衣再怎么特殊,终究是个凡人,敌不过可畏的人言。
「你放心,我不会给她机会的。」
「喔!伯爵大人,难道你要……」
「我自有安排,你只要安心的把任务完成。」蔚蓝诺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有了主意,便不再赘言,示意银衣退下。
「是,大人。」银衣住了口,不敢违背,恭谨的退出。
蔚蓝诺咬住菸斗,无由的泛起一丝笑容,但他的笑意是谲变难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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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了,黛比终于盼到她的郎,她躺在沙发床上,睡眼朦朦中,看见他正低下头俯视她。「嗨!瞌睡虫,擦药了!」朗翰斯拿了药瓶在她眼前晃。
「你怎么每天都早出晚归的,是不是又去赌坊了。」黛比打呵欠兼流眼泪的坐起,她揉揉眼看向「好久不见」的他,他比她存藏在心底的那个影像更英俊迷人,她认真的觑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的一厢情怀已完全向他倾泄了。
「小管家婆,这么会管人。」朗翰斯伸出食指点了点她淘气的鼻尖,黛比皱起鼻朝他吐舌头做鬼脸。
「没办法,谁要你不检点。」黛比爱莫能助的耸肩,可爱的雀斑笑意可掬的闪烁着,如同天上的星辰。
「小鬼,你愈来愈得寸进尺了。」朗翰斯揪起黛比。
「哎呀呀,开开玩笑嘛!你怎么这么没有幽默感!」她笑看他。
「你的幽默感还真奇特喔!」朗翰斯低头瞥她,黛比被他瞥得有些害羞,她正想要告诉他自己已经看得见了,但她来不及说,他就拉着她要她背朝他坐下。
「擦药了。」他径自掀开她背上的衣服,仔细的为她上药。
黛比低垂着声,屏住气,慌得只听到自己心跳,且像一只失水的鱼挣扎蹦跳。
她闭上眼,沉住气息的感受他的大手透过棉花棒传来的细心和专注,想像他的眼神里那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看得见了。」她在他为她拉下上衣时说道。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朗翰斯放下手中的药包,喜悦的要黛比转身向他。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但你不在。」
「你看得见了!太好了。」朗翰斯握着黛比的双肩审视她的眼,认真的看着她的眼底深处,看得她不由得颤抖。
「别这么看人好不好……怪难为情的。」黛比推开他。
「你也知道什么叫难为情啊!」朗翰斯笑道。
「不理你了啦!」茶几上放着一罐杏核果,她打开抱在怀里自顾自的吃着。
「别这样小器,我不过学了你的幽默。」
「哼。」黛比小气的调头就走。
「嘿,你上哪去?这么晚了!」
「本小姐要上甲板上去吹自然风,你可别跟来。」她不预期他会跟来,但出乎意料的他跟来了。
「这么标致的女生怎能没有护花同行。」电梯里,他为她按了电梯的按键。
「我才不需要人保护呢!」黛比剥了一颗杏核果在口中嚼。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未婚夫。」
「你的记性还真好。」电梯开了,黛比径自的走出去,朗翰斯摇摇头也跟着走出去,他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撤消当她未婚夫的打算,他怀疑自己是否开始对保母这个角色产生了兴趣!
「是啊!有些事是教人忘也忘不了的。」
「讨厌!」电梯开了,黛比走了出去。
乌云密布的苍茫天空和海上呼啸的风浪,使甲板上几乎空荡得可怜,仰望灰涩的苍穹蓦然划出一线哗啪的闪电,随即可观的雷声伴着浪涛汹涌,轰隆一声令人不由胆战。
毕竟人的渺小和海天的辽阔是无可比拟的,再怎么伟大的人物在此时也会不由得变渺小了。
黛比还不至于柔弱得被打雷闪电吓到,她想着要不要将自己的丰功伟绩告诉他。
「别靠船舷太近,看样子不久会有一场雷雨,海浪随时可能打上甲板来。」
「你不也靠那么近!」
「你很爱唱反调。」
「唱反调是小女子的天性也!」黛比抛了颗杏核果到嘴里,油嘴滑舌的回嘴。
「不止唱反调,她还算得上是蛮不讲理的。」朗翰斯低低的说着,听来根本不是责备,倒像是发掘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蛮不讲理是小女子的专利也!」黛比回视他,发现他在笑。
「无可理论!」
「那是小女子的成就也!」
「你这人真怪……」
「你说的没错,我是有点怪但不及你……哈哈哈!」说着黛比径自开心的笑着。
突然天边又扯下一条细长的银带子,低靡的浓云全镶了白金似的乍亮,一阵惊怖未过,巨掌般的雷声,就急急的拍响整个空旷的海域,吓死人不偿命的就像天要崩塌了。黛比一个反射动作竟是丢了手上的罐子,躲进了朗翰斯的怀里!
她死命的抱住他。不,该说是嵌,整个人嵌在他身上,就像澳洲的无尾熊嵌在赖以维生的尤加利树一样。
朗翰斯不想取笑她,偏偏他忍不住。「小女子的教条里,怎么没有勇气可加这一条?」黛比把自己埋在他的胸怀,许久许久都没有抬起脸来。
朗翰斯以为黛比吓坏了收起笑,紧紧的拥住她,拍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
「怎么了,别告诉我这一点雷声,就足以令你吓破胆。」
许久,他还是得不到黛比的回应,突然怀里传出了她的闷笑声,他抓住她的臂膀推开她,发现她真的是在笑。
黛比摸着额,仰起脸看着他大笑。「你的胸膛硬得像墙一样,我差点撞昏头!」
朗翰斯嗤然一笑的低头盯她。
黛比的脸一片醉醉的嫣红,她不想掩饰自己一时的胆小,只想掩饰自己爱上了他怀抱的事实。「其实人家是真的吓了一跳……」
黛比的笑靥闪耀着动人的光辉,她希望他知觉没那么灵敏,没察觉出她「偷香」的行为。朗翰斯的俊脸上也泛起笑意。
意外的黛比又进了他的怀里,他竟主动的拥住她,给她关怀。「别怕。」
「你知道吗,看到闪电时,你只要从一数到三,在三秒以内的雷声一定巨大,你要记得掩住耳朵,三秒以外的雷声比较小,甚至没有,闪电光速比雷声快,你可以这么判断。」
「喔!」黛比只知道自己快在他怀里窒息了,哪里管得了什么三秒内外的问题,她希望风再这么吹,雷再这么打,那么他就不会放开她了。
「进房里去好不好。」他问。
她摇头,见到狂风夹着巨浪翻上甲板,把自己掉在地上的杏核果扫进海里。
「你不怕等下一次大浪一来,把你卷到海里。」
「你会救我,我怕什么?」她仰望他。
朗翰斯眉头稍染上奇特的笑意,黑悠悠的眸子抚过她天真俏丽的侧脸。
「不是每次我都有那种能耐的,小姐!」
黛比低头含笑。「其实我也救过你一命,就在早上。」
「哦!怎么说。」朗翰斯吃惊的问。
「这……回房去,我实地的演练给你看,你就知道了。」黛比就这么拉着朗翰斯,一路回到舱房里开始一五一十的陈述了自己白天冒险患难的英勇事迹,还有声有色的表演自己如何扮演瞎子瞒天过海的骗过了左老大,还有她发现的那可疑的人妖。
「你为什么不先找到我呢!这么危险的事!」朗翰斯蹙眉。
「我根本没时间,如果那颗炸弹很快就爆了怎么办!」黛比义勇当前的道。
「你就没想过万一伤了你自己怎么办?」
「我是想过可是……伤了你,我更不愿嘛!」他的心突然因震撼而感动,她的情愿牺牲令他动容。
「傻瓜,没有人可以伤得了我。」
「是吗?」
当然没有遗漏黛比猜忌的眼神,他不过一笑置之。「你怎能确定那东西是炸弹呢!」
「直觉吧!」
「直觉?」朗翰斯不可思议的反问。
「是啊,左老大那种人心眼那么坏,一定是的!而且朗翰斯开舞会那天晚上,我还见他和那人妖在赌坊里谈着一些弄不清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