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珍珠奶茶?绮里含在心中笑了起来,这种饮料在外面街头到处都可以买得到,如今居然有人蠢到来餐厅点这种饮料?
她放眼望了过去,原来是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那年纪大约满头白发,正在好奇的打量环境;而年轻的那人则两手枕在脑后,坐姿非常悠闲,但因他背对着她,因此她看不到他的面貌。
“绮里。”张由文唤她。
绮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手里的调酒动作并未停歇。
“学校正在放假,你白天都在做些什么?”
要你管?她在心中不客气的回嘴,但表情一点也没有变。“睡觉。”
“睡觉?年纪轻轻的,太浪费光阴了吧?”张由文设下约会的陷阱。
总比跟你鬼混好。“没办法,人累了。”她僵硬的笑了笑。
“最近有一部电影很卖座,你知道吗?”他企图怂恿她。
“没兴趣,我不喜欢看电影。奶茶好了,麻烦请端过去。”
张由文碰了一鼻子灰,挫败的只好把饮料带走。
绮里看见那老人没两口就喝完了她调制的饮料,仿佛滋味无穷的样子,按着,又不客气的拿起另一杯;而那个年轻人只是啜饮了一口,便放回桌上。
那位老伯可比年轻约有品味多了!绮里在心中想着。
随着时间缓缓的流逝,绮里渐渐忙碌起来,她不再审视外场,专心的调制饮料。
“小子,你说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珍珠奶茶。”穆怀青懒洋洋的回答。
“珍珠奶茶?嗯!这名字取得好,真文雅,要是我来取名,大概只会说是青蛙蛋奶茶。咦?你怎么不喝?”吴桐看着手边的杯子,赞赏似的说。
“我不太喜欢甜食。”
“真的?那人可惜了,服务生,再来两杯这个玩意儿。”
“吴叔,你喝太多了吧?小心待会儿肚子做怪。”
“没的事。”吴桐不在意的挥挥手。“在。『老巢』里什么都好,不过,食物却没什么新鲜的花样儿,我打赌这个东西要是让里面的人尝过,保证会大受欢迎。咦?我想到了!”
他那副兴奋的德性,使穆怀青不禁提高警觉。“吴叔,我不喜欢你的表情。”
“唉!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想把这个调配的方法放进咱们的食物机里罢了。”
“谁会告诉你啊?”穆怀青好笑的看着吴桐。
吴桐望向吧台,他点的奶茶已经放在台面上。“你等着,我去问问那位小姑娘。”然后便起身走过去。
“小姑娘,你好忙哟!”
绮里抬起头,看见刚才那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笑嘻嘻的站在吧台前。“这两杯又是你点的?”
“是啊!很好喝呢!”吴桐点头说道。
“已经调好了,我找服务生帮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吴桐猛摇手。“我在这儿喝就好。”
他欲盖弥彰的模样,使给里不禁起了疑心。
“小姑娘,你几岁了?”
他该不会是想替他儿子做媒吧?“老伯,女人的年龄是秘密耶!”
吴桐怔了一曾儿,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对!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也曾经听过这句话。唉?太久没接触外界,怎么就忘了?不过,老爹猜你一定年轻,你是个高中生吧?”
他居然称自己为老爹?“我已经大三了。”抗议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露出了马脚。
“大三?你还在读书?打工很了不起呢!你这奶茶是怎么弄出来的?”
绮里注意到这位老爹根本就没发现她刚刚所说的语病,而他最后那句与话题扯不上边的话,更是教她摸不着头绪。
看她沉默着,吴桐的脸慢慢涨红,却又赖着不肯走。
看到他那副急切的模样,绮里觉得他真的很像是个老顽童。“老爹,你该不会是来问我珍珠奶茶的调制方法吧?”
直接被人猜中心思,吴桐不好意思的讪笑着。“你不说也没关系啦!不过,我看小姑娘你的心地好,应该不会让老爹我失望才对。”
绮里笑了笑,心中反倒很钦佩他有不耻下问的勇气,便迅速在便条纸上写下材料、用量及做法,然后递给他。“老爹,可别掉了,再要就不给了。”
吴桐立刻手舞足蹈的走回座位,得意的拿出纸条向穆怀青炫耀,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收进口袋。
绮里失笑的摇摇头,继续忙着调酒的工作。
穆怀青看着纸上清秀的字体,没料到吴桐竟然真的能要到珍珠奶茶的调制方法,他回过头想向人家表示谢意,却见她忽然矮下身,许久不曾上来。
“小子,我们走吧!已经过了两天,我们现在就回‘老巢’。”
他们买单后离座,穆怀青又望了一眼吧台,但依然不见那名女子的踪影。
当晚下班后,绮里在门口被张由文挡住。
“经理,有什么事吗?”绮里以疏远的语气问。
“绮里,你一定要对我这么冷漠吗?”
她客气的笑了笑。“我不懂经理在说什么?”
“不懂吗?绮里,我的外表英俊,家世背景也不错,人又上进、不摆架子、不花心,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有一点感觉?”
“我也不知道。”她耸了耸肩。
“你有男朋友了吗?”张由文不死心的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没有。”
他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的继绩问:“那你愿不愿意尝试跟我交往看看?”
“经理也太直接了吧?”
“没办法,”张由文的语气像是被三振过似的抱怨道:“谁教我的追求行动全都被你打了回票。”
绮里微笑起来,其实张经理也还不算词人厌啦!“我们只能做朋友,你愿不愿意?”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当是一种直觉吧!我们之间并没有缘分,强求是不可能的,而且,我也没有心情玩这种爱情游戏。”
那他还是有希望啰!因为他相信自己有绝佳的耐心。“好,只当朋友。”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看着她扬尘而去,张由文忽然有一股抓不住她的感觉。
只要时间一久,他就真的会有希望吗?他问着自己,却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第二章
绮里才将引擎熄火,纶纶便从屋内冒了出来。
绮里朝她笑了笑,顺手将车子牵进去。她不经意的一瞥,发现纶纶的肚于又比前一阵子大了不少。“几个月了?你有没有去做产检?”
“有啦!已经二十四周了。”
绮里在心中算了一下。“六个月?听说这时已经可以知道性别了,医生有告诉你吗?”
纶纶笑了笑,轻抚着肚子,眼中已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我没有问,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爱。”
纶纶无悔的话语便绮里感到十分震惊,这就是母亲吗?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令纶纶沦落到这种地步的负心男人,这个婴儿不过是他在一时冲动下的产物,如今却要纶纶一个人来承担全部的责任,她为了这个孩子放弃了学业,大好的前程全毁了,可他人呢?她为什么要傻呼呼的把这个累赘当成宝呢?
“绮里,你在想什么?”纶纶碰碰她。
绮里摇摇头。“没什么,看到你的肚子竟然可以撑得这么大,觉得有一点可怕。”
纶纶娇俏的瞪了她一眼。“你以后也会大肚子当妈妈,到时候就换我笑你。”
“哼!我才不生小孩呢!那多麻烦。”绮里想也没想的就说。
“不跟你争了,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餐厅的工作还好吧?那个经理今天有没有骚扰你?”
“他今天跟我摊牌了。”绮里拿出换洗的衣物走向浴室。
“真的?”
“嗯!”她一回头,就看见纶纶一脸追根究柢的问:“喂!你眼睛干嘛睁得这么大?”
“没有啊!我天生就有一双大眼睛。快说,结果呢?”纶纶不以为意的说着。
“什么结果?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
“你真的拒绝他了?”看到绮里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纶纶不禁惊声尖叫。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快走,我要关门了,难不成你要看我洗澡?”
当绮里在洗澡时,纶纶的声音在门外幽幽的响起。“绮里,别那么挑,对方的人品、家世都不错,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幸运,哲威也不曾在父母的逼迫下放弃我。”
两个人静静的都没有再开口,水声哗啦啦的泼洒而下,仿佛在宣告结束这个禁忌的话题。
虚拟幻境为“老巢”里的人们带来了更丰富的生活。
在吴桐亲自进入热带雨林的实验成功后,两个月来,他们又抓取了一百多种各式各样的背景环境,供众人娱乐,不但硬体设备已由全罩式改良为目前的蛙镜形式,室内还增加了十张舒适的躺椅提供游戏者使用。
自从穆怀青到撒哈拉沙漠一游之后,他使虚拟幻境的把操作方法教给在电脑室里负责掌舵的人员,自己则关在家中足不出户。
到目前为止,穆怀青已经有一个月没出过家门了。
今天,他创新的设计雏型终于完成,那是他在游玩撒哈拉沙漠时所触发的一个灵感,而现在,他期望能找人来自愿参与这个实验。
找老爹吧!不、不行!他又立刻的否决这个想法。这里的所有人全都不能参与这项实验,因为,他们早晚都会知道有这套软体,到时很有可能会对当事人造成负面的影响 。
找个不认识的外人吧!至少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曾经被人赤裸裸的分析过。
穆怀青上了人力资源网,在求职栏中键入自己所要的条件,把联络的网址设定在外界的一个据点后,便传送出去。
绮里认为她的极限大概就是如此了,张由文的事件让她得到一个很好的教训就是绝对不要奢望能跟对你有企图的男人成为朋友,他们之所以会答应和你做朋友,不过是为了能有机会败部复活而已。
地想辞职,因为,被人纠缠的感觉使她的情绪跌入谷底,但纶纶就快要生了,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收入的来源?
电脑室里有些同学围在教授的四周观摩。其他的人则在尝试写一些简单的指令,而绮里则无意识的漫游网路。
咦?绮里进入人力网站,看到一个月薪正符合她理想的工作年龄!二十至三十岁,经验不拘,月薪五万,工作时间:随心所欲,每日出卖灵魂两小时。意者请……这是在开玩笑吗?出卖灵魂?该不会是出卖灵肉吧?
敬段者,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大骗子,别再污染社会风俗,残害单纯的人类!
绮里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下一连串的字注意!你已被人盯上了,别再嚣张。
她又重新审视过自己写好的威胁信后,便传送出邮件。
她觉得自己至少做了一件好事,因为,这种人是最见不得光的,或许她的警告会使此人收敛一阵子,因而得以拯救一些无辜的少女,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便突然好了许多。
当晚,张由文站在吧台边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一整晚,绮里虽然不太愿意搭理他,但因为经济上的需要,她又不敢太得罪他。餐厅里的员工现在都知道张由文的企图心,他们没事便用暧昧的眼光看她,令她一天比一天的恼怒。
当绮里下班翻车转进巷口,意外的没有看见家门口惯用的灯光时,她心中一惊,还来不及将车停好,便冲进家里。
室内的黑暗让绮里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她赶紧打开灯,才发现呆坐在椅子上的纶纶 。
“纶纶,你想吓死我呀?”
纶纶从沉思中惊醒,柔柔的笑了笑。“你回来了呀!我好像才刚坐下来而已。想不到时间竟已经这么晚了。”
绮里静静的打量她,然后耸耸肩,靠在墙壁上。“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纶纶随口应了一句。
“别骗我,难道你不知道你一撒谎,就会被我看穿吗?”
纶纶眠了棍嘴,“今天……哲威来找我了。”
这句话使绮里不禁低下头,不发一语。
“他……要我跟他走,他说他会养我,不用靠他父母。”纶纶一鼓作气的说完。
“他拿什么养你?”绮里嘲讽的问。
“我不知道,”纶纶无奈的笑了笑。“他说他会想出办法来的。”
“那你呢?”
“我不知道,他明天……不!应该说他今天还会再来,要我给他一个答案。”
过了一会儿,纶纶见绮里没有开口的打算,便说:“绮里,你怎么说?”
“随便你,我没意见。”绮里不开心的应着,然后走出屋外,把车牵进来,又拿起衣物,走进浴室。
纶纶盯着绮里的举动,她知道她必须自己做出决定。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绮里陪着她一起面对哲威的双亲讽刺刻薄的言词,他们不但不承认她肚里的宝宝是哲威的,还骂她是个不知检点的贱人,甚至将钱丢在她的脸上,要她去堕胎。
当时是绮里蹲下身,一张一张的把千元大钞捡起来。“犯不着跟钱过不去。”
她看见绮里的眼中没有一丝同情,只有坚强与独立。
“我不像你、我不像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扑进了绮里的怀里。泪水不断的涌出。
绮里只是木然的任由她抱着。“嘿!你别难过嘛!这又死不了人,大不了我养你跟宝宝就是了。”
于是,纶纶休学了,住进绮里租的房子,那时,她才发现绮里早就自立更生的在餐厅里打工,而这份薪水从此便要养活她们三人。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她曾经寄了一封电子邮件告诉哲威她的住处,希望他能拿出魄力,至少做出一些表示。
但她的盼望竟等到现在,她的孩子已经快要出世了,她该再给哲威一次机曾吗?
第二天一大早,绮里根本什么都没说,就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你若不住了,记得把钥匙放进信箱里。”这是绮里出门前唯一对纶纶说的一句话 。
绮里直到学校后,才完全释放出她的坏心情,她难看的脸色使同学都不敢接近她。
她意外的在电脑上发现一封陌生的回函,打开邮件,原来是那位败坏社会善良风俗的“人民公敌”,而且,他似乎这封她颇感兴趣,要求要与她面试,而车马费竟高达……一万元。
她在心中暗忖,要是她去了,铁定是出不来了。
绮里含认真的在画面上描绘出一只比着中指的手掌,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传送键。
就因为这个“粗俗的画作”,竟意外的扫开了她的阴郁,直到下午,高哲威满脸愤懑的上门找她。
“绮里含,你给我出来。”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绮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高哲威,自从他的父母找纶纶摊牌之后,不知是他刻意躲避还是怎地,她就不曾再见过他,此刻,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她转了转心思,心中已有答案,因此嘲弄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