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什么意思?”他顿了足,皱著眉问。
“什么意思?哈……”她仰起头一陈狂笑,森冷的眼神令人生畏。“我朱蝶衣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我舍不得弄伤你,但我可不会心疼她。”
“你敢!”他咬著牙问她。
“我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既然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具价值了,那就让你更恨我一些,至少可以因为你对我的恨,而让你能时常记起我,是不是?”
“你疯了!”她的不可理喻让他感觉寒心,亏他还为了照顾她,连蜜月都牺牲掉了。
“也许吧,你别忘了,一个疯子是不需要为自身的行为负责的。”说完又放肆的笑了起来,得意的笑声尖锐的划过耳膜,久久未曾散去。
关亚伦对她的行为失望的摇著头,大踏步的走出了病房,看来他关心的对象错了,他一意孤行的想为自己减轻心中的不安,而冷落了小逸……想到她,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此时此刻,他渴望见到她。
回到家,并没有预期中的有人为他打开大门,反倒是家中那无声无息的寂静令他感到害怕,他失去她了吗?
冰冷的墙壁反弹回他的恐惧,一颗心陡地悬在半空,晃荡得紧。走遍了家中的每一个房间,寻遍了家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层失落便加深了一层的恐惧,抱著最后一丝的希望,他来到了玫瑰园。
走到了园中的花架时,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心爱的妻子倚在悬吊的藤椅上睡著了。
抱起了她往屋里走,轻轻的将她平放在床上,再细心的盖上被子,他有感的看著她熟睡的容颜,这才是他该照顾的人啊!
被窝里的小逸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蜷在一起,像是十分畏寒。关亚伦狐疑的看著她通红的脸颊,再探探她的额头,他立即弹跳起来,她竟然发烫得厉害!
弄了个冰枕枕在她头下,取来了稀释过的酒精却拿在手中犹疑著,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动手解开了她第一颗钮扣。
丁柔逸昏昏沉沉的蠕动著自己酸软的身子,她感觉自己像是已睡了一世纪的那么久,当她的腿碰触到东西时,她迅速又慌张的睁开了眼。
“别怕,是我。”关亚伦的声音稳稳的传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她的眼里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泪翳。
为了怕她担心,他省去了朱蝶衣那段威胁的话,只说:“我回来救你呀!”
“救我?”她十分不解的看著他。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发了高烧吗?”他拨开覆在她额前的发,柔柔的、缓缓的、带著祈求的说:“幸好我及时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否则真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今天我回来了,就绝不会再离开你。小逸,很抱歉这两天疏忽了你的感受,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好不好?”
眼中的泪翳终于凝聚成珠掉了下来,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流著喜悦的泪。
“怎么了?”他反倒著了慌,急急的问:“你不肯原谅我,是不是?”
她摇头,抹去了泪,破涕为笑的神情才让他松了口气。
他伸出一只手圈住她,支起自己的头,好整以暇的问她:“知不知道我用什么方法救你的?”
她又摇了头,甜甜的等著他说:“掀开被子看看就知道了。”
她依言照做,却立即有红晕飞上了脸颊,在被窝下的自己,居然一丝不挂!
“我用最原始的方法,以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你,老祖宗的方法还真好用呢!”他故意和她打趣道。
看著她娇羞的脸蛋,想著她诱人的身躯,他情不自禁的俯下头,吻著她的唇、轻咬著她的耳垂、细啄著她的粉颈……丁柔逸的身子由原本的紧绷渐趋柔软,抛开了固守二十四年的淑女矜持,她开始热切的回应他,随著腹下感受到的一阵痛楚,她欣喜的想著--她终于真正的成为他的人了。
第八章
带著尽释前嫌的喜悦,关亚伦带著丁柔逸到了欧洲欢度迟来的蜜月,却没料到当他们在一个月之后回到家,就已经感受到即将来临的风暴了。
大门的锁已经被破坏掉了,所有贴在墙上的囍字全被撕下,再往卧室走,一张张幸福洋溢的结婚照全被摔在地上,捣得稀烂,丁柔逸不明究里,只是对那些被毁了的照片感到伤心,一段婚姻好似被人下了毒咒一般。
“可恶,一定是朱蝶衣做的好事,我找她算账去。”关亚伦火冒三丈的放下行李就想出去。
“亚伦。”小逸连忙制止了他:“算了,她只是在发泄,东西坏了不要紧,只要我们平安就行了,你去找她,她若将气出在你头上而伤害你,那该怎么办?”想到朱蝶衣的疯狂行径,不由得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
关亚伦见状连忙拥她入怀,安慰著她别怕,内心却怜惜的想著,她应该替自己担心才是,朱蝶衣想对付的人其实是她呀!
“今晚不能住这儿了,先回我以前住的家,明天我会找人来清理这儿,好不好?”他只想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她无可奈何的点了头,即使这她钟爱的家,但看著满目疮痍的卧室,的确是不能睡了。
隔天,关亚伦在丁柔逸的亲吻之下醒来。
“该起来准备上班了!”
“我不想去,舍不得你。”他回吻著她。
“就算你是老板,也该回去看看公司被人搬走了没有呀!”她笑著拉起他。
送走了关亚伦之后,她兴起了回家整理的念头,算算时间,亚伦应该还在往公司的路上,她便决定回到家后再打电话告诉他,免得他因找不到她而担心。
回到家,她的伤心便多了一层,原来被破坏的不只是屋内的陈设,就连屋外那一片她心爱的玫瑰花园也被摧残殆尽了。
回到屋里,挽起袖子便开始整理,由于一直专心于收拾残局,她甚至忘了该给关亚伦打电话。
费了番工夫把客厅弄妥之后,便转往卧房收拾著碎落的玻璃,照片上被毁了的容颜,仿佛象征著朱蝶衣深深的恨意,她在心中感叹著不知该如何将这恨意消弭于无形。
忽然间,背后传来冷冷的声音说著:“有勇气,竟敢一个人跑来?”是朱蝶衣。
丁柔逸站了起来,无畏无惧的回答说:“这儿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敢来?”
朱蝶衣饶有兴味的看著她说:“看来关亚伦并没有告诉你,哼!他以为他保护得了你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需要告诉我什么?”她是真的猜不透了。
“让我来告诉你吧!”朱蝶衣逼近她一步说:“我要关亚伦警告过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既然你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说完就迅速的抄起一片碎玻璃,预备刺向她。
丁柔逸机灵的将身形往右一闪,却仍是感到手臂上一阵尖锐的痛楚。
“我原本可以拥有一切,你的出现却将我多年的努力全都毁了,我恨你。”朱蝶衣说完又疯狂的扑向她。
丁柔逸在有限的空间里拚命的闪躲,她知道此时的朱蝶衣肯定失去了理智,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了。一个踉跄,她被地上的镜框绊倒在床边,而朱蝶衣仿佛杀红了眼般,如影随行的扑来。
“住手!”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同时架住了疯狂的朱蝶衣。
她抬头望向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葛默涛。
“小逸,你先出去。”他的双臂令朱蝶衣根本动弹不得。
“又是你?你为什么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放开我!”朱蝶衣极力挣扎著。
“不要你管!!”她抬起穿了高跟鞋的脚,狠狠的往葛默涛的皮鞋踩了下去。
他痛得放开了手,朱蝶衣则趁此机会跑了。
带著未消的疼痛,葛默涛一拐一拐的走出去寻找小逸,在浴室中发现了她正在处理自己的伤口。
※※※
“小逸、小逸!”关亚伦的呼唤急急的从外头传来。
当他看到她衣服上的血迹,和一脸不悦的葛默涛,他不禁问:“谁能告诉我,这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葛默涛走上前,用著责备的口吻说:“你是怎么照顾她的?要不是我阴错阳差的挑在今天想来和小逸叙叙旧,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那女人疯起来还真是恐怖。”他又拐著到了沙发坐下。
“她伤了你了,是不是?在哪儿?快让我看看,疼不疼?”关亚伦慌得连话都说得乱七八糟。
“我没事,真的。”丁柔逸反倒镇定的安慰他。
“天啊!要是你有个什么万一,我……真是不敢想像。”他将她拥入怀中,十分恐惧的说。
“你们慢慢的在这儿你浓我浓吧,我可要先走了。”葛默涛站起身,难掩一股酸涩的说。
“默涛!”她唤住了他即将离去的背影,衷心的说:“谢谢你。”
葛默涛注视著她的眼,却又深恐控制不住的眼神会出卖了自己的感情,他轻轻的点点头,快速的离去。
待他一走,关亚伦心有余悸却又镇静的说:“我送你到医院去,然后是我该和蝶衣好好谈谈的时候了。”
※※※
朱蝶衣摇摇晃晃的从妇产科诊所里走出来,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充斥著医生说的话:“恭喜你,你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了。”
怀孕?恭喜?不,不可能的!她只不过才迟来一个月,怎么可能就是怀孕呢?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脑际,是那一夜吗?那错误的一夜,竟然就这般的种下恶果了吗?
回到家后,她阴寒著一张脸,谁也不理的将自己关在房门内,邓爱萍早已习惯了女儿的阴阳怪气,也就由她去了。
而关亚伦却偏偏捡在这样的时间里来访。
他很有风度的听完了邓爱萍对他的冷嘲热讽之后,来到了朱蝶衣的卧房门口,才扬起手敲门,里面却传来尖锐的吼声:“滚开!别来烦我!”
关亚伦很有耐心的又敲了门,他可不想再接受邓爱萍第二次的不可理喻。朱蝶衣显然很不耐烦了,她气急败坏的用力开了门,待见到是他后,愣了好久才回过神。
“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就因为我伤了你心爱的人?”
他看见梳妆台上空了一半的白兰地,知道她又任性的在残害自己,为了不再刺激她,他极尽客气的说:“我来只是想请你收手,别再做这种害人也害己的事了。”
“害己?哼!你还会关心我吗?别在那儿假惺惺了,你担心的只是她的安危,对不对?”她扯著他的手臂说。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只要你不再伤害小逸,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他依旧平静的说。
“条件?”
她的双眼绽放出一丝诡异的狡黠,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将一包黄色的药粉倒入酒杯,缓缓的注满酒,举著杯子到他的面前说:“这是我放了许久的老鼠药,只要你敢把这杯酒喝了,我就答应你,如何?”
关亚伦看著已经溶化了的药粉,心里暗叹著朱蝶衣的狠毒,但为了小逸,他仍是要拼一拼,抢过酒杯,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朱蝶衣眼睁睁的看著他喝下那杯酒,满脸写著无法置信的惊叹号,真有如此伟大的爱情吗?她到现在才真正相信关亚伦是真心的爱著那女人,到了连自己性命都可以不顾的地步。
她发出一阵剌耳的狂笑,却是泪流满面的说:“我输了,我彻底的认输了,没想到你居然真有殉情的勇气,那女人对你真的很重要,是不?你走吧,回到她的身边吧,你刚才喝下去的,只是感冒药,不会有事的,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关亚伦看著她,知道她仍有善良的一面,他衷心的、真挚的对她说:“谢谢你,蝶衣,祝你也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转身离开了卧房。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她颓然的趺坐在地上。幸福?她要上哪儿寻找她的幸福?摆在眼前的,是一桩惨痛的噩梦啊!
现实告诉她,她无法不顾及父亲在商界的名望,而当个未婚妈妈,更何况她怀的还是一个坏胚子,但一想到冰冷的手术台和堕胎的危险,她又退却了。
撕扯著自己的一头长发,她痛恨著自己要面临到这样的局面,突然有个声音自心底响起,消失吧,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便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就像是在绝望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般,她很高兴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
待到深夜,她趁著大家都已熟睡之后开了车出去,来到了淡水河边。
河堤旁的路灯惨淡的映在水面,偶尔被风浮动的晃影显出水波粼粼,朱蝶衣走在坷堤旁想著,是不是只要这么纵身一跃,就可以将所有的问题解决?如果让人知道她肚里的孩子是她被迷奸后种下的果,她又拿什么脸见人呢?
缓缓的脱掉鞋子,心意已决的站定了位置,就在她闭起了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且感到微微晃向前时,却有人由背后一把抱住了自己。
“你真是疯得彻底了。”是个男人,而且力气大得让她挣脱不了,但这声音却又叫她觉得熟悉。
“为什么又是你?我说过了叫你别管我的事,你放手啊!”她的许多事都被这尚不知姓啥叫啥的男人破坏掉了。
“别管?”葛默涛算是真正领教了她的刁蛮。“如果我不管你,只怕在这河边又会多添一个冤魂,而且我怕你的尸体浮上来的时候,会破坏了这片大自然的景观。”
“你……”朱蝶衣为之气结。
“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不过是失恋罢了,犯得著寻死寻活的吗?”他的两只手仍紧紧的钳制著她扭动的身躯。
“解决?你能帮我解决吗?”她停止了挣扎,颓然的注视著平静的水面。
葛默涛将她拉往安全的地方,诚挚的说:“只要我帮得上忙,就一定帮。”
朱蝶衣注视著眼前对她而言仍算陌生的男子,却突然的仰头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说:“你能帮我肚里的孩子找个父亲吗?”
葛默涛震惊得说不出话,太……意外了。
“能吗?不能吧?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她又准备往前冲去。
他拉住了她,谨慎的问著:“那孩子的父亲是关亚伦吗?”
她悲伤的摇摇头,“如果是他,我又何必寻死?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是不?”
葛默涛听完,释怀的松了口气,他是替小逸紧张、担心啊!
“孩子的父亲呢?他在哪里,我帮你找他负责。”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她朝他吼,然后把那一段难堪的事,伴著痛苦、和著眼泪的全盘告诉了他。
气氛有一阵就这么僵住了。
“拿掉他吧!”葛默涛突然开口说。
“什么!!”换做她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她原以为他会劝她,孩子是无辜的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