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很好的男人,而且又这么厉害……我好象……」
「妳好象什么?别告诉我,妳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我会吐血的!别人我不敢说,但我敢肯定韩泽龙不是那种玩玩的男人!」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更何况是喜欢上这么了不起的人。」娜娜轻叹口气。
「所以呢?再了不起也是人啊!我看得出来,他对妳很认真。」
娜娜并没有说话,只是埋头静静地吃着。
「晚上妳要去看他的比赛吗?」
「没有啊。」娜娜闷闷地响应。
「为什么不要?」
「我看不懂嘛!」娜娜避重就轻地回答。
「说起来,除了被拖去那次,妳有看过他任何一场比赛吗?」
「没有。」娜娜含糊地吐出答案,挥手招来侍者,「再给我一盘牛肉夹饼!」
「妳还要?」见她盘里的还没吃完又点,君琦不禁皱眉。
「我喜欢吃嘛!」
「小心胖死妳!」
「人出生就是为了吃好料嘛!胖一点没关系!」娜娜说得头头是道。
「歪理。」君琦撇撇唇,话题又忍不住回到韩泽龙身上。「妳不想看吗?韩泽龙真的很厉害耶!」
「我又看不懂,去了也没用。」娜娜吃下最后一口夹饼,舔去指上沾上的酸奶油。「吃完饭我们去逛街吧!我想替悠悠买件新衣服。」
「又买新衣服?」君琦瞠眼,「到目前为止,我从未见悠悠一套衣服穿两次以上,妳这个姨姨是把她宠上天了。」
「悠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不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呢!」娜娜忍不住伸手轻抚悠悠圆圆的小脸,「对不对?」
像是听懂姨姨在称赞自己,悠悠笑得开心极了,胖呼呼的小手握着娜娜的长指,兴奋地摇啊摇。
深知好友在逃避,君琦也下好再说什么。「妳爷爷准妳出来这么久吗?」
「他在洛爷爷家出诊,今天不会回来。」
「他还是一样讨厌韩泽龙啊?」
「嗯。」娜娜叹了口气。「洛言的事对他影响很大。」
洛言是程家早逝的女儿,悠悠的生母。十九岁的她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与她同年的洋人小伙子。由于太年轻就结婚,小俩口经常发生摩擦。洛言怀孕后,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劣,洛言因此得了严重的产后忧郁症。在回医院复诊的路上,夫妻俩在车内发生争执,结果遇上车祸同时身亡。
程爷爷总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要是当年他大力反对两人结婚,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他的孙女也不会有这么不堪的遭遇。
「拜托!妳们完全不一样啊!」根本就是苹果跟pizza。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老人家也只是担心我。」所以她一直都没说什么。
「也不是用这种方法吧!」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娜娜拿起面纸擦了下手,将好不容易从爷爷那儿要回来的手机掏出。「喂?」
「是我。」
「泽龙!」熟悉的嗓音让娜娜惊讶地低呼,惊喜地问,「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打来?」
「刚好休息。」好听的男音自另一端响起。「身体好些了吗?」
「好、好多了!」昨夜的缠绵在她脑中闪过,太过清晰的画面让她脸蛋一阵烫热。她急忙垂下头,生怕君琦会看见她热辣辣的小脸。
「妳在哪里?」韩泽龙笑问,能想象此刻的她连耳根都红了的可爱模样。
「我在吃饭,悠悠也在!」娜娜一把抱过悠悠,将电话凑到她耳边,诱哄着,「来,悠悠,叫叔叔。」
悠悠瞇眼笑望着她,模仿她的声音,「叔叔!」
「乖!」娜娜亲亲她粉嫩的脸颊,将手机拿回耳边兴奋地问,「有没有听到?」
「听见了。」他彷佛能看到另一头的她扬出美丽的微笑。「比赛结束后我会赶回来,等我。」
「真的吗?会不会太勉强?」一天坐两次飞机加上一场比赛,她怕他的身体会受不住。
「不会。」只要不出席记者会,赶晚班机应该来得及。
其实他昨夜就该到现场准备了,然而娜娜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行程。要不是今天早上经理一大早就上门抢人,他可能到现在还舍不得上飞机。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啊!谁都知道向来认真的韩泽龙一向习惯在比赛前的一、两天到现场熟悉环境,这一次居然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害大伙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那你好好加油吧!」
「晚上见。」
「嗯,Bye,bye!」
「Bye!」直到话筒传来「嘟嘟」的声音,韩泽龙才肯切断通话。可他舍不得阖上手机,抵着墙壁,对着手机傻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舍地阖上手机,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将手机放进口袋,掌中便传来一阵轻震,原来是娜娜传来的讯息。
他按下绿色的键,屏幕显示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在两人钟爱的餐厅里用餐,抱着悠悠笑生双靥,像是刻意炫耀般,催促他回家。
归心似箭啊!
他从来没有这样急切地想打完球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用力吻住那带笑等他的人儿……
回家啊……
一直以来,「家」对他来说,充其量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直到他遇见娜娜……
母亲在他年纪还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寡言的父亲与他一向不甚亲近,而他离家独立后,一年也没有回老家几次。
由于工作的关系,韩家四兄弟均居住于不同的城市,除了大哥会偶尔因工作到他家小住,就连他很亲近的小弟亦在婚后有自己的生活,与他越来越少联络。
每回比赛回家,迎接他的都是一室的安静。
直到娜娜出现……
她永远不会知道每回他比赛返家,看到她在九成新的厨房内,穿著粉色的围裙为他张罗晚餐,向他说「你回来啦!」时,他有多么感动。
那是他期盼已久的,家的感觉!
「悠悠怎么又长大了?」狄理斯无声无息地来到韩泽龙身畔,偷看笑得特别温柔的男人。「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队长那么多话呢!」
韩泽龙白了他一眼,将他推出休息室。「走吧!」
「又打电话?你不是才刚讲完?」见队长一手推着他,另一手拿着手机再度按下号码,狄理斯忍不住翻白眼。
「我不是打给娜娜。」韩泽龙扬唇,将手机凑到耳边。「航空公司?我是韩泽龙……」
第九章
金色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卧房内,洒落在大床上的人儿身上。
柔和的光线映照着她无邪的睡容,柔长的黑发披泻在她雪洁的肌肤上,彷佛误落凡间的精灵。
睡梦中的她换了个姿势,却发现床畔失了温度,她眨动着长睫,迷蒙地寻找他的身影。
留意到床上人儿的动作,正在穿衣的男人转身坐回床上,接住往他倒来的娇躯。
「怎么醒了?」他爬梳着她柔长的发,柔声问。
「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她尚未开声的嗓子沙沙的。
「晚上比赛,我要早点去准备。」他亲吻她光洁的肩肌,满意地看着她的头发泻滑在他身上,强烈到近乎疼痛的情绪涌上心头,几乎淹没了他。
一早就见到她的感觉真好。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没让她有机会再回祖屋。知道娜娜心软不会主动对爷爷提出抗议,他便暗中联络程家婆媳,要她们帮忙缠住程爷爷,再加上诺华的百般维护,程爷爷还以为娜娜只是搬回家中,好照顾巧克力店。
她离去的那个礼拜,过度的思念几乎要了他的命,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再度离开他。
「喔。」她埋在他的怀中模糊应声,听不出情绪。
「要来看吗?」虽然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他仍问。
「我看不懂。」她的回答没有变过。
他隐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埋在她发问吸取她的幽香。「晚上下要吃太饱,等我回来跟妳吃晚餐。」
「你不是要出席记者会?」她抬头看他。
「不去也没关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红嫩的唇,漫不经心地响应。
比起无聊的应酬,他只想待在家里,跟她在一起。
轻巧的啄吻逐渐变深,薄唇自她柔软的唇瓣缓缓往下游移……
「你是队长……嗯……」敏感的肌肤被他亦轻亦重地啃吻着,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几乎没办法把话说完。
「没关系。」他扯掉那碍眼的薄被,喉间发出一阵不耐的低吼,将那让他理智崩溃的温香软玉压回大床。
才穿上的衣服再度被扯开,落回地板上。
「你、你晚上不是有比赛……嗯……」她喘息着。
「所以需要妳给我力量。」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他的黝黑与她的白皙,勾刻出最煽情的画面……
激情过后,他紧拥住她在大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舍不得这么快离开一室的温馨。
长茧的手指交缠着她粉白的指,他执起她的柔荑亲吻着每一根指头。低凝着那光洁无瑕的小手,他忽然有股冲动,想替那素白指头添上一件小玩意。
一件环在无名指上的小玩意……
一件刻有她的名字、配上他姓氏的小玩意……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娜娜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她撑着酸软的身子,揉揉惺忪的大眼,转头想看看几点,却见钟板上贴了张便条。
我已经打电话叫店员顾店,妳今天别去了。
要想我。
字条当然是韩泽龙写的。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离开那张躺着她的大床。同时亦要感谢白等了几个小时的狄理斯那数十通电话、上百则短讯,否则他可能现在还与她在床上温存。
娜娜望着那张便条,甜丝丝的感情在胸口发酵,让她不自觉地在床上傻笑着,埋在床单里用力吸嗅着属于他的温暖气息。
在床上厮磨良久,她进浴室简单地冲个澡,套上运动服回到自家。
刚睡醒的诺华爬梳着凌乱的头发,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边打呵欠边问,「二姊,妳在做什么?」
「草莓牛奶。」娜娜自冰箱里拿出草莓、炼乳跟牛奶,将草莓放进碗内,冉倒入牛奶跟炼乳。「悠悠好象很喜欢吃这个。」
「有我的份吗?」
「你觉得可能没有大少爷你的份吗?」她没好气地道。
「我就知道二姊最好了!」
「你不用上班?」娜娜望望墙上的时钟,再看看一身T恤短裤,分明是刚睡醒的弟弟。
「今天有最、最、最重要的比赛要看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可能会上班!
「比赛不是晚上才开始?」她以汤匙将草莓压碎。
「现在有球员的精采片段跟访问啊!」
「精采片段?」
「对啊!有点像球员的个人传记,通常在总决赛时会播这些东西……韩大哥也有喔!」
「是吗?」她反应冷淡。
「二姊,妳不看啊?」见她忙着收拾东西,没有留在客厅里的意思,诺华大奇。
「不了,你自己看就好。」
「这是史丹利杯总决赛耶!」努力了一个球季,就为了今天呢!
「我去你房间看卡通片。」娜娜抱起悠悠,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二姊--」
漠视身后弟弟的叫唤,娜娜几乎是用逃的跑进他房里,用力地关上房门。
她紧紧抵着门板,虚弱地滑坐在地毯上,脑子一片空白,浑然不觉悠悠无声无息地爬离她的怀抱。
小人儿手脚并用地在房里爬啊爬,最后开心地将胖胖的小手压在杂志上,向她笑着嚷嚷,「叔叔!」
悠悠这么一唤让娜娜稍稍回过神来,她来到悠悠身畔坐下,将她抱到脚上,一同望着那本杂志。
「对啊,是叔叔……」
她环视着弟弟的房间,发现房里都是有关冰球的一切。海报、书籍、录像带、DVD……几乎所有冰球的外围产品都能在他房里找到。
目光落在摆放着许多资料夹的书柜,指尖扣在一本写着「韩泽龙」的沉重档案夹上头,她抽出弟弟收集多年的剪报,一页一页地翻着。
看来阿华是真的很崇拜韩泽龙,从他出道到现在,几乎他的每一篇报导都收录在其中。
得奖的他、胜利的他、自信的他……一个个一时之间变得好陌生、离她好远的他……
她这么一个平凡的女人,何德何能让一个球坛英雄恋上?
但她真的好喜欢他!喜欢到不能忍耐!
可是,他真的能属于她吗?她有资格拥有他吗?
她从来没对自己这么没自信过,近来却总隐隐恐惧着,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令她自厌。
只因跟他在一起的感觉美好得像作梦一样,就怕一眨眼,梦醒了,一切幻灭……
烫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下粉颊,滴落在杂志上。
「糟了……」她慌忙以衣袖擦去,却发现越擦越湿,晶莹的泪珠在杂志上肜成一滩小水渍。
房门陡然传来一阵重重的敲击,娜娜还来不及反应,门板已被打开,诺华兴奋地叫道:「二姊!快出来看……妳怎么了?」他因她脸上的泪痕而僵住。
「没、没事!」娜娜急忙擦去眼角的泪水,将泪湿的杂志藏进床底。
「没事妳会哭?」
「我没有在哭,只是刚刚打了个呵欠。」她别开头,不容弟弟看到她的泪。「什么事?」
留意到床底下那本剪报,又忆起连日来当他提起冰球便做出相同举动的姊姊,诺华瞬间就把事情串连起来。
他二话不说,一手抱起悠悠一手拉起姊姊的手,匆匆地往车库走去。
「我们要去哪里啊?」娜娜满脑子疑问。
「上车啦!」将姊姊塞进车里,诺华将悠悠交到她手中,跃上车子。
「你要带我去哪?」
一路上诺华是十问九不答,娜娜满头雾水,完全不晓得车子正以高速往体育馆冲去。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当车子停下,眼前再熟悉不过的建筑物使娜娜脸色一白。
「来面对妳的恐慌。」诺华拉起手煞车,打开车门拉着姊姊下车。
「放手!我不要……」娜娜挣扎着,却挣下开弟弟铁扣般的手,只能被他拉着往前走。
「二姊,一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诺华停下脚步。
二十多年的姊弟可不是白当的。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是有关韩泽龙与冰球的事,她都不听、不看、不理。
他知道她心中的不安与顾虑,毕竟她的对象是韩泽龙啊!那个男人羡慕、女人爱慕的万人迷!姊姊必定以为像她这么平凡的女人,怎么有资格独占他?
但她却忘了,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心动的!
「我没有……」
「那就进去啊!二姊,我们都知道妳在害怕什么--妳怕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刻意忽略他是个冰球球员的事实!」
「别再说了!」她捂着耳朵,不想听心底最深的恐惧。
「但妳别忘了,不管他有多了不起、是多少人爱慕的万人迷,他还是那个全心全意爱着妳的韩泽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