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娘瞠视他,官天麒赶紧低头靠近何雪翎。
「她很凶哦!」
何雪翎一笑。「只要你不惹她就行!她除了帮忙粗重和清洁工作,也算是我的
私人护卫,对不对啊!赛娘?」
她向赛娘眨眨眼,赛娘这才面展笑颜,装作不认识官天麒,但话里微带酸讽:
「他是你的男朋友?」
官天麒毫不害臊,急忙点头称是。
何雪翎杏眼圆睁。「老哥!你住在这里再对任何人说我是你女朋友或老婆,小
心我把你赶出去,和你断绝关系哦!」
官天麒听了义妹慎重警告,不敢再言语造次,先守住阵营便是。
赛娘洗耳恭听,从他们对话中已明了他们的真正关系,敞笑释怀了。
「赛娘,你把你的衣服及所有的东西都搬进我房里,帮我把老哥的行李搬到你
的房间。」何雪翎下达命令。
赛娘一听,有这等好事!这下子他可以冠冕堂皇地住进她的闺房,与她同睡,
这无疑是给他一剂上好的兴奋剂。
「赛娘,快动手呀!」何雪翎催促地。
赛娘笑咧了嘴,快手快脚地就做起工了。
不到半天工夫,原本赛娘的房间变成官天麒的房间,而赛娘的衣物、日用品则
移到何雪翎的卧房去了。
赛娘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能与何雪翎同睡一床,忧的是他卸了妆、褪下
衣裳,岂不原形毕露?
他望着地上那堆衣物呆愣住了,再举目四望,不知如何整理?
背后一阵搬动声传来,他回头看,只见两个家具工人在何雪翎的指挥下抬进一
扇粉红色布纹的屏风和一张单人床。
家具工人把房内墙角原本放置的大盆栽移走,化妆台取代了它的位置,而腾出
来的空间当然是塞进单人床,于是何雪翎的双人床与单人床中间就用屏风挡住。
何雪翎付钱打发走工人,走回房间,赛娘立刻向她致歉。
「对不起,我一住进来,使你的房间就变得拥挤了。」
「是我要说抱歉,我没有预先通知你,让你措手不及。可是他是我义兄,不知
被谁毒打了一顿,严重内出血,必须暂时歇业休养,没有收入无法付房租,再加上
他的生意近来清淡,我干脆要他结束营业,在我店里为人看相,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从上次在医院疗伤的举动看来,你似乎喜欢拥有隐私权;因此,我特地买了屏风把
两张床隔起来,你就不用怕我看你睡觉喽!」何雪翎为她的用意解释一番。
赛娘始终保持微笑,一脸不置可否的态度。「还有,我们把使用卫生间的时间
定出来,另外,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可以逾矩到我这边来。」因为他心里正思考每
天洗澡时要如何避开何雪翎才不致露出破绽。至于化妆、卸妆,他可以在屏风后进
行,他很有把握不会被何雪翎撞见,况且她也必须尊重他的隐私。
「这么麻烦!好吧,全依你!」她觉得很奇怪,但一想到这是个人的隐私权也
就不以为意。「哦,对了!没有地方让你挂衣服,你可以放在床头柜里,或者,真
需要挂,就挂在我衣橱好了,还有……」
何雪翎从衣橱里取出一个扁平的礼盒,递给赛娘。
「这是朋友送我的一面镶铜镜子,送给你用。」
赛娘接下,有意无意顺口问起:
「他是你的义兄,那你们各自的亲人呢?」
听何雪翎述完自己的身世后,赛娘才恍悟何雪翎会克人的前因,同时他也发现
能和她匹配的男人除了官天麒之外就是自己了,这个重大的发现令他惊喜雀跃,也
更坚定要追到她的决心。
何雪翎并未察觉赛娘沾沾自喜的神情,侃侃谈论着官天麒:
「我义兄十岁就丧父母,义父收养了官家唯一的独子,并且教他如何算命……」
赛娘一边坚耳倾听,一边暗骂官天麒居然骗得他团团转,根本是独子,却谎称
有个弟弟,足见当年密报让他坐牢的人就是官天麒本人。既然如此,官天麒怨不得
人,谁叫他无情无义在先。
「你义兄可能因为算命和人结怨,才会被打!」他故意引导何雪翎谈论官天麒
被殴之事。
「我不太清楚,问他也不讲,但他曾说家里住过一个刚出狱的兄弟,还警告我
不要去看他,我想也许是黑道人物吧!」
这点,赛娘曾听官天麒送何雪翎时私语过,当时他并未详加细思,而且也因为
自己并不晓得他们俩的真正关系,官天麒一直故意蒙骗着他,前因后果串连起来,
官天麒密告他入狱的真正原因,恐怕是怕他与何雪翎相识。没想到官天麒马失前蹄,
他早已捷足先登了,看来他还必须紧追不舍才行,因为官天麒进驻店里看相,在其
朝思暮想下必然会对何雪翎有所行动,他可不能不防。
「嗨,你在想什么?」何雪翎发觉赛娘已心不在焉。
赛娘想攻人她心防,提醒道:
「你义见可能怕你被人抢走吧!」
「抢我的人还远在天边,可遇不可求。义父生前有意把我和义兄送作堆,临终
时仍念念不忘这件事呢!」何雪翎思及喜欢的汤奕龙可以说是近在眼前,偏又八字
不合,教她颇为遗憾。
「那你打算遵从你义父的道命?」赛娘急急相问。
「我要是答应,还会顶撞我义兄?我安排他来店里住,除了替他增加收入,最
主要是想撮合他和许心盈。」何雪翎毫无心机地告诉他。
赛娘闻言,松了一口气,极力赞成。
「好啊,他们俩确实很相配!不过,我看得出你义兄对你深情似海哟!」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白天从事伴游工作,最主要的目的也是想给自
己找一个八字相合、又不怕被我克死的男人。」
「找到了吗?」赛娘欣喜地确定她不喜欢官天麒,那事情可好办多了。
何雪翎摇头。「很难!已经第255个,才碰到一个生肖和我相配的人,可借八字
与我不合。」
「你只是刻意在找与你相合的男人,难道从没想过和八字不合的人交往看看?」
赛娘联想到且试探询问这个有趣的问题。
何雪翎苦笑。「不是没想过,而是怕对方因我而受到伤害。」
「哦!这么说,你中意第255号的男人喽?」赛娘暗自欢喜,乘胜追问。
「没用啦,与其残害无辜,不如下嫁义兄,平安无事。」她俏皮地自我调侃,
令赛娘发噱:「简直是陪嫁嘛!」
「呵,我说笑的啦!情愿睁眼不嫁,也不能胡乱的瞎嫁,除非婚缘到了,选也
逃不了。」
「你自己会算命,可以看看什么时候有婚缘,才有心理准备呀!」
「我的命跟别的女人不太一样,除了遇到生肖与八字皆合的男人,否则甭想有
婚缘。」
赛娘此刻心里又浮起另一种想法,他就是要用假八字和何雪翎继续交往,看她
的反应如何?还有,再过几天,他必须要与她完成第三次会晤,然后再静待其变化。
※ ※ ※
何雪翎应汤奕龙第三次之约,来到了「豪情四海」西餐厅,侍者引她往他所订
的角落座位走去。
汤奕龙一见她自然中散露着艳媚的娇态,有一股想拥她人怀的冲动!他按捺住
激起的欲望,神情怡悦地起身相迎。
「雪翎,你真美,简直令男人神魂颠倒!」他由衷地附在她耳根旁赞美。
「真的?」何雪翎喜孜孜地接受他的赞美,坐在他对座向侍者点了餐。
「嗯,做我的爱人如何?」他端起饭前酒敬她,并调皮地轻逗着。
何雪翎听他大胆的心声,欲迎还拒。
「我说过不和客人产生感情的。」
汤奕龙迅速用力抓住她的玉手。
「我可以感觉到我们俩绝对不止于主雇关系。」
何雪翎抽回手,娇艳欲滴的姿容羞得像红苹果般。眼前这个男人第一次向她示
爱,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令她心动,听到对方的表白与举止,她感情的神经一方面
悸动不已,一方面却犹豫不决。
汤奕龙见她犹有一层顾虑,故意煽动着:
「既然接受赌注,为何不敢接受这样的挑战?我都不怕死了,一你还在乎些什
么?」
何雪翎凝视着他一副勇猛赴战场的神态,不禁噗哧而笑。「看不出来你还颇有
骑士精神哟!」
她幽默的笑容,更拉近彼此感情距离,汤奕龙感性的移坐到她身旁,而何雪翎
也没回拒他挑逗的搂肩与面颊的轻轻摩挲,这样的举止瞬间挑起她内心的共鸣。
「你好大胆,在公共场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他出言制止:
「我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不好好把握怎么行?」他故意用话来激发她
感情的出航。
何雪翎温柔又直率地主动握住他手。
「不要胡说!我们的赌约是在下一次才生效,我不准你就这样消失,那多没挑
战性!」
汤奕龙心喜:「这么说,你愿意当我的爱人同志喽!」
「先别得意,等你赢了赌约再说。」
「我一定能赢。」他颇负胜算主意。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何雪翎突然有一丝居于劣势的挫折感。
「凭直觉,说不定你克人的天赋会因我而消失。难道你愿意我出事?」
何雪翎玉指贴上他唇。「我当然不愿意,以前跟我下赌注的客人也不过是轻伤;
而你,似乎具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坚毅精神,我想你不会有事的。」
「不管有没有事,相信我,我是愈挫愈勇的人。」他执起她的玉手轻吻。
这时,侍者送来餐点,两人才迅即分开,正襟危坐。用餐之际,何雪翎主动聊
及自己对算命的看法。
「算命其实是一门高深的哲学,以前所谓先知先觉就是有命相的天赋。台湾这
几年来的算命文化可以说是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有的人更摇身一变,成了心理咨询
专家;目前最热门的就属西洋十二星座、占星术,还有人将星座与十二生队血型结
合成独门学派。我不是很专精算命学,但我觉得中国古老的面相、手相及八字除有
脉络可循之外,更可窥知人生,而且随时观其变化作为处事应对的参考是相当好的。
可惜我只学得半调子,拿这来赚赚钱,也用美色吸引顾客对我的爱慕,有时觉得很
累,但它至少是个赚钱的方法,人总要过活的,你说是不是?」
汤奕龙十分能体会她的心情,浅笑地:「我们现在的角色似乎相反了,好像是
我在聆听你的心声。」
何雪翎开朗地:「难得嘛!我告诉你一些有趣的算命方式,别人可听不到的哦!
算命风俗在世界各地都不同,以中东地区和非洲最特别。伊拉克有一种‘毛算法’,
算命前,相命师会叫卜卦者将身上各处的毛拔下几根,放在一个黑色瓶子中。相命
师并不知道瓶中有多少毛发,若算命前的毛发数量与算命后的数量吻合,即表示卜
卦者大吉大利,若减少或增加,则表示不祥之兆,依当地习俗必须回去再拔下四倍
的毛发才能免除恶运。」
「这简直是整人,迷信!」汤奕龙不以为然。
「还有更奇妙的方法,就是被算命者在相命师身边转五十圈,转愈多,寿命愈
长,运气愈好,然后在东西南北都搞不清又站立不稳的情况下,相命师用一根羊毛
在被算命者身上乱量,将他的手浸人羊尿中,几秒钟后依手的湿度来推断命运。」
汤奕龙听了直摇头。「胡闹,毫无科学逻辑!」
「古代的算命本来就没什么逻辑可循,全是后人想用科学的方法来分析印证罢
了。像约旦就风行用咖啡来算命,这种方法在阿拉伯国家非常盛行,将刚喝过的咖
啡杯倒放在托碟上,杯底的咖啡浓液沿杯流下,在碟子上会呈现许多不规则的纹路,
相命师便凭着这些纹路来评断吉凶祸福。」
「咖啡的浓淡稠度不同,会影响纹路大小,可信度值得怀疑。」
「你对算命好像抱持怀疑的态度?」何雪翎发觉汤奕龙很会用客观分析来排斥
否定算命。
汤奕龙笑笑地耸了耸肩。「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非洲的算命风俗不但奇特,也很刺激;以乌干达而言,算命是一种虔诚、纯
洁、信仰的象征,所以他们在算命时不穿衣服,身上绝不能有任何饰物,然后用污
泥涂抹身体,打扮成魔鬼一般,据说这样就不会被其他魔鬼附身。相命师用一种叫
‘驱魔鞭’的绳子向卜卦者猛力抽打,直到污泥被打落为止,而卜卦者一声也不能
吭,若因受不了叫出声则算命无效!相命师就凭着卜卦者身上被打的伤痕来推断那
人命运的好坏,所幸这种方式已随时代改变逐渐被淘汰了。」何雪翎兴趣一来,愈
说愈带劲。
汤奕龙轻哼。「简直是虐待狂!」
何雪翎耸肩失笑。「怪事到处有,荒诞不经的算命也无奇不有。肯亚的哈斯尚
罗一带就有以骷髅头算命的怪谭。据说当地的相命师,他们称做‘魔师’,利用骷
髅头装人被算命者少许的血和其他血混合,然后相命师用一片树叶沾上血向卜卦者
挥洒,卜卦者必须跪向骷髅头膜拜,等相命师的诅咒念完,算命程序才告完成。」
「有点像戏院上演的恐怖片。」汤奕龙真能形容,还装扮一副丑陋鬼脸朝何雪
翎张嘴欲咬的样子,吓了她一跳。
「唉!讨厌,人家和你聊天,你却扮鬼脸吓唬我,若非你长得好看,脸上的刀
疤倒令人怵目心惊哩!」
汤奕龙摸着那道疤痕感触良多,叹道:「我有那么恐怖吗?」
何雪翎自觉失言,赶紧解围的道:
「噢,你不要难过,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
何雪翎暗责良己口不择言,伤害他的自尊。
汤奕龙脸色更加黯淡了。「道歉是无济于事,可见我们只能止于主雇关系……」
歹他从口袋掏钱准备付费离去。
何雪翎情急之下,歉然地拉着他手。
「你不是说你是愈挫愈勇的人,何必为我一句无心的话生气,今天你不用付费,
只要请客就好!难得我碰上你这个与我投缘的人,又何苦把彼此的关系搞僵?我不
想你这么快就离开!」
汤奕龙内心窃笑不已,其实他不过是虚张声势,目的是要得知何雪翎对他的感
觉到底到什么程度?现在他已经证明她很在意自己了,不觉由衷地欢喜起来。
他故意感叹一声地坐下。「能有一位你这么漂亮的女人陪我,我已算是三生有
幸了,不应该再奢求了,是不是?」
「别这样嘛,你看来不像是个容易沮丧的男人,你不是勇气过人,有冒险犯难
的精神吗?怎么这会儿反而自艾自怜,想笑掉我的大牙吗?」她故作轻松地想化解
彼此的尴尬。
「噢,我不要你变成老太婆。要是没了牙齿、嘴巴也瘪了,谁还敢吻你?」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