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一直有个遗憾──未能到师范念书。
那时她与外公争取了很久,外公答应给她一次机会考考看,没想到却差了几分没能上榜。
在那个年代,女子念书本来就是一种奢侈,所以母亲带著这个遗憾,开始负担家计、结婚和育子。
小时候,我总是奔跑在公寓的顶楼玩耍嬉戏;小学五年级开始,父亲和母亲白手起家创业,因为担心我学坏从此不让我出门玩耍。
一个女孩独自在家多寂寞,于是我开始翻著那一柜又一柜的藏书──红楼梦、三国演义、火烧红莲寺……等等。我弹掉上面的灰尘,跌入那个久远的年代、有情有义的故事里。
其中有本书叫作“镜花缘”,说的是一位百花仙子因为某次的错误,造成一百多位花仙必须下凡历劫;百花仙子为了弥补错误,下凡一个一个地寻找她的朋友,为此,我深深地沉迷在那个奇异的世界里。
年复一年,我渐渐的长大,但在脑海中,总有那一抹飘然下凡的花仙子陪伴著我。
一直到现在,动笔的那一刹那,我仿佛看见记忆中,每当我沉迷书中不能自拔时,母亲那欣喜的神情……楔子带著微凉轻风的午后,面貌娟秀的她坐在窗前,一身淡紫的衫裙显得那么恬静优雅,纤纤玉手拂过长琴,流泻出动人的音调。
铺著鹅黄色桌巾的圆桌上,放著四色果子、糕饼和刚沏好的茶;满屋都是浓郁的茶香,和著清浅的琴音。
他就坐在那儿,含笑听著她的乐音,以及她如黄莺山谷般的歌声。
日复一日,那一天他仍一如往常的品茗听曲,却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个面带病容的女子闯了进来,那含怨带恨的眼神吓坏了她。
她不是有意的,她真的不知道他已有妻室。
她只爱过一个人,却带来一生的遗憾。
时间仍然不停的流逝……
第一章
在长白山附近,有一座高峰,终年云雾弥漫,冷冽袭人。
传说中,峰林深处长满了奇花异草、傲木独立,林中珍贵的药材无数,可是却从没有人拿到过。
不知道是林木高耸容易迷路,还是雾气太浓的关系,从来没有人能走入山中。
于是传说纷纭,有人说深山中住著一位脱尘绝世的仙子,也有人说出中的植物吸取日月精华,日久修练成精。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一年年地过。
这天阵雨过后,午后的阳光从树缝中流泻而下,空气分外清新,光线也似乎明亮了起来,随著光线的折射,七彩斑斓的晶莹散落一地。
仿佛在刹那间,有一抹倩影浅映在地。
一声叹息飘落风间,轻轻柔柔,彷若耳语般,带著不舍的失落。
“看来,这个地方与我的缘分已尽,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湖绿色轻纱飞扬,拂过林间树梢,一抹纤影轻飞而过。
“等等!芙蓉姐姐,等等我!”
薄纱凝结在瞬间,那影像突然变得真实,芙蓉回眸,含著笑意问:“怎么啦?”
一道娇小的身影飞奔而至,拉著她的衣袖不肯放。
“芙蓉姐姐,你要去哪里?”
她浅浅一笑,如清晨的莲花初绽。“我想去红尘俗世一游。”
“我也要去!”
她拍拍小女孩的脸颊哄道:“小玫瑰乖,要等长大才可以去哟!”
“芙蓉姐姐不要走,留下来陪玫瑰。”
“不行!因为时候到了。”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如果不去了结这段尘缘,就没有办法登仙位。”
“姐姐!”小女孩快哭出来了。
“乖。”她把玩著她的发,“我会回来看你的。”
纱裙轻扬,芙蓉在玫瑰泪水蒙眬的眼前消失不见。
“姐姐……”
“我送你一程吧!”
一道轻柔的声音传进芙蓉耳里。
她往旁边望去,是前阵子刚登仙位的水仙仙子。“你变了,好像多了一点仙味。”她高兴的说。
“是吗?”她笑了笑,温柔的对她说:“我不能离开太久,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两抹清丽的身影在浓浓的云雾里凌空而飞,要从世外仙境降临凡尘。
“芙蓉,你的修为很高,离仙界大门几乎只有一步之遥。”水仙缓缓的说。
“你也知道这段未了的尘缘,牵系著前世的情缘,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你的感情能放不能收,千万要注意,不要把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她担心的看著她。
芙蓉望著水仙,数百年同修的情谊她记得,才会特地来相告,真是好姐妹呵!
芙蓉微微一笑,俏皮的说:“你别担心了!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她呼出一口气。
转眼红尘已在脚下,水仙看著她,眼底有一丝不舍,“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万事小心。”
她给了好友一个自信的微笑,转身投入滚滚尘世中。
水仙扬首望天,祈求道:“但愿她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金碧辉煌的皇宫内,在灯火的映照下透著一种繁华如梦的莹美。灯火深处,不时传来琵琶声,怑著黄莺般悦耳的歌声。
今日,是当今皇上的寿辰。
从白天一直庆贺到夜里,金銮殿外却有几个人没有参加庆典。他们手持长剑,屏气凝神,静静的守卫著里面的安全。
夜越深,越显得静,内室的歌舞乐声渐渐停止。
他们仍不松懈,谨守著他们的本分。
月儿也在这安静时分探出头来。
突然,仿佛有一抹淡淡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月光中。
侍卫中为首的刘家钰心中一凛,回头打了一个手势,叫人留守,他则独自向黑影消逝的方向而去,直到皇上居住的寝宫,他暗叫不妙。
无暇细想,刘家钰一纵身,跃进寝宫。
“皇上!有刺客,小心!”他扬声一喊,正在帮皇上更衣的宫女们登时乱成一团,喊侍卫的喊侍卫,手忙脚乱穿衣服的穿衣服。
龙床上等著被临幸的甜玉妃子,看见竟有外人进来,抓著丝被惊声尖叫。
突然间衣服堆中穿出一把亮晃晃的长剑,离皇上很近,万一得手了,他就成了历史上第一位半裸被剌死的皇帝。
屋顶上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可在那混乱的当口,没有人注意到。
刘家钰急急来挡,却有几分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感觉。
那怎么行,传出去岂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又是一声咯咯轻笑。
这次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只见一朵未开的花像暗器一样掷向那把剑,在危急之际荡开些许。
这就够了,刘家钰长剑已到,逼得黑衣人不得不现身。
黑衣人像雁一样飞出,在半空中轻轻转折往屋梁避去。这是一名高手。
但能守在宫殿之外的刘家钜,武功自然不弱。他立即纵身上梁,却在上梁的刹那,看见一双白玉般的细足在淡绿色衫裙下晃呀晃的。他一怔,扬首一看,竟是个绝美的女子。
这里怎会有个女子?
她望见他一脸疑问,错以为他疑惑的是那名黑衣人的踪迹,抿嘴一笑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刘家钰一点头,往那方向而去;再一回首,那如花般的女子却消失无踪影。
惊魂未定的皇上立即派了一群人四处搜索刺客踪影,属于刘家钰管辖下的禁卫军则跟著他追捕刺客。
几匹马在荒野里狂奔,卷起一阵又一阵黄沙。
刘家钰带著几名武功出色的侍卫,奉旨追寻行刺皇上的刺客。从发生事情到现湖南章晓枫孤孤单单一个人走了好久的路,自从父亲去世后,家中只剩她一个人。
这世间除了未婚夫刘家钰外,她没有亲人了。
她忐忑不安的往洛阳走,握著父亲交给她的玉佩,那是她婚约的信物。
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那一年,父亲一个住在洛阳的朋友搬来湖南住,他们一家三口都很亲切、好相处,就住在她家隔壁,自此他们成了好邻居。
刘伯伯有一个独子──刘家钰,从小就俊俏,她和他两人小时候经常玩在一起。
刘家一住就好几年,那几年刘家钰在哪里她便在哪里,形影不离到大人都啧啧称奇的地步。
在她八岁生日那一天,刘家却搬走了。刘伯母临走前交给她一个玉佩,当时她只觉得那块玉透著莹莹的光芒,美极了,就谢过她收了下来。
几年后她才明白,原来那是父母亲与伯父伯母交换婚约的信物。
可是,一年一年过去,家钰哥哥在她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淡了。
真要去找他吗?
如果他早已忘了自己呢?
可是……不找他,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她带著不安的心踏上旅途,祈求即使他真忘了自己,也别忘了玉佩……章晓枫的步履很慢很慢,从小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这天,她走累了,就在一间人声鼎沸的客栈休息。
“这位姑娘,需要什么吗?”店小二一甩抹布,跑过来问。
“给我一碗面、一碟小菜、一壶茶。”她快累死了。
店小二很有元气的一喊:“好!马上来!”
在她斜对桌有几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低头对同伴悄声说:“老大,那个妞儿长得不错,不如把她捉上山,给寨主作押寨夫人,怎样?”
“寨主已经有押寨夫人了,不是吗?”年纪稍小一点的大汉问。
他自了他一眼,“可以有二夫人、三夫人啊!更何况这小妞比大夫人要漂亮得多了,寨主一定会喜欢。嘿!到时候寨主一高兴,肯定少不了好吃好穿的!”
“不过……”另一个手握大斧的粗汉,贪婪的视线在章晓枫身上四处游移,喃喃自语:“长得实在不错,如果我自己留下她……嘿嘿!”
“老大,您若喜欢,等她出客栈,咱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嗯。”他点点头,得意的笑了。
而章晓枫正狼吞虎咽的吃著热腾腾的面,丝毫未察觉有人对她虎视眈眈。
“小二,多少钱?”
店小二笑笑的说:“一共是一两七。”他收下章晓枫交给他的银子,“姑娘慢走,下次再来。”
她拿起包袱,满足的走出客栈。
一阵微风吹来,她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在田野间。
突然冒出三个大汉围著她嘻笑。
“小姑娘,一个人吗?”
章晓枫一鷘,想要后退,却被堵住后路。“你们想要做什么?”不会是要抢钱吧!她心里这么一想,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包袱。
三名山贼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笑得更大声。
“你说我们想要做什么?”手握大斧的大汉,看著章晓枫像白玉般的面颊,口
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长得实在不错。”其中一个大汉伸手往她身上摸去,她一闪身,却撞到另一人。
那人立刻抓住她的肩膀赞叹著:“小妞身材不错嘛!”
章晓枫吓到了,大声喊叫:“放开我!救命啊!”
手拿大斧的大汉使了个眼色,另两名大汉会意,一人拿了帕子捂住她的嘴,另一人抓住她的手。
一阵呛人的味道传来,她开始感到晕眩,“不!不要!”她的身子不听使唤的感到无力,耳边仿佛还听到他们淫笑的声音。
他们轻而易举的扛起她,骑上藏在树林里的马,飞快的奔驰而去。
奔了一阵,来到山腰上的小木屋前,他们把章晓枫丢在床上,讨论著该怎么处置她。
“要献给寨主吗?”其中一个问。
“我喜欢这个妞。”手拿大斧的大汉不改初衷,一副“我就是要她”的样子。
“好吧!”另外两个看他很坚持,只好打消献美人换奖品的念头。
“你们去外面守著,等我玩完再换你们玩。”他得意的说。
“好啊!”另外两个一听有他们的份,高兴得连声说好。
当他们在计画的时候,章晓枫慢慢从极度头痛中苏醒过来。还没睁开眼,就听见他们商量著要如何糟蹋自己,她害怕得泪都要流出来了。
女子的清白最重要,自此之后,她拿什么面目去面对刘家钰,她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间?
她的手指渐渐可以活动,神智也一点一滴的恢复。幸好他们没有把她绑起来,大概是笃定她是弱女子无法逃离他们的关系吧!
大汉一边搓著手,一边走向她。“小美人,我来啦!”
他伸手碰触她柔软的身躯,欲解开她的衣裳。
章晓枫突然睁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将他往外推,而后趁著他没有提防、脚步踉跄的瞬间,飞快的夺门而出。
门外的大汉根本没有警觉,仍自顾自的聊天。
门砰然一声被章晓枫撞开,尽管脚下虚软无力,她也强迫自己一定得逃。
“咦?”那两个大汉一回头,还搞不清楚状况。
屋里的大汉立即追了土来,大喊著:“可恶的小妞逃跑了,快帮忙追啊!”
章晓枫钻入树林里,拼命地往前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跑出树林,眼前霍然出现悬崖,仿佛天要绝她的命,这路竟已到了尽头。
“跑!你还想跑到哪儿去啊!”
“乖!让大爷香一个。”三个无赖嘻笑地走近她。
章晓枫大喊:“你们休想!”她头也不回,转身跳下悬崖,宁愿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愿被玷污。
***
刘家钰奉旨追捕刺客,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发现那个人了,追!”刘家钰一喝,策马迎头赶上前面的黑衣人。“你无路可逃了!”
黑衣人一旋身,长剑急剌反身又跑。
刘家钰一挡,隔开了剑,几名侍卫早已堵住了黑衣人的路。
眼看走不掉,他豁出去,剑剑都是致命的招式,宣告著他就算逃不了,别人也休想活。
“捉活的!”刘家饪命令众人。
刘家钮和当今皇上的交情非比寻常,发生刺客刺杀皇上这件事,令他又惊又怒,他誓言一定要找出主使者。
黄沙漫漫,几个持剑的人在黄沙中恶斗。
“放下剑,我留你一条命!”刘家钰大喊。
“哼!”
黑衣人只冷冷的哼了一声,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
要不是刘家钰要捉活的,黑衣人身上早已经被刺上千百个洞了,哪里还肯在这儿与他们僵持不下。
这个时候,山脚边来了一名纤弱的女子,一路追著两只蝴蝶玩得好不快乐,没有察觉到这里的情况。
黑衣人一看见她就往她而去,而她也真是倒楣,一转身刚好就面对他。
情势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突然逆转。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黑衣人杀红了眼大喝。
“放开她!”侍卫们纷纷喝阻。
只见那女子睁著乌黑的大眼骨碌碌的转,没有太惊恐的神色,只是刚才的突然吓了她一跳,而她现在正用手指玩著架在她颈上的那把剑。
“不准追过来!”
黑衣人强行拉著她往后走,他的粗鲁弄痛了她。
她一嘟嘴,用力往他脚上一踩。
“哎呀!”黑衣人持剑的手略偏。
刘家钰出剑疾飞而来,黑衣人一急。长剑一划,在女子的手上划下一道长长的伤口,血立即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