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已经掌握了他盗用公款炒作股票的证据。”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沈绍臾,代替许世杰回答叶静庭。
现场所有的人,惊吓得转而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黑狗见状随即防备地抓紧叶静庭做为人质,枪口紧紧抵着她的脑袋。
叶静庭则是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应该被铐在车内才是,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手铐的钥匙还在她身上啊!他是怎么解开锁的?
沈绍臾笑着回望她疑惑的目光。
从她一离开,他用尽各种方法想解开手腕上那个该死的手铐,但却是徒劳无功。当空屋传来的枪响,瞬间再次唤起了昨晚血淋淋的恶梦,不安与恐惧排山倒海地吞蚀了他身上每个细胞。
情急之下,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用尽手边能及的工具及全身的力量,终于拆下手铐另一端的方向盘,它现在还握在他手里呢!
许世杰看着走进来的沈绍臾,邪恶的笑容丑化了他的五官,平日的亲切早已被他的野心、恶意给淹没了。
“你若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对你起杀机!”
沈绍臾双手背剪,缓缓走向许世杰,无惧地回视他阴邪的眼神。
“若非是为了两个月后的董事职务交接,我怎么也猜想不到,一向对公司尽心的你,暗地里却是这样一个卑鄙的小人。”
“哈……让你发现又怎么样?你有把握活着离开这里吗?”
“少跟他们罗嗦,一枪干掉他们!”黑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正逐渐地加重力量。
见到黑狗的举动,沈绍臾心急地出声喝止:“等一等!你们的目标是我,与她无关。”
“许世杰!你们要敢动他一根寒毛,我绝不放过你们!”叶静庭心慌地大喊,转而向沈绍臾怒道:“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干嘛自找死路!”
在枪口下与死神搏命这么久,她从不懂害怕是什么,就连刚才受制在黑狗的枪口下,她也不曾害怕过,可现在——
现在她真的怕了,害怕他会受伤,更怕自己会失去他……
只要他好好没事,就算要她这条命,她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老天爷!你听见我的话了没?我要他安全无事!她在心中呐喊着。
“许世杰,只要你放过她,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沈绍臾坚定地看着他。
“你们之间的感情真令人感动啊!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们在黄泉路上没伴的。黑哥,先一枪解决沈绍臾!”
快感!痛快的快感!他期待的结果就将呈现在他眼前了,只要枪声一响,他的计划就成功了!哈……
叶静庭怒瞪着身边的黑狗,故意挑衅地说道:
“是我开枪伤了你的兄弟,你不想先替他报这一枪之仇吗?”
“臭婊子!等我送他上西天,你想死有的是机会!”
黑狗举起手枪,枪口快速地转向沈绍臾,当他准备扣下扳机时,叶静庭不顾一切地举起手中的铁棍,使劲地挥向黑狗握枪的手。
“不要——”
受到铁棍的击撞,原本该打中沈绍臾的子弹却偏向了他身旁的玻璃窗。
黑狗被击中的手臂瞬间一阵痛麻,枪也从手中滑落。
又一次的转机,叶静庭把握机会,紧握手中的武器全力反击。
沈绍臾见此时是机会,快步移身奔向许世杰,紧握在手的方向盘,狠狠地朝许世杰的下巴挥去。紧接数招空手道的攻击,再加上一记侧踢,将许世杰踹飞撞往屋角的一堆杂物中,散落的物品重重地砸落在他身上……
此时倒卧在杂物中的许世杰,和躺在一角的另一名嫌犯一样,安静无任何反应。
杂物的散落让屋内唯一的照明光源摇晃、微弱,烛火忽地一减,屋内瞬间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就在烛光熄灭的同时,一声骇人的枪响赫然发出,火药味随着枪声弥漫在屋内的空气中。
枪声刷白了沈绍臾的俊脸,他急忙回头望向枪声来源,眼睛所能见到的,依然是一片黑暗。
“静庭?”
沈绍臾小心翼翼地开口,等候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听见她的回应。
他的一颗心开始慌乱了,急切地摸黑奔向前,嘴边不停地大声唤着她的名:
“静庭!静庭——”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黑暗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从地上站起。
“我……没事。”叶静庭喘息地说道。
站在窗旁的她,一手护住左手臂,从窗外照射进屋的月光打在她脸上,将她苍白的脸色照得更无血色。
一见到她无事,奔向她的沈绍臾狠狠地搂抱住她;激动的情绪下,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天哪!我以为你……”他根本说不出内心尚未平抚的恐惧。
依偎在他怀里的叶静庭没有回应任何话语,却传出一声闷痛的呻吟声。
沈绍臾一听到她声音的不对劲,立刻紧张地低头探问: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快告诉我!”
“我……”
还未来得及告诉他,阵阵的晕眩已夺去了她努力硬撑的意识。
惶恐的沈绍臾急忙想摇醒怀里的她,谁知手一扶握住她的手臂,湿热的液体流过他的指缝。
闻到手上的血腥味,他的心全乱了。
“静庭!醒一醒!你醒一醒啊!”
她……中枪了!
第九章
两天后——
市区内的一所大医院的一间病房中,无间断地传出中年男人的响亮责骂声。从他走进病房到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快一个小时了。
“我从以前就一直叮嘱着你,办任何案子严禁一个人单独行动,一定要在弟兄同仁的配合下行动,你却只当耳边风,现在终于尝到教训了吧!幸好嫌犯这一枪因为现场突然陷入黑暗而射偏,否则子弹早贯穿你的心脏了!这一次只伤到你的手臂,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陈祥钦再次发挥专长,狠狠地训了叶静庭一顿。
叶静庭左手包扎着层层的纱布,垂挂在胸前,安安静静地坐卧在病床上,听着陈祥钦流利的训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她知道,这一次是她太急于破案,才会发生这次的意外,甚至还差点害沈绍臾丧命。
“从现在起,停你三个月的职做为处罚。一方面让你乖乖在家养伤;另一方面,给我好好地反省思过!”
陈祥钦的训话终于到了尾声,叶静庭抬起无辜的小脸,小声地抗议:
“舅舅,看在我这次破案立功的分上,可以只停职一个月吗?”
陈祥钦直截了当地回绝:“不行!”
“要我待在家里三天已是极限了,三个月对我太残忍了啦……”
“医生交代过,伤口复原需要三个月。我不希望我的外甥女,以后成了独臂女侠。”
叶静庭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立即抬起头,像个有所请求的小孩,期望地看着着陈祥钦。
“舅舅……”
“怎么啦?又有什么事想拜托舅舅了?”
这小妮子,就只有在求他帮忙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乞怜的表情。
“我受伤的事,能不能不要让我妈知道?”
她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就是不能不怕她母亲的责骂功夫。
这一回受了枪伤,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她的耳根子可有得受了!别见母亲平日和蔼可亲的样子,骂起她来,可是挺可怕的!
和舅舅果然是亲姐弟,骂人的功夫都是一流。
“太慢了,你妈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了。”
听见陈祥钦的回答,叶静庭立即脸黑一半。
以母亲的个性,听到她闯祸又受伤,不出三天,一定从南部冲上来。
哇她这段时间的日子惨了啦!
看着外甥女害怕的神情,惹得陈祥钦低头偷笑。
“安心吧,你妈现在抽不出空上来责备你。”
“真的吗?”
叶静庭毫不掩饰逃过一劫的喜悦。
“你大嫂前几天产下一个胖男孩,你妈目前正忙着替你大嫂坐月子,我怕她两头忙,就叫她别上来了,我会让你舅妈好好照顾你。”
“太好了;我升格当姑姑了!”太好了!她的耳朵可以逃过一劫了。
“别太兴奋,小心自己的伤口。”陈祥钦低头看了时间。“你好好地在这里休息,我先回局里去了。”
“嗯。”
又叮咛她几句后,陈祥钦才转身准备离开。
当他打开房门,恰巧碰上了站在门口的沈绍臾。
这两天,他一直守在叶静庭身边不肯离开半步,好不容易劝他回去休息,没想到离开才没几个小时,他又不放心地跑来了。
“你好,沈先生。”陈祥钦笑着对他点头打招呼。
手中抱着玫瑰花束的沈绍臾,笑着向陈祥钦道谢。
“您好。这一次多亏警方的帮忙,才能让这件案子圆满地解决。”
“这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你别太客气了。”
陈祥钦见到他手上的玫瑰,回头看向低头脸红的叶静庭,脸上尽是明白的笑容。
“我局里还有事,你们慢慢聊吧。”
唉!女大不中留了!
与陈祥钦点头道别后,沈绍臾捧着花束走进病房,顺手将玫瑰花插入一旁的花瓶中。
叶静庭看着带着笑意的他,问道:“公司这么闲,能让你时时往医院里跑?”
沈绍臾拉近一旁的椅子,坐定在病床旁,一双眼睛极尽温柔地盯着她瞧。
当晚发现她受了伤,看着她血流不止的伤口,他整个人都快疯了!一直到她被送进手术室前,他死都不肯放开紧握在他掌中的冰冷小手;他害怕只要一放手,这辈子再也无法牵着她、搂着她了。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那段时间,是他这一辈子最难熬的时刻,和他一起在外等待的肥仔,不断地安慰他,要他安心。
他的手、他的衣,都沾有着她的血,当时的情况,教他如何不担忧?
她苍白的面容,就好像血已流干似的;脸上柔弱、痛苦的神情,宛如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割划着他的心。
直到手术室灯灭,医师向他们宣布她已经没事的喜讯,他的心才有了平日的跳动。
所幸枪伤并没有威胁到她的生命,她才能像现在这般有精神地与他抬杠,如果那一枪再往左偏一些,恐怕她在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心跳了。
每当他一想到这样可怕的结果,他的心就好像被人紧纠一般,疼痛不堪!
沈绍臾举手亲昵地将她脸庞的发丝,抚顺至耳后。
“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事?”
她现在的左手有也等于没有,还能帮他什么忙?
沈绍臾由西装暗袋中,拿出一份对折的珠宝戒指的目录,将它摊开放在她腿上。
“挑个你喜欢的戒指吧!”
“挑戒指要做什么?”叶静庭好奇地询问。
沈绍臾望着她,神秘地笑着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叶静庭怀疑地挑高细眉看着他。
瞧他笑得多么地不怀好意,一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唉!她怎么会爱上一个以捉弄她为乐的男人呢?
“别一副防备的样子,我绝对没有捉弄你的意思。”沈绍臾笑着保证。
叶静庭仍然不信任地盯着他,举起唯一自由的右手,随意无心地翻阅腿上的目录。
最好如他所说,真的没有整她的意思。她现在可是个受伤的病人呢,如果他真打她的坏主意,那实在太没良心了!
望着目录上一对对花样华丽的戒指,叶静庭无趣地一直翻过一直,就在她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翻阅之际,目光恰好停落在一对设计简单的对戒上。
简单的造型,干净利落,单纯中仍不失其设计之感。
钻石为主的主石,以藏钻的方式镶嵌,两侧的小碎钻点缀着玉石的美,喷砂的戒身更不失其简单中的精致。它虽没有稀有宝石的豪华,却存有它独特、单纯的美。
看着这一对戒指的图片,叶静庭深深被它的美所吸引。
她喜爱的神情,沈绍臾全收入眼底,他指着这对指戒开心地向她询问。
“送给你,好吗?”
叶静庭连忙摇头拒绝。她虽然不常收到别人赠送的礼物,但还不至于不懂戒托是不能随意接受的道理。
早料到她的回答,沈绍臾只是笑着收起目录。她没答应是一回事,他送她又是另一回事,为她准备的惊喜,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有所改变。
“你受了伤,一个人在医院里不方便,要不要让王婶来医院照顾你?”
“没这个必要,再过几天我就能出院了,而且舅妈也会陪我,你不用替我操心的。”
她顺手将落在额前的发丝往后拨抚,无意间发现,从他进来到现在,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他的表情好像看她三百年都不会厌倦似的,害得她的心犹如小鹿乱撞一般狂跳。
叶静庭脸色微红地说道:“你干嘛又一直盯着我看?”
沈绍臾移身坐在病床旁,大手轻轻捧着她微红的脸蛋,额头抵着她的,温柔且诱惑地说道:
“你已经欠了我三个晚安吻了。”
属于男性的气息吹抚过她的双颊,红潮热浪又一次侵袭了她的脸,叶静庭羞赧地低下眼。
“现在是大白天,哪来的晚安吻!”
“我们可以提前预付啊!”
语毕,沈绍臾点住她的唇,向她索取属于他的权利。
拥吻中,沈绍臾在她性感的朱唇旁细语……
“静庭……”
“嗯?”
“以后不准再单独去涉险,也不准你如此看轻自己的生命。我要你记得,你若有什么闪失,我会是最替你担心、心最痛的那个人!”
这种即将失去她的痛苦与恐惧,一次就够了!他不希望将来又有第二次的发生。
得到她的承认,沈绍臾笑了。低头再一次地吻住她的唇,理所当然地向她索取第二个晚安吻……
???
又过了几天,得到医师允许出院的叶静庭,高兴地回到自己的小公寓;伤口略微胀痛的左手,仍旧包扎掉挂在胸前。
出院当天,沈绍臾曾要她回沈宅养伤,但却被她拒绝了。
她向来习惯自己处理所有事,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增添别人的麻烦。当然啦,被她拒绝好意的可是沈绍臾那颗顽石,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依她呢?
每天时钟一走到六点,公寓的门铃一定准时响起;而沈绍臾呢,也一定出现在门外,一直待到深夜,才在她连赶带踢的催赶下,不怎么高兴地离开。他离去前哀怨的眼神,好像在控诉她是个无情的人,狠心地将他赶离。
坐在电脑前的叶静庭,现在唯一能动的右手紧握着滑鼠,心无旁骛地沉迷在最近最热门的游戏“暗黑破坏神2”中。
现在她唯一打发时间的兴趣,不是沉迷在游戏中,就是在网路上漫游。
当她正玩得欲罢不能时,讨厌的电话声打扰了此刻与敌对杀的紧张气氛。
回首瞪着响个不停的电话,叶静庭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电脑。
“喂!叶静庭。”她口气冲得可以。
是哪个冒失鬼,这时候打电话来破坏她的游戏打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