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噩梦发生了。
在接触到光圈时,高立寒被弹了回来,根本进不去里面。
七十七号慌了。「立寒。」她想要退出光圈,但却被钳制住。「这是怎么回事?」
高立寒此刻明白了普鲁德刚刚那恶意的微笑。
他得不到她,也不允许别人得到。
高立寒与小花瓣儿如隔着玻璃互望。他竟残忍的活生生拆散他们两!
是了,他刚刚是怎么说的?
*送你回天界。*
那卑鄙的男人故意使他们产生错觉,以为他两可以一起去,但却只到天堂与地狱的交界。因为他根本不属于天界,不像小花瓣儿是花神,所以他没办法上去。
没有狂乱的歇斯底里,他与小花瓣儿只是静静的对望,明白两人则将天地两隔。
「我爱你。」他说出早想告诉她的话。「只要真情不变,我两定会再相见。我保证。」
坚定的语气抚平了七十七号的绝望。是的,他爱她,她也爱他。轮回了五世,真情的永恒仍紧紧的系住他们两,这就是爱的真谛。
光圈消失了。
也带走了他的爱。
我,高立寒,起誓,从现在起只做我自己的主人。他立誓。
第十章
皱着眉的撒旦王不快乐已经好久了。
七十七号走了,高立寒取代了她的位置,也成为他旗下的一名死神,但那家伙不但棘手,更令人莫可奈何,比起来七十七号还好控制多了。
都是亚曼这家伙惹出来的祸,可是自己这个儿子自从七十七号走了以后,几乎成天自闭,他这个做老子的又怎忍心再责备他?
怪只怪自己实在太爱赌了,却总赢不了高立寒,纵容他聪明的游走在冥界的法律边缘,当死神当到现在从未拘过任何魂魄回来,全是因为自己玩梭哈输了他。
而且他还把他的宫殿当作自家厨房来去自如,枉费他是高高在上的撒旦王也禁止不了他,因为他居然连自己最拿手的二十一点也输给了高立寒。
撒旦王在他的宝座上,一张脸实在臭得可以,高立寒昨日向他提及以迷宫游戏赌他座下的这张椅子,他正分析着这场游戏自己的胜算如何。
应该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赢,他又逐渐心动了。可是按照高立寒以前与他赌过的经验,这家伙总会出奇制胜,要是输了他的宝座,那他撒旦王以使在冥界还混什么?
可是高立寒所付出的筹码也不低呢,愿意永世服侍在他左右而且还是必恭必敬。
多么吸引人!自己还握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胜算呢……
不,不行,不能再赌了,以前的每一次赌注,他都是这样上当的。
如果高立寒一直待在冥界,总有天他会把自己的家当给输个精光,他的危机意识大声的警告着地。
对!唯一的做法就是把高立寒给踢出冥界。
但要踢到哪里?到天界去跟芍药成只配对?
不,这样对亚曼又是一次伤害。
把他关起来?
不行,那可恶的高立寒已把死神的法力顿悟到最高点,关也关不住他。
干脆将他丢回三度空间,让他再生为人,背着个沉重的躯壳,他就无法作怪了。
嗯……,越想越觉得这办法行得通,找个磁场与高立寒最相近的,就让他再去做人吧!
「昨天的赌注,你考虑得如何?」高立寒连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大方的闯进来,而且说话连个尊称也懒得加。
撒旦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虽然他目前算递补七十七号的缺,但这种不像死神的死神留着只是给自己找麻烦。
呵呵!我会让你死了马上再投胎,永世为人,永远不能再回来碍我的眼、染指我的家当。撒旦王阴森的笑了起来。
在高立寒还不明所以时,他已失去了知觉。
* * *
高立寒醒过来,盯视着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一场很久、很久的觉,作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他动动僵硬的身子。
咦,他怎么了?身躯如同久不运转的机械,生涩无比。
小花瓣儿?普鲁德?撒旦?死神?
奇怪!脑中不断的反覆出现这几个名词。他死了吗?
慢慢的将手移至眼前,他动了动手掌。好累!
再睡一会儿吧,他从来没如此早起。
意识陷入了恍惚,他发觉自己身处在一百花盛开的花园里,各式各样的花争奇斗艳的展示着它们的美丽,令人眼花撩乱。
阳光好亮,空气真好,一草一木干净得像浴洗过的仙子。
呼!心旷神怡,真是令人向往的生活环境。花蕊摇曳生姿,仿佛在向他打招呼,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呢?他四方观望。
咦,那一处为何只有绿叶而无花朵相伴?他好奇的走过去。这植物看似熟悉,是什么花呢?
*立寒,立寒,我等你,等你……*
谁在唤他?他循声向前,弯口处立着一座凉亭,里面独站一少女,背对着他。
她低声轻吟他记忆深处似曾听过的家乡小调,思念着爱人的相思小曲,凄美哀怨。
「你是谁?」他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不知为什么,他急切的想知道某些他早该想到的事。
那少女缓缓回头。
「小花瓣儿。」高立寒整个人弹坐了起来。
他喘着气,发现自己正坐在床上。
环顾四周,这是他的家。再看看自己,他又回到老地方。
那个恶魔,没有用的胆小鬼,不敢与他赌个高下,还摆了他一道。
他跳下床,不灵活的身躯几乎使他跌个狗吃屎。
自己死了多久了?为何身体不见腐烂?
本能的,他拨了熟悉的电话。「垢儿,今天几号了?」
「立寒!」垢儿在电话中大喊。「这三个月你跑到哪里去了?」
三个月?已经过了三个月?那么他已死了三个月了?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这身体早该生蛆了,竟然仍是完好如初?
「立寒?立寒?你还在听吗?」
「垢儿……晁哥哥呢?」
晁哥哥?立寒怎度改口叫晁哥哥?「立寒……」
「我都知道了,垢儿,梁山伯上的好汉轮回至今也只剩我与晁哥哥了。命运作弄啊!」
「立寒,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言难尽。」
「你在哪里?」
「家里。」
「之前呢?」
「一直都在家里。」
「我与晁哥哥去找过你好几次,你都不在啊!」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一直都在这里。」
「立寒,你别走,我通知晁哥哥,待会儿就过去你那里。」
放下了电话,他呆坐着直到晁盖夫妇的到来。
高立寒见到晁盖这位生死至交、患难兄弟,一时无法里言语叙述,只能紧紧的拥抱他,然后断断续续的向晁盖与垢儿说着自己这三个月的经历。
天地之间存在着太多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奇事。
提至小花瓣儿,他心痛得几乎哽咽难言。
「兄弟,我与垢儿来时,曾仔细检查屋内四周,倘若就你所说的,你的身躯若躺在床上,我们不可能没看见的。」
「我不知道这中间还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我一醒来就躺在这里。」
他们谈至深夜,晁盖与垢儿皆有默契的不去触碰有关小花瓣儿的话题,怕高立寒又伤心。
天亮,高立寒送走了他们,回身看见壁炉旁的尘灰和酒渣,他想起了她——他的小花瓣儿,看见沙发,他也想起了她,上楼望见房里那张白色的大床,他还是想起她。
天啊,难道要他这辈子仍为相思而心碎吗?
小花瓣儿,小花瓣儿,你听到了吗?
他为了再见到她,用尽心机与撒旦斗智。当他看出撒旦王嗜赌成痴时,高立寒开始有计画的引诱撒旦进入他布下的网。
再差一步他就成功了。
没想到撒旦竟会临阵退缩,还恶意的把他丢回三度空间。因为撒旦不可能把宝座让给他,但他可以把他任意弃置。
一切的计画功亏一篑。
小花瓣儿,你是否也与我一样沮丧呢?
* * *
日子匆匆的过了数月,高立寒形容憔悴的走遍了与小花瓣儿曾经相遇的地方,但完全没有伊人的芳踪。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乖舛的命运在他这几世里不断的在重复着。
他像行尸走肉般,没有目的的度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
圣诞节来临了。
又入冬了吗?
走到窗边,天上繁星点点,带着阵阵的凉意,他竟不自觉。
去年,就是在圣诞夜第一次与小花瓣儿邂逅,他命中注定的女人首次闯进了他的生活里。
呼!他沉重的吐了一口气,感觉上两人似已相隔了几世纪。
电话的铃声响起,他恹恹的拿起。
「立寒?」
「垢儿,什么事?」
「来我们这儿过节吧。」
晁哥哥与垢儿对他的自我放逐担心不已。
「不了。」
「立寒……」
「谢谢。」他轻轻的挂上电话。
躺在小花瓣儿睡过的床上,脑袋一片空白,他怔怔的呆视着前方,让时间悄悄的流逝。
* * *
时针指向了午夜,圣诞夜的烟火谢幕后,大地逐渐归于平静。
太平静了,静得连秒针也不愿破坏这份宁静而悄然的停止。
时间似乎暂停了。
天际的一道光线划破了夜色,射入白色屋子的窗口,进入了高立寒正躺着的卧室里,映在电视柜旁一只看似不起眼的黑色箱子上。
神游的高立寒先是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后慢慢的坐起来,搞不清楚状况的呆视箸那道光源。
这是什么?那光源柔和的轻舞着,却固执的游走在那只黑色箱子上,不愿离去。
这电视柜旁何时冒出这只箱子?
他走上前,轻抚着箱子,确定他并没有这箱子。
光源在他碰触到箱子后,像被碰到触角般的缩了回去,动作快如闪电。
高立寒眼前顿时一片黑暗,他打开了房内所有的电灯。
箱子仍在原地。他好奇的把它拖了出来。
为什么这东西会在这里?
他检查箱子四周,甚至连缝隙也没有。敲敲它,那回声就好像整个箱子就是根木头雕刻而成的。
圣诞夜的礼物吗?他苦笑,又躺回床上。
他心想,若有人把小花瓣儿送给我当礼物,我就相信世上真的有圣诞老人。
高立寒意念刚过,奇迹出现了。
从那箱子里发出一阵噪音,像是木头干裂的爆破声,然后裂了一个缝又一个缝,接着整个木头散了开来。
天!那是他日也思、夜也盼的女人,她正被蚕蛹般的纱翼里着,盘坐在那里,安详的闭着眼,彷怫正熟睡中。
下了床,他迟疑的走向前去,未消失的死神本能告诉他,这只是个躯壳,没有生命。
小花瓣儿的躯壳。
这是什么?放了几百年未腐烂的身躯?
他把小花瓣儿抱了起来,一触碰到她,那纱翼即消失不见,小花瓣儿软绵绵的身子倒入了他怀里。
软绵绵?
嘎!她皮肤的弹性甚至还如同活人一般——仿佛她随时会醒来。
接着又是另一次的奇迹——
小花瓣儿的眼脸动了动。
高立寒这辈子从没如此感动过,同步的,他也感受到生命注入了她的体内。
她慢慢的睁开眼,高立寒搂着她,眼眶早已溢满泪水。
小花瓣儿见到高立寒,第一句话便是说:「你瘦了。」她抬手摸摸他长满胡碴清瘦的脸。
这是天籁之音。
他紧紧的拥住了她,喜极而泣。
窗外,远远的传来「呵呵呵!」的笑声,渐行远去。
「我爱你。」两人惊奇的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圣诞夜的奇迹,又一次的为人类谱下完美的结局。
* * *
天堂与地狱的交界中,腾空悬着一张臬子,上头摆着一瓶酒及两只杯子。
桌子前头张着一片布幔,放映的影片已结束。
酒已半空,赌局也已结束。
谁输?谁赢?
天界与地狱的王各自沉吟的想着自己的胜负比例。
可恶,这老头居然瞒着他,在亚曼取走高立寒的魂魄时,先偷藏起高立寒的躯壳,使他失算的又把高立寒的魂魄放回了他自己的躯壳内。撒旦心中恨恨的想着。这傻瓜笨得想成全自己属下的爱情也就算了,干嘛还来坏他的事,把他也给拖下水。
不过他当然不可能对这老头承认自己失算。
「我至少赢了百分之五十。」两王不约而同的说出想压下对方的话。
「你心口不一、出尔反尔,私自取了高立寒的魂魄,让我们这个赌约弄到最后什么也不是,还自以为成功的把我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天帝指责着。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把小花瓣儿的躯壳自地狱的禁区偷走。」撒旦王回办。
「你什么也没得到,高立寒的魂魄虽属于你,你对他也莫可奈何。」
「哈!芍药呢?你也没能留住她。」
一我至少曾把她接回天界。」
「高立寒至今仍是我座下的死神。」
天帝气不过撒旦的嘴脸。「好,那咱们再赌一场。」
赌?撒旦的心又活动起来。「赌什么?」
「只怕你不敢。」
「哈,放马过来,我照单全收。」
「赌你儿子会不会爱上芍药日后生的女娃儿。」
亚曼?撒旦一惊。
「怎样?不敢吧?」
亚曼怎可能再爱一次?他怀疑。
「好,我赌他不会。」
「来,在赌约上签名。为公平起见,这女娃儿将只是个凡人,不会有属于天界或冥界的困扰。」
「就这么决定。」
两王于是又起了另一份赌约,并各自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天帝笑了起来,而撤旦则嘿嘿的自认为稳操胜算。
诸位看倌,您以为呢?
尾声
门铃响起,贵客临门,晁善与垢儿双双迎去。
门外站着一对璧人。男的略显瘦削,但神采奕奕、器宇轩昂,女的害羞靦腆,清新娟秀,未曾染上一丝世俗气息。
远小女子就是差点带走他老婆的死神吗?晁盖本能的摇摇头,无法将眼前的小女人和冷酷的死神画上等号。
「哎呀,晁哥哥,你发什么楞?」垢儿用手肘推推身旁看傻了的丈夫。「欢迎,请进。」
晁盖看着自己的妻子拉着那小女子热络的往客厅走去,忍不住问了高立寒一句,「兄弟,如此纤弱的女人是死神?」
高立塞深情的看着小花瓣儿的背影。「如假包换。」
「啧啧啧,二十世纪的女人个个不同凡响。」
「哥哥,我好像听到抱怨的声音?」
「你听错了吧?应该是某个男人找不到他思念的女人,从白色屋子里发出来的叹息声吧。」晁善意有所指的调侃。
「不对,好像是某个男人只为了一时难以节制的冲动,害他老婆为了生下他的种,差点一命归阴,守在老婆身边嚎啕大哭的声音。」高立寒不甘示弱的回道。
「那嗡嗡嗡的声音又是什么?」晁善假装眼光朝上,四处望了望。
「什么嗡嗡的声音?」
「自己的女人不追,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黏着别人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