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给我大塞车!」阙炫跖面色沉阴地咒了几句脏话,便灵敏地将车开上路肩。
因为他的动作如果不快一点的话,便会赶不及阙家宣读遗嘱的时间,因此他又咒了几声车子开得火烧屁股般快。
孰料,他的跑车才向前行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塞车原因。
原来就在前头的十字路口处,有两部车相撞了,两部车的驾驶人都下车争吵著肇事原因而堵到了路口,因此後面的车子便纷纷大声按著喇叭,无法通行也造成塞车愈塞愈厉害了。
阙炫跖在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心想,今天他是不会迟到,也不会被其他人给念个老半天,谁知道却在这个时候,来处理车祸现场的警方到了。
警车扬著警笛声,从前面的路肩开过来。
照理来说,这两部车的行经路线并不同方向,是这条路的两侧,一左一右而过,但是错就错在另一个行进方向,已经被其他和阙炫跖一样心急的车辆占满了,所以才会造成这两部车面对面地朝对方冲过去。
「我的天!」
阙炫跖见状,眼明手快地转动方向盘,朝人行道开了上去,吓得一些路经的行人尖叫闪身。
「狗屎,这些警察的车是怎么开的!」他才不管开路肩本来就是违反交通规则,迳自咒骂著。
「呀!」
人行道上的尖叫声此起彼落,而阙炫跖因为前头也塞车,就索性不开下路肩,在人行道上撞掉了不少商家摆设的商品。
最後,他见路上的车子少了许多,正想把自己的车子开下去时,一阵尖叫又惊诧得他把方向盘一转。
而这火速一转,竟让他转进了一条小巷子裏去了。
「嗤,这前面又怎么了,挡在路中间……」他忿忿地冷声駡道。不得已,只好把自己的车子「叽」的一声,停住了。
皱了皱眉,他不甚耐烦的走下车去。
因为这夥人在巷子裏调戏女人挡到他的路了,当然,他只求今天能够不迟到,可不是来当什么救美女的英雄。
殊不知,当那群围住郁澄璃的男人意外有人居然把跑车开进这条小巷子裏时,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
而郁澄璃则哭著,乘机拉好被完全扯开的白衬衫,遮住她那露出的胸罩及冰肌玉肤,感激地看著那下了车的人。
但是他一走下车,她也跟著众人怔愣了一下。
他的头发是红的!!
没有错,当阙炫跖顶著他那透著红意的头发,脸色沉稳阴骛地下车时,没有人敢吭出一声话来,因为他的模样还真像极了一只被激怒的野狮,既狂傲有力又似尊王,令人目不转睛。
不久,他愠怒但又冷静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要跟女人办事不会去旅馆,连这一点钱都花不起,怎么做大事!」
他这番话,听起来还真像是父亲在教训不肖儿子,竟让泪流满面的郁澄璃掩了嘴,小小声地笑了起来。
不过没有人听见,因为方才欺负她的那群人,现在都将注意力转移到那头微愠的狂狮身上,并且心情不太舒爽了。
「你刚刚说什么?老头子,是你自己打断我们的好事还敢气焰嚣张,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其中的一名小夥子仗著人多势众,对著阙炫跖如此叫阵,令阙炫跖扬起了粗眉,拗起手指的关节,弄得霹啪响。
「好,你们要打架是吗?那我绝对奉陪,反正我是一定要迟到了,找你们出出气也好。」
没想到阙炫跖一副冷静笃定的模样,倒是令他们慌张了起来,因此大夥儿的目光都一致的望向方才那一名压著郁澄璃的男子,也就是他们的大哥瞧,想看看他要做什么决定?
那名大哥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咕噜地吞了口唾液。
显然他也不想惹到阙炫跖这看来难缠厉害的家伙,但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他又不得不硬著头皮蛮干。
「当然是要给他一点教训看看,否则我们以後怎么在道上混下去?」那名大哥壮了壮胆子喊道。
但是天晓得,当他瞧见阙炫跖那头火红的头发和帝王般的高傲气质,他自己的气势就比人家矮了三分。
因此这真要拚,说实在的,他也没有什么绝对的把握,只能说他们人多势众,也输不了他一个人吧!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那位大哥的胆子也才大了些。
可惜的是,阙炫跖瞧见团团围上来的人,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锐利的目光笑著。
他彷佛不在意的模样,再度令众人的信心退了些。
而在此时此刻,郁澄璃知道自己应该要把握机会逃走的,但是她不但没有这么做,而且双脚像是钉在原地一样,视线焦点完全无法从阙炫跖的身上移开。
她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她完全被他给吸引了……
「你们,要上就通通一起上,我虽然已经是注定要迟到了,但也不能迟到太久。」阙炫跖对他们勾勾手指头道。
「什么?你……你实在是太嚣张了!兄弟们,上呀!」那位大哥实在是受不位阙炫跖一再挑衅,因此一举下令,几个人便朝他攻了过去。
郁澄璃站在一旁,紧张的扯紧自己的衣角,大叫了一声。「小心!」
只见,阙炫跖那穿著黑色西装的修长身子,微侧一下头,便闪过了第一个人的攻击,紧接著,就以一直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使他闷哼了声,跌跌撞撞靠在不远的墙上喘气。
接连著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也都喝了声紧攻上去,但是没有一个人接近得了阙炫跖的身,反而被打得半死。
但是眼见一个个的同伴都被揍得鼻青脸肿,那位大哥立在原地怔了下,为阙炫跖那早已经超过他想像的实力,而瞪大了铜铃般的眼。
而这只是短短的几秒钟而已,他的夥伴就已经全部倒下,这……他怎么敢对他动手呢?
所以他当场选择了最窝囊的一种方式,但却是三十六计裏最厉害的一招。
「哼,你……你给我记著,我们走吧!」
说罢,他一马当先地跑第一个,另外的几个小毛头,则紧抱著自己的肚子、创伤,跟著一起逃了!
「唔,心情果然好很多!」
阙炫跖像是脏了似地拍了拍手,他是有些不齿他们的行为,不过他们帮他松弛了方才的怒气,他倒是满感谢他们的。
但是当他转身踱回跑车时,他的身後却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是谁?」
阙炫跖突然绷著脸转身,著实吓了郁澄璃一跳,令她不自禁地伸手抚了下自己的胸口,停下脚步。
阙炫跖很快地就认出她是方才被那些笨蛋欺负的女人,他皱了下眉,稍稍抬高著下巴,目光则很快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有屁快放。」他的语气冷冷地道,但是却让郁澄璃儍眼。
「什么?」
「我说有屁快放。」
笨女人,竟听不懂他的话!
阙炫跖在心裏小小地发了牢骚便转过身去,打开车门坐回自己舒适的跑车裏,正想离开之际,却不知道这个动作让郁澄璃莫名的紧张起来,因此她忙向前走了几步,走到车门边。
「等一等!」
她也不晓得自己要说些什么,不过她在接近他的时候,还是露出了豫色。
阙炫跖这一回连话都懒的说了,直接冷峻的凝视著她,面无表情地伸手爬梳他落在睫上的红发,郁澄璃注意到,失去阳光的照耀,他的头发是呈现淡淡的柳橙近棕色。
「你的头发……」话说了一半,她蓦地捂住自己的嘴。
瞧,她的注意力涣散到哪裏去了,居然对著他的发色研究了起来。
「头发?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了吗?」阙炫跖扬扬眉,没好气的转回自己的脸,发动车子。
「等……等一下!」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想道谢的话就不必了,因为我快迟到了。」
阙炫跖回睨了她一眼,心想:她不会因为他无心救了她而要赖上他吧?
拜托,可千万别告诉他说这是真的,因为他讨厌柔弱的女人,尤其是像他母亲那一种的;但他虽然讨厌却恨不了他的母亲,因此他选择恨带给他这种家庭的阙老头,谁教他是始作俑者,算他倒楣。
「我……你可不可以带我走?」她鼓起勇气的说道,不过当她发现他回视的目光中有著明显的不屑,她就後悔了。
果真是想赖上他。
「我赶时间,所以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我走了。」
阙炫跖不理会她那看来眩然欲泣的可怜表情,油门一踩准备起跑,却硬生生地被煞住。
因为郁澄璃竟然跳到他的跑车前,意图挡下他的车子。要不是他眼明手快的踩下煞车,郁澄璃现下早已是他车轮下的一缕幽魂。
阙炫跖跳下车,从不打女人的他火辣辣地掴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嘴破血流,怔怔的张著幽谷般的大眼,流下两行珠泪。
「别这样盯著我看,我只是要打醒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犯不著用这种方式寻死吧?」
阙炫跖的心裏闷著一股郁气,有一点受不了,不为什么,只因他实在很讨厌女人哭,当然,他的母亲例外。
「我……对不起。」郁澄璃抽抽噎噎地说出这句话。
说实在的,她也没料道自己真的有那个勇气跳到车子的前面去,简直就像是螳臂挡车嘛!
但她只不过是直觉地想留下他而已,真的。
她知道说出事实他是不会相信的,然而她忽地想起表姊的报复,便把所有的委屈全哭了出来。
阙炫跖看了眼腕上的表,又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才道:「你要跟我走是吗?那好,我限你十秒钟之内爬进我的车裏,否则我就丢下你不管。」
他那被丢进冷冻库裏十几年的良心,竟在此时此刻冒出头来,令他十分的不爽,不过看来,他除了带她回阙家大宅之外,别无他法了。
阙炫跖忿忿地走回车上,但是眼角余光竟补捉到了她泪光中的感激,那感觉……令他嗤之以鼻。
第二章
「你还是迟到了,炫跖。」
当阙炫跖踏入宣读阙老头遗嘱的大书房时,几名该到的成员几乎都到了,除了那已经和阙老头离婚的大妈,和一些帮阙老头生过小孩却没入籍的女人或私生子;至於阙老头的另外三位小老婆,当然是全都在场了。
阙炫跖瞪了眼说话的阙衍昊,他那张俊美的脸无惧地回视他,一双绿眸充满笑意。
他走到自己的位子坐好,双臂环胸,懒的再和他计较什么。
照理来说,像宣读遗嘱这么凉的工作,这位律师做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地方,但是在名为冷血家族的阙家,可就不能混为一般而论了。
因此,律师只敢稍稍观察他们各自拥有的闲适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才深吸了几口气,把黑眸对上第一个难缠的人物阙司戬,开始核对手上的资料。
阙老头的第四个儿子,就是红头发的阙炫跖,和排行第五的阙衍昊都是阙老头在和前任老婆林琴雅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娶进阙家的德国贵族美女,雅丽兰德丝·提亚·诺威顿·欧德佳所生下的。
因此他们两人才会一个有著红色的头发,一个则有著青绿玉般的瞳仁,还有中德混血的抢眼外表,和高人一等的身高。
虽然说他们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身高也不矮,但是他们两人站在他们之间,就是比人家高了许多。
而他们的母亲,虽然是已上了年纪,可身上的那股风华气质仍不减当年,依旧婉约、柔弱。
可令人颇为费解的是,她为何会爱上阙老头这样的男人,并且为他无悔付出一切,甚至是在阙老头办事时死在别的女人身上,她仍是尽心尽力的筹办丧礼,哭得痛彻心肺,好几次都昏厥在地,但仍撑完了整个丧礼。
但对於这样痴心的女人,阙老头仍是不满,结婚没有多久便偷腥去了,令人颇为替她抱不平。
不过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她自己心甘情愿跟著阙老头来到台湾这个异乡重新生活,不能说她没有勇气,只能说……她是爱错人了。
为爱怯懦,太害怕失去的她,也变得有些神经质,尤其是在阙老头去逝之後,她更憔悴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让阙炫跖兄弟更加神伤。
不久,律师咳了三声,企图拉回众人因等待阙炫跖而出走的思绪,开始说话。「咳咳咳,抱歉,我要开始宣读遗嘱了。」
他再度把视线环视了众人一眼,最後,才落在阙家人冷冽的瞳目上,冻得他寒毛直竖才撇开眼,目光定在手上写有黑字的白纸上。
※※※
律师草草地把那一张短短几句话的遗嘱念完了之後,便匆匆离开了。阙炫跖兄弟的母亲雅丽兰德丝,也因为再度承受不了阙老头去逝的打击,早早退席。
因此,现下偌大的室内,就只剩下八个兄弟姊妹。对於阙老头那份简单的遗嘱,个个是嗤之以鼻。
因为那一份遗嘱说,如果想要由他们之中的某一个人继承的话,就必须相互竞争,取其最优秀的一个人,方能继承所有家产。
但是问题就出在阙老头的八个儿女全都不想要他的这一份富可敌国的家产,宁可守著自己的小公司,创造出属於自己的事业来。
所以阙老头如果以为,他的这一份遗嘱可以分化他们这些平时对他不理不睬,却又在异母手足之间产生一种奇特的团结力量,那他还真是打错如意算盘了,彻彻底底地失算。
因此不一会儿,兄弟姊妹们便举行投票,一致通过由阙司戬这个公司总裁继续经营公司。
不到一个钟头,这一场讨论会便早早结束了。
但是就在众人要离开之际,阙司戬叫住了阙宕帆,两人继续关在书房裏谈事情,而阙炫跖则伸了伸懒腰,抓松了自己的领带,朝外走。
「终於可以走了。」
「是呀。」阙衍昊跟在他的身後,最後一个步出大书房,顺手把门合上,并且提醒他道:「等一下记得要跟我再去看一下母亲。」
「我知道了。」他懒洋洋地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阙炫跖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令一旁的阙衍昊怔了一下,便看著他大跨步往前走去。
「炫跖,你怎么了?我们还没有去见母亲呢,炫跖。」阙衍昊一边喊道,一边跟著他疾步走去。
不久,他便看到令阙炫跖不对劲的主因了。
※※※
「嗨!漂亮的小姐,你是哪裏来的?为什么我好几次来到这裏都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佣人吗?你明天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约会?你叫什么名字?你现在有事吗……」
天!郁澄璃被她眼前这个漂亮男子的连珠炮,给问得整个小脑袋瓜一个变成两个那么大。
「我不是……」
她本来是想说她并不是这一家的人,她在等人,可惜她眼前的这名男子还是不肯放过她,直毛手毛脚地拉著她,想要握她那玉般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