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喂——你——」
他壮硕的身子朝她倒去,两个人之间再无任何空隙,硬朗的胸膛压向那软绵绵的胸部。
「才说了,你又吃我豆腐!」她脸蛋羞红地抗议。
「豆腐是一定要吃,但是得有命才行。」
温若男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泛白,额头流着冷汗,嘴唇逐渐失去了血色,猛然意识到他的伤势有多严重。
该死!明明已经不行了,这人却还死撑着!
「你需要立刻止血!」她赶忙扶住他,撑起他的重量。
「放、心……死不了……」
「再耽搁下去,就活不了了!」
「你心疼吗?」
「你……」
「嘿嘿嘿,你心疼。」
真不敢相信,到了这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跟她打情骂俏。
「都快死了,还笑!」
「嘿嘿嘿,你心疼。」
「坐好,我先帮你止血!」
「嘿嘿嘿,你心疼。」
「你很罗嗉耶!」
「嘿嘿嘿,你心疼。」
「拜托你,脸色苍白笑起来很恐怖耶!」他苍白,但她红得像苹果。
「嘿嘿嘿,你心疼。」
「嘿你个头啦!你现在真像僵尸知不知道!」真是气死人了!
「嘿嘿嘿,你心疼。」
她无言,额头冒出好几条黑线。
「嘿嘿嘿,你心疼。」
为什么她有一种被冤魂缠身的感觉?
「嘿嘿嘿,你心疼。」
「……」
「嘿嘿嘿,你心疼。」
「……」
「嘿嘿嘿——」
「别嘿了,我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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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缠住,是她今生最可怕也最甜蜜的梦魇。
韩皓烈既然有办法潜入天罗地网,就有办法逃出天罗地网。
温若男发现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心思却非常缜密,火烧武器房就是他的杰作,当他潜进来时已顺便在各个角落放置了遥控炸药,也设计好逃脱的路线,趁着现场一阵混乱且敌人无暇他顾时,两人轻轻松松逃出去。
她想不透韩皓烈是如何办到的,她能顺利潜进来便已经不容易了,更遑论在敌人各重要据点设置炸药,而且设置炸药费时,很容易被来往巡逻的人发现。
当她扶着他在兵荒马乱之中,彷佛逛大街似地走出大门,而且从头到尾根本没人有空理他们,只当他们是被炸伤逃难的人时,她开始对他另眼看待,并有种直觉,他应该不是普通的侦探。
可惜她没机会问个明白,因为回到韩皓烈的住处后,他连续发了三天的高烧,而她则忙着救他。
真没想到,她学医多年,一直用来复仇的手术刀,现在才真正拿来救人。
因为伤口感染而引起的发烧,比她想像的更严重,她所能做的只是初步的止血,并不能治好他,依她判断,还是必须送医院急救才行。
她才拿起电话,另一只大掌立即覆盖上来,她惊愕地回头,瞪着面如死灰的他。这家伙不好好躺在床上,下床做什么?
「你不能下床。」她命令。
「不能叫救护车。」
她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反驳。「医药和器具不足,我无法医治你,你的伤只能在大医院救治。」
「我不能去医院。」
「王天霸不会找到的。」
「你想自己引开他们?」他脸色阴沉得像要把人给吃了,眉宇间充满了凌厉霸气。
她瑟缩了下,料想不到一下子就被他看出了意图,也意外他生气时居然这么可怕,突然很怀念平常那个吊儿郎当、油腔滑调的他。
不过就算他坚持,她也绝不妥协,受伤的人应该要听医生的话才对,不是吗?
「别忘了,我是『死神』,他们奈何不了我。」
「不行!」
「受伤的人废话少说!」
「我不答应!」
「你给我乖乖回床上去!」
「答应我不乱来,我就躺回去!」
她气红了脸,凭什么由他作主,都自身难保了还敢这么嚣张!
「你再罗嗉,小心我——」她蓦地噤声,快手地抱住他瘫软的身子,而韩皓烈也顺势搂住她,知道自己没有太多力气阻止她,只好把所有重量往她那儿搁去,用虚弱的双臂占有地圈住怀中的娇躯。
她好纤细,他怎么舍得让她独力去对付那么多人?
「再不去医院,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了——」说到最后,她终于哽咽出声,气对方又惹出自己的情绪,并发现自己泪腺似乎越来越发达了。
「傻瓜,哭什么?」
「我不要你为我送命。」
韩皓烈眼睛一亮。「你怕我死掉?」
「废话!」
嘿嘿,又成功地偷走她一些感情,算起来,应该已经偷了七、八成。
「别哭喔,乖,我答应你绝不会死的。」
「你以为你是神仙啊?想死就死,想不死就不死!比我这个『死神』还伟大,说得比唱得好听!」忍不住捶了他一记,好气又好心疼地。
「我虽然不是神仙,但命硬得很,阎王要找我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别哄我,如果你真在意我,就别死掉,而不是嘴上说说。」
他的目光更明亮了。看样子,从佳人那儿偷来的心有九成喔!
「我不去医院,一则是不想冒险,二则是我已经找到适合的人来为我医治。」
「适合的人?谁?」
怀中抬起的脸蛋,有着新泪满布的凄楚,令人为之动容怜惜,让他忍不住收紧手臂。
「他跟你一样,也是位医生,而且他医术高明,只要他在,我这点小伤就不算什么。」
「你确定?」
「我想你听过,他有个绰号叫『天使』。」
温若男一愣,进一步询问:「那个医术高超,治人讲求三大条件的怪医生?」
「是的。」
韩皓烈又再次令她意外。他身上似乎有永远挖不完的惊喜,不但身手了得,搜集情报迅速完整,也善于易容,还会装置炸弹,别人视为传奇的神秘人物「天使」,他居然也认得,而且人家还要来救他!
「你到底是谁?」她问,突然觉得他绝非一般普通的徵信业者。
「追求你的男人。」他将头靠在她香肩上,汲取她身上的味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到底——」
「我好累喔。」
「啊,你快躺回床上。」她忙道,差点忘了他还在发烧。
他不禁偷笑,轻轻松松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同时也很高兴她如此关心自己。
「可是你会偷跑。」有些耍赖地不起身。
「我不会。」她保证。
「你在安慰我?」
「不是,我说真的,我不会离开你。」
他的精神又好了一些些。「你发誓?」
「好,我发誓,你快回床上。」
韩皓烈任由她扶回床上后,两手还不肯放开她,顺势把她搂了过来。
「你别用力呀,我会压到你的伤口。」她轻叫。
「没关系。」
「关系可大了,我好不容易才帮你止住血,但不保证伤口不会再裂开,不过幸好你够壮,先前流那么多血还能撑到现在,要是换了别人恐怕老早——你干什么?」
她一手抵着他的胸,一手抓住不知何时已探入衣里的手,羞红着脸地怒瞪他。
「我想摸摸。」他用着既可怜又快死翘翘的眼神向她索爱,但是滑入佳人衣服里的两只手可精神好得很。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
「你那句『不会离开我』,让我很冲动。」
「喂——你——别乱摸呀——」
「你好丰满。」嘿嘿,摸到了。
「你再这样,我会打你——我真的会打你——」
「打死我之前,先让我吻个够。」
「会流血啦!」
「第一次吗?这很正常。」
「我是指你啦!谁跟你说这个!」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人到了这地步还有心情吃她豆腐,真想扁他一顿,但又舍不得,只能脸红心跳极其狼狈地躲着,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她一边要阻止这只毛手毛脚的禽兽,一边还得小心不去碰到他的伤口。
天哪!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谁比较需要叫救命?趁火打劫的居然是受伤的人!
她无法思考太多,想要骂的话全让他给封住了,以火热的唇。
捱不过他的索求,只好任由他占便宜了,可那胡渣搔得她好痒,抚摸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一把火,烧得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推拒之际,她忽尔顿住,呆呆地瞪着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三个男人,而那三个男人,也怔怔地盯着床上的他们。
三名男子相貌都非常英挺出色,有东方人,也有西方人,有蓝眼,也有黑眼,唯一的共通点,是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不过现下都睁大眼睛,瞪着她和韩皓烈所上演的春宫戏。
她猛惊回神,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地,立刻把身上这只色狼给狠狠踢到天边去。
第八章
收到韩皓烈的求救讯息后,萧奈儿立刻要老公赶来。
奉爱妻之命,靳易留下两位徒弟保护妻子,自己则带着大徒弟和三徒弟赶到韩皓烈这儿。
有靳易这位黑白两道都敬畏的名医在,韩皓烈的伤立刻得到最完善的救治,而靳易所带来的两位学生大徒弟秦怀仁跟三徒弟诺尔,也是在各自医学领域中的佼佼者。
正如韩皓烈所言,只要靳易赶来,就算一脚跨过死亡线,靳易也会把他拉回来,何况他所受的还不是最严重的伤,加上先前急救止血得当,靳易接手后头的医治工作,可说是举手之劳。
「三天别下床,一天服四次药,伤口约一个礼拜就可以拆线,不过如果做激烈运动的话,复原时间会延长,还有,这是处方,治内伤的。」靳易将一包西药递给温若男,又开了一张融合中药及印度疗法的处方笺。
「他哪来的内伤?」她纳闷。
「你踢的那一脚。」
靳易的提醒,害她霎时脸蛋像火烧,即使努力维持镇定,假装不在意,但脸红却无法控制,真的好想有个地洞可以钻进去,可惜没地洞,只好拚命把脸往处方笺埋去。
蓦地一顿,她盯着纸上其中一样药材名,又再度把脸蛋抬起来,黛眉紧蹙,狐疑地盯着这位世人绘声绘影的传奇医生「天使」。
她并没有要质疑他医术的意思,在为韩皓烈医治的过程中,她已见识到他高超的技术及独特的医疗方法,据他说是运用了印度土着治疗动物撕裂伤的独门秘方,在她学医的生涯中,从未看过如此神奇的治疗方式。
就算她见识浅薄吧,不问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为什么要加这个?」
她指着其中一个药名——「阳起石」,虽然她学的是西医,但在读医校时,副修过中医的学分,如果她没记错,阳起石是壮阳药,也因此她的眼神才会那么狐疑,甚至几近质疑的态度。
靳易回过头,依然是那张千百年不苟言笑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当然也找不到心虚两个字。
「壮阳药,你不知道?」他反问,眉头皱得比她深,好似在反问她,身为医生,怎会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我当然知道。」她的表情也同样严肃,以专业的口吻提醒:「他受的是刀伤,并非肾亏。」
「没错,但可以顺便补一补,以备不时之需。」
「为什么?」她的浓眉皱得更深了。
「阳起石是壮阳药里等级最高的一级,比鹿茸、鹿鞭等动物性荷尔蒙更好,当然,身为医生是不建议吃壮阳药,毕竟要补肾气、肾阴、肾阳,从根本做起才是健康之道,吃壮阳药虽可求得一时的痛快,却很伤身,不过皓烈不是普通人,他是我见过最强壮的人,底子很好,这种人吃壮阳药跟车子加油一样,所以不碍事,只要——」
「等等。」她忙喊暂停,越说越扯远,越听越糊涂了,她必须先搞清楚一件事。「我要问的是,他为什么需要吃壮阳药?」
靳易凝视她一会儿,有些领悟,点点头。「可以不吃,改用针灸,由关元进针,得气后行气至龟头,也可以维持很久——」
「等等。」她又叫暂停,这次有点火气上升,管他什么龟头鱼头的,她一字一字地重复。「他受的是刀伤,一个受刀伤需要休养的病人,为何需要壮阳?」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他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静~~
时间在锐利的视线交锋中停止,他沉默,她比他更沉默,但眼中的犀利未减一分。
在一旁整理医疗器具的大徒弟秦怀仁,也察觉到那股飘荡在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流,冷热气团交锋,很诡异,也很危险,反倒是诺尔有点搞不清状况。
「他们怎么了?」诺尔悄悄问向大师兄。
「在沟通。」
诺尔瞧瞧老师和那女的,回过头来,深感不解地问:「可是他们只是互相瞪着,没说话哩。」
「沟通不一定要用语言。」
「不用语言?那用什么?比手画脚吗?」
大师兄瞄了他一眼,将目光收回,淡淡吐出两个字。
「意会。」
低沉的语气,冷静的言行,一如他尊敬的老师那般少言,在四个徒弟当中,他是最沉得住气,也最能了解老师想法的一个。
诺尔想了下,恍然大悟道:「喔,我懂了,就像中国有句话,叫做『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对不对?」这是他最近新学会的谚语,颇感自豪。
大师兄没开口,算是默认了。
诺尔对中国人表达的意境一直很有兴趣,哪能不趁此机会请教一番。
「你可以看得出来老师和那女的在沟通什么?」
「可以。」
诺尔受的是实事求是、凡事有科学根据的西方教育,虽然大师兄这么说,但他仍忍不住怀疑。
「那么老师说什么?」请教的语气中多少含了些考核的意味,秦怀仁哪里听不出,既然师弟问了,做大师兄的当然不能沉默。
「老师说:『你最好去问当事人』,那女的说:『我要亲口听你说』,然后老师说:『既然他没告诉你,我也不能说』。」
诺尔听得一愣一愣,很怀疑大师兄是不是在说笑,但瞧瞧那两人对峙的表情,台词搭配起来似乎满像一回事的,怱尔瞧见那女的眼神微微眯了下,忙又考考大师兄。
「看到没?那女的眼睛眯了下,她在说什么?」
「她说:『你最好从实招来』。」
「啊,老师的眉头在动。」
「老师是在说:『又不关我的事』。」
「那女的右脚往左边跨出一步了。」
「她说:『你没得选择』。」
「快看!老师也移动步伐了,与她保持对峙的状态,他们要打起来了吗?」诺尔紧张地拉着大师兄的衣袖,「天使」与「死神」的对决,势必战况激烈。
大师兄摇头。「老师是在问:『你当真非要知道不可?』,女的则回答:『没错!』」
诺尔半信半疑。「你怎能确定?我怎么看都觉得……呀,他们停下脚步了,老师还叹了口气。」
「老师说:『好吧』。」
「好吧?」诺尔回头瞪着大师兄,满脸疑惑。「好什么?」