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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她准时到鸿茂企业报到。
大家看著一位陌生的女子,直接走进董事长办公室后,立刻交头接耳,猜测她的身分。
崔圣杰安排她当他的特别助理。办公室也安排在他的隔壁,以方便他们商讨事情。
随后,又亲自带她参观各部门,并介绍一些重要干部让她认识。不过他都告诉公司员工,方巧芸是他从别的公司挖角过来的重要帮手,不至于让巧芸尴尬。
巧芸很感谢他的细心。
巧芸的学习能力很强,不到一个星期,她真的已成为崔圣杰不可缺少的助手之一。
也因此,晚上常要留下来加班,或陪他出席一些聚会。为了工作上的方便,她又和家人抗争,要搬出来住。最后她争赢了,不过每星期至少得回家一次。
内线电话响起。
“喂!方巧芸。”她拿起话筒。
“是我,明天下午有日本客户要来,我要你陪我去接机,并且为他们接风,如果你明晚有约会,最好先推掉。”他的语气丝毫不容反驳。
“我知道了,董事长,我会准备好的。”收线后,她又继续低头忙她的工作。
打从进入鸿茂开始,她就是拚了命在工作,希望业绩能迅速上升,她也好早日离开这里。
隔天,巧芸很慎重的打扮后才出门。走进办公室,看到圣杰赞赏的眼光,她觉得一切努力都值得了。
在车上,圣杰特地交代道:“这是个大客户,我们丢不起,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你也许不喜欢这种应酬,不过请你忍耐一点。”
“董事长,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先去好好吃了一顿,然后圣杰又带他们四处参观,还去KTV唱歌,又到舞厅跳舞,他们似乎精力旺盛,一点也不累,可是,圣杰和巧芸都累得只想回家睡大头觉。
“方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一位日本客户说。
巧芸虽然万般不愿,但也只能甜甜的一笑说:“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这是一支慢舞,看著巧芸被拥在别人怀里,圣杰心中真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或许他早已把巧芸视为他的所有物了。他这么自我解释。
巧芸回到座位,他们还不肯放过她,拚命灌她酒。她用眼神向圣杰求救。
圣杰也拚命替她挡,可是还是挡不完,巧芸依旧被灌了好几杯。
日本客户甚至还表示,希望今夜巧芸能够留下来陪他们。
圣杰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才能不得罪他们。“不行。”声音一出,他们全望向他,“她是我的未婚妻。”圣杰急著说明,“她已经喝醉了,我必须先送她回家。你们继续尽兴的玩,所有的费用都算我的。”他试著安抚他们。
他们起先愣了一下,不过后来倒是大方的恭喜圣杰,能找到这么能干又迷人的美娇娘。
圣杰和巧芸一离开舞厅,巧芸便在路旁吐了起来,她觉得浑身无力、头昏脑胀。
看她如此,圣杰真后悔带她来。
送她到家,看她连路都走不稳,圣杰干脆抱她进去。才刚将她放在沙发上,她就又冲进浴室大吐一番。
她觉得好像整个胃都被翻了过来,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头更像是快裂开了。
圣杰随后赶至浴室,轻拍著她的背,“好点了吗?”他心疼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去的。”
巧芸觉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此刻她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脆弱。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的靠进圣杰怀里。
圣杰轻轻的将她抱起,放至床上,并拿毛巾为她擦拭,望著她苍白的脸,圣杰沉睡的柔情皆被唤醒,一丝丝的爱意油然而生。
圣杰放心不下,只好守她一夜,直到清晨才在沙发上睡著。
阳光悄悄的洒进方巧芸房里,巧芸缓缓的被唤醒。一时,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努力回想,昨晚的一点一滴才逐渐回到她脑中,完了!她心想,崔圣杰一定被她烦死了。她这才赶紧起身,想早点去公司向他道歉。
可是她一动,头又疼得要命,不过她还是强迫自己起床。经过一翻梳洗,终于觉得自己清醒了点。
她才踏出房门,便猛然停下脚步,“他没回去?”想到他大概为了照顾自己,整晚都没睡,心中的那份歉意便愈来愈浓。
巧芸悄悄返回房里,拿了件毯子出来,轻轻的为他盖上。
看著他熟睡的脸庞,少了平时那份严肃,变得可亲多了,巧芸好想伸手抚摸他。
巧芸正想转身离开,圣杰已睁开了眼睛。
“对不起,吵醒你了,我只是怕你著凉。”
“没有,你没有吵到我,我本来就该起来了。”他看著她,“你如果不舒服,今天就别去上班了。”
“不行,今天还有很多事,我必须……”她急急的说,不希望他认为她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身体比较重要。”圣杰打断她,“况且你的头不痛吗?与其做没效率的事,不如好好休息一天。”
她用眼神问著他:你怎么知道?
“我有那种经验,当然知道那种滋味。”
“真不懂你们男人。”她摇摇头,“既然知道,为什么大家还那么喜欢应酬,不醉不归?”她满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个人是非常讨厌应酬的。”他用关爱的眼神,注视著她,“对不起,我昨天不该找你去……。”
巧芸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该说抱歉的是我,我原本该帮你的,没想到反倒给你添麻烦。”
圣杰轻柔的执起她的手,“别自责,你原本就不属于那里,是我不好。”
巧芸笑了笑,“我们俩都别再说了,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圣杰点点头。
巧芸挣开他的手,往厨房走。
“董事长,你早餐都吃什么?再聊下去,我们两个可都会迟到的。”她边动手边说。
“我不挑食,还有,私底下别叫我董事长。”他望著她忙碌的身影说道。
“遵命,董事长。”
“才说完,你又……”
接著两人都大笑起来。
一顿早餐在和谐的气氛中度过。
圣杰开始觉得有老婆照顾的生活似乎也不错。但随即他又骂自己,一定是昨晚的酒,使他尚未清醒,否则怎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天吗?”他打断自己奇怪的思绪问道。
“我真的很好。”她再次保证。
“好吧!不过今天你别自己开车,我怕你头脑尚未完全清醒。你就搭我的便车吧,晚上我再送你回来。”
“不用了。”她急忙推辞,“我是说,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完全好了。”
“不麻烦,反正顺路。”他仍坚持著。
“我……我不想成为众所谈论的焦点。”她避开他的眼光说。
“你早就是众所谈论的焦点了。”他开玩笑的说。
没想到巧芸却是脸色一阵惨白,仿佛被击中了要害。
圣杰见状,知道自己一时失言。连忙开口道歉,“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我没生气,我们走吧!”巧芸用极轻淡的口吻说道,仿佛事不关己。
圣杰知道,她又躲进自己的壳里,武装起自己,不再是刚才那个和他闲话家常的她了。
圣杰很想脱掉她那层伪装,不过他告诉自己:慢慢来,欲速则不达。
***
经过上次的事件后,圣杰就不愿巧芸再碰酒,应酬也尽量避免带她去。他们之间的情感也正与日剧增,虽然彼此都不愿明说。
或许正因为他们比较熟稔了,许多话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一旦意见不同时,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两个人都惯于命令别人,而不习惯接受意见,往往都想要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所以,争吵的发生就更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下班时间早已过了,公司里的人也逐渐走光,而崔圣杰和方巧芸则还在研究一个方案,没想到却因此吵了起来。
“不,我不赞同你的说法,太保守了。我们应该将眼光放远,而不是只考虑到眼前的小利。”巧芸反驳他的话。
“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测,你又怎能保证这些投资一定会得到回报呢?所以,我还是认为能省则省,目前只要投资这些就好。”他还是无法被她说服。
“拜托,你头脑清醒点好不好?那套做法早就过时了,你应该多吸收些新知。”巧芸愈讲口气愈不好。
“小女孩,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我已经决定要这么做了。”圣杰根本不懂何谓妥协。
巧芸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真顽固,要做你自己做,这件事我绝不参与,以后成败你自己负责。”她气呼呼的说。
“小姐,请你记住自己的身分,不要忘了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哪轮得到你来发号施令?”他已经气得说话不经过大脑了,因为他从不曾被女孩子纠正过。
他竟攻击她的致命伤!巧芸僵住了,脸色一阵惨白,“谢谢你的提醒。”她眼眶含著泪,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把自己视为鸿茂的一份子,圣杰的助手兼朋友。而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她用手擦掉不争气的泪水,开著车回到公寓,用力甩上门,便趴在床上,任泪水奔流而下。
他说的也是事实,她为什么要在意,难道只准别人说,他就不行?
因为她在意他的每句话。
天啊!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一点一滴的掉入他的陷阱,我怎么会傻得去爱上他?”她用双手抱住头,她觉得这种感觉似乎比喝醉酒还痛苦。
***
看著她跑出去,圣杰觉得他的心如被刀割。
他跌坐在椅子上,无法相信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他一次又一次的咒骂自己,可是内心却没有因此而好过些。
他走向酒柜,拿起酒瓶倒酒,酒一杯又一杯下肚,可是脑子却愈来愈清醒。
他知道巧芸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凶呢?
难道是──他在害怕,他怕巧芸进入他的生活,影响他的生命,他害怕再次尝试失恋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
“不!我不会再让女人来控制我。”他将杯子丢向墙壁,似乎藉此才能发泄他的不快。
他藉酒消愁,办公室里的一切,更是成了他的出气筒,仿佛经过世界大战一般。
***
巧芸一早便开始装扮自己,因为她必须用化妆品来掩饰她的颓丧。她不要他知道,他能影响她,害她一夜都睡不好。
一走进公司,便看见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谈论著,不过,此刻巧芸一点兴趣也没有,她只想赶快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但是上天偏偏不放过她。
贺柔茜跑过来,“巧芸,你可来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小妹泡茶拿进董事长室,结果里面居然一团糟(口也)!你们昨天不是一块讨论事情吗?你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快告诉我啦!”
“对不起,我很早就走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很想赶紧离开,可是因为贺柔茜打从巧芸来鸿茂上班,就一直很照顾她,所以她不好意思不理她。
“真的?”她一脸狐疑。
“对!我还有事,不陪你聊了。”巧芸赶紧找借口溜了。
回到办公室,巧芸想起刚才那番话,“难道他是在气我?”她甩甩头,反正今后她只受命行事,再也不会那么热心的提供意见了。
圣杰一整天都无心做事。他一直想开口向巧芸道歉,虽然这不是他常做的事,不过这次他强迫自己非做不可。可是巧芸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她似乎刻意在避免和他见面,而每次见面都是极必须的事,往往也都有其他同事在场,使他不便开口。
所以,一天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被逼疯了,他实在是再也无法忍受巧芸对他的那种陌生、冷淡的态度。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时间,人们逐渐离去,他来到巧芸办公室门前,敲她的门。
“进来。”她正在收拾东西。
她抬头看一眼,继续她的动作,“董事长,还有什么事吗?我准备要下班了。”
他把门关上,走了进来。
“我……”他爬梳头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我是为了昨晚的事来跟你道歉的。”
“你没说错,更不需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我不该惹董事长生气,更不该忘了自己的身分,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计较。”她一副谦卑的态度。
“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气疯了,才会口不择言,原谅我,好不好?”他这辈子,还不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好吧!我接受道歉。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她背起皮包,往门外走。“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巧芸!”他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她转过头。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他怯怯地问。
“我已经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可是你的心里,并没有真正原谅我。”他的语气十分著急。
“你何必在意我的想法呢?我只是你买的一个工具而已。”
她的口气激怒了圣杰,“不许你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听见了没?”
“我听见了,还有什么指示吗?”
她告诉自己,和他画清界限,把他的每句话都当作命令,别傻得以为他关心自己,让自己愈陷愈深,到头来,受伤的只是自己。
圣杰真恨她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可是他告诉自己千万别被激怒,否则恐怕他克制不住自己,又会胡言乱语,让事情更加无法收拾。
圣杰命令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他缓缓的摇摇头。
没想到巧芸却乘机说:“既然没有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董事长再见。”
方巧芸快速的离开办公室。
崔圣杰想追出去叫住她,可是却不知自己究竟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平息她的怒气。
接著,他又和自己发了一顿脾气。并到酒吧去猛灌酒,想要藉著酒精来麻醉自己的意识。
最好连一点知觉也不要有,那么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他的心也就不会这么痛了。
第五章
事情都已经过了快一个星期了,可是他们之间的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圣杰觉得自己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他受不了巧芸对他的态度,恭敬、冷淡而疏远,只要是他说的话,绝对唯命是从,二话不说。
他不能说她有错,更不能对她发脾气,于是其他人便惨了。所以,最近大家对他都敬而远之。
陈彦锋实在看不过去了,于公于私他都得好好痛骂他一顿。
“有事吗?”看到陈彦锋进来,圣杰冷冷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