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仲,妈咪知道你死得很不甘心……妈咪会去陪你的……”虽不肯张眼,但是她仍忍不住伸手去抱,当感觉抱在怀中的温热体温,她连忙张眼一看,果然是完整无缺的吕续仲,“续仲,真的是你吗?”
“当然是我。”吕续仲冲着她开心地笑。
“你没有被狮子吃了?”
“没有,那只狮子是阿奇诺的好朋友,它不会咬我们。”
“好朋友?你和狮子做朋友?”听到儿子所言,她差点再度昏厥过去。
“妈咪,这里好有趣呢,您以后会喜欢上这里的。”
“我不会喜欢这里,也不会有以后,我要马上带你回台湾。”吕英华面色严厉的告知她的决定。
“不,如果妈咪和爹地还是要各自结婚,我不要回去。”吕续仲可怜兮兮地说:“您不知道,看到阿奇诺一家人,我好羡慕喔,他们一家虽然过得并不富裕,但是很幸福呢,我也想要一个那样的家。”
吕英华知道儿子的要求并不过分,让五岁半的他受到那么多委屈,身为母亲的她真是非常不应该。
可是婚不是说结就可以结,也不是她一个人点头就算的。
她把视线一转,想看看管仲伦怎么说,却寻不着他的身影,“你爹地呢?”
难道是他被狮子吃了?
吕续伸向她解释,“爹地和阿奇诺的姐姐们在聊天。”
“啥?”一把火莫名地燃烧了起来。
不等吕续仲继续解说,吕英华笔直地从床上跃起,跳下,然后快步的朝外面走去。
果然就见管仲伦被一群黑人女孩团团围住。
这并不是管仲伦所愿意面临的,但是在吕英华看来,他却是乐在其中。
所以,她越瞧越火。
“狗改不了吃屎!”一句中文打她口中逸出,随即她转身拉起吕续仲的手说:“我们母子俩马上回台湾。”
管仲伦对这群姐妹们请求了老半天,她们才让开了一条路让他过。
他快步冲进阿奇诺的酋长父亲为他们准备的房间内,一手扯住正提着行李准备带儿子离开的吕英华。
“放手啊!”她气愤的对他下令。
“你又在气什么?狗改不了吃屎又是什么意思?”不弄清楚要他放手,免谈!
“公孔雀永远都是公孔雀,风骚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改不了习性,狗改不了吃屎就是这么简单。”
瞧她涨红了脸蛋,管仲伦打趣地逼近她问:“你是不是在吃醋?”
“吃醋?开玩笑,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醋?”
“是就是了。”
“续仲,我们走,别理这种疯子!”
“不能走。”管仲伦摸摸吕续仲的头,“你去外头和小朋友玩,我和你妈咪有事情要谈。”
“谈?续仲,不要去……”不愿再和管仲伦独处,吕英华慌张地叫住儿子。
“妈咪,您就和爹地好好的谈谈吧,因为我们暂时不能离开。”
她不信地说:“又没有台风,我就不信不能走。”
“不是台风,但我是爱心天使。”
啥?“你说啥爱心天使?”
“就是来这里散播欢乐散播爱的爱心天使啊。”吕续仲笑着走出房间。
“他刚说的你懂吗?”
“是大哥搞的鬼,续仲代表仲扬来这里当救济天使。”
天哪!那她还得要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喽?
“还要多久?”
“一个礼拜左右吧。”管仲伦据实以告。
一礼拜?一礼拜没冷气可吹,一礼拜要看一堆人没穿衣服,还要忍受管仲伦和那些光着身子的女孩打情骂俏?
“我自己找饭店住。”
“儿子怎么办?”他睨着她,活像在说她很没责任感。
吕英华当然不愿意被他那样指控,所以拎着行李说:“那我去和续仲住同一间房。”
“那可能也不太妥当。”管仲伦抿着唇,一脸贼笑。
“什么意思?”
“我听说续仲和阿奇诺还有阿奇诺所有的哥哥住同一个房间,如果你不介意和那么多黑人男人睡同一张床就去好了。”
太可怕了!虽然阿奇诺一家都是好人,但是和一堆男人睡同一张床总是不妥。
吕英华自动地把行李放回原地,“算了,我还是委屈一点点好了……”
“是啊,真是委屈你了。”管仲伦再度向她逼近,直到将她困在床与自己之间,她一转身正好撞入他的怀里。
“你干么靠那么近……很热……”炎热的天气,还有身体,聚集成一团火球,紧跟着爆发了。
第八章
飞机起飞了,终于告别了那可怕的气候,还有可怕的环境,吕英华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她一再强调,“我很喜欢阿奇诺一家人喔,只是我很不习惯没水可以洗澡,还有我也不习惯他们老是光着身体。”
管仲伦笑着替她往下说:“更不习惯儿子老是绕着狮子跑。”
说起儿子,小孩嘛,上飞机前还在玩,上了飞机倒头就睡了,不过他上飞机前还一再声明,是他们答应要结婚,他才要跟他们回来,如果他们没有给他一个家,他还是会离家出走,下回他要去亚细亚。
那还得了!
为了防止儿子出走,为人父母,当然是子命难违了。
“我告诉你,我并不是那么想要结婚,要不是续仲扬言要再次离家出走,我根本不想要婚姻。”
管仲伦满口应着,“是是是,我知道要你嫁给我是委屈你了,但儿子之命难违抗,我们做父母的,为了儿子好,当然是得要勉为其难。”
这会儿他假装勉强,可是上飞机前他已拨了电话让大伙帮他张罗婚礼的一切,雷焰是现成的媒人公,艾美则是现成的媒人婆,唐皓民被硬逼着当总招待,至于他俩,当然就当现成的新郎新娘。
“你干么一个人呆呆的傻笑?”
“没事。”
“真的没事?还是根本就在算计什么呢?”吕英华一脸狐疑。
飞行的时间很长,睡觉太无聊,不找事情做做很难熬,抬杠也算是个消遣,通常若是搭飞机一直讲话会吵到别人,不过还好他们包了整个豪华舱,所以不至于吵到旁人。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她决定要弄清楚管仲伦对她的看法。
“你为什么要娶我?”
被她一问,他愣了半晌,随后便说:“儿子要求的啊。”
“只是那样?”
“不然你认为如何?”
“那你为什么老是莫名其妙拉我上床?”
管仲伦好笑地说:“那是因为我看你很需要。”
“去你的,我看根本就是你欲求不满。”
“我是啊,憋了六年,还不是你害的。”他可怜兮兮地指控她,“所以你得要为我后半辈子负责任。”
“听你胡言乱语,我都没要你负责,你要我负责,”吃亏的都是女生,“男人说那种话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感到羞耻。”
“男人也是人。”
“说真话啦!”
管仲伦不说反问:“那你怎么不说呢?”
“儿子要胁我的。”
“那还不等于没有说。”他忍不住嘘她一声。
是啊,斗嘴比较轻易,说情道爱则是高难度,比起她在商场上和人较量还要困难,她就是个不怎么浪漫的女人,有啥办法。
“别问了,我要睡了。”
“要我抱着你睡吗?”
“去你的,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啊?”吕英华气坏的白他一眼。
他认真的问她,“你真的想睡?”
“不睡干么?”
“很多事情可以做喔。”他笑得暧昧。
她只觉其中有诈,所以不敢轻易苟同于他,“别闹了,这里是飞机上。”
“但是这里没有其他人在。”空姐早就被他支退了。
她提醒他,“儿子在旁边。”
“只要我们不吵他,他会一觉睡到台湾。”
这个管仲伦实在是太乱来了,竟然想在飞机上做那种事,“难不成你想娶我是为了和我做那档事而已?”
“天哪!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你给我这种感觉的。”
“过来。”他强硬的下令,见她不动,干脆伸手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用力带往自己的大腿上,“你以为我是怎样的男人?”
“风骚,风流,”想起雷焰常说的,“表里不一的家伙……”
说错话的下场就是一记恶狠的处罚,她的唇被封印,她的身体被箝制,她的心为他再度沉沦。
翻云覆雨,哪里不可以,想要,哪里都行。
一张毯子挡住两人的赤裸,在热情爆发那一刻,他对着她高喊,“我爱你。”
也许,这是打他心底发出的声音,以他的条件,若非爱,是不可能守身如玉六年不去碰其他女人的。
回家的路还是很长,吕英华在管仲伦怀中作了个美丽的梦。
* * *
才下飞机,管仲伦就接到一通电话,一道命令火速地把他召回老宅。
谁有这么大的权威,他虽侍奉父母至孝,但有时皮皮也可以赖过去,惟有一人,他可就不敢造次了,她便是管家的幕后大家长管吴菊,他的亲奶奶。
她是整个家族里面最难缠的一个,非常重视门户之见,眼高于顶,连他的母亲都还常常得要受制于她。
总之,她不出现大家都轻松自在,她一出现大家便没好日子过了。
在进门前,雷焰和管柏仲就对他说:“奶奶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一切进度都暂停了,请不要怪我们。”
“算了,我知道。”他自己很清楚奶奶的个性,脾气硬得好像茅坑里头的臭石头,“我自己去跟她谈判。”
“我看还是不要比较好。”
“什么意思?”管仲伦不悦地睨着兄长问。“难道你要我就此放弃?”
“当然不是,我是说,不要急于一时,等奶奶回瑞士后再进行,你觉得如何?”
“我也赞成管大哥的提议。”连雷焰也怕那个难缠的老奶奶。
所有人都希望事情暂缓,但是管仲伦想的刚好相反,“我要她彻底明白我想娶英华的决心。”
从头到尾吕英华都没有开口,但是看到大家都那么怕那个老奶奶,她也开始觉得问题很棘手。
“如果可以,好好的说,我不希望你们一家人闹得不愉快。”
“那老太婆向来心高气傲,不听她的指示就是大逆不道,我早就习惯了。”选择从医开始,他便被奶奶说成管家的叛徒,还有什么字眼会比被说成叛徒还要难听的?
自己的奶奶那么说自己,他非常不爽,所以她安排与他认识的名门淑女都被他一口回绝。
不过,以他对奶奶的了解,有她插手,吕英华要进管家的门,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你怕不怕?”他握住她的柔荑笑问。
“怕什么?”
“也许里面是个可怕的老巫婆。”
“巫婆有法术吗?”吕英华打趣地问。
“没有法术,但是有很多的钱可以使鬼推磨。”管仲伦回以一笑。
“的确有点可怕。”但低头看看吕续仲,她知道自己不能够退缩,“不过,我想我们三人同心齐力应该可以渡过难关。”
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那我们就同舟共济喽。”
进了门,就见管吴菊坐得四平八稳,拿着一根拐杖,让人忍不住要把她和大清垂帘听政的老佛爷慈禧太后联想在一块。
大人不敢言,吕续仲却哈哈大笑,“怎么和慈禧太后那么像啊!”
“嘘,小孩子不要多话。”吕英华扯扯吕续仲的手,对他猛使眼色。
但是管吴菊人虽老,耳力却是一等,一吕续仲的嗓门算大,这么一说大家都听见了,她也不例外。
“把那孩子带进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谁和他接近。”
啥?这算什么?软禁还是关进牢里?儿子是她生的,老太婆凭什么不许她见自己的儿子?
一把将吕续仲拉到自己身旁,吕英华冷冷地迎视管吴菊,并说:“对不起,您可能没搞清楚,这孩子是我的,您没有任何权利把他软禁起来,而且,他有他的自由,他爱见谁就见谁。”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女人当母亲,那孩子的教育才会那么失败,从今以后,那孩子的教育问题将由我们管家来负责,不必你再插手。”
管仲伦听不下去了,气急败坏地插口,“奶奶,您不要太过分了,续仲是我的儿子,英华是我要娶的女人,也是我儿子的妈,我尊敬您,但是也希望您能够尊重我挑选的女人。”
管吴菊用力的以拐杖敲了敲地板,气愤地骂向管仲伦的母亲卢明惠,“那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还会向我顶嘴,真是孝顺啊!”
“妈,对不起……”卢明惠诚惶诚恐地致歉,又示意管仲伦,“你怎么可以那样和奶奶讲话,还不道歉!”
“我没错,不会道歉。”管仲伦态度坚决,“如果这个家不欢迎我们三人也无所谓,我们现在就走,以后我们的事情与管家无关,这总可以了吧?”
说完,他抱起吕续仲,又拉着吕英华准备往外走。
“站住!”管吴菊中气十足地下令。
“还有何指教?伟大的奶奶。”管仲伦停住了步伐,却没有回头。
“要我同意你们的婚事也可以,但是一切要照我的交代去做,我要考验你们的爱情到底有多坚贞。”
“没必要考验,我们连孩子都有了。”
“这年头,连结婚二十年的老夫老妻都会离婚,我不能冒那个险,只要她踏进管家,我就不许离婚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考验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除非你们根本对彼此没有信心。”
“开玩笑,考验就考验,谁怕谁!”
以他对奶奶的了解,这考验绝对不会太好过的,而且,说不定只是她用来拆散他俩的一个计谋,但是他想要阻止已经太迟,吕英华话已经说出口。
“好吧,我们接受您的考验。”管仲伦再度握紧吕英华的手,并向奶奶撂下重话,“但是若是您有意伤害他们母子两人,我绝对不会原谅您老人家的。”
* * *
吕李秋月得知自己的独生女在管家被那样糟蹋,气得上门找管吴菊理论。
“张全,请她出去。”管吴菊根本不想见客,更看不起乡下来的欧巴桑,以她之见,只有门风与管家相当的才配接受管家的招待,乡巴佬就免了。
吕李秋月气急败坏地对她咆哮,“我没见过像你这么难缠的老太太,虽然我们家没你们管家有钱有地位,但我们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我女儿替你孙子生下了个儿子,你不许他们结婚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没说不许他们结婚,我只是说要考验他们的爱情有多坚贞,如果禁不起我的考验,表示他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既然不适合,在一起只会增加日后的痛苦,我是为他们打算。”
“哼,我看你是为自己的颜面打算,我们穷,没地位没分量,在你眼中我们恐怕连你们家的宠物都不如。”
“我们家的来福的确吃得很贵,光是正餐一年就要吃掉五十万台币。”
讲话那么尖酸,真是狗眼看人低,把人说得比狗还不如,吕李秋月气得想要拿把刀把一旁的狗砍了煮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