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见到了什么?」
「我看到水儿姑娘进入钟虎的房内,哎!当时我真不敢相信眼中所见的,但是才一 会儿的时间水姑娘又出来了,她神色有些仓皇,由于天色已晚而且又只有我一个弱女子 ……所以我便等到天亮才来看,谁……谁知一推开门……」画儿说的活灵活现,边说还 边贼贼地瞟瞟杜丹苡咬牙切齿的模样。
「是她,一定是她。」杜丹苡悲愤无比的下断言道:「我要去找她算帐。」
画儿摇头,赶忙将她拉回来「晓以大义」。
「咱们没凭没据,你这一去不是害我,又害你自己成为污蔑者吗?,」
「你是证人啊!」一想到水儿竟敢跟她抢华筀晨,而且又在堡中杀人,她就气愤难 耐,恨不得将她杀了泄恨。
「但是有谁会相信,柔弱的水姑娘会杀了样子像头老虎的钟大侠呢?」
「是啊!」一开始连她也这么认为。「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任由她胡作非为吗?」
杜丹苡说得咬牙切齿。
「当然不可以。」
「你有好方法吗?」杜丹苡赶紧拉住画儿问,现在她可当画儿为唯一的知己,她忌 妒水儿已到理智不清的地步了。
画儿在杜丹苡的耳旁轻声的说出自己的诡计。她相信有宝檠堡大小姐的帮 忙,她很快就能完成任务。
════════════════════宝檠堡内设有一个小草药房 ,平时由堡内的药师刘大三驻守,自从华筀晨来到此处后,他老人家便有空闲可以放心 带着一家妻小到处游玩了。
这日,水儿带着亲手熬好的鱼汤来到小草药房内,她一眼就看见华筀晨正在为一位 堡内兄弟包扎伤口,心里对他的崇拜之情益增。
「晨哥,休息一下,我帮你熬了鱼汤,你尝尝。」看着他疗伤工作告一段落,水儿 满是笑意的将手上的碗拿给正在擦汗的华筀晨。
「哇!华大侠,真是羡慕你这么好福气,若我家那口子也这般贤慧就好了。」被包 扎伤口的赵锌语带欣羡揶榆的说。
华筀晨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将水儿递给他的碗拿给赵锌。
「正好赵大哥喜欢,这鱼汤对伤口愈合有很好的功效。」
「这要给我喝?怎么好意思,这是水姑娘特地为你煮的……」赵锌有点不好意思, 但从碗子中不断传出的诱人的香味使他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口水。
「水儿不会介意的。」华筀晨淡淡的说。
「是……是的,希望赵大哥不嫌弃。」水儿虽然不愿见到苦心熬制的鱼汤被他人喝 了,但是来日方长,以后她还是有机会再煮鱼汤给华筀晨喝的。
「嫌弃?当然不会,能尝到水姑娘亲手熬的汤,我高兴都来不及了。」赵锌拿起了 鱼汤向两人点头后,喜孜孜离去。
「我来帮你。」看华筀晨忙着清理一些用具及药草,水儿连忙走到他身旁挽起水袖 要帮忙。
「不用。」华筀晨一反常态冷淡说道,话说完径自将东西归位。
水儿终于嗅出异样了。
「晨哥,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水儿见他毫无反应又问:「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 气吗?」
华筀晨头也不回,仅是背对着她摇摇头。
此举动更引发了水儿敏锐的心思,她直觉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和清晨的事有关吗?」
清晨时她曾听画儿说堡内死了个人,或许华筀晨是因为无法救活钟虎而自责吧!水 儿对他这般自责有些心疼。
「别问了,今后少出房门,也别再到这里来了。」华筀晨又是冷淡的吩咐,分不清 他究竟在生气抑是关心。
「可是你答应要教我医术……」
「就算我不信守诺言好了。」华筀晨满是不在乎的样子。
「你……」她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昨天还有说有笑的,怎么才一天的光景华 筀晨就变了,她眼眶中盛满了水雾,直想问个明白。「晨哥,若我有错你可以告诉我, 别……」
她跑过去与他面对面,晶莹的泪珠不由自主的滑落。
华筀晨嫌恶的看她一眼道:「收起你的眼泪,别动不动就泪水汪汪像个小娃娃。」
「我……」华筀晨虽未大声指责,但他的态度已伤到水儿了,她硬吞下眼泪,仍执 着不肯走。
见到水儿梨带花雨、辛苦忍住泪水的模样,华筀晨着实心中一阵不忍,他也不想这 么做,但他必须保护她。
「回去。」他狠下心来说。
「跟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死心的。」水儿坚毅的道。
华筀晨无意识的转身背对着她拢了拢头发,像在斟酌着该如何说才好。
经过许久他才回过头来道:「就算是避嫌吧!」
「避嫌?」这么牵强的理由,水儿怎样也不会信的。
「你可以走了。」他又再度赶她走。
「这理由太牵强了,我不走,我要真正的答案。」水儿一拗起来也是相当难缠的。
「好,你不走我走。」华筀晨侧身就要往外走。
「不……」水儿挡住了他。「你不可以走,你走了若是有病人到怎么办?」
华筀晨对她的话置若罔顾还是要往外走。
「好,我输了,我走,我走!」水儿先他一步跑向屋外,然后回眸望华筀晨一眼, 极其坚定道:「不管你如何待我,都不能改变我的心,你别白费心机了。」
华筀晨并没有回答,仅是转身背对着她;水儿极其幽怨的望着他的背影一眼才离去 。
她暗自决定,一定要找出他突然转变的原因。
听到脚步声离去,华筀晨垂下了眼睑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脑海中 尽是水儿化不去深愁的面容。
他当然相信水儿绝不是伤害钟虎的人,然而若众人知道她的身份后,不全部将箭头 指向她才怪,为今之计就是她一直待在房内别出门了。
「水儿呀!水儿!这样对你最好,你知不知道?」他喃喃自语道。
杜丹苡一向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要她面对这么大的冲击毫无反应,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画儿说的有理,没凭没据的她能拿水儿怎么办?她左思右想地房内走来走去,终 于,她决定了。
「非得让你俯首认罪不可。」她咬牙切齿地往水儿的住处走,脸上带着残酷不怀好 意的笑容。
「水儿。」
穿过几个回廊,就在接近水儿的房门前时,她发现了一脸悲凄的水儿正快步跑向屋 内。
想都没多想,杜丹苡便唤住了她,丝毫没顾忌到这里是个平时人来人往之地。
华筀晨突如其来的冷酷及淡漠,深深的伤害了水儿多愁善感的心,她不知道自己究 竟是怎么回到房门口的,直到杜丹苡不友善的大喊声才将她唤回现实之中。
「杜姑娘。」面对杜丹苡不怎么友善的脸,水儿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觉,她今天 犯了冲吗?要不,为何每个人都如此对她?
「哼!」没待水儿多辩解,杜丹苡便一阵冷嘲热讽:「你还真是厉害,装出一张楚 楚可怜的脸就骗得每个人团团转。」
「骗?我不懂你的意思。」水儿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摇着头道。
「不懂?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杜丹苡激动的道。
「我做了什么?」水儿诚心的问。
「说,你究竟是不是胭脂门的人?」杜丹苡心直口快地直指问题核心。
水儿露出一丝苦笑,想不到竟会有这种传言。她不作答领先走入房间内,在椅子上 坐下。杜丹苡也跟着走进去站在门边,一副非弄明白不可的模样。
水儿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斟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请喝茶。」
「要喝茶我不会回自己的房间啊!少顾左右而言他了,快回答我。」杜丹苡将自己 内心的情绪表露无疑。
水儿突然觉得很轻松,杜丹苡是个完全不懂得粉饰自己情绪的人,虽然她的言语很 伤人,但是至少不必顾忌她话中另有玄机。
「或许是吧!」她故意说道。
「赫!你终于承认了,说!你为什么要杀钟虎?」杜丹苡咄咄逼人的欺近她的身边 道。
「杀死钟虎?」
「少装蒜了!快说。」杜丹苡愤怒的指着她。
「我没有杀钟虎,而且我说的是『或许我是胭脂门的人』,不是『我是胭脂门的人 』。因为我忘记了以前的事。」她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或许我以前是个流浪街头的乞 丐,又或许我是个皇族贵冑……谁知道呢?」
她的眼神越过杜丹苡投向天边的远处,难道华筀晨也怀疑钟虎是她杀的吗?
不,谁都可以怀疑她,就是他不可以。
水儿极力想平静紊乱的情绪。
杜丹苡望着水儿难过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愧疚,她没有证据的,不是吗?
「你真的没有杀钟虎?」杜丹苡的口气已有些软化了。
「没有。」她质疑的看了杜丹苡眼问:「谁告诉你杀钟虎是胭脂门的人?又是谁告 诉你我杀了钟虎?」
杜丹苡是个很容易让一眼望穿的人,水儿知道她没有确切的实证,要不她才不会如 此轻易放过她。
「杀钟虎的一剑从心脏刺入毙命,那是胭脂门惯用的手法。至于说你是胭脂门的人 ……」杜丹苡有点为难,她没忘画儿千交代万叮咛要她千万别供出她,她是个非常信守 承诺的人,是不会违背答应画儿的话。
唉!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变成被拷问的一方?枉丹苡有点怀疑自己在搞什么鬼 ,她苦着脸思虑着该怎么回答。
「你不说就算了。」水儿放过她,并认真的对她分析道:「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记 得有人曾经说胭脂门的人一向见钱眼开,若不是谁给了她们好处,她们又怎么会杀人呢 ?」
「你是说有人收买胭脂门来对付钟虎?」可能吗?钟虎那种有勇无谋的人也有人会 对他玩阴的?
「肯定。」
「可恶!」杜丹苡忘了自己暂时原本的「神圣任务」。「我一定会找出那个人的! 」
话说完她便急急的离开了水儿的房内,就像来时一样的冲动。
水儿关上了房门,缓缓的蹲在地上,这才敢任由泪珠狂泻。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她低语自问。「晨哥,如果说你早已确定的知道我是胭 脂门的人,那你此刻也怀疑我杀了人是吗?是吗?」
她将脸埋入自己的小手内不断的自问着。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满屋子的空虚及漫天的乌云。
第六章
暗夜深沉。
自从今早发生钟虎之死后,整个宝檠堡就一直处于备战的紧张情绪当中, 堡内的戒备明显的更加严谨,为了擒拿凶手甚至有人夜半还睡不着,彻夜的思虑着解决 之道,如宝檠堡堡主及多智老人等;但也有人彻夜难以成眠是为了高兴,是的 ,黄衣书生是真的因为大过于兴奋而睡不着。
难得嘛!明天入夜他就会成为群龙之首,带领着众英雄豪杰彻夜巡防,这是何等风 光之事!
「哈哈哈,我呸!去他的胭脂门,去他的四艺罗剎,若遇上本书生准叫你们连滚带 爬、抱头鼠窜、跪地求饶……」黄衣书生一个人在房内走来踱去,狂妄的自言自语道。
「叩!叩!」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黄衣书生的自言自语。
「谁啊!」黄衣书生眉头一皱,这幺晚了还会有谁找他呢!
「叩叩叩!」门外的人并没有回答,仍是不断的敲门。
不做亏心事,夜半才不怕鬼敲门呢!黄衣书生豪气的将门打开。
「哗!」黄衣书生差点停止呼吸。
一位姿态婀娜,巧笑情兮的娇颜出现在他的房门外,她不是别人,正是日前少年神 医救回的女子水儿,同时也是最令黄衣书生怦然心动的一位,只是佳人一向对他连多看 一眼都显得为难,又为何会深夜来访呢?
陡地,一阵清风吹过,掀起了阵阵的凉意,水儿本能地将衣服拉了拉,眸带嗔意的 问:「你不请我入内坐?」
她一双勾魂的眼眸再加上浓甜的嗓音直教黄衣书生痴迷不已,但最令他张开似乎可 塞下一颗鹅蛋的嘴,是她所说出来的话--她要他请……她入内坐?在这三更半夜?
水儿见他呆滞的模样,微微一笑径自轻巧地闪过他进入了内室,自己挑张椅子坐下 。
「关门啊!呆呆的看着我做什幺?」她柔声的下命令道。
「关……关门?」
水儿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碰!」不知道是紧张过度还是兴奋过度,黄衣书生的关门声在夜里听来非常的刺 耳响亮。
水儿似乎对他此举有些的不满,撇了撇嘴,但看在黄衣书生眼里,仍无损她与生俱 来的美丽。
他吞了吞口水,举步维艰的走到她面前,甚至他还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身子在颤抖。
她又轻轻一笑,饱含了讽刺讥诮,只可惜顾着紧张的黄衣书生没发现。
「不问我今夜来访为什幺?」
「为……什幺?」
她面带一点点认真道:「我是来跟你恭喜的。」
「恭喜?」
「是啊!恭喜你成为宝檠堡的夜巡主将。」
是因为这件事而使得美人心动,亲自深夜来访吗?那他岂不得了夫人又得兵。
「其实这也没什幺,只不过有点实力罢了。」他笑咧了嘴。
「哦!实力是吗?就让我来领教领教。」话才说完,一股夹带着阴柔的掌风由水儿 的袖中传出。
「啊!」黄衣书生完全没提防她会出手攻击他,瞬间便被掌风击飞,直直撞上了墙 壁,吐血倒地。
「你……」
「嗯!好个实力,好个实力啊!」水儿讥讽的笑着。
黄衣书生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幺事,令他惊讶的是,水儿的武功竟如此高深,她 只轻轻的一挥竟能伤他如此之重。
「我美吗?」她又换上一张柔情似水的容颜走到他身旁问。
「美,美极了。」黄衣书生捂着发痛的胸口,眼睛仍没离开水儿的身上一秒钟,近 距离的逼视,水儿的美足以令他忘了身上的伤痛。
「比起天仙呢?」
「过之有余。」
水儿又笑了,非常的开心。
「你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
「哦!我不信。」水儿摇摇头。
「真的,真的!我好喜欢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黄衣书生因太过激动又呕 出一大口血。
「发誓?呵!」水儿像在逗一只小狗玩一样。「早上你不是说就算我长得再美丽你 也不可能爱上我,而且方纔你不是说要我们连滚带爬,抱头鼠窜的?」
「我……」黄衣书生不记得早上有见过水儿,而且他也不是在说她。「你误会了, 我是在说胭脂门的人。」
「没错啊!我就是烟之琴,四艺罗剎之首。」她轻描淡写的道,彷佛那是件再正常 不过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