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迪,回来吧!一切都是我不好!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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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气氛自大楼入口处即开始漫延,每个人脸上都挂著假假的笑容,实则心裹大 都小鹿乱乱撞般地志忑不安。而这情形自一大早来上班时,老总亲自召集所有员工讲话 之后,即没有一刻稍减,甚至空气也越来越凝重了。
由于大多数人是第一次碰到公司被别人并购的事儿,所以那股不安的骚动持续地加 温中,虽然没有爆发出来。但已在员工间形成极大的话题及恐慌。
担忧著自己前途跟饭碗,员工们全都无心上班,三五成群地讨论著担心的房屋贷款 、车子贷款及孩子的学费等等,那些令他们坐立难安的帐单。
相较于那些员工们的人心惶惶,在办公室内的成儒跟明彦就比较沉著些。他们一个 还是叨著烟,整个人几乎都要埋进堆积如山的公文裹!另一个一如往常,在叨著烟的那 个人附近,沉默地整理著公司的帐簿。
“总……总经理。”门口接待兼杂务的小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了老半天看成 儒仍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她转向明彦。“高特助,外面,外面有一位小姐,她说她是 总经理的妹妹。”
抬起头不耐烦地一弹手指,成儒朝明彦扬起眉头。“她是新来的吧?明彦,你忘了 帮我把钻戒送去给芬妮了吗?去把她打发掉吧,现在是危急存亡之秋,我哪来的时间去 管什么“妹妹”!”
明彦闻言朝小妹做了个手势就要往外走,但小妹却紧紧地拉住他的袖子。“特助… 特助,她说她是老总在美国的妹妹……是不是……是不是他们说的那个……”
小妹的话还没说完,成儒已经如装上了弹簧似的,自他宽大的牛皮椅上跳了起来, 快步地走向明彦。
“老总……”明彦半惊半喜的望著成儒,心里有千百个念头在打转儿,全部指向同 一个问题:真是苏迪吗?
“明彦,我看八成就是她,你最好有觉悟的心理准备吧!”冷冷地朝明彦点点头, 成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慌慌张张地正想找个地方先冷静一下,但已经来不及了--跟她第一次出现时类似的 超短迷你裙加上恤衫小背心装,脚磴三吋细跟高跟鞋,束著马尾的苏迪,摇曳生姿地登 堂人室了。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杵在她身后那一大群好奇地东张西望的老外。全都是粗粗壮壮 ,站起来像座塔的男人。其中还有几个正轻松地对办公室裹的员工们,挤眉弄眼地叫著 Hello!Hello!“苏迪,你先坐一会儿,我有件大CASE要谈,等我跟富兰克林公司的人把 事情谈完之后,我们……”
“你直接跟我谈就好啦!”苏迪自一进门之后,连正眼也不看明彦一眼,迳自地跟 成儒说话。
苏迪的话立即引起轩然大波,成儒跟明彦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成儒突然爆出大笑, 他笑得如此激动,甚至连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然而明彦却没有笑,他紧紧地盯著苏迪,贪婪地想多吸收些她的气息,几个月不见 ,苏迪甚至比他印象中那个老爱绑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更美。
浑身散发出一股融合尊贵和清新脱俗的气质,两地充满自信的眼神,使她让人移不 开视线。
“噢,老天,我早该想到的。苏迪,当初你气呼呼的说要走著瞧,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啦,现在你已经拿到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份了,你要把公司并购吗?”两手一摊的 坐回他的大牛皮椅,明彦的眼神在苏迪和成儒之间几近凝结的空气中来回打量。
“不,公司还是由你继续经营吧,因为像你这样一位工作狂,如果没有事忙,那可 真是会让你难过的。”往前跨一步,苏迪身后的某个粗壮的男人,立刻抢上前去搬了张 椅子给她坐。“但是,我有个条件……”
认真地倾向前去,沉默地用拇指和食指摩下巴,成儒左眉扬了扬,“说吧!
但是可不可以先请教一下,在你身后的那些仁兄又是何方神圣啊?该不会是你的保 镖吧?天啊,你的架势比总统还要吓人!”
娇滴滴地将全身缩在椅子上,摆出个千娇百媚的POSE,她将长发撩了撩,露出个佣 懒的笑容。.
“噢,那倒不是,他们都是我在美国的堂表兄弟,全都是杰弗逊家人,他们跟我到 台湾来观光。”
“别净顾著摆那些POSe了。快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弹弹手指,成儒有些沉不 住气了的催促著。
将食指竖在唇中央,苏迪银铃般的笑声洋溢在室内每个人的耳膜。“很简单,我要 明彦向我道歉。说:对不起,苏迪,我真是个小心眼的笨蛋。我爱你,请你回到我身边 。”
空气仿佛冻结住了,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胶著在明彦涨得通红的脸上。尤其是成儒, 他老兄拚老命的朝明彦使著眼色,逼得明彦更是面红耳赤得汗水直流。
将成儒扯到一旁,明彦压低击音的抱怨著,“老总,你也太没有义气了,这么大庭 广众之下……”
“明彦,明彦,义气这回事嘴裹说说就好,犯不著认真去做,意思到了就可以啦! 苏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哄哄她就没事啦!”成儒说著,将明彦推到苏迪面前,按 著明彦的袖子,要他快些开口。
回头望了几眼等著看好戏的同事们几眼,再看看端坐在椅子上的苏迪,明彦嘴唇儒 动了几下,但就是说不出口。
“明彦,你快说啊,男子汉大丈夫的,你就别净在那裹发呆啦!”急得满头大汗的 成儒,紧张地提高音量。
“还有,哥哥也要向我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有尽到当哥哥的义务,我不该为了 无聊的工作而忽略了妹妹,我发誓我一定会改,而且不会再去找一些莫名其妙的“妹妹 ”了。”慢条斯理的拿出口红涂著微掀的樱唇,苏迪瞄了成儒一眼。
“啊?连我也要道歉?”成儒一副天要塌下来的表情。“苏迪,这……这似乎没有 这个必要吧?”
“随便你们啦,我是无所谓。在看过财务报表之后,我才知道哥哥赚的钱都到哪裹 去了--全送给你的那些“妹妹”了,如果我把公司的经营权给史昭晴的爸爸的话……我 想我们的爸爸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啊、啊、那个……我……”仔细地考虑了几分钟之后,成儒终于硬挤出断断续钢 的句子。“我……对不起,苏迪,哥哥实在是不应该为了工作而忽略你……明彦,你开 口啊!”
迫不得已,一方面也自知理亏,明彦只得轻声地嘟嚷著。“苏迪,我……”
“什么?我听不见?”苏迪将手放在耳后,倾身向他们这封难兄难弟叫道。看到他 们顾忌的望向她身后那些金发碧眼的堂表兄弟们,她咯咯她笑了起来。
“你们放心,他们听不懂你们说的话!”
虽然公司同事们都很识趣地避了开去,但明彦眼见自己和老总得这么低声下气以求 保住公司,有股无名火渐渐上升。
“我……苏迪,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问你发那些莫名其妙的脾气。可是,那 是因为我太爱你了,而我那愚蠢的自尊又逼得我胡说八道,我……我……”
明彦的话末说完,苏迪背后那些“竹星仔”纷纷自口袋袭掏出大大小小的小抄,交 头接耳地凑向苏迪。
“苏迪,他说的跟你讲的不同耶!”这是广东腔!
“苏迪,这样算不算他跟你道歉了?”上海腔!
“……”竟然还有邓小平式的四川腔。
“……”天,这……这是陕北的士腔。
几乎要令明彦跟成儒昏倒的是--他们说的居然都是字正腔圆的国语--而且连卷舌音 都卷得出在地的明彦跟成儒清楚。
但是明彦根本已经无暇去管那么多了,因为苏迪在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一骨碌地 投进他的怀抱襄,捧著明彦的脸狂喜地吻著。
“明彦,我好爱你喔,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紧紧地搂著明彦的颈子,苏迪 撒娇她笑道。
“好,可是……他们……他们……”明彦原想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当他一 眼望进苏迪眼底浓浓的情样之后,便整个人都迷失了。
这对爱情鸟就这样紧紧地盯著对方,任凭成儒像只呱噪的乌鸦在一旁鼓噪,他们的 眼裹都只有彼此。
“明彦,我们走吧,我要给你看一个好东西!”搂著明彦的腰,苏迪带著神秘笑容 要他跟自己一起走?
“等等,苏迪,这些杰佛逊要怎么办?”指指那些一个个站起来如塔似柱的巨人, 成儒慌慌张张的叫到。
“噢!他们啊,就麻烦哥哥带他们去参观台北吧!他们全在北京学过好几年的中文 了,你跟他们沟通应该不成问题的。”
挥挥手,苏迪拉著明彦跑下电梯,坐上违规停在大门口的敞蓬红色保持捷。在明彦 来没有心理准备之际,坚持坐在驾驶座的苏迪,早已猛采油门,载著惊叫连连的明彦往 前冲了。
夏末的台湾,情时多云偶阵雨的气候,在他们一路往南奔驰的路上表露无遗。
浓雾令他们不得不在休息站暂停,而阵雨使他们放弃风驰电掣的享受,乖乖地升上 车篷。最妙的事,连在台湾并不多见的冰雹也来凑热闹,乒乒乓乓的沿途奏著蓝调的节 奏。
车子转进往农场而去的私家路上,苏迪突然紧急煞车,拿出条丝巾绑住明彦的双眼 。“明彦,回纽约后我想了很多次。其实我根本不在乎有没有那些钱;但是我不能没有 你,所以找下定决心,不要让钱来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于是乎,我做了些改变。”
感觉到她温软的手覆盖在自己掌上,明彦吞吞口水,将她的手紧握在自己双掌之间 。
“苏迪,我……你听我说,我反省了很久,发现自己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已经太 久了,大概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已情不自禁地爱上你。起初因为你和老总之间暧 昧的关系,使我迷惑了一阵子;等到水落石出后,又冒出农场被拍卖的事,这令我感到 很无力。”
“我知道,明彦,我想我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的。”一边隐隐地驾驶著这部男人 梦寐以求的好车,苏迪一边拍拍他的手。
“嗯,想想看你的世界跟我的世界差距是何等之大!六亿元在你的观念裹只是一串 数字;之于我,却是我几辈子也赚不了的天文数字。想到不能给你比现在更好的日子, 我就越感到无地自容,所以不顾一切的想伤害你。其实我最终的目的,只是谴责自己的 无能而已。”
沉默地开著车,苏迪眼眶微湿地厅著他自剖心迹。
﹁自从你走后,我才觉悟到,我爱你,苏迪。不论你是被老总抛……我的意思是 --我误以为你是老公到美国拈花惹草所引起的麻烦;或是身价难以计数的亿万富婆。苏 迪,你在我心目中的分量都是一样的。我爱你,而我再也忍受不了没有你的生活。﹂在 车子吱吱叫的煞车声中,明彦感到眼睛上的布条被揭了下来,他努力挣亮蒙蒙蒙胧的眼 睛,一眼就见到泪如梨花带雨的苏迪,正两眼眨也不眨地望著自己。
“苏迪……”慌了手脚的明彦,笨拙地想要为她拭去滚滚而落的泪水,但苏迪却制 止他,将他的双手安置在自己颊上。
“明彦,我爱你。总算我所跟上帝祈祷的约定,全都实现了。”兴奋地拉著明彦, 苏迪拎著高跟鞋,向他展示著眼前那幢地中海式的建筑。
歪歪斜斜地走过去,见到屋子门口的那块木头上的字,明彦感动地抱紧了苏迪。因 为上面写著“这裹住著明彦、妈妈、婉宜、明哲,还有深爱著他们的苏迪。”
第十章
欣欣农场是座很奇怪的农场。说它奇怪不是它本身有什么特异之处,而是它所虚的 地理位置很奇怪!请试著想想,在一片摩天大楼的商业区内,孤零零地立著一幢地中海 式别墅,配上一片可媲美高尔夫球场大的草地,就已经令寸土寸金的合湾人诧异了,更 别提那些偶尔会自故障的栅门偷跑出去快车道上逛街的鸡、鸭、牛,还有猪!是的,别 怀疑,真的是那种圆圆矮矮,只会嗅咿嗅咿叫的动物。
每天清晨,你都可以见到一对男女在门口吻得难分难解,而据说,那是那个叫苏迪 的太太正要送她的丈夫去办公室的道别吻--附带一提的是,办公室就在三分钟路程外的 摩天大楼内。
海顿企业告别了纷扰约台北交通,在亚太营运中心成立、交通部开放台北--
新竹、台北--台中,还有私人的直升机营运限制之后,便搬迁到南台湾的新兴重镇 。
什么?你问我成儒的现况?唔,基本上他跟以往是没有多大的差别啦。只不过现在 的成儒偶尔会咬根雪茄,躺在农场内那座奥运比赛级的标准泳池旁,用全套的卫星电讯 设备,朝全世界发射他的命令。
还有什么?他的那些“妹妹”们……嗯,人总有些习惯是挺难戒除的。有人是戒烟 难;有的人不赌无以报效国家;还有的人吃饭要骂小狗;心情不好要把钱花光才会爽。
而这位坚持“不能随便降低生活格调”的大哥,他唯一也是最耗钱的嗜好,就是喝 喝小酒,跟漂亮的妹妹们说说话--还有送很昂贵的钻戒说BYE-BYe。
还有什么?你说那个叫苏迪的小女人。呢,你看过婴儿与母亲那类书的封面吗?只 不过她将之搬到一般的八卦杂志或是中外的流行杂志上了。
性格地坚持不要繁文褥节婚搂的苏迪,说破了嘴才说服包括杜平、查理在内的一干 流行服饰界的朋友,这其中也有荷西;让她随便地穿著牛仔裤举行牧场烤肉式的婚礼。 一方面是,她光是走表演台,就已经穿了无数次的婚纱,早已没啥感觉了;另一方面, 她跟亲爱的明彦问遍全台的饭店,最后发现,除非他们将喜宴摆在中正纪念堂的广场, 否则还真找不到个可以容纳她那些像绑粽子,一个串一个、一提一大堆的杰弗逊亲戚们 。
还有问题?保证是最后一个了。嗯,明彦啊?你要我怎么形容这个幸福的男人呢? 除了幸福,还是幸福吧!我想。我们来看看他的一天是怎么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