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舲深吸了口气,闭上眼,全心全意相信他,同一时间,她的身子也随着他的力量缓缓爬上坡,直到两人都全身无力地瘫在山路上为止……
睁开眼,她知道自己平安了,泪水仍持续涌出,活着的感觉真好……
“太好了,你没事了……”臧天渊大口喘着气,不一会儿坐在她身旁,咧开嘴笑着轻拍她仍是苍白的脸颊。
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谢谢……”上官舲的嗓音哑了,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形容她对他满满的感动。
他简直是个笨蛋,那么拚命的保护她,他是故意想让她更爱他、更无法挣脱他设下的情网吗?
“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臧天渊把她拥入怀里,责怪起自己。昨夜过后,他忘了考虑她的感受,自私的只想到自己的心情。
“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冷淡的,更不是讨厌你,我只是厌恶被设计,而且,还得必须去面对我没意料到的事……”
他没意料到的事,指的是……
上官舲自他怀里抬起脸,望着他,眸里饱含雀跃的光芒,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舲!”第一次,臧天渊开口唤她的单名,迟疑了一会儿道:“其实我……”
锵!金属落在地面上的轻微声响,截断了他原本要说出口的话。
上官舲瞪着地面上,因方才在他怀里不知下觉松下手,而滑出手指的银戒,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见状,臧天渊赶紧试着取下银戒,果真,也被他轻松取下了。
“试试看吧!”说着,他将这对银戒置在手心上,同上官舲一起看着这对银戒的变化,只见它们缓缓地迸射出瑰丽的银光,朝某个方位直直射去。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银戒的传说居然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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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天渊和上官舲开始朝着银光所指的方向前进,经过一座树林后,发现一个小山洞,两人皆抱持着探险的心态踏进这地方。
比起诱人的宝藏,他俩更想亲眼目睹,银戒的魔力将会如何发挥到极点。果真没多久,银戒的光芒射在一处土地上,直至光灭,神奇的现象令他俩皆发出惊叹。
“好,是这里吧!”收好银戒,臧天渊卷起了衣袖,认定这块土壤下铁定藏了什么东西,他非得挖挖看才行。
蹲下身,他开始挖起土壤,幸好土质挺松软的,不一会儿,他发现似乎有个箱子藏在下面,便朝上官舲挥挥手,咧嘴笑道:“有东西!搞不好这就是传说中的宝藏!”
“真的吗?那我也来帮忙……”上官舲同样卷起衣袖,蹲下身,同他一起把深埋在地下的箱子挖出,兴奋的道:“好好玩啊,不知道里头放些什么?”
“大概就是一些珠宝首饰吧?不然翁村长也不会那么想得到银戒。”说完,臧天渊敛住笑,眼角余光往洞外一瞥,站起身,唤道:“出来吧。”
上官舲心一惊,怔忡的看着两名持枪的中年男人步入洞内,其中一名便是翁村长。
“臧天渊,你早就知道你们被跟踪了?”翁村长持着枪,瞄准他俩,深怕同样老好巨猾的臧天渊会设下什么陷阱来对付他们。
“故事不都是这么进行的吗?”臧天渊哂笑着,边说边把上官舲拉到背后,眯起黑眸。“坏人跟踪主角找到宝藏,不都是要坐享其成,独占宝藏?”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他们被跟踪了,是进入了树林后,才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但既然他想藉此会会传说中的宝藏,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当然是顺着翁村长的意,继续寻宝下去。
“那你知不知道主角们最后的下场?想尝尝被射成蜂窝的滋味吗?”翁村长狞笑道,此时只消他扣下扳机,就能把他们送上西天。
“我们帮你找到了宝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臧天渊从容说着,看似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你别妄想了!”翁村长斥道。
“我都说了银戒会还给你,疑心病太重可是会提早老化的。”臧天渊抛着那对银戒,轻笑道。
“你以为我会等到你把戒指还给我吗?别想,我才不会傻得让你一个人独吞宝藏!”翁村长愤恨的道,一个转身,取出事前准备好的绳索,对跟他一同前来的村民命令道:“去把他们绑起来,绑紧一点!”
“是。”村民收到命令,便先后用绳子将臧天渊和上官舲的手脚缚住。
碍于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又加上翁村长的枪直指着他们的脑袋,基于不敢激怒敌人的心态下,他们俩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先静观其变再说。
不久后,那位村民便道:“村长,绑好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在称赞村民办事俐落的同时,翁村长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杀了对方。
“村长,你居然……”村民不甘心的瞪大眸,抱住胸前血流不止的伤口,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就要这么结束了。
“同样的,我也不会把宝藏分给你们。”翁村长仍是狞笑,抢走村民乎上的枪枝。此时,传说中的宝藏已让他丧失人性,只想除去所有可能和他抢夺宝藏的人。
碰的一声,中弹的村民倒地不起,两眼瞠大,看得出来他死不瞑目。
“啊……”上官舲吓得闭上眼。她一辈子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死在她面前,而且还死得那么凄惨……
“放过她。你没有必要跟一个女人过不去。”臧天渊正色道,深怕翁村长也会对上官舲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我当然会放过她。”翁村长淫秽的望着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欲望。“小美人,你胸上那抹樱花胎记真是教我兴奋难耐,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啊?!”
上官舲变了脸色,激动的怒骂道:“你下流、无耻!”
原来那晚偷看她洗澡的人就是他,简直太过分了!
“翁村长,你以为这箱子内真的有宝藏吗?”臧天渊同样咬牙切齿的要命,如果可以,他真想杀了对方,但他不能和对方手中的枪作对,只能先沈住气。
“别乱说,信不信我先杀了你!”翁村长咆哮道。
“我是说真的,就算没有银戒的指引,这座山洞本身也不算隐密,搞不好已经有人早就把宝藏带走了,你看到的只是空壳……”臧天渊故意刺激他,存心教他惶恐不安,他们好藉机会脱逃。
“住口,我不信没有宝藏!我绝不让你们影响到我挖宝的乐趣!”翁村长朝山壁射了几枪,要臧天渊闭嘴。“你们最好安静一点,子弹是不长眼睛的!”
吼完,他已转身开始动手挖出埋在土里的箱子。
他先不杀臧天渊,也只是想在取到宝藏后,当着他的面要了他的女人。光想到那个画面,他就亢奋不已。
“现在该怎么办?”上官舲细声询问。不用想也知道,等翁村长挖完宝后,他肯定会将他们给灭口,不,听他刚刚那一番话,难不成他还想对她……
闪过某个念头,上官舲就难受的想吐。她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把绳索解了。”臧天渊轻声道,他的双手纵然被绑在背后,但这个姿势刚好能让他自长裤后方的口袋里,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上官舲根本笑不出来。
解开?他以为他是大力水手吗?
“嘘,看我的……”臧天渊自信满满的朝她眨眨眼,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捆绑他的绳索削断,双手在得到自由后,他也俐落的帮她松绑。
“该死,去他的情书!我的宝藏在哪里啊?传言那对男女杀了长老后,还把长老的毕生财产带走、埋起来,怎么挖出来的会是一堆废纸啊……”翁村长疯狂痛骂着,没想到在做了一连串计画、杀了一条人命后,换来的竟是什么都没有!
宝藏箱内,居然只有一堆堆泛黄的信纸,情话绵绵……
“没有宝藏?这是怎么回事?”上官舲松开束缚后,不免惊讶的问。
“我想,那些所谓价值昂贵的宝藏,只存于贪婪的人心底吧。”臧天渊讥讽的哼道,然后要她噤声,别轻举妄动,朝着翁村长所在的位子轻声走去。
翁村长疯了,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的野心在刹那间全被毁了。“怎么会这样?我的宝藏在哪里?完了,我还欠地下钱庄好几千万,没有这些宝藏,我会被他们砍死的……”
“真可怜。不过在那之前,你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臧天渊无害的笑道,快步踢走不知何时被他遗忘在地上的两把枪,免得自己的脑袋又被枪口抵住。
“枪枝上有你杀人的指纹,翁村长,你逃不掉的。”
“是你!臧天渊,一定是你事先把宝藏藏起来的!”失落感太重,翁村长无法面对现实,只能歇斯底里的对他吼骂。
“你疯了!根本没有宝藏!”懒得和他争辩,臧天渊狠狠地朝他的颜面击出重拳,待他昏迷过去后,连忙用刚刚那些捆住他们的绳索捆住他。
接下来,他得赶紧联络警方来处理……不行,山区的手机通讯太微弱,他根本没办法通知警方,看来,他还是得回去那个村庄,寻求协助……
“我想,这就是宝藏吧。”
臧天渊朝着这声源望去,只见上官舲半蹲在地面上,乐不可支的阅读着那早已泛黄的信纸。
“原来银戒的主人,是一对从小就私定终身的情侣,无奈女方的家人强迫她嫁给苏达克社里的长老,偏偏长老又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常常毒打她,逼得她不得不选择离开丈夫,和情人私奔,没想到,他们始终无法得到大家的谅解,还被逼向死路……”
上官舲悠悠说着情书上记载银戒的真实故事,说到眼眶都泛红了。好感人、好凄美啊,难怪那一对情人的灵魂,会希冀银戒帮他们完成心愿……
“为什么他们会把这些情书当宝藏埋了?”这也是臧天渊所无法理解的。
“最美的宝藏就是他们的爱情,不是吗?”上官舲为他的问题找出一个完美的答案。既然无法两相斯守,那么就让他们柏爱的证据永存在这世界上吧。
“你真是满脑子的罗曼蒂克,想像力真丰富……”臧天渊取笑道,真是败给她了。
“不,我是真的找到宝藏了,而且,还是属于我自己的宝藏。”上官舲冲着他甜甜一笑,然后低下脸,专心的把信纸一张张折好,放回箱子内。
她想将那对已故恋人的宝藏再度埋起,直到下一对有缘人找到它,也能得到真爱。至于银戒,把它归还给古董店吧,让它再次寻找有缘人,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舲,我……”臧天渊愣怔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想,他懂她所谓的宝藏为何,因为,他也找到了他的宝藏。
他爱上她了。
因为爱上她,与她身心结合,银戒的传说才会成真,困扰他们多年的春梦也随之消失了。但是,他再怎么爱她、恋她,在他心底,仍存着一股不确定的感觉。
他眼中的迟疑,上官舲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之间的相识相恋,是由这对银戒而起的,如今想来,仍然让人觉得太过梦幻、不可思议,等所有的一切都告一段落后,魔力也一并消失,那么,到时候他还爱她吗?
就算他是爱她的,但他热爱自由、习惯了无牵无挂的日子,会因她而改变吗?他真的能像臧天靳一样,为了深爱的女人放弃自由?
上官舲笑得怅然。事至此,她也满足了,什么都不求。
“我要告诉你,在与你共患难的这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曾经拥有过这么一个美好的宝藏。”也永远不会忘了他。
银戒掉了,证明两人已身心结合,但她仍不敢猜想,他到底爱不爱她?
爱也罢、不爱也罢,她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她希望他能飞得更高、更远,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舲……”臧天渊喊得深切,心乱如麻。但就算他无法确定自己对她的感情,她怎么连稍稍争取一下都不愿,就这么潇洒的说断就断?!
但她都这么说了,他又能如何?
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上官舲深深吸了口气,显得强颜欢笑。那句话教她挣扎,却不得不说──
“我决定回家。”
第九章
温热的阳光自窗台射入,上官舲睁开眸,感觉有些刺眼,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发愣的望着她看了二十几年的天花板,却只感觉到一股陌生。
她回家了。近一个月以来,她不再作那个舂梦,彷佛那个曾经改变她生命的遭遇,根本从来没存在过,她仍然是以前的上官舲。
不,也许已经改变了……上官舲欣慰的抚着腹部,莞尔一笑。她的月事迟了将近一个月,最近还有呕吐的现象,也许,她已经拥有一个小生命了……
有可能吗?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到妇产科做检查,早点确定、早点安心,但现在她还在被禁足中,哪儿都不准去。
她一连失踪了好几天,爸妈很生气,在约过她吃饭的刘家仁口中问不出任何结果,转而逼问她这些日子到底去哪了?他们死都不肯相信,她一个人到山上度假的说词,认为肯定还有共犯,向来乖巧从命的她才会离家出走。
她绝不会说出这些日子她都和臧天渊在一起。她和他缘分已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把他扯进这场混乱中……
暗忖着,上官舲回想起一个月前,他们还在山洞的时候,她对臧天渊开口,她决定回家,当时的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她不知道臧天渊是否吓坏了,但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强问她原因,就连苏达克村的村民们,在愕然发现翁村长持着枪枝外出,发觉事不寻常,而开始在附近树林展开搜寻,直到在山洞中发现他们俩的踪迹时,他也只是默默的护送她离开。
说不心痛是骗人的,但他的态度都那么冷漠了,她还能说什么?
其实,她已经很满足了,真的!能拥有这段既甜蜜又艰卒的往事,够让她回忆一辈子了,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不打算嫁人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心愿──离开上官家。
或许这跟她当初决定回家的意念不同,但当时的她想回家,是想厘清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现在,她找到答案了,自然无须再留下来。
当然,她也不打算出国。一出国,或许她就能永远逃离上官家,但她的心并不会得到真正的解脱,她仍是胆战心惊的害怕自己哪天会被抓回台湾。
她不想再逃避了,她要光明正大的留在台湾,靠自己的力量活下来。
上官舲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今天她也要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