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娜发出了问句,接下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儿在众目暖暖下,将酒淋到自个身上,在瞬间变成了一头灿着金色长毛的大狼,然后,他跟随着豹人费诺跃出的窗口,遁进了夜色里。
“渥夫!”丹妮芙发出了尖叫用力跺脚,却压根没法子来得及追赶过去。
“亲爱的小妹,这种时候你一定很希望能变身成一只蝙蝠吧?”
“喔!”她使劲儿咬着袖口,恨火腾腾瞪着哥哥,“杰斯·卓久勒,我真是恨透你了!你将来最好不要结婚,否则,我发誓一定要让你遭受到比我更惨十倍的结局。”
“是吗?那我可真要期待了,真不知道一个本事不足的小魔女能够变出什么样惊人的花样?!”
杰斯将看着好友离去的玩味眼神调回望向火怒着瞳的妹妹,一个矮身避过了她狂掷而来的酒杯。
“早叫你穿条够你蒙脸哭泣的长裙你不听,其实,丹丹。”一边问避酒杯,他一边漫不经心出声。“别这么伤心吧,库奇叔公还没死,你想要喔夫与其用这种不光明方式,还不如向他订做个复制人会来得容易及安心些,而且,”他嘿嘿贼笑,“你也不用担心什么魔法结束之后爱人来个翻脸不认账的情节。”
杰斯避过的酒杯却不幸地殃及了不少池鱼,那些无辜的宾客们头上脸上—一中“弹”,不过,他们也不是善男信女之辈,更没空去体会被人抛弃的新娘的悲惨心境,受击后他们立刻给予反击,接下来,就是更多无辜的人受灾受罪了。
不到三分钟,托斯卡纳古堡大厅,终于演变成一座可怕的四族齐战的战场了。
第十章
托斯卡纳古堡的最高点是一处雕楼,那儿在往日向来插着古堡领主扬威旗帜,这会儿已是二十一世纪,雕楼顶虽已没了幡旗飘扬,但那高踞傲人的气势,却同样会让人望之而生起敬肃的感觉。
月圆之夜,饱满的月悬在天顶,远远望去倒像是挂在雕楼顶上一样。
雕楼之中有座小小的阁楼,有点儿像是童话故事中长发公主被囚禁的那种远离尘世的小世界。
而雕楼之前则矗立着几点尖尖的城垛。
雕楼约有二十层楼高,这些在中古世纪用石灰泥所筑成的高塔经过了几百年的风霜岁月后,自然质地也变得些微脆弱,好似轻轻一碰就有泥屑自上头剥落。
这会儿,夜风呼呼,高高城垛之上两个黑点矗立在两头。
左边是一只驮了少女的猎豹,右边是一只阴鸳着神色的金色大狼。
两头同样凶猛的野兽互盯的眼神似要迸出火花了,它们互相对视着似乎是想用意志力来打垮对方让其自动投降,城垛上滑不溜丢,只要一个闪神就会摔下去并丢了性命的。
对决的气氛冷凝,直至猎豹身上的白苹幽幽醒转,她揉揉眼睛像是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下来她低头发现了自己所处的高度和那正抵在她身下冷咧着长牙的猎豹,她不禁发出一声让人听了会滑脚的凄厉尖叫。
猎豹果然一惊,在还没有察觉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脚已打滑身子也往下坠落,仓忙之中,它自然无暇搭理身上的白苹,它伸长了四只长爪拼命在城墙上寻找可缓住它坠势的落足点。
在落势中的白苹除了死命的尖叫和闭眼之外全然无计可施,蓦然间,一头有着蓬松长毛的金狼稳健的飞扑过来接住了她落下的身躯,再跃起飞窜将她送回平稳的雕楼顶。
“噢!蛋黄!怎么会是你?你真好,为什么你总能适时地出现帮我呢?若没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劫后余生的白苹心有余悸的紧搂住那头安静的金色大狼,半天不愿松手。
突然间,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声响起,白苹回过头才发现那正缓缓由城墙边爬上的猎豹,在攀上城垛的瞬间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原来,这家伙竟也是人兽族的,她回过头,面红耳赤的将脸埋进了金狼的长毛里。
“嘿!渥夫,别这么瞪人了吧,怪吓人的,说来丢人,我八成是天底下第一个怕狼的豹子了。”
渥夫?!
渥夫在这里?
白苹急急将头探出东张西望,可高高雕楼顶空旷一片,除了蛋黄、她和那由豹变为人的男子外再无其他人的踪影,猛然心惊,一道清明思绪由她心底缓缓流出,原来,原来她的渥夫和她的蛋黄是……
是同一个“人”?!
莫怪每回她想找蛋黄时只要去请渥夫帮忙就行,莫怪见了蛋黄就不见了渥夫,莫怪当初杰斯试探她说如果你的爱人是狼人时你会怎么做?
而当时……白苹倏然心底冰凉,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杰斯的?她说她拒绝将渥夫和那种会变身的“怪物”相提并论?
天哪!
她羞惭地将脸庞埋进了手掌里,难怪渥夫会那么生气,会狠心地抛下她不理!
相较起白苹与金狼这边凝滞的气氛,费诺毫无所觉地笑嘻嘻。
“要怪你就去怪杰斯,是他要我这么做的。好啦,现在看来,我总算大功告成了。”
他离去前又道:“嗅!对了,杰斯让我将你引到这里,他还说阁楼里他帮你准备了一杯白酒和一个绝对舒适而不会有人来打扰的空间,他还祝你们小俩口甜甜蜜蜜一夜到天明,可如果你执意想用这种狼模狼样过一夜他也无所谓,反正,”他耸耸肩,“那都是你们小俩口自己的事情了。”
费诺离去后四周除了风声再度安静,白苹没有声音,金狼没有动作。
良久之后,金狼起步要走却突然被后方扑上的人影给用力抱住了身躯。
“别走!”白苹抱紧住它的颈项,硬挤出来的声音有些可怜兮兮,“别再不理我,别再说不认识我,也别再不要我了,渥夫。”
金狼僵直着身躯,却在她跪在眼前试图注视它的眼睛时别开了视线。
“你还是不打算理我?”她滴滴答答掉了眼泪。“还是不肯原谅我的无心之过?渥夫,别生气了好吗?我爱你,除非你已经不爱我,除非你已经确定不要这段感情了,否则请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
她吸吸鼻子。“我是真心的,不管你以什么样的形貌出现,在我心底,你都只有一个代名词,那就是你是我这生中最重要、最爱的人,上回伤你的话真的是无心的,谁让你从没让我有过一丝一毫你非属人类的暗示?你不觉得,你对我过度的保护也是导致今日错误的原因之一?”
气氛僵硬,白苹低声下气求了却得不着金狼的反应。
片刻之后,她心底一横,这个倔男人,看来不用激将法是不成的了,不论成功与否,事到如今她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霍地起身,瞳中燃烧着炽焰,她冷冷出声,她知道他向来是最怕她生气的了。
“渥夫.道格拉斯!今天我才知道你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如果我的一千句道歉、一万句对不起都无法得着你的谅解,那么,我们就这么算了吧,你安心去娶你的吸血女,我走就是了。”
白苹抬起脚却连一步都动不了,挣了挣她才发现虽然依旧拒绝看着她,但金狼的嘴却是咬着她的裤脚不放的。
“不许我走,又不理我,渥夫加蛋黄,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她叹口气蹲下身不顾金狼挣扎,硬是扳过头对上了它的蓝眸,一视之下,她亮出了然的笑容。
“难道,渥夫,你还是在意着什么相不相配的问题?”
倾过了身子,她轻轻吻着金狼,在见到了它无措而脸红的反应后,她发出了笑声。
“我真是笨,一头会脸红的狼和我那最会脸红的男朋友有多么的相似,我竟然毫无所觉?”敛下笑意恢复一本正经。白苹将唇抵近金狼耳畔,轻轻诱语。
“我的男人,我的‘狼’人,如果你对于我所说的不在乎你是何面貌的话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她涨红脸嗓音有些迟疑,“我不介意你直接用蛋黄的身体让我在你的身下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你会变身我也会,只不过,我的变身是由少女变为女人。”
金狼瞪大着眼,双颊着火似地仿佛消受不起她的这个提议。
“嘿!别这么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嘛!”
见渥夫反应,白苹笑意盈盈捉弄着他的得意,让她忘记了自己的羞涩。
“我虽然还未经人事可也看过成人片呀!那里头不是曾有过女人和狗狗、和别的有‘工具’的动物做那种事的火辣镜头吗?嘿,说到这里,渥夫,”她咯咯颤笑将身子攀紧金狼,“还好你不是会变身为乌龟、鳄鱼或企鹅、蜂鸟什么的,否则,”她淘气地笑着,“我们将来的生活就会少了另一种乐趣呢。”
似是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话题,金狼摇摇头将她拦腰驮负起,缓缓踱进了雕楼上的阁楼里,一推开门如方才费诺所言,里头燃着梦幻色彩的蜡烛,一顶软软的大床正等着他们,而床边桌上果然有一杯白酒。
将白苹驮至床上放下,金狼一个倾身撞击让白酒直兜兜淋上了身躯,白苹急急别开视线,因为她知道她将要面对着一个赤裸裸的男人。
“苹!”
低沉好听的嗓音伴随着男人移动的脚步声让她突然生起了恐惧,不得不包紧了被子往床里深处钻去。
渥夫见状在床边坐下,语气中难掩着笑意。
“你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爱我,想见我,还建议我们用成人片的方式来进行沟通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成了你变成一只只会躲在壳里的小乌龟了?”
“那么……”他的话减缓了屋里的紧张气氛逗笑了白苹,她伸出头淘气地反问:“乌龟和狼可以做爱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将会是个新的尝试,如果能成,也许会被列入世界纪录唷。”他慢条斯理回答,大掌却已忍不住隔着薄薄的被摩挲起床上那让他渴望了多年的诱人曲线。
她因他的抚摸瑟缩地抖了抖,让他忍不住想笑。
“这么胆小,方才那个口口声声要变成蛋黄的女人的白苹呢?还是,她是只有在见到蛋黄时才会变得那么大胆?”
“那当然!”白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忍不住语有怨责,“蛋黄不会欺负我,渥夫却会,”她语气中是满满的伤心,“至少,蛋黄不会在人前残忍的说它不认识我。”
渥夫叹口气,掀开薄被心疼地将一脸哀怨的她搂进怀里。
“对不起!苹,只是那时候我还是认为如果我们的未来不要交织在一起,对你会比较好。”
“所以——”她瞪大着婆婆泪眼的双眸,“你并不是被魔法所蛊变了心性,也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只是以为这样子做是为我好?”
她虽然因为他始终以她为首要考量的心思感动,却又忍不住想冒火。
“你推说不认识我又对我毫无反应,而这,叫做为我好?”怒火一炽,她试图用力推开眼前这硬实如钢铁的胸膛。
他不由她,用力地将她揉进怀里。
“对不起,苹,我知道我做错了,那时候看着你在人前哭哭啼啼的告白,我的心好痛,可却要不断地提醒着自己不能心软,不能让你活在一辈子的困扰里。”
“若非杰斯,”白苹幽幽轻语,“你真的会去娶丹妮芙?”
渥夫沉默着,无言地默认了。
险些失去了挚爱的恐惧,让她在他怀里微微起了颤栗。
“丹妮芙那小丫头始终以为是她的魔法生效我才会答应娶她的,可事实上,”他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我是想着反正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那么,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分别?”
“还好,为了你的不肯回电我心慌意乱地放下一切回来了,”她叹了口气,“否则,下半辈子,我真的不敢想像我们会活在怎样的后悔里。”
“苹,你真的决定要跟着我,确定将来不会后悔吗?”认真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眼底依旧残存着几丝忐忑,“你要清楚我有个与你迥然不同的家庭与亲人,还有,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放心吧!”白苹柔笑着偎进渥夫怀里。“我很喜欢那对命定冤家的猫头鹰和大田鼠,很喜欢那只会因为生气而摔盘子的天鹅妈妈,更喜欢那并不会常变成无尾熊却常有发人省思警语的好父亲,我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一定能够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你喜欢了这么多人,却似乎,”他的声音有点儿酸意,“漏了一个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她哼哼笑,“才不要呢,那头坏狼今天这么伤透了我的心,我可不要喜欢他。”
“不急!”他站在身来用灼灼的目光凝视着床上的她,“长夜漫漫,我有得是时间让你改变这种想法。”
白苹做了鬼脸,却乍然见着了那矗立在窗前月色里赤裸着身躯的男人。
第一眼她原是涨红脸想转开视线的,却委实割舍不下对那好看男人身躯的目光眷恋,渥夫那挺拔壮阔的躯于,浑身上下充满着剽悍的野味儿,如狼似豹,那被阳光熨吻出的均匀小麦色连在月光下都显得健康而耀眼,配上他出色的五官,难怪当年他会是雅德斯学苑的头号美男子,也难怪别人要封他为二十一世纪的阿波罗了。
“怎么样?你不是还有话要说吗?”好笑地看着她吞吞口水接不下话的可爱表情,他笑语,“苹,今天我才知道,你也不过是个平凡的色女,你常常看裸男看到滴口水的吗?”
“常常?滴口水?”她由呆愣的表情中回过神,并下意识地真去拭了拭唇角,“渥夫·道格拉斯,我才不好色呢,我只是我只是因为你是我第一个见过的裸男,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想比较一下男生和女生的差别罢了。”
“别比了!”
他朗笑跃身将她扑倒在床,那矫健的姿态像极了一头饿狼,他伸出舌头在她耳廓轻轻舔弄。
“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两者之间的差异了,白苹小姐。”他在她耳畔深情宣誓,“我不仅要当那惟一你见过的裸男,还要当这世上惟一可以占有你的裸男。”
他的唇在她的期待下终于来到了她的唇上辗转吸吮,他的急迫像是永远尝不够她的甜蜜一般,他的手也在快速的移动下,让她和他一样地裸裎相对,良久之后,他火热的男性欲望在两人共同的好奇引盼中,即将缓缓一寸寸地没入她神秘的幽谷禁地。
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白苹却突然张开眼睛发出了问句。
“听说狼人在月圆之夜会特别充满力量,这是真的吗?”
他苦笑的摇落了一头汗水,在这样的重要关头她竟还有精神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