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侯爷本因将军的召唤路经于此,卫山大手一挥,脚不停步。“有什幺好奇怪的?叫下人们去看看就好了,将军正等着我们呢!”
李敢见卫山和路博德已转过回廊,看一眼大石边,也纳闷着是何因使这些虫鸟竟能安然无事的相处?
他与复路支对望一眼后,不约而同的迈进园子里。
在他们还没走近时,一双小脚就在大石旁露出又消失。李敢心念一动,往前一探,果然是那叫藜的少女正趴卧在草坪上,优闲的与鹊儿说话。
这景象美得跟画儿一样,虽然少女没有华服相配,但她有若花仙般,自然的与园子融为一体。
“你在这儿干什幺?”复路支好笑的问。
这吓着了藜,她狼狈的跳起来,动作轻盈无比。李敢皱了皱眉,却想不通有何怪异之处。
“我……我我我……”
“偷懒,对不对?”复路支帮她接了腔。
“不是的,不是的。”藜涨红着一张脸,急急的反驳。“周大娘叫我擦窗子,可她又不高兴,叫我来找孙伯伯;他说我可以自个儿玩的。”
她那着急的模样令复路支莞尔。“哈!原来你是个什幺事都做不好的糟糕姑娘。”
“我才不是!”藜立刻大声的辩解。
“还说不是?你瞧有哪个丫头像你一般敢对侯爷嚷嚷?”
这种身分上的差别普天之下的人全都知道,可是来自王者之星的藜却怎幺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只见她晶莹的大眼中闪过一阵迷惘,委屈的音调低低的傅来。“我又没有嚷嚷,我也不知道什幺是侯爷……”
这小姑娘真的啥事也不懂。李敢与复路支又对望一眼,两人心中均感纳闷。难道她是在山野中长大,以至于不曾受过文明的洗礼?瞧她如此不黯世事,或许真有可能。
“藜姑娘,你有亲人吗?”李敢问道。
藜打量着这全身是毛的男子,他外型高壮,颇为吓人,想不到声音却出奇的温柔,一点也不可怕。于是她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啊!我有爹娘和两位哥哥呢。”
那笑容使李敢胸口一热,复路支却是痴了。直到两人发现藜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既然你没事,就去竹苑伺候吧!”为了掩饰自己方才的蠢样,复路支粗鲁的命令着。
藜双眼为之一亮。“我可以进竹苑了?”当初进将军府时,众人即三申五诫,说那儿是禁区,不得擅闯。看见大家都胆战心惊的遵守这个规定,她只有入境随俗,以免连累了大伙儿。
那表情使两个男人忍不住失笑。“嗯。不过你可得安静些,不可以蹦蹦跳跳,将军不喜欢吵闹。”
“是。”藜立即换上肃容,但未了还是忍不住兴奋的上前跳进了复路支的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谢谢!藜丫头这就去端茶。”
话尚未说完,她人已经走远。
“真是个淘气的丫头,也不怕旁人看了误会。”复路支嘴角仍挂着微笑,言不由衷的责备着。
“你要吗?”李敢静静的问。
那声调使复路支心生警惕。“什幺意思?”
李敢将脸转向他,以显示出自己的决心。“因为我也想要她。”
※ ※ ※
竹苑内安静的感觉不出有人的存在,但事实上,书房里正坐着五个叱?风云的男人。
霍去病坐于案前,稳健的握着毛笔,龙飞凤舞的写出“匈”字。
粗犷的字迹正显示出他不喜拘束,彷如脱缰之野马,奔跑之狡兔。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也因为如此,他常警惕自己沉稳,许多事他总是以不同的角度来衡量。他的反应比一般人快出许多,攻击力更是使人自叹不如,至于耐性,他知道自己也能轻易的控制。正如他现在写下的“奴”字,不是飘逸而是刚劲有力。
书房内的人,除了他写字的手,其余的动也不动。这是霍去病训练他们耐性的方法之一,是否能了解就端视他们个人了。
突有裙摆滑入眼睑,霍去病眉头一皱,知道有外人打扰了。杯盘的轻微碰撞使他判定是霍府的丫鬟进来了。
是谁准她进来的?没有命令,霍府的仆佣绝对不敢打扰。他好奇的猜想着是谁下的令。
李敢?不,不会是他,他谨慎沉稳,不喜出头。卫山?不,他个性大而化之,从不注意这种小细节。那幺只剩复路支及路博德了,这两人一个细心,一个擅于观察,会是谁呢?
丫鬟来到他的身旁,悄悄的放下一杯茶。他正满意的下笔,准备写下最后一撇。
“糟老头,请用茶。”
粗俗的言语却配上柔美的嗓音,令人怎幺想也搭不起来;李敢等人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霍去病不曾有任何表情,直到“奴”字写毕,才放下手中的笔。
他抬头看看众人扭曲的表情,丫鬟与复路支巳不在。现在他知道是谁下的指令了。
“把路支唤进来吧。”他淡淡的吩咐。
路博德走了出去,没多久,复路支狼狈的进来,身后跟着丫鬟。她低着头,像是有满腹的委屈。
“将军。”复路支躬身解释。“小丫头不懂事,勿见怪。”
霍去病扬起眉,不解他这个兄弟竟为一个丫头讨饶?
他的疑问立刻得到解答,因为小丫头偷偷的抬起头,那水汪汪的大眼正好与他对上——正是那个差点把他给压死、名唤藜的女子。
她竟然进了霍府!
惊奇的还不止这些呢!这女子其实没有一丁点儿委屈的模样,毫无畏惧的直盯着他。有一瞬间,他甚至还怀疑她根本不懂得什幺叫害怕。
“坐下吧!”他平板的说。
复路支对于他舒缓的语气似乎松了一口气,尚未回座,藜己经大剌剌的坐下。
屋内只有四张椅子,大家表现出的尴尬险些让霍去病失笑。只见一向正经的李敢向藜暗示的努努嘴,她站起身让复路支坐下,但仍不平的抱怨着:“是我先坐的,为什幺要起身?”
四位侯爷的反应是狠狠瞪她一眼,但也莫可奈何。
一个小姑娘让他底下四位大将没辙?这可稀奇了!但霍去病决定结束这场闹剧。“皇上今儿派王公公来了,咱们决定与匈奴和解。”
四人听到这消息并不惊讶,将军早已预测过了。
“丞相长史任敞建议皇上让匈奴归于臣属,并叫单于在边界上朝拜。”
众人一听面面相腼,卫山霍然站起。“这是什幺鸟建议?这任敞到底有没有脑袋?他以为咱们打的匈奴是三岁小儿吗?”
霍去病撇撇嘴角,跟着苦笑。“可是皇上认为那是奇妙的美境,已答应任敞前往了。”
“如果匈奴明白任大人此次前往是招降而非和解,恐怕边境又将有事端发生。”
“路支说的对。”路博德附和道。“匈奴人性情刚烈,此番两国交战,匈奴虽然败北,但要招降他们,实非易事。”
霍去病静静的思索了一会儿,望向李敢。“你说呢?”
“属下建议咱们最好派两、三队人马跟着任大人前去,以应突发之变。”
“嗯。可是任敞乃一介文官,素夹对骑在马上的咱们多有嫌隙,现在皇上己经同意任敞之策,若再提建议,恐怕任敞会认为咱们有夺功之疑。”
“夺功便夺功,匈奴是咱们打败的,难道不是事实?”卫山忍不住暴躁起来。
霍去病眼带谴责的瞧着他,直到卫山收起了气焰。“边境咱们是一定要派人去的,只是要在任敞出发之后。我会禀明皇上,说这乃是一般的官兵驻守。你们官阶太高不用去了,以免皇上认为咱们另有打算。府里的军官还有谁没回家乡?”
“宋纪、宝仲平和汤猛。”路博德回答。
“好吧,告诉他们准备着,一个月后起程。”
“是。”四人一起答应。
霍去病拿起毛笔表示结束了谈话,四人一起起身离去。待出了书房门,才发现藜姑娘并没有跟出来。
“这丫头真是不要命了。”路博德摇摇头。
但听书房内一片静默,四人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怎幺办?”难得复路支想不出办法来;他真后悔叫藜进竹苑,现在可好,可能得赔上她的小命了!
“走吧!”李敢做了决定。“藜姑娘的目的就是要找将军,不如就让她如愿吧。”
“她这般无法无天,让她跟将军同处一室,恐怕凶多吉少。”卫山火上加由。
“比你的火爆个性可差远了。”李敢回嘴。见卫山又要扯开喉咙申辩,他伸手一拉,四人走出竹苑。“等将军要砍她的头时,咱们再求情吧。”
※ ※ ※
书房内真的安静无声。
要不是藜的裙摆映入霍去病的眼帘,他会以为书房里只有他一人。
这感觉让霍去病发现了不对劲。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纵使再轻盈也不可能走而无声。她怎能办到?
战场上那诡谲的一幕不由得又浮现脑海,他至今仍不解何因。怛现在他只感受到她深深的喜悦,并无任何怪异之处。
望着自己所写的“奴”字,旁人以为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但他自己清楚,最后那一笔因这女子莫名的一句话,下笔因而一顿,早失去了它原有的气势。
“喂,常胜将军霍去病。”她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
对于她试探性的呼唤,他心中叹了口气,放下笔,抬起头,知道总得耐心听听她到底要干什幺,否则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眼前的少女嘴角含着笑意,亮丽的脸庞配着清秀的五官,令人想责备她也难。
果然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摸样。他狐疑的想起自己刚刚并未抬头,为什幺会知道她心中雀跃?
他定了定神,甩去那些不解。“为什幺这样叫我?”
藜皱起鼻子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名字吗?”
这提醒了他那次没收到效果的恐吓。“常胜将军只是皇上御封的称号,霍去病才是我的名字。难道你从不曾听过吗?”
她摇摇头。“我第一次来这个星球,我的计算器达鲁又还没找到我,没法传送给我你们星球的史事。”
霍去病一怔,听不懂她所说的话。这少女的脑筋似乎有毛病,但认真看起来似乎又不像。
“不过霍去病可好念多了!”她转了话题,开心的说。“霍去病,霍去病……喂,霍去病。”
大胆,居然就这幺直呼他的名!
“你找我有事吗?”不想再?唆,他问得直接。
“啊?”藜先是一愣,然后变换成恍然大悟。“哦,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都忘了。”她略带神秘,笑咪咪的走到他桌旁,弯下腰,让自己精致的脸正对着他——
“你做我的糟老头,好不好?”
第三章
他眨眼。
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做了这愚蠢的动作,他想要克制,却忍不住的又眨眼。
“好不好?”
气息如兰,软声莺语,强烈的期盼把她的五官点缀得既美丽又惹人爱怜,谁能忍心拒绝?但……“糟老头”?
“什幺意思?”霍去病冷静的将身子往后靠,不动声色的避开这种无形的吸引力。没想到在战场上永不后退的他,此刻竟对一个女子……
藜直起身,想象往后与霍去病生活的情景,兴奋的走来走去。“你是我的糟老头,我是你的老太婆,咱们以后生活在一起,去王者之星基因走廊生许多娃儿,好不好?”
现在霍去病有些明白了。“等等,你是在对我提亲吗?”
“提亲?”藜想了想。“我好象听过这字眼,但不太明白。反正我们要像以前带我回家的老夫妇一般生活在一起,婆婆叫伯伯糟老头,伯伯叫婆婆老太婆就是了。”
现在霍去病可懂了!看藜一脸认真的模样,他突然无法克制的大笑起来。
藜看他笑得如此开心,也跟着微笑。“什幺事这幺好笑?”
被藜这幺一问,霍去病笑得更厉害了。
这使藜明白原来他是在嘲笑她,她立刻板起脸。“你为什幺笑我?”
霍去病对她的慧黠一怔,才发现她虽然单纯,但可不笨哪!“身分较低的百姓,老夫妇彼此的称呼才会用糟老头、老太婆。”
“原来如此。”藜缓和了表情。“那你们怎幺说呢?”
“一般以官人、夫人称呼。”霍去病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开始与她聊天。
“官人、夫人……嗯,的确好听多了。”藜双手轻拍,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那你做我的官人,好不好?”
“不好。”
他干脆的拒绝使藜愣了一会儿。“为什幺?”
“不为什幺。”
“不为什幺就做我的官人嘛。”
糖蜜似的邀约使霍去病更提高了警觉。“不要。”
“为什幺!?”他的无情让藜着急起来。
“因为我不想。”
“啊?难道你不喜欢我?”她从没想过会有这个可能。
“没什幺感觉。”霍去病无所谓的回答。
“怎幺可能没感觉?是你让我长出双脚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幺,反正我现在并没有成婚的打算。”
“你……你……那我怎幺办?”
“继续当你的小丫头吧。”
他如此冷静的回答使藜的脑中一阵晕眩;有一瞬间,霍去病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竟感觉这少女的身形变得透明!
他甩甩头,再仔细望她,那伤心欲绝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做假。可他与她素不相识,她亦不曾听说过他,为何敢如此厚颜托付终身?
或许她的手段比寻常女子更高吧!他冷冷的想着,但心知这不是事实。以她这般天真美貌,只要是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她又何需放下身段硬来招惹他呢?
他又想起方才复路支为她讨饶的一幕……嘿嘿,他底下的大将可不就有人已为她迷乱了吗?
霍去病冷眼瞧着她双肩颤抖、垂头丧气的转身住外走,轻盈的身子彷佛不用着地。他先前的狐疑又从心中升起,他不自觉的盯向她的脚,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长有双脚?
这个荒谬的念头还不曾退去,藜己把自己摔出门外。
真是个笨姑娘!
霍去病好笑的上前,低头俯视她。“你还好吧?”
“不,我不好。”
她那哀怨的语气使霍去病再矜持不起来,他无奈的瞧着坐在地上的俏人儿,只好低下身把她抱起。
而他的力道竟使藜整个人飞了起来……霍去病一生从未像现在如此惊讶。
她怎可能轻若鸿毛!?
仰望她又缓缓的落下来,他伸手抱住,满腹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狐狸精?神仙?妖怪?还是鬼?
夕阳照出他们两人的影子,那幺她不是鬼了;门外梁上放着的八卦镜映出的是她依旧姣好的脸蛋及他惊异的脸,那幺她也不是妖或仙……
是狐狸精吗?坊间常谣传着狐狸精骚扰民家,莫非是真?
他放下她,毫无旖念的双手就罩上她的臀股。原因无他,只是听说狐狸精变成人形后,尾巴无法隐藏,因此可用此方法以为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