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酸书生,你家娘子长得不错嘛!借爷儿们玩玩,否则刀子一划,你这俊脸就破相了。”
才出来半天,就碰到两次劫色,无怪香座要讨厌男人了。沐圣阳若有所感。
“砰”地一声,房门被撞开,一道白影飞旋而出。
沐圣阳暗叫不好,不是为有毒在身的华天香担心,而是,那两个没长眼睛的男人要糟糕了。
果然,利刃在月光下一闪,两声惨叫,来骚扰的恶客已经去见阎王了。
“这地方已经污脏了,离开吧。”
华天香将匕首在烛火上烤一烤,擦净,斜胆地上两具尸体,冷冷地说:“本座不屑浪费时间在这些废物身上。”
沐圣阳轻叹,说:“你就不能放过他们吗?废了他们的手,稍稍惩戒即可。”
“持刀劫色,你若抵抗的话,他们会放过你吗?若是不会武功的书生沐圣阳,为了保护女子,此刻也是横尸荒野了。你还叫我饶过他们?稻不惩戒的结果是姑息养奸,沐掌教。”
华天香特意加重“沐掌教”三字来嘲讽他,沐圣阳只有摇头苦笑。
她收起银刀,从怀中掏出三种不同色包药粉,对沐圣阳说道:
“鹤脑香、貂肠花、天星草,你选一样随身带着以防万一吧!”
“这些奇花异草是什么?”沐圣阳不解的望着她。
华天香拿起灰色药包,淡淡地说着:
“貂肠花让人肛肠痛如刀割,滚地哀嚎,可维持一天,是我十八岁时所制。”
“鹤脑香能使人又聋又瞎一个时辰,这是我二十岁时所作。”她拿起紫色药包说着。
“天星草使人全身肌肉抽痛抖动,不能行动,有七天之效,是我去年才研制成的。你要哪一种?”口气像在问要吃什么菜一般平常,令沐圣阳啼笑皆非。
“我要这些害人的事物做什么?”
“你不要吗?”华天香斜愦视他一眼:“可是有很多人不远千里到香苑来,求我赐这些香。”
“那你给了吗?”沐圣阳有些紧张的问道。
华天香冷冷道:“让人拿我的精心杰作去完成私欲,那也大侮辱本座了。”
沐圣阳闻言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华天香说:“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他不觉剑眉一挑。“乐芳公主以圣香的下落交换媚香,这是我唯一破例的一次。”
沐圣阳听了不禁苦笑,他的确在吴阳观弟子身上见识到媚香的威力。
“乐芳公主说要用在你身上。”华天香说着望了他一眼,沐圣阳俊容微红,“不过好像没有效,等我身上伤医好了,再回去研究,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沐圣阳苦笑道:“你好好一位姑娘家,钻研这些害人的东西,岂不奇怪?”
华天香淡淡地道:“在你们名门正派眼中我是个妖女,妖女研究害人的东西,名副其实。”
沐圣阳温和的眸子凝视着她,说道:“你只是个普通姑娘,不是什么妖女。”
华天香听他如此说,心中生起一丝奇妙的感觉,好像被欺负哭泣的孩子遇到了仁慈的长者。她马上将它压了下去,冷漠地说道:
“废话少说,快赶路吧!”
两人下楼牵马,继续旅程,朝杜家庄出发。
月光下,客店旁的大树上,传来女性轻轻的叹息声。
“唉!真要下手吗?沐圣阳是难得的仁人君子。”
温柔的女声透露出一丝惋惜。
“你别无选择,地皇的命令,无人能违抗。何况,沐圣阳已经发现我们了。”
冷峻的男声,修长剽悍的黑衣男子,黑亮的眸子如同晶钻,冷静谨慎。
“哦,吴阳观掌教果然不是简单人物。走吧!”月光下两道如乌般轻盈的身影急速飞去。
※ ※ ※
月光下,树影微动,落叶籁滚,夜里清凉的空气沁入每个毛细孔中,令华天香精神一振,洗去了刚才手刃脏男人的不舒服。
在星幕月帐下,整条路上静悄悄地没半个人,没有惊艳贪婪的目光,只有华天香自己的影子、自己的脚步声、马鼻孔喷气的声音,以及牵着马匹在她身旁静静走着的沐圣阳。
真是奇特的男子,如此安静。
男人应该是叫嚣的,尤其是在夜里,父亲酒醉后粗鄙的漫骂声,夹杂着母亲哭泣的声音,散布在夜风中,交织成她无法入睡的童年。
华天香侧头凝望着身旁的沐圣阳,换上书生装扮的他,出尘之外多了几分儒雅,月光下,方巾白衫,剑眉星目,晶莹纯然的双眸更显柔和。
难怪那个名唤紫烟的姑娘和乐芳公主如此着迷,可惜,居然出家做了道上。
华天香为这“可惜”一怔,沐圣阳有没有出家,都与她无关,她这一生与任何男人都无关。这回只是命运中的意外,和沐圣阳有同行一段路的缘份,加上沐圣阳的气味是少见的清新干净,否则和一个男人同行,光闻到体味就令她作呕。
沐圣阳感觉到她凝视的眼光,转头报以微笑,俊雅中添了温柔,令人薰然。华天香不领情的哼了一声,冷着脸转开。
夜风,带来了两股外来的味道,华天香秀眉微皱,一男一女,男的剽悍,女的温柔,重要的是,两人皆是高手中的高手。
气味可以显示一个人的特性,而由吐气强弱可以辨别武功高低,吐气一直是华天香断定人的指标,从来没有出错过。
“终于要出手了么?”沐圣阳轻声说着。
两条修长的黑影如大鸟般倏地扑下,合击沐圣阳一人,身法迅速,身形诡异,在黑夜中形似鬼魁。
“刷”地一声,沐圣阳俐落地反手抽出藏在马鞍中的长剑,和使短刀的两人激斗,刀光剑影,在黑夜中激出点点光亮。
“是夜煞和月影!”华天香曾听水阁战座描述过夜煞和月影的外形和功夫特征,因为这两人是地皇杀手中的使者。
她凝神观看两方相斗,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夜煞和月影显然身负必杀令而来,武功尽展,招招狠辣肃杀。
反观沐圣阳以一敌二,身上又有伤,面对这两名杀手中的顶尖高手,依然气定神闲,身形招式丝毫不见混乱,而且还处处为对方留余地。华天香忍不住暗骂:
“呆道士,这两人越战越勇,你不肯落杀招,待会儿有得你苦头吃的。”
“好厉害的沐圣阳!身上中了主人倾全力的一掌,又遭剑客围杀受伤,还能有这种功力,难怪主人将他视为头号大敌。”
月影和夜煞见沐圣阳丝毫无败相,心中骇然。
风中传来一阵浓厚的脂粉香味,华天香心生警觉,紧握藏在抽中的匕首。
“闻名天下,优雅无双的香座,今天怎么如此狼狈?”
娇声软语,体态撩人,神情娇媚的红衣女子出现在华天香面前。
“托艳座的福,本座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华天香冷冷地说。
眼前这名艳丽女子是以娇艳著称的水阁艳座。如果华天香预测的没错,就是她向地皇通风报信。
“哈……”娇笑选出,纤腰款摆,“香座何出此言,咱们同为水阁好姊妹,小妹何来陷害之心呢?”
“你为了取悦地皇,不惜展尽各种手段。”华天香慎道。“地皇野心勃勃,心中永无爱念。看在同门份上,劝你还是及早回头、免得一错再错。”
她和艳座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同为女人,不愿见她为不可能实现的恋情背叛水阁,万劫不复。
“哈……香座,你对男人又不解多少呢?你一生憎恨男人,可是现下出卖你的是女人,拼命护你的却是男人。”艳座朝激斗中的沐圣阳望了一眼,喷喷说道:
“可惜!可惜!如此脱俗,堪称男人中的逸品,可惜号地皇的头号大敌,非除不可,否则小妹我可要考虑金屋藏娇了呢,呵
笑声未绝,银光一闪,艳座手持一柄短刀,刺向华天香心窝。
激斗中的沐圣阳,手中招式如行云流水,掌风纵横,眼角却片刻没有离开过华天香。见银光一闪,心中着急,却是走不开。地皇派来这两人,是杀手中的黄金拍档,那能让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当”地一声,华天香不闪不避,隔袖挡下了这一刀,说:
“艳,还不收手,杀害同门,在水阁是死罪,就算地皇也救不了你。”
双刀相抵,两人近身寸许,华天香见艳座为情而杀意浮动的神情,使原本娇艳的美容,变得狰狞不堪,不禁暗凛,情使女人疯狂。
“你内力尽失,沐圣阳身上负伤,是不可能敌得过夜煞和月影联手,两人同赴黄泉,香座,你该感激我让你和如此杰出男子共死。”
艳座望着华天香清丽的容颜,和优雅冷静的气度,不禁暗暗嫉妒,不解决掉这个绝色佳人,搞不好哪天成为竞争对手。想到此,出招更加狠辣不留情。
一红一白两道倩影,翻飞回旋,打得不可开交,却也煞是好看,像花丛中两只粉蝶。华天香内力尽失,全靠精妙招数勉力支撑,艳座素来忌惮香座功夫厉害,也不敢逼狗跳墙,免得玉石俱焚。
“不可啊!不可啊!”
沐圣阳见华天香居然无视药座的警告,冒着终生残废的危险,和人动手,心中着急,提无长啸,面对夜煞月影双刀,竟然不避不让。
华天香耳闻沐圣阳的啸声,心中暗骂:
“难道他要和对方两败俱伤?这道土也真够蠢,还不赶快逃命去。”
她心中虽然大惊,眼眸中的冷漠却少了几分。
“艳,停手,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华天香忽然脸现如释重负之色,抬头望着山顶。
艳座随着她的眼光往上望,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是……是……战……吗?”
一条身着战袍的人影,骑马昂立峰顶,长发上的金色发箍闪耀着点点光辉。
艳座冷汗淋淋,她知战座掌水阁律法甚为严正,要从她眼下走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艳座想逃走已然迟了,战座快马瞬间而至,一扬手,已废了她的双手,点了她腿间穴道,绳子一捆,向华天香微一点头,便将人带回水阁审判。华天香眼见沐圣阳腹部中刀,鲜血染红了白袍,犹然力战,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她现在想要放毒香,已然迟了,将会连带毒到沐圣阳。
现下沐圣阳和夜煞已到了生死关头,而被强力气团弹开的月影,缓缓抽出一背囊中的银箭,说:
“沐圣阳,为了救夜煞,只好对不起你了……”弯弓上弦,对准了沐圣阳眉心。
“小心暗箭!”华天香不加思索,全身扑上前去。
箭矢疾如流星,笔直飞向沐圣阳,华天香内劲已失,无力拍落,只好一咬牙,挡下这致命的一箭。
“嗤”地一声,银箭射入华天香左肩,惊醒了沉于激斗中的沐圣阳和夜煞。
夜煞脸现讶异,沐圣阳则是着急中混着几分感动。
“沐圣阳上这箭头上有毒,”月影朗声说道:“你欲救香座,我和夜煞同进退,我们都不希望同伴身亡,不如双方罢斗,我给你解药,你收功放了夜煞,如何?”
沐圣阳闻言,自然同意,和夜煞双双收功。
沐圣阳外伤虽重,内脏却未损,马上托住华天香吃痛颤抖的身子,细察她肩上的伤口,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反观夜煞,独受沐圣阳内力,内伤不轻,脏腑疼痛不已,仍咬着牙对月影说:
“你不该擅自作主和敌人和解……”语求罢,就被点了穴道。
月影对老搭档嫣然一笑:“要嘴硬,回去再说。”背起夜煞,施展轻功,倏地远去。
“忍着点,马上为你拔出毒前。”
沐圣阳低声安抚怀中的华天香,手不停的以利刀割破她左肩衣衫,露出细致肌肤和淌着黑血的伤口。
“少……废话,要……拔——就——快……”华天香咬着牙回答。
沐圣阳见华天香脸色苍白,额上豆大的泪珠,以及咬得殷红的下唇,知道她正忍着疼痛不呻吟出声。
沐圣阳望着华天香清丽细致的容颜,秀颜下是这么不近人情的硬气,一丝怜惜生起。不自觉地,他伸手轻抚华天香乌丝,柔声说:
“咬着我的肩头,拨出箭头的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你莫要咬伤了自己。”
华天香抬头望着他,痛得几乎涣散的眼神中,仍有一丝不愿。“听话,嗯?抱紧我。”
听到沐圣阳低柔的恳求,华天香仍是冷哼一声,身子终于不情愿的靠在沐圣阳肩头,双手抱着他的腰,以防疼痛时忍不住乱动,伤上加伤。
沐圣阳一手搂着华天香纤腰,一手握着箭柄,微一运劲,迅速地将箭头拔了出来。但觉肩头一阵痛,华天香忍着不叫出声来,却因承受不住剧痛,在他怀中晕了过去。
沐圣阳细心地为她清理伤口,上药。处理完毕天香的伤后,才草草地将剩下的伤药涂在自己腹部的创口上。
一手仍抱着华天香,他只好口里咬着布条,单手粗率地包扎腹部那不算小的伤口。
将马牵离道路,走入树林,找到一处隐蔽,系好缰绳。
沐圣阳小心翼翼地将华天香的身躯靠在树干上,在她身旁坐下。
看见华天香额头上满是汗珠,以及被汗浸湿的发丝,沐圣阳以衣袖为她拭汗。
他从未如此近观一名女子。清丽苍白的面容,倔强的吠角,紧蹙的蛾眉,沐圣阳不自禁地轻抚她的发丝,轻声道:
“高傲倔强的姑娘,有谁了解你呢?”
林间吹进一阵轻风,他除下外衣温柔地为她被上。
※ ※ ※
快逃!
衣衫不整的小女孩,纤细的小腿拼命地向前跑。
然而,命运之神并没有誊顾她。慌不择路下,脚下一个颠簸,跌倒在石子路上。小女孩马上爬起来,却因左脚的剧痛而重新跌坐在地。
好痛!怎么在这时候扭伤了呢?
女孩漂亮倔强的双眸中滚着气愤的泪珠,恨自己年幼,恨自己弱小。
稚嫩的小手用尽力气撑着石子地,娇小身子瞒珊站起,强忍肌肉撕裂般的痛楚,拖着受伤的脚,一跳一跳的往前走。
“操你奶奶的小贱货,竟然敢抓伤你老子。”
下流语音不清的咕哝声,随着浑身酒气冲天的狼琐男子出现。小女孩听到这声音,更加着急地往前跳跑,不慎,连另一只脚也背叛了她,重重摔倒在地。
“你这小贱货,老子生你养你,乖乖让老子爽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竟然想反抗?啧啧……这张脸……”
乌黑的手,在女孩粉嫩的面颊上重重地掐出了两道黑印。
女孩小手丝毫无法抵挡入侵的魔爪。
“这张脸生得比那短命的贱人还美。再过个几年,准是个水当当的大美人,再加上那香甜的气味……”
酒鬼垂涎的表情,使女孩瑟缩,但是漂亮的眼中盛满了怒气。
“可惜老子等不到那时候。”
脏手粗暴地往女孩胸口摸去,丑陋的嘴脸凑近,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嘿嘿……还是这么香,真不知那贱人用什么乳喂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