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怎幺可能不跑?不跑会死人的!
凌贝平跟不速之客许心双双奔回冯家门口,惊魂未定地狂按电铃。
冯涵镜懒懒地拉开门后,瞟着门口气喘吁吁的两人,一股被骗的怒火涌上心头。不过气归气,冯涵镜仍是退开身子,让两人进入屋内。
「不是说不回来了吗?」关上门后,冯涵镜用冷酷的声调道。
「我又没说不回来,我是说我出去逛逛嘛!」怒气全消的凌贝平,声音变得既微小又无辜。
「是吗?」冯涵镜不置可否地应着。
「是!」凌贝平和食客许心同时用力点头,生怕冯涵镜怀疑。
「既然,你打到『没带兄弟的老大』那件事是假的,你应该不用继续躲在我家了吧?」冯涵镜神情依然冷漠。
他只要想到一接受凌贝平的情感,就要背负凌贝平的后半辈子,至少……至少要认认真真的和他谈感情,想到他就很头痛。
「有大哥,真的有、真的有!」凌贝平用力点头,点到头都晕了。
冯涵镜该不曾在此危急的时刻遗弃他吧?这幢公寓虽然没有管理人,不过四楼全是冯涵镜的,地点又很难找,不失为理想的躲藏地点,要他?要叫他去死吗?
「骗人!」冯涵镜冷冷地从姣好的唇中吐出两个字。
「我有证人,我有证人!」凌贝平忙指着许心。
「对对对!我是证人!真的有大哥,真的有!」许心连忙举手。
一想到刚刚被追杀的情景,许心至今仍会发抖,吓死人了,一大群持刀带枪的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扬言要将他们剁成肉泥、再炸成肉丸;他是喜欢吃肉丸,可是不喜欢被人炸成肉丸。
「就算真的有大哥追杀你,你逃回来也算正常,但是,你后面那人是怎幺回事?」冯涵镜指着一步步往厨房移动的许心,脸色十分不悦,这里是他家,凌贝平没事带人回来是什幺意思啊?
「不知道,等我发现时,他已经跟到家门口了。」凌贝平耸耸肩,他也没料到看起来圆圆肥肥的许心这幺能跑,一路跑回这儿他竟然跟得上,他以前可是天天练跑五千公尺才练出的脚力,这只小猪居然跟得上他的速度。
「我是凭本能追上的。」许心很得意,鼻子不住地往厨房处嗅,好香啊,闻起来超好吃的样子,他饿了!
「本能!?」凌贝平和冯涵镜又是默契十足地异口同声,说他们俩不是绝配没人会信。
「想吃东西的本能,我只要想到这里一定有美食可以吃,就有动力往前跑了。」许心说着,随即一溜烟地往厨房跑去,像是生活在这里已久。
「这家伙是怎幺回事?」许心尚未走进厨房,即被阳遥韩拎了出来。
阳遥韩不愧是阳遥韩,他镇定地右手拎着许心,左手将盘子拿得远远的,以免被许心的猪手偷袭。
「不知怎幺来的?」那对准恋人再度有默契地发问。
「要不要煮他的饭?」阳遥韩关心的是这个,做了饭不够吃或吃不完同样令他头痛。
「不用!」这两个字也是发自准恋人口中。
「要!要要要!非常需要!」许心着急地说。
阳遥韩瞄着蹦来跳去的许心,再觑向无可奈何的两人,衡量片刻,平静地说:「那我多煮些饭,再加炒两盘栗,你们看好他,别让他偷吃!」
「为什幺?又没人说他可以留下来!」那对准恋人再度同时开口。
「你们如果能把他送出去就送,我去煮饭了。」阳遥韩不疾不徐地将菜往桌上一放,扔下许心和准恋人们,转身回厨房继续忙他的。
「滚出去!」
这句命令是凌贝平下的,冯涵镜则打开大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两个人合作无间。
「别这样,渡一下有缘人又不会死。」许心边说边退,最后坐在桌前,望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吞口水。
「滚!」凌贝平说话变得简洁,冯涵镜开门的动作则加大。
「人家很可怜的,你们还这样子赶我,呜呜……」许心头一低,展开眼泪攻势。
在许心成串的眼泪里,有一半是因为食物在眼前却不能吃,另一半才是哀怨自己被他们欺负。
「你先别哭,别哭!有事好商量。」一对号称硬汉级的准恋人,一见到他的眼泪顿时慌了手脚,冯涵镜完全呆愣,凌贝平则手忙脚乱地安抚许心。
「你凶我,而他要我出去。」许心低声控诉,眼泪落得更凶。
「没有,我没有要你出去,你听错了。」冯涵镜连忙将门关上,他生平最怕人哭,真吓人!
「我姓许,单名一个心字,爱心的心,两位好。」许心泪眼汪汪地望着两人,不知为何,忽然介绍起自己来。
「你好,我叫冯涵镜,他是凌贝平。」冯涵镜望着他吓人的眼泪,乖乖地自我介绍起来。
「那我们算认识啰?」许心小心翼翼地问。
「认识、认识!」害怕眼泪的二人同时点头。
「那我可以吃东西吗?」许心望着桌上香喷喷的菜垂涎着。
「可以、可以,请用。」准恋人们一起陪笑,冯涵镜更到厨房拿了双筷子来给许心。
「你是怎幺了?」冯涵镜小心翼翼地发问,生怕一句错话会惹来更多眼泪。
他不提还好,一提许心眼泪落得更凶。
「呜……我哪里胖了?他竟然叫我减肥不给我吃东西,既然没东西可以吃,我还跟着他干嘛,我跑回家去,臭哥哥竟然说我真的需要减肥,还叫我回去,呜……搞什幺嘛!竟然这样对我,呜……」许心疯了似地大哭。
听他这幺说,好象真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
「我看你真的需要减肥!」凌贝平仔细打量许心后,视线狠狠地瞪着许心圆胖的小肚肚,诚实地说道。
「鸣……」许心开始狂哭,哭泣之余仍不忘将菜肴送入口中,凌贝平眠着嘴不知该说什幺,冯镜涵则变得手足无措。
安抚他也不是,不安抚更不是;但他又不知该说些什幺来安慰他,只好沉默地望着许心。
「你怕人哭啊?」沉默许久,凌贝平忽地带着一丝落寞问道。
他以手支着头,微微隔过头去,避免冯涵镜看见他的神情,许心仅顾着吃东西没去理会凌贝平和冯涵镜这对小情人。
「嗯。」冯涵镜随便应声,以为他的回答并不是重点。
「早知道我也哭给你看。」凌贝平的声音很闷,而且带着一点哽咽。
「我不想谈恋爱,恋爱太辛苦,我不想背负那种责任。」冯涵镜压低声音倾诉,神志飘回那段青涩的岁月,他爱过,却再也不想爱。
「我知道。」凌贝平的哽咽声更重。
他早知道他该放弃,一个和他几乎无交集的人怎会恋上他?他从未真正的跟这个人交谈过,仅凭着传言和视线的错觉就说爱上,这份情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他分不清同情和爱情的界线,他只是错把同情当爱情,只是……他偏偏放不开。
如果光看着一个人就觉得幸福,却说那不是爱情,那他真的不知道什幺才是爱。
虽然……这份情感也到了该放弃的时候。
「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过我很抱歉。」
「你不用想太多,对你,我已经放弃;等避完风头我就走,再也不吵你。」语毕,凌贝平条地离桌,奔入客用浴室。
这是第二次,他穿著男装哭得似泪人儿。
第一次,是在冯涵镜办休学的那天。
等凌贝平走出浴室时已是三个小时后的事,红肿的双眼,难以掩饰刚刚在浴室内发生过什幺事。
许心快乐地把他的饭统统吃完,阳遥韩则帮凌贝平留些水果在冰箱里,在凌贝平躲在浴室的这段时间,三人很安静地坐在客厅看冯涵镜最爱的Discovery,因为他可怖的脸色,让其它两人觉得保命要紧,没胆跟他争电视看。
「遥韩,帮我把另一间客房收一收,我要睡那里。」吸吸鼻子,平日最爱双人沙发的凌贝平,故作无事地往阳遥韩身边坐,避开坐在双人沙发上的冯涵镜。
「早收好了。」阳遥韩淡然回答,面无表情地观赏电视上的狮子享用羚羊大餐。
「谢谢。」凌贝平窝在阳遥韩和许心中间,神色极差。
「不好意思,客房我要睡。」许心心虚地举手道。
「那我睡客厅!」凌贝平面色苍白地转身到主卧室中搬了套寝具出来,就在客厅打起地铺。
凌贝平也许没注意到,但是客厅里的另两人却无法视若无睹——冯涵镜的脸寒得吓人。
说他不喜欢凌贝平是假的,食色性也,他对美丽的凌贝平一见钟情,可是他真的能再付出爱情吗?不付出的后果,却是让好强的凌贝平哭成泪人儿。
唉……他最怕别人哭了,怎幺办?那家伙竟然哭了三个小时,现下还睡在客厅展示给大家看,天哪!
「我也去睡了!」冯涵镜也师法古人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精神,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完全忘记要看某个喜爱的节目。
「天使,你如果还想跟冯涵镜一起,就该回房间睡。」阳遥韩软言劝道。
「我放弃了,彻底地放弃了!」凌贝平强硬地拉起被子盖住头,当作什幺都没听见。
「他好不容易才有些反应,你却想放弃?」阳遥韩继续劝他。
「对!」凌贝平的声音又开始闷。
「插句话……」
在阳遥韩劝语尚未说出时,许心很礼貌的举手打断他。
「干嘛?」粗俗的两个字,从阳遥韩口中带点恶毒地吐出。
「既然他要睡了,那冰箱里的水果我可不可以……」最后一个吃字,被凌贝平用枕头塞住。
「吃屎吧你!」此话是出自阳遥韩口中,他对老是想着食物的许心没啥好感。
「总之,我说放弃就是放弃,你不用再劝我,我对他已经没感觉了。」说着,凌贝平驼鸟似地用被单将自己包住。
「没感觉,那就别哭嘛!」说话者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最佳代言人——许心。
然后,冷眼旁观的继续冷眼旁观,跳起来揍人的跳得很快,逃跑的逃得也不慢,霎时,除了关在房间的冯涵镜外,好似一切都回复先前的热闹气氛。
「死人妖!」
这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冯涵镜见到凌贝平时说的第一句话。
瞧他困扰的表情,即知晓他昨夜必定一夜未眠,只想着要说什幺话凌贝平才会有反应,结果……选了一种最烂的方式。
凌贝平先是瞪了冯涵镜一眼,然后缓缓地抬起右手,大手握成拳,狠狠K上他的头壳。
「你耳朵聋了啊!要我告诉你多少次你才听得懂,不准叫我死人妖!」
「我只是想试试看叫你死人妖你有没有反应。」冯涵镜很无辜地道。
「叫你不要叫你还叫!你是聋了加神经错乱啊!再叫!我就打得你求爷爷告奶奶的,还顺便把你也变成人妖,看你以后用什幺上人!」凌贝平大声怒骂,伴随拳打脚踢,冯家瞬间回复平常模样。
昨日的风暴好似从未发生过,好象……
第六章
数日后——
有时候,人真的是犯贱。对方喜欢你的时候觉得对方烦,等到对方不喜欢了,又浑身不对劲四处追寻。
冯涵镜正处于这种尴尬时刻。
凌贝平说放弃还真像是放弃了,平日除了修他的指甲和泡在电视机前看DVD外,大半的时间都躲在客用浴室里,不知是在全身美容或是……
阳遥韩说他的截稿日要到了,镇日关在房间里敲敲打打,许心则窝在厨房里努力挖掘食物来填饱自己。
客厅陡然间仅剩他一人,电视的声音回荡着,客用浴室里水声不断,不断浸染他的心智。
喜欢?不喜欢?唉!他不知道啦!
「天使,你出来一下好不好?」冯涵镜尚在烦恼,客用浴室前即传来一阵急急的敲门声。
瞄到是阳遥韩在敲客用卫浴间的门,冯涵镜连忙站到墙边偷看,呃……他为什幺要偷看?这里是他家,他又不是贼,可是他又不敢见到凌贝平。
不知为何,那天看见凌贝平的泪光后,他每次见到凌贝平,心情总无法平静。
「干嘛啦?」凌贝平顶着湿渌渌的头发和一张臭脸,在腰间围了条不够大的浴巾出现在阳遥韩面前。
他站在浴室门口,袒露的胸膛上有晶莹的水珠滑落,流到腰间的布巾后止住,让人不由得对看不见的东西产生兴趣;至少,偷瞄中的冯涵镜就吞了口口水。
「原来你在洗头,我还以为你又在哭呢?」阳遥韩语带关心地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似乎被阳遥韩讲中,凌贝平恼羞成怒地骂道。
「我刚刚忘了跟你讲,我从超市回来时看到附近有不少带着武器的人,你要小心一点。」阳遥韩微皱着眉,分不清是因为担心凌贝平,或为了欲言又止的话。
冯涵镜也没料到凌贝平出门一趟,真能搞个大哥在后面追杀,真不知该说凌贝平是天赋异禀,或是……
「我知道,我有订了一批武器,三、四天内应该会到。」凌贝平懒懒地回答,神态和他上网订DVD时一样轻松。
虽然他表面平淡,像不把外头那些人放在眼里,却害怕得躲在冯涵镜家中,并一口气订了两个火箭筒、三把机关枪、十颗手榴弹、十颗闪光弹和数不清的子弹,以备不时之需。订购武器是凌贝平的兴趣,他在风情月债的薪水也大多进贡此处。
「我一直忘了问你,你那些刀啊、枪啊、子弹的,是从什幺管道来的?」阳遥韩眉头微皱,面对凌贝平帅到不行的脸,他仍不为所动。
「以前同学给的门道,后来觉得货不错,价钱也公道,就长期定货了。」凌贝平把买卖非法枪械,讲得跟邮购卡片一样的稀松平常。
「你该不是向隆他们订的吧?」阳遥韩沉吟了一下,表情难看地询问。
「是啊,你也知道隆哥啊?」凌贝平神情仍是轻松无比。
完全没意识到,道上人人都会尊称一声隆哥的人,阳遥韩竟直呼其名单以降唤之,可见,阳遥韩和这个叫隆的人不但认识,还自认身分高于他。
「我要走了!」不知为何,闻言阳遥韩掉头就走,使得屋内两人大惊失色,冯涵镜也顾不得躲藏,快快出现阻止阳遥韩离去。
开什幺玩笑!阳遥韩走了谁煮饭啊?他才不想吃凌贝平煮的白米汤,若要叫他自个儿煮……他又只会煮泡面,至于现在仍泡在厨房的那人,更不用奢望了。
「我……」
「我要走了,如果你是想要这段期间我住这里的住宿费,我等一下会汇给你,你还有什幺问题吗?」阳遥韩冷淡地将视线移至冯涵镜身上,在他挽留前先行开口。
冯涵镜张口结舌,无法顺利说出他对未来的生计有很大的疑问,更对他未来可能食物中毒的次数感到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