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干涩的由喉头发出。
“是丁小姐吧!钱准备好了吗?”
“我要和我父亲说话!”她强迫著自己镇定下来。
对方没有答话,却由话筒里传来丁海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女儿,救我!”
她的心不由得被揪得紧紧的,眼泪迅速的夺眶而出,她哽咽著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很简单,遵照我的话做就行了。”陌生的男人说出了交钱的地点及时间后就挂了电话。
丁柔逸连忙望向李组长,后者却摇著头说:“时间太短了,才一分半钟,我们无法追踪。”
怎么会才只有一分半钟呢?对她而言,她仿佛已说了几个钟头了呀!
关亚伦上前安慰著她,同时询问著李组长接下来该怎么做。
“别担心,我们守在他指定的地点埋伏,还是有抓到他的机会。”
这句话的希望虽然很渺茫,却似乎是唯一的方法了。
拿著钱,他俩在指定的时间内到达目的地,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人,失望的心就像一块铅石沉入大海般,激不起一丝希望的涟漪。
那天过后就失去了陌生人的消息,没有新的讯息,却让一群心焦的人束手无策,直到三天后收到了一份包裹,署名是给丁柔逸的。
小小的包装袋引起了众人的好奇,丁柔逸在大家的注视下拆开了纸袋,赫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令她花容失色的大叫一声,脸色惨白得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血液一般。
那儿装著的,竟是一只血淋淋的手指头!!
“我说过不要报警、不要耍诈,没想到你们居然一点儿也不听话,想要守株待兔的抓我吗?还是多用点头脑吧!这次只是一根手指,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还是好好的合作吧!”
一张纸上歪歪斜斜的潦草字体说明了那人的用意,丁柔逸涕泪连连的向著众人求助的问:“怎么办?怎么办?”却没有人能回答她,在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下,大伙儿也只能茫然的面面相看,毫无计策可施。
收到包裹后的那天起,丁柔逸几乎不能吃、不能睡,只要一想到那根属于父亲的手指头血淋淋的被削掉,她甚至会反胃的作呕。
关亚伦心疼的看著她憔悴、看著她消瘦,却又气自己无能为力替她分担心中的愁苦。
时间一走又过了三天,这天下午只有丁柔逸一个人在家,她靠著关亚伦给她的一颗安眠药,才得以昏沉的睡到下午。
电话铃声的霎时大作让她错觉了好一阵子,才接起话筒回应著。
“丁小姐吗?”是那陌生人。
她所有的神志全都在一瞬间恢复清醒,只要那人肯保持联络,她的父亲还是有获救的机会。
“是我。你究竟把我父亲怎么了?”
“他还活著,只是经不起我其他兄弟的折磨。现在你仔细的听清楚,如果你想要你父亲活著回去,就单独一个人带钱来见我,如果再让我发现有其他人或是警察跟踪,我保证下次你收到的会是你父亲的尸体!”那人怒气冲冲的说。
“我听清楚了,完全清楚了,只要你不伤害我父亲,我什么都听你的。”她惶恐的回答。
“很好。”那人得意的笑了起来,又说:“去拿纸笔记起来吧!”
丁柔逸照做了,随手拿起桌边的便条纸抄下地址,撕了放在口袋。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即将去的地方,她不想再冒险了。
※※※
“小逸、小逸。”关亚伦回到家后,寻遍了整个屋子及花园,也没见到她的踪影,一股不祥的阴影逐渐笼罩著他,他立即拨电话找来了李组长。
“丁小姐有没有可能在今天接到了歹徒打来的电话,而独自去赴约了?”李组长在抽丝剥茧后,问了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令关亚伦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这正是他最担心害怕的事呀!
“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她也应该会留张字条给我才是啊!”想到“字条”二字,他灵光闪动的拿起电话旁的便条纸,果真有著重重的字迹复印过去。
“李组长,你看,是小逸的笔迹。”
接过了纸,李组长立即唤人拿枝铅笔过来,熟练的在纸上涂著。
“瞧,这不就知道了吗?”他兴奋的随即打了通电话,对著话筒说:“通知队上所有弟兄准备出发!”
丁柔逸抱著一只手提袋,在天桥下等了已有半个多小时了,她不明白这次她谁也没有通知的单独前来,那陌生的男人却为何还不现身呢?
她的左顾右盼、她的望眼欲穿终于有了结果,远远的有一群人带著一个被黑布盖住了头的男人走过来。
“爸爸!”她忘情的大叫出来。
那被蒙著头、挟持在两人中间的男人拼命的点著头,佝偻的身躯不停的扭动著。
“你如果一开始就讲信用,你父亲也就用不著吃那么多苦头了。”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少说废话了,钱就在这儿,你可以放人了吧?”丁柔逸虽心有畏惧,却仍强迫著自己镇定的和他周旋。
但是慌恐的眼神却将她出卖了,只见那人带著抹邪恶的笑,不怀好意的欺近自己说:“想不到那糟老头的女儿长得这么漂亮,既然来了,不如陪我玩玩吧!”一双魔爪毫不客气的向她腰际探去。
“你不要太过分了。”她机灵的闪过,惊魂未甫的说:“你要的只是钱,就应该遵守约定的放人。”
“约定?哈--”那人恣意的狂笑起来,说:“所有的条件都是我订定的,我想更改就更改,你有反对的权利吗?”
“你--”此刻的她,既惊且怒,她后悔著没有听亚伦的话,江湖人士所言,她的确不该如此天真的轻易相信。
“你还是乖乖的就范吧,我观察了半个小时,确定没有条子跟著你,你是没有求救的对象了。”那人又提起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丁海强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情形,但他也隐约听得见事情的发展对他女儿极为不利,他的嘴巴已经被胶布贴住了,所以他只能用力的摇著头。
这举动却引来那男人大为不悦,他挥手就给了丁海强的肚子一拳,令丁海强痛得蹲下了身,从黑布底下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
“不要打他。”丁柔逸吓得叫了出来,眼泪也就接著扑簌而下。
“要我不动粗也行,你让我快活快活,我把你们父女俩都放了。”他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斜著嘴脸说。
“把你的脏手拿开。”埋伏在一旁伺机已久的关亚伦,在见到那人抓住了小逸后,按捺不住的跳了出来。
就这样,天桥周围、底下全都站出了荷著真枪实弹的警察,将他们团团围住。
“贱女人,没想到你居然要我!”那人怒意沸腾的朝她大吼著。
“各位,该落幕了。你们是希望自己乖乖的束手就缚,还是要我们用武力来使你们屈服?”李组长站了出来,晃著银亮亮的手铐问道。
丁柔逸立即朝关亚伦飞奔而去,她的恐惧与不安全在他紧紧的拥抱之下淡去。
“傻女孩,你怎能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呢?”他抱住她发抖的身躯,无限爱怜的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幸好你赶来了,否则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泪仍未歇的说著。
“嘘,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他捧起她的脸,替她拭去了泪,又说:“我们去看看你父亲吧!”
他偕著她来到了丁海强的面前,却怀疑著双手未被缚住的他,为何不自己解开布套?她不由得轻轻的唤了声:“爸!”
“快,帮我解开头上的东西啊!”丁海强听见了女儿近在耳畔的声音,急急的说著。
关亚伦替他松掉了缠紧的绳索,拉开了黑布后,却被他的容颜吓了一跳。
怎么变成这样呢?
他的脸上青、肿、红得一片一片,嘴唇旁的瘀青使他讲话都有些力不从心。
丁柔逸奔进父亲的怀里,她虽然不曾感受到深刻的父爱,但见到几乎是劫后余生的父亲,她仍是欢欣的享受著「重逢”后的喜悦。
她静静的抱著父亲好一会儿,感应不到父亲热情的回应,却在脸庞感觉到父亲的泪。
“爸,你怎么了?”她后退了一步,好奇的问著。
丁海强老泪纵横的望著女儿,缓缓的说:“不是我不自己动手解开布套,也不是我不愿抱你,而是我……无能为力呀!”
他晃了晃袖子,两只胳臂自肘关节以下居然--被斩断了。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如决堤的江水一般,无法控制的流泄著。
“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的好赌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你放心,经过这次,我再也不会赌博了。”他露出了凄惨的笑容,低调的说:“更何况,再也不可能了,是不?”看了自己的截肢,悲凉的苦笑著。
她仍是摇著头哭,这一刻,她实在震惊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从来我都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我想请求你,找个地方让我安享天年,老人院、安养院都可以,好不好?”他的鼻头一红,哽咽著说:“我已经没有钱付得起这些费用了。”
丁柔逸含著泪,她握著父亲仅剩的半条胳臂说:“你是我的父亲,我有照顾你的责任,我绝不会把你一人丢在那陌生的地方,爸,跟我回家,我请人专门照顾你,好不好?”
丁海强的眼里有惭愧、有感动的望著女儿,看见立在一旁的关亚伦,眼神却显得有些儿顾忌。
“小逸说得对,还是让我们来照料你吧!”关亚伦立即表态的说。
“你……你不会怪我对你的小人行为吗?”他大为惊异的问著。
关亚伦上前温柔的握著小逸的手说:“你是小逸的父亲,也是我的岳父,不是吗?”
丁柔逸满心感恩的看著身旁的丈夫,她是真的找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不是吗?
她一手勾著亚伦的胳臂,另一只手挽著丁海强的腰际,带著与来时完全不同的心情,愉悦的朝回家的方向走去,身后的落日余晖拉长了三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她知道往后的日子里,在他们生活中将会充满了爱与信任,她在心底悄悄计画著,也许在明年为家里多添个小生命,到时会更热闹。
她望了望身边心爱的丈夫,他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著她唇畔的笑意所为何来?她仍旧浅笑而不语,她心想这事不必让他知道,因为他一定会赞成的,一定会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