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会不会,你先认真的解决金算丢过来的难题再说。」牧非无可奈何的说。真是怪了,这明明是金遥的事,为什麽却变成他在担心?
沉吟了片刻,金遥浅笑道:「那就做做样子吧!牧非,你帮我在这里贴张告示──只要能绣出我金遥心目中天堂的模样,让我心有戚戚焉者,就能得到铜嫁嫁妆和五百两银子。」
「你心目中的天堂是什麽模样?」牧非十分好奇的问。
「不可说。」金遥故作神秘的笑着。其实,他也很好奇,他心目中的天堂会是什麽模样?
☆☆☆
余雪砚昨天一听到姊姊要去劈柴赚钱,他的心头就一阵难受。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却老是要依靠姊姊,他非常过意不去,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出门四处打探有没有刺绣的活儿可接。
然而,他晃荡了一整个上午,却没有半点收获,因为他压根儿不懂得该如何找活儿来做。
余雪砚走得脚好酸,正想坐下来休息时,突然看到有人在身旁贴了张告示,他随意的看了一下,立刻惊喜得瞪大了眼。
「铜嫁嫁妆和五百两银子?!天哪!五百两耶!那是多少钱啊?」他很难想像白花花的银子堆积成小山丘的模样会有多迷人。
「嫁妆?那姊姊不就很需要吗?」他开心的笑着,决定马上回家告诉姊姊这个仔消息。
回到家後,他把家里头的银子全拿出来,他算了一下,数目少了点,不知道用这些钱买针线够不够?
傍晚时分,他一样到客栈门口去接姊姊回家,并且兴奋的对她说着早上他看到告示上宣布的事。
望着弟弟脸上雀跃的神情,余雪墨也不禁感染到他愉悦的心情,因为她很少见到他这麽开心过。
「今天我也收了一些钱,这样够吗?」她连忙将银子掏出来。
余雪砚数了数,面有难色地支吾道:「好像……还不够。」
「这样啊……」余雪墨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下来,心想,难道他们跟五百两银子绝缘吗?但她很快的振作起来,拍拍弟弟的肩膀,「你尽管去做吧!银子的事由我来想办法,顶多我多卖几粒买丸、多劈几担柴,就不信我们赚不到那五百两银子!」
「姊……」余雪砚瞥见她的手背和手心上有几道瘀青,一定是劈柴这种粗活儿令她有些吃不消,那他更不能泄气,也不能让她的辛苦白费,他绝对要花这次的刺绣大赛中夺魁!
第二章
这几日,余雪墨拚了命的工作;在晓春客栈中,为了让老板可以多赏她一点银子,她几乎是半强迫客人上门,然而,在王老爹那边却没有那麽顺利了,因为她可不敢惹那个刀疤年轻人,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的看着卖贡丸的生意惨澹无比。
幸好,她去打工劈柴的老板葛大叔还满慷慨的,他说,只要她赶得上男人的工作量,他会给她比男人更多的酬劳,另外,葛大叔的儿子也对她很好,有时候见她吃不消,总会帮帮她,让她有歇息的时间。
饭馆的厨房里不断的传来柴火快没有的声音,尽管此刻她已疲累至极,握着斧头的手也微微颤抖,但她仍咬牙硬撑着,因为只要弟弟的绣品拔得头筹,她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於是,她努力的扬起斧头,狠狠的往下一劈,哪知手一滑,斧头竟然顺势飞出墙外。
「糟了!」她惨叫一声,忙不迭地爬上围墙,当她爬到围墙顶端时,就听见有人问了一句──
「这斧头是你丢的?」
她抬起脏兮兮的脸一看,只见一名骑在骏马上的男人手中拿着她的斧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不由得傻了,因为那个男人看起来好威风、好帅、好有钱的样子,这样一名卓尔非凡的男子竟然会跟她说话,她真是太荣幸了。
她从围墙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地後,抬起笑脸说:「你好。」她偷偷觑了他的华服一眼,还「不小心」的摸了一下。天哪!这是皇亲国戚才穿得起的锦衣玉袍吧!
金遥笑看着她小小的举动,再打量一下她的服装,认定她和乞丐是属於同一等级的人。
「姑娘,你也太不小心了,要不是我们有点功夫底子,这把斧头不把我们劈成两半才怪!」牧非心有余悸的埋怨道。
听到他的话,余雪墨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另一个也骑着马的男人。
「我冈才手滑了一下,斧头才会不小心的飞出来,没伤到你们吧?」她看了牧非一眼後,视线很快的又回到金遥身上,心想,这两个男人会不会是皇帝的儿子?因为他们看起来好有钱喔!
「如果伤到人,你赔得起吗?」牧非还在气头上,口不择言的责骂道。
「我……」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但这个男人一定要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吗?「喂!你这话是什麽意思?如果真的伤到人,我一定赔到底。」也用衣由抹了一下脸,微愠地瞪着牧非。
「明明是你不对,你怎麽一点道歉的样子都没有?」
「我可以为这件事跟你们道歉,但你也必须为刚才瞧不起我的态度道歉。」也还有一点骨气,绝不容许人家侮辱她的尊严。
「你赔不起是事实,我冯什麽要道歉?」牧非听见她的回答,更加没好口气的说。
「你──」抡起粉拳,她气呼呼地想要往他的身上捶去,但随即意识到他人在马上,她根本没办法捶到他,正思索着要如何下手时,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她的细腕,她错愕的回头一看,发现那位俊美的男人微微倾身的望着她的眼。
「别在意他的话,我们没有要你赔钱的意思。」他温柔地浅笑,原本握住她细腕的大掌不着痕迹的移到她粗糙的小手上,随即他的肩微微一皱,「你的爹娘怎麽忍心让你做这些粗活儿?」
余雪墨连忙将手抽回来,打心底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丑陋的手。
「我没有爹娘,只有一个弟弟。」她不自觉的把自己的背景说出来。
「所以,你必须做粗活儿养弟弟是吗?」
看见他眼底流露出来的怜惜之情,余雪墨的心忍不住狂跳了起来。自从爹娘过世之後,从来没有人以这种温暖的目光关心过她,害她乱感动一把的。
「公子,请你把斧头还给我。」她伸出手,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温柔有礼貌。
金遥微笑地摇头,「劈柴的工作不适合你,你可以找其他的工作来做。」
感受到他话中带着浓浓的疼惜之意,令她的心头更是一阵暖烘烘的。
「金遥!」牧非在他的耳边低喝。难道金遥想将眼前这位脏兮兮又其貌不扬的姑娘带回庄内染指?嗯~~看金遥的眼神似乎是打算这麽做。
金遥不埋会他,将斧头递给余雪墨後,迳自继续说:「你可以做些轻松的活儿来养家。」
从他的手中接过斧头,她又迅速地拍脱皮又丑陋的手连同斧头一起藏在背後。
「这只是暂时的,我很快就会有很多钱可以过好日子了!」她扬起下颚笑着回答。
「你跟我回家,我可以安排工作,让你轻松的赚钱。」金遥挑逗的笑容里有一丝邪气。
牧非终於看不下去了,策马到金遥的面前,「金遥,连这种丑丫头你也要?」
闻言,余雪墨立刻张牙舞爪地吼道:「喂!聘请工人还分美丑啊?你别狗眼看人低!好!我就接受这位公子的提议,到他的家里工作赚钱。」
牧非并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他只是感到无法置信,因为金遥竟然连这种货色部看上眼了?!
「若要花钱找女人,乾脆到女乐楼找个勾栏女子,她们绝对伺候得比她好!」
「勾栏女子?」余雪墨不禁怒火中烧。他居然敢拿她跟勾栏瓦舍的女子相比?「你留点口德好不好?勾栏女子走出卖肉体赚钱,我可是正大光明的付出劳力在赚钱,别拿我跟她们相提并论!」
牧非冷嗤一声,「刚才是谁说要这份工作的?跟我们回去後,你便得出卖肉体,然後得到一笔优渥的赏金,这就是金遥所谓的轻松赚钱。你说,这样和勾栏女子有什麽不同?」
余雪墨不禁瞠目结舌,蹙着秀眉问金遥,「你说的工作就是这个吗?」
「姑娘,你不是很想赚钱吗?只要你服侍我一天,我就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金遥温柔多情地笑着。瞧她一副急着赚钱的模样,她一定会答应的。
余雪墨紧抿着双唇,死瞪着金遥那张带笑的脸,气得浑身发抖,怎麽也想不到长得那麽俊美的男人心里竟然有如此下流的念头,她真是看错他了!
她余雪墨虽然想赚钱想疯了,却一向都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去获得,如果地想要赚他这种下流的钱,她早就到女乐楼去出卖肉体了,哪会等到现在?!
「刚才我的手一滑,那把斧头怎麽没有直接把你给劈死!」她厌恶地诅咒着他。
「你舍得吗?」金遥微低着身子,用拇指轻轻地为她擦去脸上的脏污。
突然,一个耳刮子袭上他的脸,他和牧非都感到错愕极了。
「你的一百两银子我不希罕!」用尽全力掴了他一巴掌,她的手心不禁微微地刺痛着,但她仍愤怒的喊道:「不必靠你,我就有法子赚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银子?」牧非怀疑地瞅着她。就凭地也能赚到五百两银子?
她得意洋洋的抬着下巴,骄傲的说:「凭我一身鬼斧神工的绣艺,我要光明正大的赚取金嫁山庄那张告示上的嫁妆和五百两银子。」弟弟的绣艺就是她的绣艺,他们一定会得到那五百两银子的!
金遥邪气的挑起眉,对刚才那一巴掌不但不以为意,还低沉地笑了出来,「你刺绣的功夫很厉害吗?」
「无人能出其右。」她胸有成竹的说。
「好,我就等着看你怎麽得到那五百两银子!」金遥别有深意的再看她一眼,然後策马回头,疾驰离开。
「姑娘,五百两银子的美梦作作就好,你根本不可能得到的。」牧非勾着嘴角取笑道。
「我偏要得到给你看!」她气不过地吼道。她八成跟这名男子犯冲。
「不、可、能。」牧非一字一句的说完後,便跟在金遥的身後策马而去。
「凭什麽说不可能?我余雪墨偏要赚这笔钱!」她不服输的瞪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另一端。
☆☆☆
吃过饭後,余雪砚就遮遮掩掩的拿着白净的绣布画着,余雪墨好奇的想看他在画些什麽,可是,他却不让她看,她只好闷闷的回房睡觉。
夜深了,见外头的灯还亮着,余雪嚣睡意浓厚,不耐烦的叫着,「雪砚,你到底睡不睡?」 「好啦!」余雪砚将绣布收好,很快的来到房里。他知道姊姊没有人陪是睡不着的。
一进房,看见姊姊睡在地上,他睁大眼问:「姊,你不到床上睡吗?」地上一向是个睡的呀!
「这几天你会恨辛苦,你就睡床上吧!赚钱的人最大。」
「可是……」余雪砚还是觉得不妥。
「别罗唆了,快睡,我明天一早还要工作呢!」她的眼皮都快阖上了,见到弟弟想吹熄蜡烛,她惊叫道:「别吹,你老是忘了我怕黑!」
余雪砚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爬上床睡觉。
余雪墨嘀咕了几声後,也跟着甜甜地进入梦乡。
连续数天,余雪砚都赶着刺绣,好几夜没有睡好,再加上染了风寒,睡觉时总是咳个不停。
余雪墨在半夜醒来,看见弟弟还在刺绣,而且还不断的咳着,她不禁感到心疼不已。
「雪砚,别绣了,你会把身体搞坏的,明天我凑银子请大夫来看你的痛好不好?」
「不用了,我……咳!快好了,你别忘了,明天是最後送交的期限。」他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嗯……好吧!绣好了就早点睡。」一想到那五百两银子很快就要落入她的口袋,她作梦也会笑。
然而,隔天早上,余雪砚却病倒了,余雪墨为此快急疯了,找了好几个大夫,可是,他们一听到要赊帐,便像赶苍蝇似的推她出去,她只好沮丧的回家。
「唉!真是世态炎凉,满口的仁心仁术,可一提到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姊……」余雪砚勉强撑起病重的身子,将一只粗糙的袋子交给她。
「这是什麽?钱吗?」她万分期待的间。
「不是钱,是我绣的天堂,你快拿去牧庄吧!」
「你绣好了?」她双眼一亮,正想拿出来瞧瞧时,却再次被余雪砚阻止。
「姊,不要偷看,直接把绣品交给牧庄的人後就回来等消息。」他坚决的道。这次他为了绣出「天堂」这麽抽象的主题,还特别跑去调查金遥的为人,这才知道金遥是个很风流的人,为了投其所好,一举夺魁,他绣了一幅非常煽情的绣品,却不敢让姊姊看。
「雪砚,你说,你究竟在搞什麽鬼?为什麽自始至终都那麽神秘,连我都不能看?」她不悦地瞪着他。她的好奇心向来很重,要她憋住不看,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姊,如果你想要那五百两的话就别看……咳咳……你快送过去吧!」身子的不适再加上连日来的疲惫,让他的眼窝深陷,黑眼圈都跑出来了。
要不是看在他的身体虚弱,不能激动的份上,她必定跟他拗到底。
「好啦!我快去快回。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让我先预支一百两银子来用用?」她贼兮兮的打着如意算盘,心里还是一直惦记着要找大夫来看看弟弟的病。 「姊──」余雪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她向他眨了眨眼,然後便踩着轻快的脚步离开。
☆☆☆
「牧庄……」余雪墨抬头仰望着雄伟的金字匾额,喃喃的念道。嗯!有钱人果然就是不一样,门面装饰得金碧辉煌,让她忍不住看傻了眼。
告知门房来意後,她就立刻将袋子交给他,并谨慎的叮咛道:「这个可是价值五百两银子,你不准弄丢了!」
门房打量了她一下,掏出庄主交给他的画像,吩咐他如果来交绣品的是画中人,就要请她入内,庄主要召见她。
嗯!这位姑娘是画中人没错,但……她一身补了的粗布衣裳却令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你跟我……喂!你做什麽?」门房正想领着她进去,怎料她竟然对他「性骚扰」了起来,只见她一边摸着他的衣服,一边频频赞叹着,吓得他急忙跳开,生气的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