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霨对你们从来没有任何要求,他只希望回家后能有一对笑著迎接他下班,等他开饭的父母,这些平常人做的平常事,引霨却觉得梦寐难求。"
苡芩的话,让两老忆起那天儿子表白内心的痛苦,不禁感到有些汗颜和内疚。
"如果你们真的那么相爱两相怨,那就还引霨一个安静的空间,干脆离婚算了。"
"苡芩!"小柔叫道。人家都是劝合不劝离,苡芩怎么能劝未来的公公婆婆离婚呢?
"我是要离婚,可是这个死八婆为了夫家的遗产,死都不肯!"申纪元捂著发疼的脸叫道。
"原来你把遗产看得比儿子还重要。"苡芩很伤心。
"为什么针对我?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那个死老头如果不在外拈花惹草,我还需要这么辛苦吗?"何海棠似乎在摊牌地叫道,还委屈地掉下泪来。
"如果你不天天在外打牌不回家,回家后还不让我碰,我会出去找女人吗?"申纪元也不甘心地抱怨道。
"所以,你们两个人都有错。"苡芩大声地作出结论。
"关你什么事,死丫头!"申纪元和何海棠,异口同声地叫道。说完后,两人一愣,这份消失几十年后又出现的默契,似乎正将心底的结悄悄打开。
"很好,总算同心协力了。"苡芩得意地看著他们。
"死丫头!"又是一句异口同声,两人眼神再一次交会后,似乎正思索著苡芩的话。
苡芩看著头发花白的两人,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已渐渐缓和下来,终於放心了。
唉─有些人就是不骂不开窍。
"总之,不管你们决定如何,请不要再让引霨当你们的磨心杵了。"
"多事的丫头。"仍是异口同声,这一次的默契,令他们心里都下了决定。
临走前,何海棠还回过头来,道:"死丫头,有本事你就别嫁入申家,否则我一定茶毒你!"
"好,我等著。再见,慢走。"苡芩笑笑,因为她听得出来何海棠的话只是在为她自己找台阶下,并不是真有那个意思。因为,总不好让一个长辈输在晚辈手上吧?
"哇,他们夫妻不合的事,我只是听过,没想到亲眼见到,竟是这么地惊心动魄。"吴赐佑拍拍胸脯压惊,脸色有些吓白了。
"苡芩才厉害,三两句话就打发他们了。"小柔敬佩地说道。
"不是我厉害,而是他们虽然不相爱了,但他们心中还是非常的在乎引霨,所以才肯为了引霨而作出让步。"
"那他们以前为什么不会想?"小柔想不通。
"可能是被仇恨蒙蔽太久了,一时也转不过来。唉~~希望从此以后引霨的耳根子能清静一点。"苡芩终於放下心了。
"我看呀,很难喔~~"吴赐佑坏坏地损她。
"为什么?"小柔不明白地问道。
"娶了聒噪的苡芩,申引霨还能清静得了吗?"
小柔听明白了,立刻不客气地狂笑,笑得苡芩恼羞地拿起枕头,满室追著他们。
"站住,别跑─你们敢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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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正准备回办公室的申引霨,却听说父母在他办公室等他?!
他满心狐疑地回办公室,看到方怡容对他露出神秘的一笑。
"我爸妈来做什么?"他看著紧闭的门,间道。
"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他的心很不安,父母第一次这么合作,该不会真要离婚吧?
他打开门,看到父母同坐在一张沙发上,他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向来是不同桌、不同椅的。
虽是惊讶,但之前的怒气还没消。
他绷起脸,嘲讽道:"真难得,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你们一起出现过。"
"引霨……"申纪元和何海棠站起,脸上满是愧疚。
"有什么事,快说吧。"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引霨,对不起,这些年来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何海棠愧疚地说道。
他的心一震,喉头哽咽。
"我决定和你母亲离婚了,今天要不是丁苡芩骂醒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你心里这么难受。"
"引霨,这些年来都是妈不好。"
"别说了。"努力了这么多年,得到的却仍是这样的结果。
如果在半年前,听到这样的结果,他或许会难以接受,但现在,他看透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感情路要走。如今极有自信的他,虽然父母离异,但他相信一定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和苡芩打造出一个梦想的家园。
"对了,你不要遗产了?"
"我相信,只要我的儿子够爱我,一定会赚更多的钱来给我花。"
"你算得可真精。"申引霨笑骂道,眼眶已经红了。
"引霨,对不起……"
"爸,别这么说,你们开心就好。"不合的两人分开,就是给彼此最大的礼物。
"你母亲喜欢自由,不想让人约束,我们离婚后,她自由了,我也可以尽情玩乐了。"申纪元搂搂何海棠的肩,但被她拍了下来。
申引霨笑笑,只要他们开心就好。
"那我们先走了,律师还在等我们呢。"
送走了父母,引霨满心的感激,恨不得立刻飞奔到苡芩身边,用吻好好地谢她。
只是他还有一长串的会议要开,他好气呀……
第十章
吴赐佑和小柔各自回房后,丁苡芩又开始无聊的拿著飞视遥控器猛换台。
唉!才不到四个小时而已,她就已经无法忍受见不到申引霨的痛苦了,现在她终於明白为什么他不喜欢她到外地拍戏了。
此时,岑寂了许久的手机终於响了,她看了一眼,是私人号码,本来不想接的,但想想有可能是父亲,又接了起来。
"苡芩,快救我──"丁添财叫道。
"爸?!爸,你在哪里?"听到父亲急促的呼救声,丁苡芩吓慌了。
"听到你爸的声音了吧?"一个冷冷的声音,取代了丁添财的求救声。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快放了我爸爸!"
"我们不想做什么,只要你还钱。你爸爸欠我们连本带利五百万,你最好现在就拿钱过来。"
"我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她才刚替父亲还了六百万,片酬又还没领到,现在身边哪里有钱呀!
"没有是吗?你听听──"
电话那端传来父亲的惨叫声。
"不要伤害我爸!你给我点时间筹钱好吗?"丁苡芩逼自己得冷静下来,和他们谈条件。
"好啊!明天,连本带利一千万。"
"你们根本就是勒索!"
"聪明!你是个艺人,不可能没有钱的。明天乖乖把钱带来,如果你敢报警,我就把你爸装袋填海。记著,我要不连号的现金,明天中午拿到XX公园。"
"我明白、我明白……你们别太冲动,我明天就送钱过去。"
丁苡芩丢下电话,立刻就冲出去。她心慌意乱的,完全没了主张,她跑到申引霨的公司,闯进他的会议室,拉走他。
"苡芩,你怎么了?"申引霨拉住她,从没见她这么失态过。
她把他推进办公室,神情慌乱。"引霨,我急需要一千万,你能借我吗?"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他担心地看著她,会向他借这么多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能不能别问,我……我……引霨,求求你。"
"苡芩──"
"你快点借我,好不好?大不了我算利息给你。"
申引霨绷起脸,生气了。"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一个外人。"
"对不起,我是急慌了,才会口不择言的,对不起……"丁苡芩扑进他怀里,止不住地颤抖著。
"别慌,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一切有我。"申引霨柔声安抚她。
"我爸爸……他欠地下钱庄一笔钱,也不知道欠了多少,对方要我明天中午拿一千万去换我爸爸。"
"别急、别急,明天中午,我和你去见他们。"
"那钱……"她著急地瞅著他。
"我会想办法的。"
"申引霨!你的意思是不借我吗?"丁苡芩一听,立刻急哭了。
"别哭,我没有说不借。"
"那你……"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对方因为知道你的身分,所以才会狮子大开口。他们这一次狮子大开口,难保下一次不会又挟持你爸爸来向你勒索。他们狠,我也不是好惹的人,我要让他们一次学乖。"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一急就误会了你……"她好抱歉。
"我了解,所以我们要是一有争执,我立刻不说话。因为吵架时不会有好话,怒急攻心与针锋相对之下,伤了对方都不知道。"
"对不起,每次你一不说话,就会以为你不想理我,讨厌我的无理取闹。我不知道你处处让著我,还跟你耍脾气,引霨,对不起……"她好惭愧,申引霨的好修养,她一辈子也学不来。
"没关系。"他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其实,我已经不介意偶尔的争吵了,因为有时争吵中也能达成沟通。我们可不能因为一个误会而伤害对方,甚至形同陌路。"这也是他从父母身上学来的。
"不要!我不要和你形同陌路……"她害怕地紧拥住他。
"我知道。"他宠溺地圈住她。
丁苡芩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引霨,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放心,天大的事有我在,以后有什么事,别藏在心里下说,知道吗?"
"嗯哼,我实在很不想打扰你们谈情说爱,但是引霨,会议还要等你吗?"赵子学在会议室已经等他等得不耐烦了。
"好,我马上来。"和她一聊,申引霨竟忘了还有一群人在会议室等著他。
"苡芩,你今天别回饭店了,等一下和我一起回去,住我家里比较安全。还有,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开完会就立刻过来。"
"好。"
丁苡芩一离开申引霨的怀抱,赵子学立刻嘻皮笑脸地凑上前去。
他小声道:"苡芩,我侄子要你的签名照三张,你会帮我吗?"
"当然。"
"赵子学!"申引霨在前头叫道,不喜欢他和苡芩有说有笑。
"来了。"
丁苡芩看著申引霨昂伟的背影,心底不再那么慌乱。她相信,有他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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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们依约来到公园,丁苡芩看申引霨赤手空拳的,担心得眼皮直跳。
"你真的没关系吗?"
"别担心。"他安抚她,顺手将身上的外套递给她。"你看,叫你披上我的外套,你不听,现在鼻子冻得红通通的。"
丁苡芩吸吸鼻子。"现在这么紧张,真不懂你为什么还有心情关心我。"
"任何时候,你都是最重要的。"
丁苡芩心底一阵感动,申引霨虽然不懂得甜言蜜语,但每次随口说出的话,都暖进她心底。
"是他们吗?"申引霨问道,看著前方三个恶形恶状的人,正押著一个被揍得很惨的中年人。
"是我爸!"丁苡芩心疼地看著被揍得不成人形的父亲。
他走向前,丁苡芩拉住他,泫然欲泣的。"你要小心一点,我不要你有事。"
"放心吧。"他泰然一笑,然后走向他们。
"钱呢?"带头大哥四处看著,什么袋子也没见他们拿,一千万怎么说也有一大袋,但他们两手空空的,分明是耍花样!
"这位先生,请问我朋友的父亲欠你们多少钱?"申引霨冷静有礼,一点都没有身入虎穴的恐惧。
"连本带利当然是一千万!"
"你们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老子不要点利息,怎么养活我手下的弟兄。"
"哼哼。"申引霨讪笑两声,手指摸摸鼻头。"能让我知道,他本来欠你们多少吗?"
"一百万。"
"才一百万,你们就勒索一千万,你们太过分了!"丁苡芩气得忘记了害怕。
"你这利息未免太高了。"申引霨讨价还价著。
"废话少说,到底还不还钱?"
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凶恶,手上不断拍著包裹报纸的西瓜刀,丁苡芩吓得躲在申引霨身后。
"两百万,要不要?"他坚定的态度,让丁苡芩吓得全身发抖。
"你以为我们是乞丐呀!兄弟们,砍了他们!"
"慢著!难道你不怕得罪四联帮吗?"申引霨忽然喝道。"四联帮的帮主郑宗龙是我的好朋友。"
闻言,苡芩惊讶地瞠大了眼。郑宗龙是黑道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黑白两道都要敬他三分,可是引霨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呢?
"你少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带头老大才不信他。
四联帮是目前最大的帮派,道上的人全都敬而远之,没有人敢得罪,他就不信眼前这个斯文的男人和郑宗龙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不信,你可以马上打电话问他,他现在人在泰国做主意。你打电话给他时,顺便让我问候他。"
申引霨递出手机,说得泰然自若,令带头的不禁开始相信他的话。
"别……别以为和郑老大是好友,就可以不用还……还钱!"
"我没有说不还。"申引霨笑笑地开了两百万的支票给他。"这两百万够清偿债务了,剩下的请兄弟喝茶。还有,以后别再借钱给丁先生了。"
"哼!我们先走了。"带头的拿过支票,离去前还踢了丁添财一脚。
"爸,你没事吧?"
丁添财鼻青脸肿,还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可怜兮兮的。
"爸,我出国前不是才给你二十万,让你开槟榔摊的吗?你怎么又去借高利贷?"
"对不起……因为有人寄了张传单,说我中了一百万,要我汇二十万税金过去。我汇过去,他们说我在第一时间回覆,所以可以再参加他们的特别奖,结果说我又中了五十万,要我再汇十万过去,后来一直收到他们叫我汇钱过去的电话。所以我向高利贷借了钱汇过去,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没收到奖金的支票。"
"爸,那都是骗人的,你还傻傻的被骗了好几次!"丁苡芩听了差点没气死!
"我现在知道了。"丁添财蹒跚地站起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早已经被打死了。"
"伯父,别这么说,你平安就好。"
"爸,他是我的男朋友,叫申引霨。"
"是吗?就是你呀!很好、很好……"
"引霨,你怎么会和黑道的人有来往?"苡芩间道。
申引霨闷笑。"我是胡诌的,只是今天刚好在社会版看到郑宗龙的新闻,没想到,我随口一说,他们却相信了,可见郑宗龙的势力真的不小。"
苡芩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引霨也是黑道中人呢,吓死她了。
"喔!女儿别说话了,快送我到医院,我快痛死啦!"他已经痛到不行了。
"痛死你活该!"嘴上骂著,但她还是赶紧送他上医院,爹叫他是她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