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比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上赌坊去,因为说出来肯定被他笑掉大牙的。
「他们说什么C3R7?什么爵士?什么吃不完还要包回去吃之类的话——」
「包什么回去!」朗翰斯惊奇的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们没有被邀请,因为怀恨在心,想着要包些流水席上的食物回去解馋吧,真的是看不出那个左老大和人妖是那么贪吃的人!」黛比揪着嘴道,觉得「郎」像俊得出奇的脸上,像是憋着什么似的看着她半天不说话。
「你还听到了什么!」半天的朗翰斯紧张的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没了就这样。」黛比双手撑着书桌跳坐上去,双足腾在空中晃呀晃的。
朗翰斯目光深深的沉静了好一会儿,那里头的纠结黛比当然没看懂,她只看懂自己又因他的眼神而惊悸。「那……」他声音拉长。「你为什么跑到赌坊?」
「没什么,好奇罢了!」黛比顾左右而言他。
「好奇什么?」朗翰斯却紧追问着。
「好奇……为什么人都不见了!」她没说原先以为自己把人都变不见了。
「那犯得着上赌坊吗?」
「是喔,我去那儿干嘛,真无聊。」她心虚的脸红,朗翰斯却不再追问,他正色的看着她。
「黛比……」
「嗯。」她回应他意味深长的瞳仁里那一份称得上是严肃的东西,害得她也不得不正经八百起来。
「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记住……」
「记住什么?」
「一切有我。」他的话里有强烈的保护意味,而且肯定得像是声诺,她倒惊讶了,心头悸动而飘浮得不知所措,也停止了摆动,这辈子她还是头一回遇到男子对她说这么富感情的话,她似懂非懂的感动着,一时也不知该向他说什么?只说了句最原始最简单的话。
「谢谢。」朗翰斯伸出手抚抚黛比的头,揉得她的发更乱,他讶于她稚气生动的小脸配合微乱的短发,居然展现了一种介于青涩及成熟间的韵味。
他无法收回手的,继续去碰触那张天工精雕的小脸,他修长的指头掠过她纤白透红的颊,鼻梁上的可爱斑,樱花似柔软的唇……直到她的轻颤抖滑上他的指尖,他才收手。与她四目交接时,他发现自己的企图,她那双迷恋的眼诉说了她的单纯,却也警告他不可轻举妄动,但他无法克制自己的俯下头去,汲取那份令他心悸的感情。
他不否认自己喜爱她,虽然原先他并没有这个打算,也就因为没有预期里的阻隔,一个不慎竟让她溜进他的心里,尤其是她竟为了他甘心冒生命危险,单为了这点他就必须对她致上最高的敬意。
黛比颤抖的微启双唇,轻轻的合上双眼,专心的期待他暖暖热热的唇贴上她的,她知道他要「上课」了,她知道她又要重新感受一遍「曾经拥有」的温存了,但是她发现这次他的技术改变了不少,似乎是多了些什么令人招架不住的东西,
她弄不懂干嘛要以「招架不住」来形容目前的状况。
在那一点点、一些些,她说不上来的感受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使她想起了第一次喝酒的晕眩,现在她就是那个样子,有点快要不省人事的样子。
她伸出手揽上他的颈,希望藉着攀附来稳住自己几乎跌倒的窘状,可是没想到因此而感染了他的体热,她几近魂不附体的轻颤。
她不自觉的嗅着他颈项间隐隐散发的古龙水味,心更是像脱缰的野马似的以时速一百哩的高频率狂奔。她紧闭着眼祈祷自己不要昏头,那样会很没面子。
「感觉怎样,甜心。」他放开她了,他终于不再占领她整个心神了。
黛比睁开双眼,那张不由自主红得像炸虾的脸,垂得不见表情。「你进步了。」
她的脸垂得那样低,以至于她根本错过了原先在朗翰斯脸上的的真情,只听见他狂放的笑声。她以为他不敢接受批评,抬眼觑他。
朗翰斯也回视她向来接受挑战的眼眸,心想不知何时才能见她真正收兵偃将的模样,他曾想改变她,但他深知她不会被改变的。
而他居然违背心意的喜爱上这样的她,他瞥她那张睛时多云偶阵雨的小嘴又可爱的噘起,他知道她正不满他的笑声,在这么有「见地」的淑女面前,实不容他笑得那么自我的,只好收起笑。「你确定!」他正色的问。
「是的。」见他虚心发现自己也该有容乃大的原谅他,原谅那无聊的笑。
「那么现在把你所学的照做一遍。」为了不让他嘲笑她,黛比决定不做缩头乌龟。
她闭上眼睛踮起足尖攫住他的唇,但是当她触碰到他暖暖的充满自信的唇,才发现自己无法像原来想的那么大胆去探索。朗翰斯毕竟老练的看出了她的羞涩、她的单纯,深深的把他牵引住,他立即反客为主的占据她甜蜜不纯熟的吻。
他的手轻抚她僵直的背,感性的吻过她深合的眼、可爱的鼻尖、丰润的颊,他要教她放松自己,享受这个吻,他要教她这是接吻不是做戏。
黛比无法不受他细腻的温柔撼动,他的温柔令她安全、令她放松、令她全然忘了自我而沉醉。她知道自己百分之百的爱着他,他那份甜蜜柔情,让她放心的交出自己。
她知道自己根本已不再是昔日怪异的夏黛比,从前的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而如今她爱他,远胜过自己的生命,这份爱点燃了她心中的光明,滋润了她贫乏的人生,这是上这条船来头一件让她感到光辉而且可贵的事,而且他是她的未婚夫……未婚夫……她将来一生一世的情人,她要用她的一生来爱他,永远的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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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衣,停泊站明天就要到了,这次的行动我表现得还可以吧?」
甲板上左凌雾拥着银衣细致款款摇摆的腰枝,走过观光客成群的泳池畔,心想就算是个「真女人」,也不见得有她一半的美艳外貌,以及灵气动人的神韵,她回眸顾盼的秋波要命的已慑住了他的心魂。
「你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好吗?」银衣白了左凌雾一眼,随即接收到他脑子里传出的电波,对他的殷勤感到厌恶。若不是任务上的需要,她才不想和他站得那么近,这左凌雾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但她银衣可不是,当年若不是为了任务她也不会变性,别人可能拿她变性的原因猜测,但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变性纯粹是因为工作方便,而且在医生宣布她的遗传基因可能导致染色体配对不全的情形发生,她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那是个家族性的遗憾,因为她正有一对智能不足的妹妹,且一出生便夭折了。
为了终止不幸,她一生不曾和任何女人有过牵扯,甚至成为一个变性人,却没想到如今兴起了同性恋造成了她的困扰,但是女人她都不爱了,何况是男人?甚至是左凌雾这种卖主求荣的男人,她的任务只在引他入瓮,别的一概只是他个人的想法。
「此话怎说呢!」左凌雾神情一紧的问。
「你难道不知道那个奇怪的女人,把白粉当成炸弹丢到海里去吗?」银衣说着。
「什么!她不是瞎了吗?」左凌雾的脸色诧然一惊,犹似五雷轰顶。
那女孩居然又搞砸了他的好事,更是他这辈子投资报酬率最高的一次好事,他好不容易让蔚蓝诺伯爵相中,而且只是简单的以白粉来设计朗翰斯,等海警上船来搜查便要朗翰斯锒铛入狱,甚至赔尽家产,他只需动个手脚,便可以得到两百万美金的高酬,这远比他担任英国女王号船长,藉着职务之便,冒险替欧陆的恐怖分子走私军火的酬劳要高得太多太多,他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他根本没见过蔚蓝诺伯爵本人,据银衣描述,他居住在印尼的一座私人岛屿,拥有印尼大半的橡树园,更拥有中东油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简直是富可敌国。
原先他怀疑过神秘的蔚蓝诺伯爵这么做的动机,也怀疑过终日沉迷在赌桌上豪赌度日的朗翰斯,怎么会树立这么强悍的仇敌。
但就在他瑞士银行里由印尼汇进一百万美金后,他便开始热络的成为蔚蓝诺爵士的工作者之一,完完全全只效忠蔚蓝诺伯爵一人。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的计划就将功亏一篑了。」银衣肃穆的提醒左凌雾冷静。
「是C3,还是R7?」左凌雾心有不甘。
「是R7,C3的布局相当好,可是R7是个关键,在他私人的住舱若查不到白粉,警方对他的罪嫌也会削弱不少,那不是我们所要的,所有的布线都要一针见血,才见效,若是不痛不痒;朗翰斯的财力又是那么雄厚,很快他就可以获得假释了,事情一失败,不但蔚爵士那里交代不过去,你也拿不到什么好处。」银衣的最后一句话像针一样的刺痛左凌雾。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惶惶的问,眼珠子闪着坏相。
「你说呢?」银衣冷漠的眼湖中耀过一阵晶光。
「杀了那个女孩?」左凌雾寒着脸道。
「不,那女孩蔚爵士自有安排,你再想想别的。」银衣眼光的晶光晕散开来,左凌雾不自觉的往里头瞧,一下子就迷上了那种光芒,使他为卿痴迷的眼光更惑人。
「船舱里有一个死角,就是在离藏C3不远的左右两侧平台上有两只木箱子,里头有我这趟走私的军火,要到伦敦才上岸,我可以把其中一箱移进朗翰斯的舱房里,白粉加军火罪加一等,他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救不回他自己。」
「真亏你想得出来。」银衣冷凝的眼里有一丝豁然,随即转化为笑意,看样子她这次的任务就快要结束了,而且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圆满,她收回盯着左凌雾的眼。
「你走私军火很久了吗?」她的问话和一般的闲聊没什么两样。
「是很长时间了,大约五年了吧。」
「那谈得上是经验老到了。」
「美女」这么一问,左老大腼腆了起来。「还好啦,说真的银衣,我还是第一个让你知道。」
「哦,船公司不知道吗?」
「不知道。」
「那船上也没有人知道了?」
「是啊。」
「你这么做划算吗?」
「划算,怎么不划算,光是可观的利润,就足以让我下半生过得舒舒服服的了。」
「那倒是。」
「对了,事成之后,你可别忘了在蔚爵士面前多美言几句。」左凌雾此话说得谄媚又讨好。
「当然。」银衣仍是一惯的冷艳,左凌雾竟大胆的想握她的手。
「银衣。」银衣不爱听这种暧昧不明的语气,当场浑身泛疙瘩。
「有什么事,左老大?」她技巧的避开他的手。
「事成之后,可否邀你环球一周。」
银衣的回答当然是:免了。但是碍于任务,她委曲求全的回了句:「再说。」
这无疑是给人希望胜过给人绝望的高段回话,左凌雾也算识相没有霸着人不放,他自认表现得极度潇洒毫无破绽,其实他满脑子觊觎美色的念头,一点也无法瞒过银衣。「好吧,再说,再说。」他假装要收起狐狸尾巴,却不知自己有黄鼠狼般藏不住的长相,就在他欲藏起这个却漏了那个的当口,银衣当然是懂得相哩。
「明天再见。」
「晚安。」银衣并没有回答任何有关「再见」的字眼。
她在风中甩动万种风情的长发,回首朝他一瞥,留下一弯优美袅娜的笑容,浓纤合度的梦露身段不疾不徐的走进风中。
这是一切的开始,左凌雾想着,而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房去和往常一样喝杯睡前酒,酣睡一晚,等着明天银行户头里的进帐,以及上勾的美人。
这是一切的结束,银衣解下紧身上衣的第一颗钮扣,取出里头巧薄如蝉翼的晶片,笑意缥渺虚无的随风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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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黛比无比喜悦的和朗翰斯一道共用早餐,今天是个不一样的日子,因为船就要在可伦坡靠岸了。
和陆地久别重逢有一番热烈的期待,她真希望能回到土地上「脚踏实地」,嗅一嗅大地的空气,即使是水泥地也罢。
餐后黛比收拾着餐盘,她一不经心由银制的餐盖上见到了自己不整齐的短发,她把整理好的餐具放上餐车,再把餐车推出门外,好让服务生来弄走它。
关上门后,心里一阵踌躇,真想上发廊去把头发整一整,可是她身无分文。
要真这样子下了船,她也不想,她这副尊容留在这里还不打紧,若是出了门还真的是有碍观瞻,她才不想一头乱发坏了中国人的形象。
她走向「郎」的卧房,他的门是开着的,她见他正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一收纳到LV的皮箱里,衣柜里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生息,黛比的心也突然失去脉动。「你……要去哪里?」他若是下了船一去不回,那她该怎么办?
「回家。」他淡淡的说着。
「回家?」刚才在餐桌上他怎么提也没提呢?他是不是打算不理她的死活了。
黛比沉着一张脸连要向他借钱的念头,都沉到海底去了!
「你也去收拾收拾,船一靠岸,我们就离开。」
「什么?」她相信她听到的是「我们」,那么也包括她了!黛比的心又由海底升起活泼的跃动,脸上也禁不住的笑着。
「过来。」朗翰斯放下手中的衣服,唇边泛着笑,眼里却有惩罚的意味。
黛比被开心冲刷着,一点也没有防备的走向他。
「你以为我会丢下你不管,是不是?」他揽住她的腰,轻啄了一下她笑容可爱的唇。
「差一点。」
「你不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不会没情没义的丢下你不管。」
「你对我有情有义吗?」黛比随心所欲的问。
「你这小女人真没良心。」说着他落下了吻,以反驳者的姿态唤醒她的知觉。
黛比头昏脑胀的挨着他,存心就这么挨着他直到地老天荒了。
他若敢撇下她,她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和他算帐的,她和他再也理不清也撇不开了,她从没想过这段感情要收回,想必是再也收不回了。
「去把行李收好,船一到可伦坡,我们就出发到机场搭飞机。」
「搭飞机,要到哪里去?」
「去印尼,我有个岛在那里。」
「真……的吗?」黛比知道自己一定听错了,他只是一个船上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拥有一个岛?她怜惜的摇摇头,他若是觉得自己出身比她低,或自卑彼此门不当、户不对,也犯不着编这么大的谎言来安抚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