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忍不住再度叹气。
不知道法律有没有规定,失忆患者可以否认从前干下的蠢事。
不过她想应该是不行,因为再过不久,岳怀广就要下班,然后就要来接她“回家”,她也只得乖乖就擒,没有立场反对。
“瑄瑄,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回岳家,我们可以跟爸爸商量,爸爸毕竟最疼你,他一定会答应的。”
石恭恩不忍见她苦恼,怜爱地拍拍她的脸颊安慰著。
“不用了啦!没关系。”石澄瑄只是摇摇头。
今天下午她无意间听见大哥、二哥和老爸在书房里争执的声音,不是听得很清楚,只是隐约听到老爸说了,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离婚……
“我也想知道自己以前怎么那么蠢,会喜欢上那个傲慢鬼。”她扯扯微笑说著,不想因为自己以前犯的错去为难别人。
“瑄瑄,你真的变了好多耶!”石恭恩忽然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以前你一定不会这样的。”
“那我以前都怎样?”
这倒挑起了她的兴趣,她兴致勃勃地追问。
“你一定是哭啰!哭到老爸心软替你想办法为止。”
“老天!你们怎么受得了我这种个性啊!”她吐吐舌头,听起来真是可怕。
“你是我们唯一的妹妹啊!而且老实说,以前你都缠著老爸,跟我和大哥不是很亲近,要哭要闹都是找老爸啰!”石恭恩解释著。“真是还好,要是你真的成天缠著我哭闹,我不一掌打死你才怪。”
老实说,他以前只是觉得自己的小妹很娇,可是却是他唯一的妹妹,所以理所当然也事事让著她,是不是真的喜欢这样一个妹妹,他也说不上来。
可是自从小妹失忆了以后,他却真正开始打心里疼爱这个全新的妹妹,他想,大哥一定也有同感吧!
瑄瑄变得懂得体贴别人,开朗多了,也比较坚强、独立,让人不自觉想疼爱她。
“哼!你才舍不得呢!”石澄瑄对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很有默契地与他相视而笑。
“二少爷,岳先生来了。”管家不知何时出现,神情严肃的打断了他们的说笑。
“真的想一掌打死我的人来了。”石澄瑄夸张的翻翻白眼,无力的瘫在沙发上。
“我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鬼魅般地出现在她身后。
“至少是鬼鬼祟祟。”被他吓了一跳,她咕哝著,为他老是突如其来的出现不悦。
岳怀广绕到她面前,泰然自若的在她身旁坐下。
一进石家,就看见石澄瑄和她二哥笑闹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不高兴。
“你们公司倒啦?这么早下班。”
石澄瑄奋力将身子挪离他身边。
“我只是想早点来接亲爱的老婆回家。”他口气里有种虚伪的柔情,让石澄瑄不自觉皱眉。
这男人阴沉得可怕!
“二哥,抱我上轮椅。”
她才不想跟这家伙靠这么近,据说他从前对她相当坏,婚后还三不五时和别的女人出入公共场合来羞辱她。
石恭恩知道她的心意,上前伸手想抱起她,却被一双讨厌的大手阻止了。
“怎么好意思烦劳二哥呢?瑄瑄是我老婆,我来就可以了。”
或许是灯光的关系,他冷酷的五官在石澄瑄看来忽然显得邪气逼人。
“不用了,我让二哥抱惯了。”
她不领情的朝二哥伸出双臂,二哥很快的弯下腰让她揽住他的脖子,轻松的抱起她放上轮椅。
她当然没错过岳怀广脸上铁青的愤怒和抽紧的下巴,于是她决定赶快跟他离开,以免无辜的二哥遭殃。
“喂!岳怀广,你不是要带我“回家”?”石澄瑄刻意加重语气说著。“我们走吧!我有些事情想私下跟你商量。”
“瑄瑄。”
石恭恩对她不识好歹的送死方式有些担心。
“二、哥,瑄瑄的事交给我烦恼就好,你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忙吧!不用送我们了,再见。”岳怀广语气冷漠的撂下话语,也不等她跟二哥道别,就推著轮椅往外走。
真是有够恶霸的男人!
走出屋外,一辆黑色加长型轿车映入眼底,一名穿著西装的年轻男人从车上走出来,替两人开了车门。
岳怀广弯身准备抱她上车。
“我自己走。”虽然方拆石膏的右脚还无法使力,但她宁可用跳的,也不想让这臭男人碰自己。
可惜,岳怀广不理会她企图自力救济,一把抱起她,却迟迟不把她放进车内,只是将她横抱在半空中,冷冷地瞪视著。
她压根不在乎他想抱到几时,如果能压断他的手自然是再好不过。她暗自在心里诅咒著。
只是,他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很愤怒,为了防止他一时赌气把她摔到地上,她只好不甘愿的伸手勾住他的颈项。
由于不愿意示弱逃避他杀人的目光,石澄瑄刻意昂起下巴骄傲的与他对视。
只是完全没想到这样的姿态在外人眼中看起来有多暧昧,也忘记了过近的距离会让这个风流男人有下流的遐想。
冷不防,他压低了脸庞,突然的吻住她,趁她还来不及反应,缠绵而有技巧的吻开她毫无防备的唇。
他的唇火热而温醇的煽情舔吻著,双眼却直直与她对望著,有丝残酷的笑意。
当她从错愕中回神时,却为时已晚,让他用力的在下唇咬出了血的腥味……
这个该死的变态!
“不管你忘记了什么,从现在起,你最好开始学会习惯我。”看著她气恼的模样,胜利的冷笑浮在他好看的性感薄唇。
他不等石澄瑄反应,一把将她丢进车内,甩上了门。
石澄瑄恨恨的咬牙,暗自发誓,要不是她待会还有事情得跟他谈判,她一定会用尽力气甩他一巴掌,打掉他脸上那股神气。
可恶!可恶!可恶!
舔舔嘴角,她在心里骂著,感觉到他在身边坐下,她只能撇过头直看著窗外,努力压抑怒气,好控制杀人的冲动。
她再次不敢相信,当初自己居然会瞎了狗眼,千方百计的想嫁给这种人……
第二章
车子弯来拐去在车阵中绕行,石澄瑄始终保持沉默,只是斜靠著身子,静静地望著车窗外的街景,细细思考待会该怎么跟这个沙文主义、自大傲慢、没品无礼的臭男人开口谈离婚条件。
或许是行车的稳定性太高,或许是想得太专注、车内的古典乐太温柔,也或许是一整天没时间休息,让她失去了清醒的意识……
总之,在到达岳家之前,石澄瑄不自觉的跌入睡梦中,什么谈判、离婚大事,全都找周公算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争气的饿到再度清醒时,才发觉自己又坏事了。
“唔。”
揉揉眼睛,石澄瑄努力想看清黑暗的四周,才坐起身,就被身旁的庞然大物所吓醒。
岳怀广!
透著窗外稀微的月光,她辨识出他刀雕般的轮廓在睡著时柔和许多。
只是……这个沙文主义自大傲慢没品无礼的臭男人在她床上做什么?!
不对,她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现在在岳家,她是那个叫石澄瑄的蠢蛋女人,而且正深陷在自己设下的陷阱里。
她是岳怀广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
这项认知让石澄瑄清醒不不少,包括让她想起那份合约,和其中要命的那项要求同房的条款?
她傻愣愣的瞪著岳怀广的睡颜好半晌,才懊恼的捂住脸。
老天!她没事睡这么熟做什么?
正经事一项都没谈到,就光会睡!
石澄瑄费力的从床上摇摇晃晃站起身,决定在解决自己满脑子浆糊前,先填饱肚子。
幸好岳家有钱,地板铺著柔软的长毛地毯,足以吸收她艰难的行动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好不容易单脚跳出房门,沿著走廊才走了一段路,就开始觉得自己又累得该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了。
该死!看著漫长的走廊和一大段回旋的楼梯,她忽然很绝望的认为,这辈子食物和她的胃是无缘了。
好渴。
疲倦万分沿著墙壁滑落,跌坐在地板上,口干舌燥的伸出舌头舔舔唇办,一阵异样的刺痛让她停住了动作。
怎么会痛?!她伸手摸摸唇办,感觉到下唇微微的肿胀。
是了,一定是那个粗鲁的吻!
她漫不经心的想著,浑然未觉头顶上方有一阵细碎的金属声传来,当她发现身后的“墙壁”被移动时,已经来不及稳住身子,直直的往身后栽去。
原以为来人会好心扶她一把,那点心安却在撞上地面后完全觉醒,再一次,石澄瑄不得不感激在岳家铺长毛地毯的人。
才摆平在地上,一睁开眼,就对上一张眉目清朗却颇不友善的俊脸。
“你这白痴女人在我门口干嘛?”一双形状眼熟的黑眸,透露著不耐烦的讯号,相当鄙视又恶意挑衅的瞪著她。
“小鬼,说话客气点!”石澄瑄扶著隐隐作痛的后脑勺坐起,打量著倚在门框边的人影。
约莫是高中年纪的男孩子,眉宇间多少有些岳怀广的影子。同时,也不难发现,他对她的答话感到惊讶。
她忽然觉得有些悲哀,看来自己从前在岳家一定过得很悲惨,居然连个年纪比她小的小鬼头都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不要叫我小鬼!”他嫌恶地瞪著地上的女人。“你还没回答我,你三更半夜在我门口做什么?”
“如果你收敛一下你嚣张的态度,还有告诉我你是谁的话,我会考虑回答你的问题。”
她累得不打算站起身,而且重点是,她、饿、了。
他先是被她的答覆弄愣了半晌,才又不屑的开口:“告诉你我是谁?哼!你不要装疯卖傻了,你会不知道我是谁?”
看样子岳怀广没向他的家人透露她的情况。石澄瑄思付著。
一个可能是,她的存在对他们家而言毫无意义;另一个则是残忍的打定主意要她自己去摸索这个陌生且不友善的环境。
两个理由都很让人不悦,却都极可能是那个大沙猪会干的事情。
“我出了点意外,丧失了记忆。”石澄瑄有气无力的解释著,恨不得在脸上写“我、失、忆,了”四个大宇,好不必再逢人就声明。
失忆了?!岳涉舟挑起飞扬俊秀的剑眉睨了她一眼。
“哼!骗人!”他完全否定的答腔。“像你这种女人,除了花钱、爱哭,就只会骗人。”
石澄瑄皱眉,听来她从前的形象似乎不好,可是这个孩子也太偏激、固执了吧!说话这么黥耳,一点也不可爱。
“随你怎么想,反正以后我们会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要是你不告诉我名字的话,我也只好随自己高兴的叫你啰!小、鬼!”她耸耸肩,吃力的挪开身子闪到一旁,懒得与他纠缠,消耗宝贵的体力。
“哼!”这女人转了性啊!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他冷哼一声,不悦的甩门进房。
真跩!难道岳家人都只会这一套吗?
石澄瑄见他进房,松了口气,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决定继续和漫漫长路搏斗,站起身扶著墙奋力前进。
老实说,要不是为了提防有人突然又出现,她一定会选择用爬的,虽然不太雅观,不过比较实际。
“喂!”身后的门忽然又被撞开,岳涉舟不耐烦的俊脸再度出现。“你这白痴女人真的失忆了?”
白痴女人!白痴女人!石澄瑄忿忿的想著。
这小子也不看看她比他大几岁,居然敢叫得这么顺口。
“听说我姓石,名叫澄瑄。你可以叫我石澄瑄,也可以叫我石姊姊,再不,我特准你叫我澄瑄。总之,我不叫白痴女人,小,鬼!”石澄瑄没好气的说。
好吧!石姊姊有点太嗯心了,不过总比白痴好。
“我不叫小鬼。”他打定主意跟她聊天似的,闲闲地倚在门边,毫不费力的让人嫉妒。
“那请问尊姓大名?”
她实在很想一屁股坐下,瘫在软软的地毯上,可惜在目前这种对峙的气氛下,她不愿灭了自己的气势。只是,抬著脚不能使力真是人间酷刑啊!
“岳、涉、舟。”他伯她耳背似的,一个字、一个字念著。
“岳涉舟。嗯,好名字,听起来不错。”石澄瑄相当给面子的称赞,一面思忖要如何摆脱他,继续她的觅食之旅。
“废话。”他白了她一眼。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她耸耸肩,从墙壁撑起身。
真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去哪?”岳涉舟不知道是不是看不出她的逐客意图,不识相地问。
“我肚子饿。”石澄瑄睨了他一眼,看他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迟迟不讲重点。“有话就说,别扭扭捏捏的,我可是非常、非常饿。”
“你……”
他直直瞪著她,好像光用眼神就想吓退她似的,简直跟岳怀广如出一辙,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际……
“喂!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是岳怀广的儿子吧!”看他神似岳怀广的表情,再把两人的年纪加减乘除一番,也算合理。
“你这白痴!”岳涉舟咬牙切齿的进出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甩门进房了。
石澄瑄从他甩上的门板回神,再次确定,他那副德行,就算他不是那个沙文主义自大傲慢无礼没品的臭男人的臭儿子,一定多少也脱不了关系吧!
一、样、讨、厌!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好不容易摸到厨房,冰箱里却找不到半样剩菜,石澄瑄翻出蛋和培根,勉强做简单的料理填饱肚子。
老实说,她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煮菜,只能靠身体本身的记忆去行动,不过光是煎蛋和培根似乎不怎么需要用到这种大道理。
“你在做什么?”
不知打哪冒出来的问话,让石澄瑄正拿著马克杯在热水瓶下装水的手抖了一下,热水无情地烫上皮肤。
“该死。”
这男人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石澄瑄连忙放下杯子甩著烫红的手,回头瞪了一眼来人。
“你不要老是突然出声好不好?!”
这家伙不好好睡觉,半夜爬起来干嘛?!
“你在干嘛?”他当然不会好心到关心她的烫伤,只是冷冷地问话。
“肚子饿不行喔!”石澄瑄下意识的跳到流理台边冲水。
“你煮的?”他看向饭厅餐桌上的培根、蛋,一脸的不相信。
“没错,我煮的。”
石澄瑄背对著他,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可可粉倒进杯子,忽然发现一件颇糟糕的事情。
她总不能拿著装著热水的马克杯跳到餐桌吧!她一定会被烫死。
“我记得你以前连煎蛋都不会。”岳怀广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可可,嘲讽的撇撇嘴角。
“可惜我不记得。”
这男人没事半夜不睡觉,就为了问她为什么从前不会煎蛋这种没营养的问题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以前真有这么低能吗?连煎蛋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