槙村拓向柯总点头,见他没反对就追上她。“Ann,柯总之前告诉我,我若有什 么疑问或需要的地方可以问你。”
“我好忙呀!你还是去问别的主管好了。”樊晓兰推托,根本不太想和他说话。
“你今天才刚回到公司,怎么会很忙呢!”槙村拓不气馁地道,但不知为何她对自 己这么反感。
“我当然忙呀!我要整理下高雄的报告、还要解决办公室内堆积成小山的文件…… ”樊晓兰细数著,就期望他会识相些,但日本人的脸皮大概比较厚一点,他没打退堂鼓 。
“反正你已堆了那么多天,不急在这一天。”他到公司三天,早听说她去度假一事 。
“我想早点弄完不行呀!”樊晓兰觉得跟他说话根本是浪费时间、没必要。倒楣! 早知道是他接经理一职,她干脆就自己接手算了,哪会让总公司派人来接!
“不行!”槙村拓急切地道,拉住她的手想让她停下来。
“你还想再被我甩到地上吗?”突来的肌肤之亲接触,使她吓了一跳,皱著眉头瞪 著他。该死的,为何她的心莫名的纷乱?
“不!一次就够了!不过你别忘了我是你上司!”槙村拓警告她,上次是她动作太 快才得逞,以后她没那个机会了。
樊晓兰真的后悔不升职一事!不然他哪有机会用职位压她,真是自作孽呀!她用眼 光凌迟他,“那……请问‘槙村经理’,你谈话一定要握住下属的手吗?不会有吃豆腐 的嫌疑吗?”
“好吧!”瞥见她怒视的眸子,他有些惋惜地放手,暗骂自己太心急而忘了礼仪。
“哼!”樊晓兰板著脸,刚被他握过的手却异样的滚烫,她惊讶自己的反应。
“晓兰、晓兰,你为何老板著脸,我想你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的。”槙村拓真摰地 道。
“你不准那样叫我!”讨厌他念自己名字的嗓音,那样悦耳……她皱著眉、甩甩头 打断自己奇怪的想法。
“你还好吧!有没有发烧呀!”他见她脸色一下子白、一下子红,伸手碰触她的额 头。
“我没有啦!”樊晓兰急切地退了一步,他在干么!他怎么可以随便碰她!
“不舒服就要说,别逞强!走,我带你去看医生。”槙村拓紧张地拉著她要走。难 怪她心情不好,原来她人不舒服,脸都是烫的。
“你当我老婆好吗?”一个男子站在樊晓兰的面前用英文说著。
任何人在路上突兀地被一个陌生男人求婚都有资格愣几秒钟……樊晓兰快速地打量 他,她敢发誓自己没见过他,而他却还敢朝自己咧齿一笑,问她:“考虑好了吗?”
怒火闪在她眼中。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对头一次看到的陌生人求婚?他八成跟神经病 没两样。她只指著前方道:“直走右转……”
“咦?”他对她答非所问有些一头雾水。
“那儿有一间精神病院。”她白了他一眼,这是一个很不好笑的笑话。
“我不是在开玩笑……”他觉得心受到伤害,没想到生平第一次求婚竟然失败了。
“我也是!看起来你病得不轻,早点进去比较好。”她没好气地道。嗟!今天运气 真差,遇到一个疯子。
“我很认真。”他在她拂袖而去前拉住她的手。
“我也是,放手!”她不悦地瞪著他。
“不!”他望入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没有著迷、没有爱慕,平静得很。
突然,樊晓兰露出笑容,在他心里又燃起一股希望时,下一秒他已被她甩离几不知 外。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副不敢相信样。
“活该!”樊晓兰抛下一句俐落地拍拍双手,不理会在一旁凑热闹的路人迳自走开 。
围观的路人自动让开一条路让她通过,唯恐自己是另外一位受害者。
她边走边想著:那个男人简直无聊至极,被她摔死最好!不过,她觉得他那双眸子 相当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那名男人坐在地上好半晌才回过神,他仰头大笑。他知道她的运动神经不错,但不 晓得她还学过空手道。他自在地起身,潇洒地拍著身上的灰尘时,却在地上瞥见一张名 片,他顺手捡起,瞄到公司名称时脸上有著些许的错愕,眼睛闪过一道光芒,口里念著 用中文写的三个字:樊晓兰。
而后,他吹著口哨把名片放入口袋。
日本.东京一名年轻的女孩站在机场一隅,娇俏又略微漂亮的小脸上微皱著,低著 头轻扯著一名男子的衣角,声音哽咽。“你才刚回国不久,又要抛弃我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会很伤心的啦!”
“小爱,别演戏了!我并没有抛弃你,你若要来找我,我也很乐意,反正台湾离日 本近得很,一天来回都成。”槙村拓低头看著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差点失笑。
在他对面的女子是他的妹妹——槙村爱,抬起头脸上有些微愠。“你怎么那么狠心 ,都不安慰人家一下!人家可是真的很舍不得你耶!”
“我在美国待了那么久,就没听你抱怨过,怎么这回去台湾工作就听你抱怨呢?” 槙村拓捏著她的脸取笑著,一阵子没见到她,他的小丫头长得更娇俏可人了。
“以前你是在求学;但你既然打算回国,干嘛还要跑到别的地方去工作?这中间当 然不一样啦!”她嘟著嘴道。
“我知道是我不好,等办完事我再回日本陪你好不好?”他安抚著。
“坏哥哥!难得你从美国回来,才待十天你就要走。日本也有分公司,你为何偏要 去台湾!台湾有什么好嘛!”
“小鬼,我是去台湾办正事!”槙村拓眼中有著一抹期待兴奋。
“办什么正事嘛,神秘兮兮的!”不懂他为何不说出原因,害她好奇死了!
槙村拓看著小妹,想了一下。“好吧!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这时说也无所谓。”
“对嘛,这样才够意思!”槙村爱连忙点头,就期望他的下文。
“我是去找我老婆。”他已开始期待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他要定她了。
“你特地去台湾找老婆!”槙村爱瞪大圆眼惊叫道。“台湾的女孩比日本人漂亮吗 ?不会吧?”
“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你还小,不会懂的。”槙村拓怜惜地揉揉她的头。
“我十九岁,算成年人了,为什么不会懂?你告诉我嘛!”小爱搂著他的手臂不依 著。
“小鬼,等你谈过恋爱就知道了!”他特地去台湾只因为那里有“她”。
“拓,好小气哟!”小爱抱怨著,她最讨厌被人当成小孩子,拓的话正中她伤心之 处。
“时间差不多了,我在台湾会常打电话回来,爸妈就麻烦你了。”槙村拓只是笑了 笑,听到要上机的广播后对她叮咛著。
“知道了啦!”她有点不悦,但谈到父母亲时她的脸上也变得正经。
“哎!我去台湾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也该找份工作,再不然看是要到哪儿进修 ,我想爸妈都不会反对的,知道吗?”她虽然反应灵敏,但总还是个小女娃,他只担心 她被人骗了,但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著她,本想一起带她去台湾,但她的好动且中 文普通,让他只好作罢。
“嗯。”槙村爱皱了皱鼻子,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早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 料,读到短大就不读了,曾当过小朋友的英文老师,但不久就出国玩,想想也该找份工 作,不能再无所是事了。
“那我该走了!”槙村拓看看时间,拿起随身行李道,其他行李早寄到台湾了。
“拓,保重了!”小爱有些依依不舍地拥了他一下。
“嗯。”槙村拓去办登机手续,直到上了飞机,才想起他忘了告诉小爱卓也要回日 本了!不过……反正几天后小爱也会从父亲口中得知,而且他暗忖:小爱应该会有个大 惊喜吧!
看著窗外,他露出迷人的一笑:终于可以和她碰面了。
槙村爱望著飞机起飞,拎著包包走出机场,看看时间还早,招著计程车去找昔日的 好友聊天去了,至于找工作的事她已经抛到了脑后。
※※※
台湾、台北昨晚樊晓兰刚度过她的长假才下机,一到台北住所倒头就睡,所以今天 一大早就起床了。
她边吃早餐边过滤电话留言。听到她的上司柯总要她今天直接下高雄分公司一趟, 因为那里的电脑似乎有问题,她便直接赶赴机场。以前她也曾来过这里,所以对于公司 的地点她并不陌生。
她直接找这里的负责人,开口便说:“洪经理,听说电脑出了大问题?不然柯总怎 么要我一回国就来这儿报到。”
“樊副理,你来的正好,昨天下午好几台电脑突然当机,主因是由于病毒入侵。” 洪经理对她唯唯诺诺,她是公认的设计高手,也是柯总最得力助手。
“几只病毒就要我下来呀,你们当我闲闲没事做呀!”她一脸无趣,太大才小用了 吧!
洪经理赶紧解释。“不是的,其余的设计师说那种病毒在台湾从没见过,所以…… ”
“最新型的?”樊晓兰马上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兴奋地道。
“对呀!差点把我们害死。”他一脸悲惨地说。柯总听到这件事相当火大,还削了 他一顿。
“太好了,今天不会无聊了!”她不只是设计师,还是个解毒高手,听到这里她的 兴致来了。
“是吗?”洪经理哭笑不得,想不到她这样高兴!那只病毒吃了公司好几个重要资 料,所以柯总才气死了,这下就得回来或不回来还是个问题呢!瞧她一副兴致高昂的样 子,他更头痛了。
“Ann,救星!你可来了!”开发部的人一见到樊晓兰差点高兴的流下泪来。
“哎呀!你们的表情真是难看呀,该不会是又被女人甩了吧!”樊晓兰曾陪柯总下 高雄几次,以致大家都还蛮熟,而她每次见面就爱挖苦他们一下。
坐在办公室的人都笑了,小李在一旁说:“我说Ann,你的嘴巴仍是不留情呀! 难怪人家说女人是惹不得的!”又是一阵大笑。
“唔,是吗?既然如此,那我回台北了,再见!”樊晓兰爽快地接话。
“哎呀,姑奶奶,你可别走呀!我们电脑停摆了一天,昨天柯总知道马上数落了我 们一番,说什么连个病毒都解不了,怎么当程式设计师,但他也不想想看我们是专攻硬 体设施,又不是专门对付病毒得专家。”大家全嚷叫了。“对呀,若是旧型的病毒那当 然难不倒我们,但这又是新型的,解了半天也解不出什么来。”
“你们又知我可以了?”樊晓兰睨了大家一眼。
“因为你目前为止还没有解不出来的。”大家有默契地道。全公司的人都很佩服樊 晓兰,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娃竟然比他们一票男人的头脑都还要聪明,二十岁就拿到电脑 博士头衔,而且还是一边玩一边读拿到手,在美国总公司待了几年才请辞回台,名声早 打得响亮。
“你们是说我今天若是解不出来,我的面子就丢大了?”樊晓兰撇撇嘴问。
“对!你慢慢看吧!反正柯总授权下来,你是什么时候解完什么时候走喽!”他们 嘻笑著。
“喔,别太混呀,小心摸到大白鲨!”樊晓兰边开机边道。
“哪有!我们在向你学解毒,这是正事呀!否则怎么因应下次的同种病毒入侵呢! 我们可不想再被柯总大刮特刮!”大家全用力的点头。
樊晓兰对于这些像大男孩的男人有点没辙,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脑萤幕上,手指在键 盘上流利地敲打,一群人在她后头问东问西,她一边回答问题,当她看到病毒时自忖: 开始好玩了!她的手更是愉快地在键盘上飞舞著。
不到中午,她已解毒完毕还设计了一张解毒片,还有许多时间跟他们喝茶打屁。下 午她才打电话给柯总,一阵低沉又稳中的嗓音传入樊晓兰的耳里。“柯士勋”。
“柯总,是我。”
“都处理好了吗?”柯士勋放下文件道,虽然早知道结果但他还是要问。
“OK,还附个解毒片,如何?”樊晓兰简单地说。
“嗯,很好!今天你不用赶回来,明天再来公司上班。”他很满意成果,爽快地放 她半添假。
“柯总英明!”樊晓兰欢呼。
“喔!这时就英明了,上回跟我讨价还价要休假时就说我不通人情,还在年底最忙 的时候跟我要假,还说我‘才’给两个星期的假,真是嚣张到极点!”没好气地说。
“我那有!圣诞节、元旦本来就放假、So、事实上我才请几天的假。再说,坐飞 机就要扣调两天的时间,两个星期假期当然少啦。”樊晓兰强词夺理地道。
“谁叫你跑那么远!”明明是她自己贪玩,跑到法国,她还有脸讲。
“附近都玩过了,自然得跑远一点呀!”工作那么久,当然要好好度个长假才行。
“欸!”柯士勋叹口气,暗忖:这小女娃真是厉害,连放个假都能讨价还价,不过 他就是拿她没辙。
“嘻!你可别太崇拜我了。”柯总是很好的上司,但就是太认真了,所以她老爱和 他抬杠,以免他脑子生锈。敢这样和他讲话,全公司大概找不到第二人选。
“我才不会!”柯士勋在另一头轻吼。
樊晓兰仍是嘻嘻笑笑,谈了几句后,柯士勋看看时间。“好了!我等下还有会议, 不和你聊了。你昨天才回国,今天又飞到高雄,晚上别再出去玩了,早一点回家补充睡 眠。”
“OK!”这她倒是没反对。
※※※
隔日,樊晓兰提早到了公司,发了礼物、巧克力给同事们,闲聊一下。
樊晓兰是公司唯一的女主管,也是最轻松、最好相处的人,所以在公司内不分男女 都喜欢她。
秘书于庭把留言和文件交给她后,才想起来一件事。“见过新上任的经理没有?”
“还没,我是直接来办公室的。”本来是樊晓兰要接的位子,不过,她没那么大的 野心便婉拒了,后来听说是美国总公司另外派人来接替。
“男的,长得不错哟!有没有兴趣呀?”于庭一脸兴致勃勃地问。
“很稀奇吗?柯总也挺帅的。”她迳自翻她的电话留言,口气冷淡。
“柯总人太严肃冷淡,我们还不想被冻死。”于庭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