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丢下我自个儿跑去玩了,留下我一人在这里吃苦受罪!”朱青鸿抱怨的回答。
“这么可怜。”她小声的说,眼底掠过一抹感伤的情绪,但是随即就将那情绪藏了起来。
“你少听这小子胡说!他哪来的吃苦受罪?不过是要求他利用暑假的期间好好修行,就像要了他的命似的。”沈月随即反驳。
“修行?对哟……这里是苍海流朱家,那……青鸿哥,你也会法术吗?”方祈晴眼神兴奋,双手交握。
“不会!”他连忙回道。
她讶异得到这样的回答,挑起眉呢喃:“可是……我明明……”
“呃,你还没将祖奶奶的问话回答完。”表面上他是提醒著,私底下则用脚在桌下踢了她一下,就希望她变聪明点,懂得他的含意。
方祈晴古怪地瞧著他,青鸿哥干嘛踢她?
不过她仍是转向祖奶奶开口,“奶奶,抱歉,你问我个话,我还回答得漏东漏西呢!”她一边讲,一边在脑海中回想。
“没关系,你刚说明明怎么了?”沈月扫了青鸿一眼,没放过刚刚方祈晴未说完的话,她瞧得出来,朱青鸿正坐立不安。
惨了!惨了!为什么租奶奶就是那么精?九年来一直想抓他的把柄,自己一向都很小心,却百密一疏。
“我明明……”方祈晴抿了抿唇,偷偷瞧著青鸿哥,他的脸色变得好难看,是不希望她说些什么吗?
试试好了。
“嗯?”沈月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是指我明明记得祖奶奶很厉害的,怎么青鸿哥连一点法术都不会?”
话一说出口,方祈晴发现,奶奶的神色变得有点失望,而青鸿哥的神情则开始转好。
“那有什么奇怪,法术是需要灵能力来催动的,没有灵能力,就算法术背得再熟也无法施展,我老爸就是个例子,所以呢,他就不需要修行了,带著我老妈到处玩,倒是惨了我,明明跟老爸一样没有灵能力,还被逼迫学习。”朱青鸿边为她解释,边抱怨。
“祈晴,你还没说昨儿个你怎么会落水?”眼神一转,沈月又问。
“我……”她瞧著奶奶,又瞧了瞧青鸿哥,不确定要怎么回答。
“祖奶奶,不就她不小心掉了下去,刚好被我救到,这还有什么好问?她都说是来这边玩的了,总不可能是来自杀吧?”青鸿忙著接口,好不容易才过了刚刚的那一关,可不想功败垂成、节外生枝。
“你闭嘴,我是问祈晴,又不是问你。”沈月斥责。
“我走了过来,看天色还早,所以就边走边玩,沿路享受山林美景。后来听到了水声,觉得是瀑布,就好奇地走了过去,突然……”方祈晴顿了顿,再次瞧了眼奶奶,又瞧了眼青鸿哥。
“怎么了?”沈月又出声询问。
朱青鸿身子也整个坐直,紧张万分。
“有一条白色的——噢……”她吃痛地叫了一声,青鸿又踢了她一脚,只是这次力道大得连桌面都震了下。
“青鸿!”沈月瞪他一眼,他又在玩什么把戏?
“抱歉,我听得太紧张了。”他硬挤出一丝笑容,硬著头皮朝方祈晴说道:“你继续说。”他准备一旦她说出自己是被水龙打下来的,他就马上装昏,反正能逃一时是一时。
“一条白色的大……蛇朝我迎面而来,我吓坏了,所以失足从小山顶掉了下来,还好命大。被青鸿哥救了起来。”
“那还真是可怕!”朱青鸿连忙接话,脸上笑得可乐了,再夹了些青菜放到她的碗里。“我说祈晴妹妹,你多吃些菜压压惊。”
看来她还算挺聪明的!只是这顿早餐吃下来,自己身上的细胞不知死了多少?拿起碗,朱青鸿替自己再添了一碗粥。
第四章
夏天本来就是炙热难耐……不过,由于春天刚过,此时可说是万物最生气蓬勃的时刻。
丛林绿意盎然,繁花盛开,就连一些小昆虫的活动力也旺盛了起来。
所以如果懂得欣赏的话,实在是个挺不错的季节。
山里温度自然比城市低了一些,如果再加上那么点微风,勉强可以算得上舒适怡人朱青鸿正舒服的躺在一棵树上,双手枕在脑后,优闲的打了一个呵欠。他闭著眼,却没睡著,只是单纯享受那么一股闲适。
蝉声、微风、草木的气息、树叶的沙沙声……他用这些来慰劳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处于紧绷与疲惫的心。
别以为十八岁的他有颗八十岁的心,开始喜欢这种与世无争的感觉,他是不讨厌,但也还没喜欢到能够这样一直待在这里。
只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祖屋里,除了老奶奶会要求他有关修行的功课外,现在又多了一号可怕的人物方祈晴!
她的出现让他懂了——原来自己以前的生活叫优闲,而她的出现则彻底毁了这点!
以前对于修行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如果让他选择跟她在一起或者是修行,他一定会毫不考虑的选择后者,糟的是,祖奶奶已经免了他修行的功课,而要他陪陪这位多年不见的娇客。
可是跟她在一起,就会觉得体内有著另一个自己,那个不熟悉、令他不习惯的朱青鸿,情绪可以一下子高兴、一下子生气……而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的活动力简直让他自叹弗如,方祈晴就像个过动儿,永远有用不完的体力。
他在前头跑著,她就在后头追,尽管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她就是一定要追到他;一旦让她追上了,就算累得开不了口,她也笑得灿烂。几次之后,他发现自己有时会故意放水,分不清是不忍她那喘气的模样,还是想见到她那满足的笑容。
她很喜欢黏著他,这是他后来发觉的,好像只要她一睁开眼,就急得找他,活像小孩找妈妈似的,而他又不是她的保母。
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清楚。
所以他现在不跑给她追了,因为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那就是躲!
每天趁她还没睡醒之前,就先找个定点躲起来,享受一个人的感觉。
今天就找了这棵枝叶茂密的树当藏身之所,茂密的叶片替他挡去骄阳,宽大的枝干刚好让他躺得舒适。
啊!久违的优闲!
他忍不住呼了口气,嘴角掀了掀。
“嘻……”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怎么有种心凉了半截的感觉?
鼻端处传来一阵搔痒。,“青鸿哥!我找到你了!”
耳畔扬起愉悦的声音,他差点跌下树干,稳了稳身形,很不情愿的睁开眼面对事实。
“原来你躲在这里,我找了好一阵子呢!”方祈晴眨著慧黠灵动的眼眸,手上还拿了根小草,刚刚她就是用这草去弄青鸿的鼻子。
“从这里看下去,风景很不错呢!”她将手做成望远镜的样子,孩子气的从左边看到右边。
原本以为藏在树上是最安全的;没想到她还是能找到,难不成她有著猎犬的鼻子,而他已成为她的猎物?
朱青鸿胡乱的想著,总之今天优闲的午后时光是泡汤了。
“你怎么上来的?”
“当然是爬上来的。”她一副朱青鸿问的是废话的模样,小手继续好玩的将那根草在他脸上刷来刷去。
“女孩子怎么会爬树?”
“不爬就捉不到你了呀!原来青鸿哥喜欢玩捉迷藏,下回要玩先说一声嘛,害我以为你不见了。捉迷藏要人多才好玩,要玩的话……我们可以找那些忍者哥哥一起玩,也许他们还能教我怎么躲才不会被找到呢!”她转著眼珠子说道,似乎觉得这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
敢情她以为他是在跟她玩?关于这点他已经懒得解释了,不过叫朱家的忍者陪她一块玩……她到底以为朱家忍者的工作是什么?
“好久没爬树了,都快忘了这种感觉。”她微笑,丢了手中那根小草,往朱青鸿的位置移了过去。
“喂,你小心点!”朱青鸿看著她摇摇晃晃的模样,有点胆战心惊的提醒。
“放心!爬树可是你教我的。还有,人家不叫喂,我叫——呀……”原本的得意转为抱怨,然后以一声尖叫做结尾。
他一直在注意著她,当看到她一脚踩空,整个身子往右倾时,整个心脏就快停了,还好出手的速度没有因此而减缓,他很快的拉住她。
“你可以自己爬起来吧?”他问著,双眸不忘搜寻她有投有擦伤,他只能稳住她原本会落下的身躯,可没那么大的神力能将她整个人用单只手臂拉上来。
“可以,谢啦!”藉著他拉住的力道,她重新找到了立足点,慢慢再爬了上来。
她漾著笑看他,压根没受到任何惊吓,相较于他还没平复的心跳,朱青鸿再次确定她的心脏真的不是普通的强。
“我有说过你挺重的吗?”一手拉著她,他开著玩笑。
“有!记得非常清楚,你说过我有好几包米的重量。”方祈晴一边爬,一边没好气的回答。
“哈……你记得倒清楚!”朱青鸿朗声笑道,知道她指的是那天跌落在他身上时,他说的气话。
“因为只有你用米来形容我。呼!上来了。”她喘了口气,紧挨在朱青鸿的身边。
树上的空间本来就不大,所以朱青鸿并不介意方祈晴紧贴著他而坐,反正这样他还能防止她再次掉下去。
“看来我没把你教好,没告诉你爬树一定要专心,不然很容易失足摔下去。”他自嘲的说,用手指轻点她小巧的鼻。
“还不都是你!”她也以手指戳著他的胸膛。
“我?”
“是呀!我是为了纠正你,都说了……我的名字叫作方——。”
“祈晴。”他紧接著说。
“呃……”没有预料到青鸿哥会突然说出她的名,她反而有点傻住了。他几乎都不叫她的名字,总是以一声“喂”代替,“原来你记得嘛!”她只能这样说。
“当然记得,我每叫你一声喂,你就提醒我一次,这样还会记不得吗?”更别说她的名字就是“晴天娃娃”的意思,怎么会记不得呢?“叫你的名字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他问。
“当然!当然重要了!”方祈晴急切地回答。
她望著他努力点头的模样好生可爱,青鸿忍不住泛了个微笑,好心情的说:“这样叫你,你会乖一点?不要一直黏著我吗?”
“那可不行!”她马上否决,眼波流转,漾出大大的笑容,然后娇声的说:“因为我最喜欢青鸿哥了!”
接著就像是习惯似的,拉起他的手臂紧紧揽著,小小的螓首靠在他的肩上,双脚不停轻轻摇晃,不发一语。
朱青鸿偷偷垂下了视线,瞧著难得安静的她。
原来他们也足能够静静的在一块的,而这种感觉……并不坏!
就让她揽著手,与她一起闭上眼,享受宁静的午后吧……这天,朱青鸿闲闲的躺在榻榻米上,靠走廊的那面纸门完全被打了开来,庭院里,不管是经过精心修剪的花草树木,或者是用鹅卵石铺成的走道,尽数成为这房中的一景。
风铃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音调。
他就这么躺著,仍是习惯性的将脚跷起,手中还拿著一本泛黄的书册,视线专注的锁在上头。
奇了,今天的他怎么不必费心躲藏?
那是因为方祈晴跟祖奶奶下山买东西去了。
“唯我……有了!找到了!”他兴奋万分的嚷嚷,顿时坐了起来,将那本册子又拿近了些,右手食指还指著上头所写的文字,逐字逐句看了下来,深怕看漏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天祖奶奶跟他说过有关祈晴身上有道封印的事之后,他就会在无意之中想起这档事,愈来愈觉得“唯我”这个词很熟悉,绝对不是第一次听到,果然今天就被他找到了。
唯我,施术者除了必须拥有强大的灵能力之外,还要有相当大的执念,此术作用在于保护被施术者,通常是附加在其他法术之上。一且此术成立,表示被施术者身上的法术他人无法解开,而且终身只能接受原施术者的法术。是一种相当霸气的咒术。不过由于具有这样程度灵能力的人不多,施行此术也要耗费相当大的心力,危险性极高,稍有不慎将会伤及五脏六腑,所以并不建议使用此术。
“嗟!不建议?不建议干嘛把这样的法术记录下来!”朱青鸿哼了一声,既然为了下来,总是会有人施用,方祈晴不就是一个例子?后面那一句根本是废话!
危险性极高,稍有不慎将会伤及五脏六腑……他突然瞪大了眼,再看了一次。
“搞什么!这该不会是说,如果施术的人伤到了,那被施术者就要自认倒楣,一辈子身上的术就没法解?”他忿忿的叨念,突然想到,如果替方祈晴施术的那个人早就挂了……他骤然打了个冷颤。
从认识她以来,或者该说这次她到了朱家以后,他就见识到她真的是“意外”不断,被他从山顶击落、从他房间的窗户掉落、差点跌下树……要是那道保护的封印消失的话……摇了摇头,像是想把道烦人的问题丢出脑海,他继续看下去。
耶!有眉批!这本旧得不能再旧的日册上头竟然还用丹红珠砂写上一行小字,字迹虽然有点模糊,却依稀看得出来。
赌上全部的生命之力,化成赋予对方的祝福,以生命守护重要的人,故名读及此,心底有种撼动。
从小,他就知道法术可以帮人、救人,对他来说,生为“天生灵能者”,所有的法术仅是一种念的实现罢了,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法术,拥有撼动天地的气势。
是谁呢?谁在她的身上施了这样的法术?谁对她有这么强大的执念?
带著疑惑的心情,他寻找“唯我”的解术之法,却没料到看到的竟是“无解”两字。
这记录者倒是写得干脆,可是他为什么有种失落的感觉?
无解两字之下有著丹红珠砂所写的一段字无解,因为没有必要,倘若失去了任何一方,不想独活|远处,隐约传来小跑步的声音,那脚步声一直朝这里而来愈来愈近……愈来愈“青鸿哥!青鸿哥!”仍是那充满活力的呼喊。
这才使他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那本册子塞进怀中,开始寻找有哪个地方可以让他躲起来。无奈躺了一下午的结果,就是让他的手脚变钝了,因为太过于专注,以致没察觉自己的双脚早就麻了,光是站起来就很吃力了。
“青鸿哥!我回来了!”
方祈晴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一张脸晒得红通通的,却使她的双瞳看起来更加明亮有朝气,身后庭园的绿意将她衬得宛如顽皮的小精灵。
“青鸿哥,你想不想我?”这么恶心的话语却被她说得相当自然,方祈晴一看到朱青鸿就朝他的怀里扑过去,一点也没想想那冲击力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