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荷露出满意的一笑,心底暗忖:就不怕你不上勾。
“我等你,不见不散。卡!”美荷的干脆,反教他心生疑心。不过疑心归疑心,倒也不至于形成一个大问号。
仁周又拨电话给丽苏:“苏苏,今晚的约会取消。真对不起,我临时有事,所以不能陪你了。改天再补约,OK?”
如果是以前,丽苏肯定要为他这类甜匿的致歉而心生喜悦;但在了解事情的真相后,他的话只令她觉得恶心作呕。
“我不介意。没其它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我是——”来不及与她多聊几句,便被她挂了电话。仁周清楚感受到丽苏对他的逐日疏远,不过眼前的美美才是重点,他得先摆平她再专心攻回伊人芳心。
按照约定,他来到美美的住处。
美荷由窥视孔中看见他的到来。为了今天这一场戏,她请了一天假,逛遍了情趣商店才挑出这一套近乎完美淫荡的性感内衣,为的就是要配合今晚这出戏。她要发挥精湛的演技,教金仁周永生难忘这一刻。
门一打开,仁周为眼前的景色大为亮眼,全身上下连同骨子底的色性又自然地流放出来。
一阵口哨先提振了美荷的自信心。
她不禁冷笑著,仁周的性机能未免太不受管制了;只稍稍开个头,他便可幻想至结尾。为了不令他失望,美荷也使出浑身解数好生伺候他,就让他先尝尝甜头后,再让他试试苦头的滋味。
时间快速地溜过,准九点半,门铃扰人地响起,仁周阻止她离开销魂的床上:“别去理会。”
美荷说什么也不想错过一场好戏,即使自己也不愿错过仁周带给她的满足;然而,她可没忘记今天的目的是要教训狼心。
推开他纠缠的身,甜甜地安抚他:“待在这等我,我去瞧瞧是谁再回来,乖乖哦。”
他像个黏人的孩子似的不放,但美荷才不理他,套上外衣便前去开门,在门口
与丽苏私语一番:“我假意介绍你们两人认识,以下的表演全看你了。”
丽苏深呼吸一口气才踏进屋内,进去之后便坐在最醒目的位子。
美荷假意回房。“阿仁,我一位认识多年的好友来访,让我介绍你们认识,好吗?”
仁周还为适才的好“性”致被打断而生起闷气来,现在美美又要他见什么好朋友,屁呀!
他硬生生一句:“我先走了。”
美荷双臂一叉,随口丢给一句:“随你,跛个什么劲。”转身便走出房间。仁周以鼻孔哼气,随即穿戴好装束,门一拉开,正想大摇大摆走出去。
霎时——“仁周。”
这声音好熟悉。他不看还好,一看便三魂七魄飞掉了一半,一句“苏苏”怎么也喊不出口。
丽苏乍见他的拙样也想笑,但此事攸关她的未来,强抑住笑意,生气地问他:“你怎会在这?”
完了!仁周看了美美一眼,又困难地将目光移向丽苏。这时候他只能想到,如果世上真有隐形术不知道该有多好。
“苏苏,你怎么——”
美荷插口:“阿仁,我来介绍,她是我多年的好友。没和你在一块时,我们一直是住在一起的。”
仁周以眼神问丽苏,想确认美荷所说的真伪,然而丽苏只是回以冷漠与不谅解。
美荷又装作不知情似的。“阿仁,你们认识吗?”那眼神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无辜到像真的不知情一般。
仁周问丽苏:“苏苏,美美就是你口中的颜美荷?你的同居好友?”
丽苏装出生气的样子:“金仁周,你太可恶了!枉费我姚丽苏对你——”其实,她对他的情早在实周出现时便已开始变质。“你双脚踏双船,翻定了。美荷,我先走了,再见。”包包一提,转身便欲走人。
仁周急拉住她:“苏苏,全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下次我不敢了。”往日的气焰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摇头摆尾的乞怜。
丽苏冷冷地回他:“我们完了,你再怎么乞求也挽不回这一切。还有,二十三万元我是借来给美荷的,这事你自己看著办。”
绝毙了!美荷在心底窃笑仁周的下场,而丽苏则为自己充分的借口既感无奈、又感庆幸。花花公子的类型根本不适合她,仁周善于玩弄他人感情,确实该给他一次教训了。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也不再在意这件事对仁周的伤害程度有多大,和仁周的感情也就此终告了断。
仁周在丽苏走后,颓然地跌坐椅内。
美荷还落阱下石地逼问他:“原来你是丽苏口中的金大少金仁周,太可恶了吧?
一个人就想玩弄我们两个,你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王八蛋、狼心狗肺的东西……”
美荷破口大骂,骂得他体无完肤、狗血淋头。
仁周见状,也知道此处已留不得他,故也没有多停留,一言不发地蹒跚走出颜家;没有目标,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第九章
那一夜,仁周将身上仅剩的五千元花用在酒吧中,买了一夜的醉意方休。
他的酗酒引来朋友的注意。“仁哥,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阿仁手一挥,毫不领情道:“滚开!少管本少爷的事。”狂傲的语气引来其他人的不悦。
这群恶男早对他的□NB468□相不满极了,要不是偶尔能从他那揩到一些money,哪会甩他。现在见他落魄且落单一个人,教训之意顿时萌生。
五、六个人架著他,并强拉至巷内狠狠K了一顿,打得他软趴趴的动不了。
天公又不做美,仿佛谴责他的花心似的淅沥哗啦下起了无情雨。让雨这么一淋,酒也醒了大半;和著雨流下的血渍,教他痛得喊不出口。
经一夜雨的洗礼,他病了。这期间没人关心、没人问,倒是——也不知是谁告诉她的,她竟然来了。这一回没有浪女的装扮,也没有前卫的时髦,整整齐齐的,比邻家女孩更清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如此。
还没完全恢复的苍白面容,精神也显得不济。病了一场,傲气却一点也不失,只是口气少了那么一点点尖锐。
“你来瞧我死了没是不?”
美荷气不住地回以:“祸害遗千年,你还没那么容易死。”
“你——”
“我什么我,不是吗?才淋一夜雨便翘头,那十八层地狱不就要人满为患了?”
一边说著还不忘一边损他几句,见他气绿了脸、气粗了血管,才甘心。
仁周有些气若游丝地说:“你如果是存心来气我,那你可以满意了——”
“我才不管你气得够不够,反正我只是基于良知,看在我们曾经同床的分上,才来瞧瞧你的病况,其它的我才懒得理你咧。”说得有些心虚,也有些真心。
在一块都那么久了,说没感情全是骗人的。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又教她咽不下气来;一边是逗他,另一方面也是关心他,才会厚著脸皮前来看他的情况。
“哦?真的?”
美荷一接触上他的眼神,不免面红耳赤。
这么仔细一瞧,仁周问她:“美美,我病得一塌糊涂,人也瘦了下来。怎么,难不成你见我病著了,竟开心地胖了起来?”
说起“胖”,美荷咬咬下唇,准备给他点冲击。“我怀孕了。”
仁周一时未听清楚,神色古怪地重复问了一次:“你说你怎么了?”
美荷故作姿态,半回避、半面对地回以:“我说我怀孕了。”
青天霹雳呀!仁周有点大舌头地再问一次:“你说你——”
美荷假装不在意:“我可没叫你负责,我老家的爸爸已替我找好对像了,对方不但不嫌我怀了别人的种,他还说——”
“慢著、慢著,怎么可能?我很小心的。”保险套?他都有用;避孕丸?她也按时吃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既已成了事实,也证明那些预防措施真的失败了。
想不透呀,没那可能的,伤神哟。
见他嘀嘀咕咕,他的反应早在美荷的料想中,是以豪爽的表示:“这事不劳金少爷费神,我会打点的,哼。”手提包一提便要离开。
他喊住她:“你去哪?”
她不耐烦地回道:“回家呀。难不成还留在这吗?”
他支支吾吾的。
美荷问:“又怎么了?你麻烦事还真多耶。”
嫌他麻烦,有没有搞错呀?仁周下了床还颠簸了几步,勉强走到她面前,一个踉跄,两人便抱在一块跌成一团;不过下意识里,仁周还不忘为她护住肚中的胎儿。
他的举动惹来她的好奇:“你做什么?”
一个翻身,他平躺在她身旁,一只手仍不忘贴在她微耸的肚皮上。
“不做什么,做爸爸的总不会摸不得自己的孩子吧。”
什么意思?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美荷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俏皮地回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不要别人来当我孩子的老爸,我也不想别的男人来分享你;更明白点说——我要娶你。”
他眼中有百份之五十的诚意、百份之三十的负责,另外的百份之二十倒是非常的笼统,教人看不出他的求婚到底有几分可信度。怕怕!
美荷不确定地重复问道:“你不会是病得脑筋糊涂了吧?”先前才一再表示只爱她的钱与肉体的负心人,怎么才说怀孕,便教他矛头重新转向了?
他幽默地回答:“我想,大概吧。不过,这种决定似乎比清醒时来得更好,不是吗?”
是与不是,美荷也不知道了。
*****
颜父从电话中听完女儿的报告后,还曾扬言要杀了这个不顾门风家誉的不孝女;
然而,当睽别已久的女儿带著害她带球跑的男人回家时,他又心软了下来。
仁周衣冠楚楚地备礼与美荷一道上门求亲,颜父见状,生硬地问他:“你说你想娶美荷,你凭什么?”
嘿,好威猛的丈人。头一回翁婿相会对话就这么尖锐,教人难以消化。
仁周陪笑著道:“伯父,我——”
“叫我颜先生。”
喝!好严肃。仁周恭恭敬敬的一句:“颜先生,我和美荷虽然感情不是很好,但——”
感情不好还谈什么婚嫁?去!时下的年轻人对婚姻大事也太过马虎了,颜父不禁大为不满地数落了仁周一番。
仁周嘻皮笑脸的:“颜先生,我们已经有了小孩,你不答应也不行了。”
这么一句话便坏了大局。
颜父恼怒一句:“谁说的?你也太猖狂了,好,既然你这么笃定我会答应你,我也给你一句清醒的话,我——不——答——应。听清楚了就给我滚出去!美荷,回房去,从今天开始给我远离这个姓金的小子。”
哎呀呀,事情全搞砸了,颜母与美荷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仁周无功而返。
*****
僵持并非良策,事经数日,仁周终于找出捷径来。
“苏苏——”
“你来做什么?”丽苏对于他突来造访感到恐慌,她以为他仍不死心,也以为美荷网不住他的心。
仁周将来意说了出来:“……也因此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原来如此。
她笑说:“好吧,这事我会尽力帮你们。不过这几天我分不了身,礼拜六我再南下帮你处理,好吗?”
有人帮他哪有说不好的道理。尽管自己非常心急,但也不好表明。
这事丽苏也对实周提及,破天荒的,他竟以出差洽公为由,陪同她南下为弟弟摆平此事。
其实他并不完全没有私心,而是想如果仁周能够早日完婚,他也可以放心丽苏的安全。再说如此又可为丽苏尽点心意,一举数得;偶尔将私事公办,相信父亲也不会在意的。
两人连夜南下,并留宿台中,次日丽苏先打电话照会颜父。
颜父一向喜爱丽苏,除了因为她是老友之女,丽苏的品行也是他所欣赏的,是以对她的信任指数相对的也来得高。
丽苏的到来,让颜家人都备感开心;尤其是美荷,她大概也猜到她的来访肯定和仁周有关。
“颜爸,美荷的事我全知道了。站在女孩子的立场,我觉得您应该成全他们两人。”
她直捣正题,颜父还多瞧了女儿两眼。
“你来不是作客,而是来当说客的?”
“不,颜爸,您别误会,我只是以旁观者的中立身份给您和美荷一些意见罢了。”
“真的?”
“嗯。颜爸,美荷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留她当个老姑婆吧。再说,她现在又有身孕,也不好让她单身在家中大肚子,丢人呢。折衷的方式便是替她找个人嫁了。”
“对,我正有此意。”颜父附和著回应。
丽苏趁兴加油道:“那他们的事——”
“不成,他们的事我不答应。”
糟了,颜爸的牛脾气又发了。
丽苏和颜悦色地问他:“颜爸,那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找个愿意接受美荷的男人。”
戴绿帽子耶。世上有几个男人做得到?
丽苏发动情理攻势:“颜爸,您可想过,美荷未来的夫婿说不定会拿这件事来对美荷开刀;而且,将来孩子出世后,您敢保证他会善待小孩吗?这事情您绝对不能大意的呀。现在这个时代,没几个人会真心对待前人子的。您真的忍心见到您的小孙子受到任何委屈吗?”
这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一看到那姓金的小子流里流气、说话又没分寸的模样,愈想就愈气。然而转个大圈回过来想,女儿的幸与不幸全操在自己手上,一个差池便会悔恨终生的,这一点也让他知道不能太过意气用事。
看在丽苏真诚的分上,他也放软刚气,和气地说道:“要答应可以,不过我要挫挫他的锐气。”
挫他的锐气?丽苏不确定地反问:“您要挫他的锐气?”
“对,我要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不是只有他金仁周存在而已。”
为了成就这段姻缘,丽苏也暂且答应下来:“好,我会告诉他的,您放心。”
*****
眼见冰山有融化的迹象,这事一传回仁周耳中,还嗤笑颜父的立场不坚呢。
她的话可比十个美荷更受用。
这几天仔细回想,他干嘛?替自己找事做呀。人家不答应他才省事嘛,扛个大架子,教自己挑不动呀,白痴。还笑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提婚事做啥?套上了某某人的丈夫,那他的行情、他的身价不就全告over了?
所以消息一传回来,他反倒没有预期的开心。
这事情同夫也知道;既然女方已有金家的骨肉,他们自当刻不容缓地立即办喜事。
见父亲催得急,仁周也知道这事走漏消息了。他硬著头皮回家见父亲,就听听老爷子有什么指示吧。
同夫一如往常地将父子事私事公办。
“你说,这事你有什么打算?”
仁周讪讪然地答道:“我可以pass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