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豁出去了,眼神沉厉的看着维多利亚女王,“一个国家的版图当然是越大越好,但绝对不能毫无节制的扩张,因为,不断的战争不仅对国家的财政造成沉重的负担,战火的煎熬对人民来说更是残酷,殖民地的管理更是潜藏了诸多的危机,历史已经提出了许多的例子,臣斗胆建议陛下,现在该是停止扩张,专心经营内政的时候了。”
韩森正气凛然、义正辞严的模样,让维多利亚女王纵有满腔的怒焰,却也被震慑住了。
这家伙,真狠!
他丢下了一道挑衅十足的战帖,因为他早已经摸透她的心思,他太清楚自己有多欣赏他、倚重他,她还真的是舍不得他。
他真的是够狂妄、够自信、够固执、够勇敢也够聪明!
但是一直以来,他现在这些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特质,不也就是她所欣赏的地方吗?
维多利亚看着韩森,他的背脊无畏的挺直,尽管跪着,全身仍充满了令人震慑的力量;维多利亚自心中发出了一声叹息,她是那么的欣赏他、喜欢他,可他却为了那个女人要和她反目!
没想到,这个她自小培养出来的人才,竟会有背离她的一天!
其实,事情弄到了这个程度,韩森娶不娶莎伯蕾娜已经不是重点了,现在让她勃然大怒的是韩森的忤逆,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她的尊贵与骄傲受到了空前的污辱与挑衅。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维多利亚高傲的抬起下巴,以充满威权的音调说:“为了你刚才的那些话,我可以杀了你的,但是,我相信你只是一时被那个狐媚的中国女人给迷惑了!所以,为了让你不再受她的迷惑,尽快认清事实,我已经把那个中国女奴送给威尔斯了!”维多利亚冷冷的笑道。
“什么?”韩森如遭五雷轰顶,震痛的怒吼:“你说你做了什么?!”
再也顾不得身为臣子的分际,更顾不得应有的礼数,他起身冲向她,“她现在在哪里?把她还给我,她是我的!”
韩森脸上满是悍戾之气,那狂暴的神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一尊魔性大发的恶魔。
维多利亚女王眯起蓝眸,看见他一身的义无反顾,震动不已。
“如果我不将她交回来,你是不是真的会就此与我反目?如果你失去了她,那么我是不是真的同时也会失去了你的忠诚,和一个可以倚重、信任的臣子?”
“陛下!”听出了女王语气中明显的遗憾,韩森也放软了语调。刚才他是急疯了,才会失去理智去激怒她,女王的个性向来骄傲,哪容得下他的忤逆与反抗?!
心念一转,他再次直挺挺的跪下昂藏的身躯,郁痛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
“陛下,臣曾立誓要代陛下的手做一切陛下想做的事,代陛下的脚为陛下先走过一切奔波,陛下想要天下,臣就航遍世界为陛下打天下;这些年来臣从不想邀功,更不曾开口跟陛下要求过任何的封赏,但是这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之前您曾说臣想要什么样的封赏或是奖赏,只要臣开口中,陛下都会许给臣。那现在臣要向陛下要一份礼物,这个礼物就是陛下对臣与佳媺的祝福!”
“你”维多利来女王湛蓝的眸中满是疑惑,“当真那么爱那个娇小又不起眼的东方女子,即使我拿走你的权势、财富都威胁不了你?”
韩森坚定的看着女王,“是的,我爱她更甚于自己的生命,其他任何有形的物质或是无形的权势,更是无法与她相比!”
“哦?”女王挑挑眉,沉吟着,“你这是逼我在拥有忠臣与臣之中做个选择是吗?”
韩森不卑不亢的凝视着女王说:“臣不敢!臣”
咦?
韩森似乎在女王的话中,听出了无奈的妥协与些许纵容的意味,那是不是表示,女王终于不再坚持要他娶莎伯蕾娜了?
他深邃的蓝眸闪动着醉人的光采,性感的唇漾起了诱人的笑痕,兴奋的起身冲向女王,忘形的大张双臂拥紧了她,“哦,陛下,我真是爱死您!”
“呵呵!”女王受他兴奋的情绪感染,一颗心也霎时柔软起来,她绽出一抹慈蔼的笑容,“你这孩子,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韩森自小就和她很亲,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金发蓝眼、整天在她裙边打转的漂亮小男孩,想起了那时他赖在她怀中的天真童语:“我长大了要娶女王做新娘!”
那时她听了他的话,乐的大笑着,“等你长大了,我都老啰,到时候,你会认识更多漂亮的女孩,你会深深的爱上她们,并娶其中一个你最爱的女孩为妻,和她厮守终身”
想到这里,女王的笑意更深了,这个一直以来,她就视如自己孩子一般疼爱的小辈,好不容易找到真爱了,她怎么忍心如此为难他呢?
身为长辈,她该给他的应该是祝福才对啊!
“谁教我早就给你只要你开口中,我都会许你的承诺了呢?!君无戏言,你和你的妻子得到我的祝福了!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她平静的说。
韩森原本如阳光般灿烂的脸宠登时一黯,他不安的放开女王,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维多利来女王哈哈大笑,“瞧你紧张的,你们已经得到我的祝福了,我的条件很简单,不过就是要做你们第一个孩子的教母罢了,你该不会连这一点小事都有意见吧!”
“臣,遵旨!”韩森恭敬的弯腰躬身,然后开心的在她脸宠轻啄一下。
“唉,你真是”女王摇摇头,浅笑着轻斥:“没见过像你这么没规矩的!”哪一个有点年纪的女人,受到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这般殷勤对待,会不眉开眼笑的?
韩森露出了一个魅力洋洒的笑容,“所以,日后臣的孩儿的规矩,就有劳女王多多费心了。”
“嗯,我要休息一下,好好的想一想该怎么说明莎伯蕾娜。”维多利亚女王踩着优雅但略显疲惫的脚步离开。
“臣,恭送陛下!”韩森躬身目送女王的背影离开,但一想,佳媺人呢?“等一等”
“我没有将她送给威尔斯,至于她在哪儿,你去问里奥吧,放心,他们不敢亏待她的。”维多利亚不待他开口中,径自回答了他的疑问。
在她心里有一个她永远不会对透露的心思,她一开始之所以反正韩森娶那个中国女孩,是因为她压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真爱。
出身于皇室,见到了太多因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就连她对自己的婚姻也没有任何的自主权,她的这一生也不曾领会过什么是爱。
今天,韩森对那个中国女孩的爱令她大震憾了,所以她才会想以权势、利益去强迫、威胁韩森,因为她要证实自己一直以来所相信,没有真爱的想法是事实,是真理。
事实证明,她错了,原来这世间是有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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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媺惶惑、不安的枯坐在一间装饰华美的房间里,一颗心随着时间越长就越惶恐、越低落。
韩森究竟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又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是吧?
他是不是将她送给别人了呢?
他将她送给什么样的人了呢?
她的心认定了他,她的身子也认定了他,她只要一想到有别的男人碰触她,她就恶心的想死!
滚滚泪珠在她水盈盈的黑眸中打转,越聚越多,多到眼睑拦不住了,只消一眨眼,就立刻散了下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更加深了她的绝望。
韩森不要她的事实已经让她心碎欲绝,她绝不要留下这身子再让别的男人玷污。
心已经死了,再贪恋这世间也就变得毫无必要了,她的存在对这世间的人似乎没有任何的意义。
惟一在乎她的,大概就只有绿桐了,可是韩森已经摆明要将她们主仆拆散了,所以,也许惟有当一缕幽魂,还有一点力量可以保佑可怜的绿桐。
想起昨夜他的热情、他的温柔、他的激狂,她就痛得肝肠寸断,既要给她今天的残酷,又何必给她昨夜的温存呢?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无异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吗?
与其未来时时刻刻活在这种剜心剐骨一般的痛苦中,不如求得一次痛快的解脱。
室内很快的浸沐在黑夜的濡污之中,漆黑的一如佳媺晦暗死寂的心。
突然,门口传来了转动门把的声音,二个高大黑暗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
漆黑的室内与明亮的走道,在那二个人影身上造成极大的反差,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形高大而诡异。
她认出了其中一个身影是韩森的。
来了?
他领着接收她的新主人来了?!
不,她宁可死,也不愿再接受这种命运。
心念一定,她一咬牙,倏地冲向离她最近的一道墙壁,用尽力气、狠狠的当头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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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一走,韩森立刻急着要找里奥,没想到居然没人知道他到哪里了,问了半天,也没有知道他将佳媺安置在哪里。
找到里奥时,天都黑了。
韩森心急如焚的跟着里奥,什么都没跟佳媺说明,就将她一人丢置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中那么久,她一定会十分的恐惧不安,更不晓得那小脑袋中会乱想些什么。
一阵惊惶虚地撞上心口,他催促着里奥再走快一些。
里奥总算在一间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他将门推开时,韩森疑惑极了,房间里一室幽暗,根本不像有人在里面。
“呯!”韩森还来不及开口发问,就听见巨大的撞击声袭向他。
“佳媺?你怎么了,佳媺?出个声回答我!该死!这地方怎么黑得像鬼住的地方?”
在他绝望的在黑暗中摸索的时候里,奥点燃了灯。
室内灯光乍明的同时,传出了韩森惊痛的狂喊声:“佳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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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顿,位于英国的南端,离伦敦约一百六十哩,坐火车大约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面临多佛海峡,因为海岸景观极美,气候怡人,自十八世纪开始,就是英国贵族、富豪假日必游的海滨度假胜地。
因为布莱顿离朴茨茅斯与伦敦都很近,因此老公爵在布莱顿景观最美的地方,购地建造了全布莱顿离最美的一座城堡。
这座城堡背山面海,耸立于驭风崖上,气势磅礴,那倔傲的姿态就像一只临风顾盼、昂首傲视脚下万物的巨鹰,所以取名为“鹰堡”。
在韩森的心中,唐宁街那栋豪宅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安身之所,“鹰堡”才是他真正的家。
佳媺冷着一张脸,在鹰堡大宅的门口停下了脚步,不肯跨入,她盯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冷冷的说:“你不是送我去坐船吗?这里又是哪里?”
韩森阴郁的瞅着她,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这里是鹰堡,我们的家。“
佳媺轻呼了一声,“容我用中文纠正你,这里是你的家,我的家在中国,而我也一再的告诉你了,我要回我家。”
韩森痛苦的深吸一口气,沉重的说:“别这样,佳媺。”
已经将近一星期了,自她从那次的撞墙事件清醒之后,她就一直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对待韩森,因为她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他明明精通中文,明明可以和她毫无障碍的沟通,可是他却放任她一再的被痛苦打击,被沮丧侵蚀。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先进屋里再说吗?”他以近乎求饶的语气说。
“是啊,格格!我们先歇着吧,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呢!”绿桐同情的看了韩森一眼,试着缓和气氛。
格格撞到额头昏迷的那个夜晚,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公爵一声声、一句句的爱语与忏悔,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他对格格深刻的爱恋与忧虑,她更震惊的看到了他焦楚、心痛的泪水。
很快的,绿桐就一改知道他精通中文时的不满,心悦臣服的将他视为自己的另一个主子,公爵对格格的深情挚爱,已经彻底的收服了她。
因为她知道格格的怒气只是暂时的,她更知道格格如果一时负气离开英国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
佳媺静静的看绿桐一眼,走进屋子。
用完晚膳,佳媺坐在房间外的小阳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海岸,耳边回荡着熟悉的海浪声,就像在翔鹰号上不时会听到的浪击声一样。
想到在翔鹰号上的一切,她就一阵心痛,这几天韩森对她的温柔与深情,她不是没有感觉到,她也知道他一再的讨好、在求饶。
可是她就是无法原谅他的欺骗!
突然,一件长袍温柔的为她披上,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韩森来了。
“我和绿桐的船票买吗?”她淡淡的说。
“没有,我”
她轻蹙秀眉打断他,“没有票?不会吧?就算再等个十天半个月也无所谓,只要是船期最近的一艘就好。”
末了,她甚至冷甚至的睇着他,挑衅的补充道:“我是不可能留下来参加你与莎伯蕾娜的婚礼。”
不想再欺瞒她任何事,韩森曾试图将女王那天待她不善的原因告诉她,就连女王原本有意将莎伯蕾娜嫁给他的事,都坦白的说了。
谁知佳媺只选择性的牢牢记住了指婚的事,但对他为拒婚所做的努力却毫不领情,甚至三番两次的以此作为挑衅,不断的试图点燃二人之间的战火。
见她再一次拿指婚的事撩起争端,韩森隐忍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蓝眸中浓烈的郁痛有如深沉的海洋。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别再提我和莎伯蕾娜的婚礼,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根本就没有那场婚礼,永远也不会有。”
“哦,你不会娶莎伯蕾娜了。”佳媺沉吟着,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
韩森执起她的手,热烈的说:“对,我不会娶她!我要娶的人是”
佳媺漠然的抽回手,刻意打断他,“恭喜你终于确定要娶的人是谁了,但是你打算娶谁用不着告诉我,那根本不关我的事,更何况我就要回中国了。”
受够了这二天一再的被打断,一再的被曲解,韩森忍无可忍的暴吼:“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可能让你回中国!”
“你真的够狠,都要结婚了,还不肯让我回中国,你未来的妻子容得下我吗?还是你这次双打算把我送给谁了?”
佳媺又再一次的挑衅,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无中生有、制造争端,但她就是无法说明自己再相信他、接受他,只要看到他,她就会想起他对她的伤害与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