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君砚向她移近。“呃,今天是洞房花烛夜……”
“我……我……知道。”
“那……我……”
两相停顿无语,章君砚伸手过去,轻轻地拉下那条碍在他们中间的锦被。
罗绮被章君砚的身子定住不能动,一股不寻常的燠热之气在两人之间延烧著,她紧张得连呼吸也急促起来,吸进的净是又浓又催情的男性气息。
章君砚细吻她的粉颊,这一亲密的举动吓得罗绮浑身僵直。
她怕得好想哭。
谁?谁来救救她?
“少……”罗绮险些叫他少主,幸好章君砚以吻封嘴,吞掉了她后半个字,平白吓出方雪霏一身冷汗。
舔舐著那微微张著的鲜嫩红唇,章君砚探舌滑过她的贝齿,轻轻撩逗她。
罗绮一时之间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愣愣的在他渐深的狂吻下,才猛然会意过来。
她伸手前去抵住章君砚的胸膛,他不退反进,更压近了她发烫的身子,让两人之间更无距离,唇舌也更不听话地纠缠。
好不容易离了她的唇,章君砚解开她紧紧裹身的衣服,感觉她在身下微微颤抖。
“别怕,我会好好爱你!”他低沉而柔缓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他的声音教人好放心。
反正自己也没得选择了,罗绮打定主意,把自己交出去。
章君砚吻开她的衣裳,顺著她的颈子往下,不停地抚触、吸吻她如丝缎般的柔肌。顺著她凹凸有致的身子往下,绮儿的身子猛烈发颤。
“少主!”充满爱欲的嗓音中带著一丝惊惧。
章君砚皱眉纠正她的错误,“雪霏,怎么叫我少主?该是相公、夫君或是君砚。”
对哦!罗绮在心里暗骂自己笨。还不及细想,身下便因章君砚的舔舐,传来一阵阵的奇异感受。她本想要求少主住手的,但不知怎地,一出口竟是声声娇呢。
爱欲情潮,在章君砚细心地带领之下,在两人之间升了起来,达到最高处。
躲在柜子里的方雪霏,忍不住要侧耳倾听外头所有可能的动静。
好一阵子没有人声,只偶尔听见章君砚以极温柔的语调,说著「别怕”、“别羞”等话。
渐渐,女子的娇声随著律动愈来愈明显,方雪霏躲在柜里犹能听见他俩紊乱的呼吸声。
一次一次,两人的身体交缠,理智更是早被?至九霄云外。
“够了,不要了。”罗绮忽然忆起方雪霏尚躲在他们附近,于是赶快跟少主喊停。
“不行,我还没要够!”向来斯文的章君砚,难得也会有霸气的一面,他用力地扳开罗绮挡在胸前的双手,埋首在她怀里细吻著,嗅著她独特而迷人的芳香。
罗绮羞窘至极,但身子却违反了她的意志,微微地发著颤,甚而又再度迎合起他来。
“雪霏,你好美!”章君砚的声音低沉而柔缓,透露出满足的气息。
罗绮想说些什么,但在强烈的律动下却无法言语,只能狂放地呼吸。
“我爱你……雪霏……”
应该要回应他吧!罗绮勉强说出:“我……我……也是……是……”
能得娇妻如此欢愉,章君砚可乐到了极点。他强力索求,享受这无穷无尽的美妙滋味。
“我会好好待你,答应我,也要爱我一辈子!”
少主突如其来的承诺令罗绮傻眼了,不知该作何回答。
章君砚自有感受身边女子的迟疑,心急的他一个挺进,逼出身下女子的连声娇啼。
该不该答应他?在如此强烈的激情下,还要分心想这个问题,令人格外感觉招架不住。
像是为了逼人答应似的,章君砚加紧攻势,一波又一波的情欲横流,使罗绮下意识地以十指嵌握住他的肩,秀眉紧紧蹙起。
换了是小姐,应该会兴高采烈地答应吧!
反正小姐本来就会答应了,同时也?减缓少主的攻势,罗绮温热地在少主耳边说道:“会的,我们会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虽无亲眼目睹,但光凭这些声音,方雪霏就可想像他们是多?的两情相悦,而章君砚──那本来该是属于她的相公啊!如今却与另一个女人深情相拥、款款相待。
以为自己不会去在意的方雪霏,终于忍不住热泪奔流,无声哭泣。
***
几番云雨后,章君砚贪恋怀中的娇躯,直到天空蒙蒙亮才肯睡去。
天色一会儿就要亮了,罗绮知道章君砚正在熟睡,于是仓皇起身,一眼便瞥见方雪霏浑身无力,无助地靠在衣柜旁。
“小……小姐。”罗绮嗫嚅低语,虽然她帮了一个大忙,但偷?到方雪霏哭肿的眼睛,她还是免不了?
昨晚的春宵而深怀愧疚。
方雪霏避开罗绮视线,拢了拢披散的发,坚持微微扬著头,好似这样才能维持得住她一戳即碎的自尊。“我没事,谢谢你了。”
这话让罗绮恨起自己昨晚的忘情来。
没多少时间给忏悔,方雪霏的话马上打断她的思绪,“你赶紧出去了吧!一会儿君砚还要陪我去奉媳妇茶,我要好好梳妆。”
不能善尽人妻之职,她得更?努力把握住迎曦山庄少夫人的角色。
“好。”罗绮应了一声,回身关门时,忍不住还是稍?脸蛋,多望了锦帐那么一眼。
帐里有她的男人!
罗绮走在长长的廊上,心里顿时觉得失落,会是因为离开少主的身边吗?
或许吧!可是……或许也是因为雪霏小姐的反应。
小姐对她似乎有点冷淡,不若之前那样充满关怀之情,如果自己没看错,她甚至还忧心起方雪霏看她的目光。淡淡的,带点冷色,无意间还会露出悲伤而凌厉的况味。
那凌厉,罗绮自是不懂。她不懂那叫作──嫉妒!
***
天色大亮,章君砚翻了个身,发现怀中一空。
“雪霏,这么早起?怎么不多睡会儿?”章君砚掀开纱帐,对著那端坐在妆镜前的紫色身影说道。
方雪霏的头发已盘好了一个髻,脸上更是严妆已待,一切早已就绪以及那凝立不动的坐姿,好像在告诉他──她坐在那儿已经好久了。
对于他的问话,方雪霏只是拿起细齿云篦,略再整起那早已不知梳过几百回的发鬓。
“要见爹娘嘛!早点准备好也省得手忙脚乱。”没有新婚妻子的娇羞或欣喜,她的语气如此平淡。
“你这么用心,倒显得我这做儿子不孝了,看来,我真是?迎曦山庄娶了个好媳妇呢!”章君砚半卧在床上,虽然他试图让气氛轻松点,但看起来并不怎么有效,因为她绷紧的脸就算扯出了笑,也不难看出那笑还当真是用“扯”的。
章君砚满怀关切,想起身走近她,但他才刚要从床上爬起──方雪霏便歇斯底里地尖喊:“你先把衣服穿上!”
呃?章君砚一愣,随即看到自己全身光裸,她必是从镜中看见他光著膀子的上半身吧!向来对自己身材极具自信的章君砚,第一次感到裸裎是多?地羞惭;为了不让她如此著慌,他抓起衣服来包在身上。
方雪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为了?真那么怕看我裸体呀?”要真是这样,雪霏坚持不让他晚上点灯也就不稀奇啦!
方雪霏并不答他,只是自顾自的说:“你的衣裳我已备好,你赶快去洗个澡吧,我怕奉茶迟了,让公婆等就不妥了。”
章君砚缓缓地走向她,他的“逼近”让她浑身一震。而他却以为雪霏是为了即将谒见公婆而紧张。
“你放心吧!我爹娘很好相处的,你们一定可以处得很融洽。”他轻轻地在方雪霏的发上落下一个吻,浑没注意他的新婚妻子正双手紧揪著裙子。
幸好只有一个吻,要不然雪霏一定会用力挥开他,外加一阵尖声哭叫。
章君砚丝毫不知情,他只是爱怜地低声笑说:“看在我们昨晚那么恩爱的份上,?夫的一定会在公婆面前?你美言几句。”话声一落,一道轻吻又落在她颊上。
方雪霏差点没有吓昏,只是低著头咬牙说道:“够了,你……赶快去洗澡……”夫妻之间最爱的调情,就像是会扎人的针,狠狠地刺著她的心。
觉察到雪霏全身僵硬、表情冷漠非常,章君砚火热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不想再继续自讨没趣的他松开手,转身沐浴去。
方雪霏坐在妆镜前发呆,脑海里净是那句:看在我们昨晚那么恩爱的份上……那不是她呀!那不是她呀!昨晚和君砚亲密恩爱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方雪霏呀!
怕哭花了精心上好的妆,方雪霏迅速擦掉在眼眶中闪动的泪。
***
陪方雪霏拜见过爹娘,章君砚便借口要去看顾生意,离开了大厅。步出厅堂的他,隐约还听见娘拉著雪霏的手,嘘寒问暖地关切著。
章君砚大步向前,思绪正是乱得可以。
怎么搞的?他心爱的妻子昨晚还有说有笑、黏腻可人,怎么今早一见,却像抹了层寒霜,让人近不得身?雪霏前后判若两人,真是把他给搅糊涂了。
心思愈乱,章君砚行走愈急,不料却在回廊尽处,有个纤细的粉黄身影,直朝他怀里撞来。他伸手一接,恰扶住那对细致的肩。
在看清来人后,章君砚笑容深阔,漆黑的眼直盯著她瞧,“绮儿?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姓罗名绮,是雪霏的陪嫁。”
糟!真是冤家路窄。罗绮没想到刚离开少主身边不久,连他的气味、他的体温都还在自己身上犹未尽去,现在竟又马上与他打了个照面。这……这真是教人情何以堪哪!
“少主真是好眼力。”罗绮的下巴都快顶到前襟了,这还不只呢!她的心一直狂跳,脑子里净是与他耳鬓厮磨、轻声谈笑的情景。
所有的感觉都还十分清晰,连互相交缠时的身体触感,都能在此刻历历重现……罗绮的脸颊烧红,映著她身后随风款摆的桃花,煞是娇媚可爱。
“你们鸿景山庄的人全都怪怪的、很害羞。”章君砚无意间脱口而出。
“怎么说?”罗绮觉得奇怪,不懂少主话里的意思。
“可不是吗?”章君砚以一种无奈的声音说著他的不满:“我的新婚妻子对我爱理不理的,娟娟见著我也是一脸提防样,就连你看了我也是忙低著头,我是什么?瘟疫呀?”
这话让罗绮听来,自是格外地让人心虚,但她终究还是抬起头,清亮的眸子对上章君砚直视的目光,“少主误会了,少夫人一直就很期待与您成婚,又怎会对您不理不睬呢?”
“是吗?”章君砚对此说法颇感怀疑。
“你们昨晚不是拜堂成亲,又进了洞房吗?一切都很正常呀!您怎么会说……”罗绮愈说愈觉得事情不对,方才她所说的一切,好像全部都是自己做的,下头的话根本就接不太上,停在喉间,就像鱼刺梗住般隐隐生疼。
一想到昨夜,章君砚紧皱的眉才略微舒缓,难得见到的笑纹在他颊边浮起,边思索边自言自语:“说得也是,雪霏昨晚甜蜜可人,我们相处甚欢,直到清晨都还相拥不放……”
罗绮脸颊烧红,身体情不自禁地感到一股燥热。真不敢想像竟会亲耳听见少主对自己的迷恋,并亲口
描述他们之间的欢娱之情。
“少……少主!”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热的唇,出言唤道。
“怎为了?”看她脸庞泛红,脸上是一副羞窘的神气,章君砚总算顿悟了,接著更放声大笑,全是调侃她的意味,“哈……真是对不起呀!我一时忘记自己眼前站的是位姑娘,不小心脱口就将闺房之乐泄露出来了。”
罗绮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少主还有心情跟绮儿开玩笑,少夫人还在生您的气呢!”
有罗绮在一旁可以说笑取乐,章君砚也不再愁眉苦脸了,相反的,他还笑容未敛地说道:“那你说说,少夫人到底在气我什么?我可没做错什么事哪!”
是吗?罗绮噘著嘴,不以为然地瞥瞥少主,在心底更偷偷说著:少夫人当然是气你与她的替身同房了。
“说呀!”章君砚催促著,“你是雪霏的贴身丫环,应该很了解她才是。”
罗绮灵机一动,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少主你无意间说错什么话,所以才让少夫人这么不开心。”
到底有没有说错什么,章君砚其实也是弄不清的,但或许就像绮儿所说的吧!否则又该如何解释他新婚妻子的反常?既然他有错在先,理应好好去找雪霏赔个不是才对!
章君砚轻声一笑,说道:“那正好,你陪我去聚珍坊一趟。”
“咦?我?”罗绮瞠大了眼睛,食指指著自己俏丽的鼻端,很显然不敢相信。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章君砚理所当然的神气与她恰成对比。
“我……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丫头,少主为什么会要绮儿跟著您?”罗绮战战兢兢地婉拒,她不能再和少主在一起了,晚上和少主共度的时光已够令她难忘,如果连早上少主也都一直在她身边的话,罗绮好怕……怕自己会无端陷落,无法自拔。
不稳定的情绪悄悄在扩大,但章君砚可没有太多时间管她在犹豫些什么,只见他带著几分威胁微眯起眼,打量著她说道:“你这丫环,该不会是想跟我说不吧?”
没想到少主这么善解人意,罗绮低垂的眼瞬间合著清莹的光,正想愉快地点头。
不料,章君砚已自顾自地接道:“不过我谅你也不敢,你是个丫头,做点小事岂还有让你推托的余地?”
“说来说去,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是了!”罗绮嘟起樱唇抱怨著。
章君砚不怒反笑,炯炯目光直锁著罗绮连生气都可爱的娇美面容。
“其实是因为我想选点首饰向雪霏赔罪,哄她开心。你是她的贴身侍女,比较清楚她的喜好。可是如果你一定要当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话,那倒也无妨。”
罗绮调皮地眨眨眼睛,也唯有这样才能暂时掠过自己心底的酸涩之情──毕竟她早就知道少主对雪霏小姐还是一样关心不辍,一如婚前她初遇他时的状况。
说著说著,章君砚已从马厩中牵出一匹马。罗绮坐落在他宽大的怀里,章君砚纵马急驰,乘著风载她注市镇前去。
风呼呼地吹过身际,拂过前方的罗绮,吹起了她的头发,也吹动了她的衣裳。
是怎样的一个错觉?
在两人偎靠的瞬间,章君砚竟隐约嗅到了昨晚雪霏身上,令他沉醉不已的那一股甜柔的女子味道,仿佛又再跌入昨夜那软玉温香的绮色梦境,他忘情而贪婪的呼吸著,心底也起了莫名的情愫。
他薄薄的唇角抿得好紧好紧,犹如一道硬直的线。
这味道明明就是……章君砚睁大眼睛,以确定在自己眼前的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