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既不跟她聊天,也不主动约她,总是帮忙之后就说再见,害得她好惆怅,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会跟踪女孩子的变态,所以她相当确定一切都是巧合。
只是,那也太巧了,这不禁让她开始认为,严牧可能是自己的福星。
瞧,每当她有困难,他都会出现来帮她,这实在最……满浪漫的。
于渭雪双手支头,手肘靠在办公桌上,悠悠叹了一口长气。
不过反过来说,她于渭雪大概就是严牧的煞星,每次遇到她准有事,从来没有一次可以全身而退的。帮到后来,他好像已经很习惯了,她真担心他会认为她是一个没有别人帮忙、就什么事都做不好的糊涂虫。
难道……她跟严牧就不能有比较普通的来往吗?像朋友一样见面聊几句、偶尔出去一起吃个饭之类的?
严牧人长得帅、工作能力强,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对她来说,帅哥是用来欣赏的,她不会想要占为己有,严牧吸引她的地方,是他整个人的感觉。
他心地好、为人正派,男女关系也不随便,听说整栋公司,没老公的女同事除了她,全跟他告白过了,到现在,还没听说没有女朋友的他答应跟谁交往。
他工作认真又负责,听说还常常加班,因此,所有女性员工的加班比率突然暴增,他心肠好,瞧他帮过她多少次忙就知道了;他也没有不良习惯,而且非常洁身自爱……他的优点肯定不只这些。说实话,于渭雪不是没有幻想过,如果他是她的男朋友的话……只是她现在已经放弃了,也不指望他对她会产生男女之间的情愫。因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她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像个笨蛋,有谁会想跟笨蛋交往呢?
唉……于渭雪叹息,严牧大概不把她当女人吧?
上个月,她不小心喝了周期的牛奶,整个下午拉肚子拉到快虚脱,后来受不了,想到公司附近的药局去买药,结果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严牧刚好要进公司,见到她一脸惨白,主动要带她去看医生。而她由于拉肚子拉昏头,忘了要顾形象,竟直接坦言自己拉得快死了,要去买治腹泻的药……
而上上星期,她送一份重要文件到最近刚合作的公司去,结果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公司所在,在周边绕了快一个小时,约定时间又快到了,教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当她沮丧的要打电话回公司领罪时,严牧出现了,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他果断的打电话给对方,要到传真号码后,与她到便利商店先传真资料,然后花了十分钟把她带到正确地点——原来她一直在相反方向,难怪怎么找都找不到。
之后,在前天,那天是公司庆功宴,也是她于渭雪最近不幸的最顶点。
她那天又不小心跌倒了,不幸的是,她穿得太合身,裤子的接缝悄悄裂了开来;更不幸的是,她居然没有发现,继续跟大家一起在昏暗的包厢唱歌聊天,直到想去洗手间,恰好遇到从另一个包厢出来的严牧。
她开心的跟他打招呼,一转身却被他叫住。“认识”这么久,这是严牧第一次主动要跟她说话,她好期待,回过头,脸上带着最灿烂的笑容。
严牧表情却有些尴尬,他不自然的清咳,“你要不要……换条裤子?”
换裤子?她莫名其妙的低头,双手不经意往后一摸——
“啊!”瞬时真想死了算了,难怪她一直觉得有点“凉”,还以为是冷气的关系!
她尴尬得不敢抬头看严牧,转身就逃往洗手间。她脱下裤子研究了半天,见到那条细缝,再想到刚刚自己穿着这条裤子背对着严牧走了好几步……啊——真希望这是场噩梦,她居然在他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想了老半天,她决定回去包厢拿皮包之后就回家,幸好有带超外套,绑在腰上还不至于曝光。
才刚走出去,严牧居然在外头,一见到她,把手上的袋子递过来,点个头就走了。
她打开袋子一看,是条NET的女用长裤,上头的标签还没有撕掉,颜色跟她今天穿的几乎一模一样,都是藏青色。
严牧……去帮她买了这条裤子?抱着袋子,她呆了整整五分钟。这辈子第一次有男人帮她买衣物,对方居然还不算是她的朋友……
唔,她跟严牧……算是朋友吧?
唉……于渭雪悠悠叹息,对眼前报表视而不见。严牧不知道是怎么想她的?除了觉得她是个没神经的蠢女人之外,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如果有的话,就算只是百分之一……
“于小姐,这份费料麻、烦、你送去总务部。”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神游太虚的于渭雪唤了回来。
抬头一看,副理正咬牙切齿的瞪着她瞧,气得全身赘肉抖呀抖的。于渭雪惊得立刻站起,“是!”一边接过手上厚重的报帐单。
当副理哼了声走开后,一名同事窃笑着跑来,悄声对她说:“副理刚刚站在你面前好几分钟,你都没发现,小心一点呀。”
于渭雪抱着文件搭上电梯,懊恼的吐气。她是不是犯相思病了?居然一天到晚想严牧?!而说到严牧……她还欠他长裤的钱呢,也该说声谢谢,虽然满尴尬的。
将文件交给十二楼总务部的人之后,于渭雪搭电梯下搂,决定下班时去找严牧道谢,顺便还钱。
才想着,电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吓得于渭雪快哭出来,腿软得靠在电梯右侧支撑整个身体。
地……地震?电梯里遇到地震时该怎么办?她慌得什么都想不起来,慌张按了最近一层楼的钮,电梯不稳的停下、开启,松了一口气的于渭雪全身没有力气,几乎是跌出去的,而且——
刚好跌进一个男人怀里。
男人闷哼一声,由于冲力太强,差点跟着往后跌。
头还在发量的于渭雪,双手拉着男人胸前的衬衫,脚步有些跟跄;男人双手安稳的扶着她的肩,帮助她稳定下来。
这时,于渭雪闻到一股好闲的味道,那是属于男人的清新气息,她感激的抬起头,“谢谢……啊?”
严牧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不客气。”
虽然四周有人跑来跑去,大叫着文件柜倒了之类的,不过于渭雪的注意力只在严牧身上,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他,心跳怦怦,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没事吧?”严牧问,将双手从她肩上放开,见她可以自己保持平衡,安心的对她露出笑容。
于渭雪几乎看呆了,那笑容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她从没见过那么阳光、那么灿烂的笑,看着严牧退到三步外,她突然觉得好失望,好像被他抛弃一样。
“我没事。”她看看自己并没有异样,突然想到上次的事情,“上次……谢谢你。对了,我要还你长裤的钱。”
于渭雪尴尬得不敢看他,急忙从口袋里拿出钱包。
“不用了。”严牧淡淡的说,眼角、唇际皆微微带着笑意。
“啊?”于渭雪顿任,“可是……”
看着她眨着眼睛、一脸困惑,目光与他对上,随即低下头,还羞红了脸,严牧神情变得温和,“麻烦似乎一天到晚跟着你。”
这……这是什么话?于渭雪气愤的鼓起双顿,想抗议,却发现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她可怜兮兮的说,扁着嘴,觉得好委屈。
“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你好像不行。”严牧继续说,摇摇头,深邃的眼眸专注的凝视于渭雪。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种……让人遐想的话、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她。于渭雪整张脸都热了起来,小脑袋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他是什么意思?她呆呆的与他对望,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一口气硬在喉头。他是不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她想太多了?可是怎么听都觉得有点暧昧、有点让人抱着希望。
他是不是……也对她……
“那个……”于渭雪好不容易鼓起毕生最大的勇气。
“你……”严牧也同时发话。
两个人眨眨眼,都有点不好意思。
“你先说。”于渭雪点点头,心情很复杂,勇气也消失了大半。
严牧摇头,表情很温柔,“你先说。”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她啦,好像他有一辈子的时间等她、好像就算一辈子这样看着她也不会腻似的,她会……她会沉溺下去的,他知不知道啊?于渭雪心跳急促,觉得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了,天地万物也都化为乌有,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你愿意当那个人吗?”沉默的三分钟过去,于渭雪突然脱口而出,心跳快得都能感觉心脏正强力撞击着胸腔。
严牧微愣,“那个人?”
于渭雪很想撞墙,她居然说出来了!说出来就算了,严牧居然不懂她的意思?!要她详细解释等于是要她的命,从来没有对男人示好过,她再没勇气继续“说明”下去。
“没事,当我没说吧。”她无奈的低下头,抿紧唇。
怎料,严牧看着她,回想刚刚的对话,竟缓缓露出笑容——
“我很乐意。”
第三章
没有人在身边照顾你好像不行……
这晚,于渭雪醒来,整个人沉浸在悸动不已的喜悦中。她又梦到那天的情景了,严牧带着笑容对她这么说。
对于渭雪来说,这是最甜蜜的回忆,也是交往以来,严牧对她说过唯一一句称得上“情话”的话。
她打开昏黄色调的造型灯,叹了一口气,视线转向身旁空的床铺,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十二点了,严牧怎么还没回来呢?
于渭雪想到他从上星期就天天晚归,原因是分公司最近有个大企划案要忙,她也懒得抗议了,因为严牧从来没有不忙的时候,只是,他也从未这么晚还没回家。
刚想打手机给他,听到客厅有声音,心想是严牧回来了。她穿上薄外套,赤脚走到客厅,见到他一脸疲惫的样子,觉得很心疼。
“先去洗澡吧,衣服我帮你拿好了。”于渭雪接过他手上的公事包,摸摸他的脸,轻声说。
严牧抱歉的望着她,“小雪,你不用等我的,明天你也要上班……”
“别说傻话了,赶快去洗澡。”于渭雪洋怒,凶巴巴的说,一路把他推进浴室。
在严牧洗澡的这段时间,她到厨房为他冲了杯热可可,天气已经转凉,喝点热的东西可以暖和身体并且垫垫胃。
把热可可拿到客厅,于渭雪坐下来等他,环视两人共同的家。
这二十坪的公寓,原本就是她的住处,交往一年后,因为觉得严牧每天花两小时通勤太浪费时间,所以要他搬来一起住……
时间过得真快,四年来,她慢慢从小职员升上秘书;而严牧,也从总公司的职员升为分公司的负责人,一步一脚印,她很高兴严牧的努力受到肯定。
只是,有时候难免希望他多赔陪她,不必这么为公司打拼。在一起也进入第五年了,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严牧绝对是个专情的好男人,他的好,她最清楚。只是呵……女人有时候是很贪心的,虽然知道严牧其实没什么好挑剔的了,但是,她宁愿严牧工作上表现得不那么出色,而把一些多余的时间挪给她。
严牧跟她想象中的情人标准差距很大,于渭雪冥想着,以前总认为恋爱应该是轰轰烈烈,情人更理所当然的要对自己百般呵护、情话绵绵,有数不清的惊喜和浪漫举动。
但这些严牧通通都没有,他一板一眼、工作非常认真,别说情话了,平常连话都不多说,总是扮演聆听者的角色,连她无理取闹,也只是耐心的劝说;她哭了,就抱着她像安慰小孩一样摇晃安抚。于渭雪猜想,要不是她那么孩子气的话,严牧可能不大会去注意她,会更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小雪?”
于渭雪猛然抬头,眨眨眼,见到严牧赤裸着健壮的上半身,拿着浴巾擦头发,正一脸疑问的望着她。
“怎么了?”他又问。
“没事。”她挪出位置给他,在椅垫因他体重而下陷时,顺势靠在他肩上。
沐浴过后的严牧特别性感,发上带着水珠,随意凌乱的贴附在额上,深邃的眼眸活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更别说他身上清新的男人味有多惑人了,即使已经交往这么久,于渭雪还是会呼吸不稳、心跳加速。
“把可可喝掉,都凉了。”
于渭雪想起热可可,连忙坐直身体,把桌上的可可递给他。看着他一口喝下,露出笑容,把杯子接过来,然后拿过毛巾,开始帮他擦头。
“牧,你记得星期六是什么日子吗?”于渭雪跪在他身后,仔细的帮他把头发擦干,突然想起那节日,忍不住雀跃的问。
“星期六?”严牧皱眉,“十六号?”他想了很久,“倒垃圾的日子?”星期六是社区收垃圾的日子,他总是准时晚上九点把垃圾拿去丢。
于渭雪浑身没力,差点气绝身亡,她报复的扯下严牧一根头发,引起他低吼一声。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把毛巾丢到一边,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睡衣,走到他面前,抿着唇,生气的瞪着他,“这次要是再说不出正确答案,罚你一个星期睡客厅!”
严牧让她把睡衣套在自己头上,一边穿一边苦苦思索:小雪显然很生气,连“睡客厅”都说出来了,可见星期六对她而言很重要,但是,到底是什么日子呢?
“你真的想不起来?”于渭雪一脸受伤,小嘴儿委屈的一扁、眉心一皱,眼眶泛红,再差那么零点几秒就要哭出来了。
又是这个熟悉的表情……大危机!严牧全身细胞都警戒着,小雪哭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要是真哭了,今晚也不用睡了,更别说他的心会痛。
“你二十八岁的生日!”严牧千钧一发之际灵光一闪,把她拉到怀中,低下头,见到她高兴的笑开,顿觉松了一口气。
“嗯!”于渭雪用力点头,小脑袋在他胸膛磨来蹭去,双手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
“你想要什么?”严牧问,嘴上噙着笑容。原来是生日,想想这是交往之后,她过的第五次生日,严牧抱她坐正,决心尽力完成她的愿望。
于渭雪受不了的翻白眼,教了几年他还是不懂,这不懂情趣的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惊喜”呀?
“我要……”于渭雪吊他胄口,其实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是老早老早就想好的生日礼物。“我要到游乐园玩,然后晚上到餐厅吃大餐,总之,我要你一整天都陪我。”她双眼发光,陶醉在美好的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