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徐青霞哪会让他如愿。
“还有什么问题吗?”康德仅用余光瞄她,手里则抖出刚刚那张合约,意思相当明显。
“这……”人家一个动作就把她的嘴巴堵住,徐青霞自然是怒火中烧,但她使坏惯了,平常只有她威胁人,挑拢描述贼她是个中翘楚。“这……万一你钱是偷或抢的,或者这些全是伪钞,那咱们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伪钞!?”正沉迷在纸醉钱味中的徐母,勃然煞住数钞票的举止惊叫。“那怎么办?那怎么办y”
这钱是偷是抢,她一点也不在乎,可它若是假的,那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我保证它们非偷非抢非伪钞。”好事总是多磨,康德尽量心平气和。
“你保证有啥屁用?”徐母大声嚷嚷。
“没错,钱是你拿来的,所以就算它们是,你也不会说实话。”徐青很高兴她又扳回一城。
“不然你想怎么样?”康德相信他提出来的任何方案,皆会被她推翻,因为她目前的意态表明了就是要阻挠他们。
“是呀,宝贝。”徐母也问。知道这么多钱是假的,她受的打击比什么都来得大,这会儿已没了主张。
“明天刚好是星期日,所以待后天我拿到银行去存,确定不是伪钞,你再来带人。”徐青霞心中则有着别的打算。“不过这之前不准你们两个见面,免得你暗地把人拐跑了,我们孤女寡母可就哭诉无门啦。”
“好。”她这么顾虑也是对的,康德不得不认同。
其实只要女主角愿意,他会不愿顾一切马上带她走,管徐母她们怎么说,但是她被她们牵制太久了,根本缺乏那个勇气和胆量,不然他俩也无需多兜这一圈。
“同样的,我也会担心你们收了钱不买帐,所以这些我先取回,星期一咱们约好在银行碰头。”康德把钱放入皮箱装好。
“啊我的钱……我的钱……”无论是不是伪钞,徐母仍是舍不得。
“好,合理。”徐青霞心里阴笑地与他讲好时间和地点。
“我后天来接你。”康德很操心地看着徐培茜。
临去前,他忍不住放话。“我希望星期一那天,你们能将培茜‘完整’地归还给我,否则你们不仅拿不到这三百万,我也会要你们付出相当的代价。”
打开门,他再度走出去,康韫立刻眉飞色舞地靠上来,顺遂接过他手里的皮箱。“谈完啦?她们看到钱有没有很吃惊?表情是不是很好笑?你真该让我一起瞧的……”
一连串的聒噪终于停下来换气。
“咦——这箱子怎还这么重?你钱不用给呀?”康韫掂掂皮箱的重量,又纳闷地左顾右盼,以为是他眼花看错。“嫂子呢?她怎没跟着你出来?”
康德将详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结果自然惹来康韫的大叱。“你白痴啊?都什么时侯了还不知变通?把她抢走不就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我不能让培茜心存遗憾嘛。”他骨子里也颇恨自己干么被教育成那么循规蹈矩,他此刻宁愿自己有康韫的放浪形骸;尤其在银货两讫之前,他仍不能松懈,谁晓得狡滑的徐母和歹毒的徐青霞会突生么变故?
“就怕你这么婆婆妈妈的后果,反而造成你们俩的遗憾。”康韫不拘礼节的个性,从小对他的太过正直就很有怨言。
“我……”事实上他是进退两难,他曾考虑直接用王爷府的名义出面,那么徐母她们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但徐培茜的自卑却会成了唯一、且最难解决的障碍,而此刻他不能再节外生枝。
“这样吧……”康韫不会不明白他内心的挣扎。“明天轮我出场时,我就牺牲一下色相帮你注意喽。”唉!谁教他俩是好兄弟咧。
“谢谢。”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不论对方是不是孤儿、经济条件有多贫瘠、或是突然生出了个三百万,对一个不臣服于她的人,徐青霞的世界里便难容他的存在,更遑言他选择徐培茜有多令她难堪。
而今一切都在控制中,她要他俩后悔认识她……哈哈哈……
渐露笑意的双眸陡然瞄到导火线,她憎恨地瞪着培茜,大力煽动徐母的情绪。“妈,一定是阿茜没事去勾引人家,要不然那穷小子哪有这个胆?”
“青……霞!?”徐培茜一下子没法从她这几天的和蔼中恢复过来,只能对她翻脸如同翻书的作风咋舌。
“别用你那故意装得很可怜兮兮的声音叫我!”
徐青霞怒颇吆喝。“我不是男人,不会被你这副调调儿勾引。”她又逼近一步。“黄兴河的事也是你一手唆使的吧?你因为嫉妒我找了个好归宿,所以你眼红陷害他对不对?”
徐青霞等于是在剖析她自己不平衡的心态。
“不……”徐培茜无辜地摇手否认。
“你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你和阿康私通已久,你腹里怀了他的小杂种,所以他才会那么急着来娶你。”徐青霞指控得好像她亲眼目睹似的。
“没这回事,他……”她和阿康甚至还没正式接吻过呢。
“啥!?啊你这个不要脸的夭寿婴那!”徐母一心仍在扼腕那些到手的钱又飞了,故也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不待分说便先赏她几个锅贴,然后拽着她的耳朵谴责。“你不把我活活气死你是不高兴啊?不要脸,不要脸啃!”
接着又是一阵快攻。
“我真的没……”徐培茜猝遭二指功的又捏又掐,粉颊四肢无一幸免。
旧伤未愈,这新伤接着又至,她纵使是铜铸的身子也难承受,哗哗泪水不自觉地淌了满面,她想止都止不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有种做就要有种承认嘛。”徐青霞火上浇油。
徐母因而打骂得更凶。“啊你是嫌我们笑话不够多是吧?真是夭寿喔——”我的钱……我的三百万……我的钱……
“我们真的没……”徐培茜呜咽难辩。
“妈你听听,她还不承认。”徐青霞越看越开心,她跟着又有馊主意了。“咱们千万不要顺了这对狗男女的意,你赶快随便找个有钱的老头……啊,就邻村的老王吧,刚好趁她现在肚子还没大,把她嫁过去当续弦,不然到时我俩可丢不起这个脸。”
“但……那三百万怎么办?”五短胖掌停了一下。
“当然是照收不误呀。”徐青霞狞笑。“不过婚礼呢,咱们得在这三天内私下进行,以免阿康来捣乱,然后到了星期一,依旧把钱收下存起来,只是……”
她越笑越得意。“这边生米巳煮成熟饭,他总不能去抢别人的老婆吧?”
“而咱们两边的聘金都拿到……”徐母弹指领悟。
“不错,这叫一鱼双吃。”徐青霞的阴险恰合徐母的心意。“何况他一一个苦哈哈的孤儿也奈何不了我们。”
“好!好!”徐母拍案叫绝;
两人狼狈为奸,公然进行讨论,完全不把徐培茜放在眼中。
徐培茜越听越毛骨悚然。想到黄兴河的抚摸,那恐怖恶心的感觉至今仍挥之不去,若她以后都必须接受这种折磨,她宁愿死!
“不——”她第一次扯着喉咙发出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呐喊。
笑得正兴奋的两人不禁同时吓了一跳。
“啊你叫那么大声是想害我得心脏病呀?”徐母捂着胸口申斥。
“我求求你不要把我乱嫁……我求求你……”徐培茜跪着恳请母亲。
阿康说的,幸福必须靠她自己努力去抓,不能指望它会从天上掉下来或等着别人施舍。
“啊凭你的条件,肚里又有野种,有人愿意娶你就偷笑了,你还嫌?”徐母尖刻酸苛地叉着水桶腰。
“不!我这辈子除了阿康,我其他人都不嫁!”徐培茜豁出去了,反正要她嫁给别人,她也是死路一条。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有脸讲我们还没脸听咧!”徐母瞠目结舌。
“是呀妈,她刚刚还不承认两人有一腿,这会儿马脚可露出来啦。”忖及他俩郎有情、妹有意,徐青霞更是光火地加油添醋。
“我求你啦妈!”徐培茜又磕头,又是拜托。
“我今后会很拚命地工作赚钱给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只求你让我嫁阿康……”
“你要嫁他,啊我就偏不让你嫁,你这不要脸的死婴那,你以为你是谁呀?几天没教训皮就痒了是不是?”徐母根本忘了刚擂了人家好几层皮。
接过徐青霞递来的藤条,她咻咻连打带骂。“我警告你,这二天你给我乖乖待在家,你要是有种敢踏出家门半步,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灯光里,只见徐母愈挥愈快的鞭挞,一鞭一鞭将徐培茜的未来缓缓推向地狱。
不断的门铃声象是赶命符似的扰人清梦。
“按什么按?没人在家啦!”徐青霞不耐烦的怒涛从枕头轰出。
被白天亮光刺迷的眼,皱眉地瞄了一下床头的钟……天哪,“才”上午十点半耶,这对不到下午二点后不醒的人,简直是“凌晨”嘛!
乓!她趴回床上,再睡。
“啰——啰——”
门铃继续大响着,这会儿连徐母也被吵醒了。
“谁啦?七早八早是呷饱没代志唷……”徐母咆哮地跳起来准备宰人。
她走出卧房的第一件事,便是破口大骂。“阿茜呀,啊你是耳聋啦,不会去开个门喔?”
“啰——啰——啰——”
“死婴那,啊是走去哪死啦?”徐母面对着空屋子,只好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朝门外应付。“来了……催啥呀催……来啦……咦?”半睁的睡眼猝地瞄到徐培茜斜倚在沙发上,似乎酣梦地正香,她登时肝火大动。“啊养你这个孩子有啥用?都几点啦还在睡?你没听到有人按电铃是哟?”
徐培茜动也不动,仿佛天塌了也与她无干。
“啊你是睡死啦?”徐母这下更恼啦,一巴掌便从她的头上掴下。
“砰!”
徐培茜立刻随着她所制造出来的作用力,往前方软趴趴地跌去,然后浑似无骨动物般地伏在地,合着的眼睫仍然深锁。
“喝!”徐母着实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
用脚尖再踢了踢,徐母厉颜警告。“啊你这个死婴那,死没良心地,居然故意装死来吓你老母……
没有动静,惨白的灰面,吭都没吭,这只说明了一个可能——
“啊……死……人……死人啊……”徐母连滚带爬地想要远离命案现场,裤子都快尿湿了。
而奉康德之托,康韫今天特地来拜访,准备交涉买下徐家花圃和温室,以作为徐培茜的结婚礼物。不过他在外久侯多时,按门铃按到快打瞌睡,蓦地听到屋内的惨叫,神经不禁震了一下。
死人!?他想都没想便撞门而人。
“啊……啊……”眼前才刚看到死人,接着又有大男人破门闯入,徐母霎时魂飞魄散,哑掉的喧嚷犹如跳针的唱片。
“老天!”康韫甫站稳便瞥见地上瘫软的伊人,匆匆奔前查询她的状况。
脉搏尚存,呼吸微弱,不过起码表示她还是活的。
“你——”他倏然转头愤懑地瞪着徐母。
“不是……我没杀她……不……”徐母觳觫坐地,摇头摇手忙着否认。
那厢徐青霞终于被吵得受不了,她搔着乱发,苛责地踱出房。“你到底是在鬼叫什么啦?”
哗……帅哥!
徐青霞眼睛一亮,忙放下柔荑,疾速整理服装仪容,粗声粗气地刹那转婉为嗲声嗲气,接着款款摆曳地移向目标正前方半公尺处。“这位先生你是……”气死人了!早知道就在房里化过妆再出来,都怪老妈喊得跟猪似的。
“死……阿茜她……死了……”徐母语无伦次地揪揪她睡袍,连偏首去瞄一眼尸体的勇气也没有。
徐青霞本来还拍掉徐母的手,暗示她别坏了她的事,直到她听清楚内容。
“什么!?你说阿茜她死……”徐青霞瞠目结舌,这才注意到“目标”臂弯里抱着的“多余物”。
哇——要命!
那、那……这帅哥不就是刑警了吗?
亲母女、明算帐,这时要懂得明哲保身,她尚有美好的青春岁月要过哩!
她赶紧投诚当终极证人指认徐母。“是她、都是她,不关我的事!”
“青霞!?你……在说……什么?”徐母噤若寒蝉。
“本来就是你呀。”徐青霞此刻倒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完全不记得始作俑者的是她自己。“你昨晚不是把她狠狠地毒K了一顿吗?一定是那时把她给打死的,结果你竟然还敢跑去睡觉,嗟嗟嗟!”
“啊你这个不孝女,你讲我,啊你嘛差不多,事后你也没有睬她就回房见周公啊!”徐母气急败坏,怒到手脚发颤。
“人又不是我打死的,我去睡觉有啥不对?”徐青霞不甘示弱。
康韫听不下去了。
莫怪最近台湾弑父杀亲的惨案那么多,瞧瞧,跟前这两个还算是人吗?他真佩服嫂子居然能容忍她们这么久。
而在她们互派不是之时,他早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并通知了康德和警方。
“人真的是我妈杀的,“我可以做证。”和妈吵没用,徐青霞于是朝他大抛秋波,重申清白的立场。
“去对你的律师说吧。”听着冉冉飘近的警车鸣康韫付之一笑。
呵——这一觉睡得可真惬啊,她从来没睡这么饱过。其实说“惬意”也不尽然啦,一开始她全身又痛辣,有时还像火烧,有时又像针扎,五脏六腑也翻来覆去,害她差点熬不过去,以为自己就要死掉呢。
不过后来就没那么糟了……呵呵……
徐培茜轻轻笑着醒来。
“咦?”睁开眼,才发现刚刚是在做梦。
接着她又发现她人正躺在陌生的环境,阿康则坐在旁边,侧颊枕着臂膀趴于她的床沿,若非嘴周那圈依旧的青渣,他整个静收眠卓然的五官,简直比女孩还要秀逸雅致。
啊——原来在梦中一直给她温暖的,是他那只握着她的手的巨掌呀。
可能是觉察到有人在注视吧,他霍地张开眼睑,乌灿的澄眸正好对上她的偷瞥,她想回避已经来不及。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腼腆地舔舔唇。
“嗄……”幽邃的瞳孔逐渐湛浓,形成一汪又黑又深的无底洞,康德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你……”
“你怎么啦?”他为何那么惊讶?
对了,妈不是禁止他俩见面吗?该不会……现在这个才是梦吧?
“太好了!太好了!”康德紧包着她的手,然后喜极而泣地伏在床翼。
“你……到底怎么啦?”他好激动唷……哎呀,他怎么在……哭!?她真是在作做啊?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康德地猛吻她的柔荑,紧接着他又想到什么似的猝然抬头问:“你有没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